《疑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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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情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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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在朱红在时并无有侧室;朱红死后倒收了几个侍妾;目前最得宠的乃是高夫人;她是户部度支郎中高庆恩的长女;温柔贤淑;又进退有方;在府中颇有贤名;但无有生养。
另一得宠的闵夫人则是兵部权事判官闵哲昊的庶女;也可说是色艺双绝;尤是一手丹青在士子中有很高的声誉;生有一女;年方两岁。
但目前有一人有后来居上的可能;那就是佳常道乐安郡州刺史宋华阳之夫人的表妹尔朱一娥。
其他如常姬、容姬等人均是人赠送的歌姬之流;虽是品相上乘;却不得宠。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二十八岁生日是在这么一个地方度过;传说中七月初七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我却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虽然身边也有着那么几个人;但他们与我的关系却是无法言诉。
因是初七;天幕上挂出一钩明媚的新月;星斗灿烂;夜色宁沁。恬淡的月光下楼宇台阁;静谧阒寂。沐红阁是一个独立的院子;绕花畦树丛折向西墙;走出院门才是王府的后园主楼;王爷与一众侍卫等居与东边;另一干侍妾居于西侧。
衣月映照;白光满洒;墙外便是一片玫瑰丛;红白相间;煞是好看。走尽玫瑰丛;前面豁然开朗。几树雪白的海棠在黑夜里尤显皎洁;海棠花瓣飘洒一地;星星点点的;暗香浮动。海棠花树后便是王爷的书房了。
四周暗影后仿佛有人影晃动;我想应该是那些侍卫吧;毕竟王爷身份尊贵。
踏进楼影;轻红淡白停步不前;任我前行。门前有一朱漆栏杆的走廊;廊顶上悬挂着一排大红灯笼;整个走廊都充满着和谐的红光。书斋内陈设古雅;紫檀木屏风桌椅纤尘不染;两边各一只紫铜狻猊;袅袅吐着青烟。三面书架上一迭迭书籍依经、史、子、集排列;井井有秩。不少书帙开了函盖;夹着一条一条的象牙叶子。桌上笔、墨、纸、砚四宝齐全。桌前设三五张靠椅。斋内凉阴十分;幽香怡人。
王爷正坐于书桌后的紫檀木椅上。
见我前来;对我微微一笑:〃几日并没见姑娘前来;倒以为是随口说说而已呢。〃我也微微躬身;〃既得许可;为何不来?〃
二人单独相处;令我觉得颇有不便;于是在侧边书架上随意选了两本书;就匆匆而去。
回去仔细一瞧;一书是《肘后备急方》;另一本则是《左氏春秋》。两本书都还好;尤其是《肘后备急方》;是晋代葛洪著作;是后世公认的一部具有验、便、廉特点的方书。我学医;自是感兴趣。而《左氏春秋》;读书时念过里面的几篇文章;读起来也不觉生僻。
秋日纤云如丝;凉风习习;满院的竹篁瑟瑟乱响;桂香隐隐;虫声唧唧。可旷大的院子中三人却满日里无神打采。
我自从去拿了书回来;连那莲花池也很少前去;成天里待在阁中;有模有样的看书。
有些字并不认得;就去询问轻红淡白两个;她们二人既识字;就更加坚定我的推测;那就是她们或许是监视我的。于若单纯侍侯一个女子;随意派个小丫头就是。
沈弱紫有时也会前来沐红阁;经常是手拿一个绣篷;倒也让我取笑了几回。不过后来我借机让她给我绣了几方绣帕。
原来她姊妹三人的母亲是王爷的奶娘;她们出世后便在王府中长大。王妃在世时;沈弱紫就在沐红阁侍奉;后来得臧青衣所喜;王爷便将其许给了他。
而轻红淡白先前一直在书斋内听命;我那日受伤后王爷便将二人调来护理我;可我伤好后为什么还在这;大概对我不放心吧。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非得把我放在死去王妃居住的沐红阁;我也一直疑惑不解。
夜间的圆子里极其寂静;除了虫声再无其它;但有时散步从西墙下过时;侍妾们所居住的院子里会传出女人们打秋千的声音;一串串的银铃般的笑声;引人遐想。
后来同轻红淡白二人说起;没隔几日;便见阁外右首的高树正钓挂着一座秋千;不觉心中有些好笑。
王爷他们很少在前来我居住的小院;但我会经常在书斋里见到他;有时也会和他聊上一些;不过大多时间他做他的事;我看我的书。
但有时候我去书斋时;会见到书斋内除了王爷;还有其他人在;这时我便会悄然退去。或是在书斋内见有其他人进来时;我也会尽快出门。
倒是王爷的四个长随算是认得了。他们不常说话;挺是无趣。
八月初的时候;获知冯紫衣已蒙上意出了刑部大狱。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京中出了一桩大命案;那便是中书省侍郎韩虞在成婚当日被人刺伤;而新妇死于当场。而此案刑部十余日不能结案;韩贵妃哭求于皇上;因此皇上将被拘的冯紫衣从狱中释出;带罪断案。
我知道这大概又是一桩阴谋。唉;我在现代社会时常看侦探小说;大哥又是警察;更加对于什么谋杀啊等等感兴趣。而现在困在古代;还搅进了一桩政治谋杀。现在听说又有命案发生;不觉心中暗暗推测事情真相。
不过可惜我无法离开王府;更不要说可以去现场查看了。不过我知道我国古代的刑侦已是很发达;而西方往往落于后。
在此之前就知道冯紫衣断狱如神;只不知道他将如何执法此案。我想他此时肯定头大吧。
到八月十三的时候;轻红告诉我;因为韩贵妃心痛其侄;皇上决定今年八月十五不在宫中设宴。因此王爷决定王府中设宴;到时除了会邀请一些朝中重臣;连府中的女眷也可以一起参加。言下之意就是我也应该去露露面。
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因此我经常在节假日上班而无怨言。
可是轻红淡白极力怂恿我前往;还说会有杂耍班子前来献艺;到时很是热闹。我听她们之言似乎心中向往很久;倒不好坏她们兴致。
转眼就是八月十五。
我看着铜镜中的镜像;不觉抿嘴笑了一下。
这镜像中的女子小巧的杏脸;轻挑的柳眉;一双丹凤眼斜飞入鬓;两颊生红云;双目起烟霞;头上玉翠堆盈。整一个丰韵动人的妙龄女子。
我在小的时候就听街坊说我如何可爱美丽;只以为那是纯粹哄我。大时一直身材圆润;被人说成肥胖时也心中烦恼。母亲总说我的美丽当会有人识得;也只当她安慰于我。
没想到今日推脱不过;让轻红淡白在我头脸上一阵鼓捣;才知道自己真有美女的本钱。
原来的圆脸因为瘦下来还原成俏俊的杏脸;连先前不讨喜的单眼皮小眼睛也展开了。唯一让人夸赞的白皙的皮肤因为上了腮红唇丹更显粉面生春。
淡白在衣箱中翻了几遍;让我穿上了一件浅蓝云幅线绉长衫;下面是青绉镶花纱裤;系着一条月色秋罗带;行动起来袅袅摆摆;那堆叠得如小山般高的发髻颤颤摇摇、珠光动人。
手持檀扇领先出了楼阁;轻红淡白紧随于后;行走起来两袖好象可以生出缕缕清风;裙裤在飘飘荡荡间也似脚下生云彩。
穿过院门;往右侧小径行个三四十米;前面便是进行夜宴的开颜居。
开颜居乃是王府中主子们主事的地方。高夫人是这次夜宴筹办主事人。
只见小厮和丫鬟们上下穿梭;进进出出;院子中平地上摆放着数十张青漆条桌;桌上摆放着各色珍肴果品。院子的高树上悬挂着各色灯笼;直把这院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进得开颜居;便有一身后随着三四名侍女的绝色女子迎上前来;口中只说:〃这位定就是阿七姑娘;还请上坐。〃身后淡白提点我;这便是闵夫人了。
我只见她春山含翠;秋水泠波;穿着端庄华贵;光艳照人。举止间又窈窕宛转;弱不胜衣。
一言不发;随她上了坐席。我的坐席在主人席东面的第三张桌子;同我一席是一名穿戴华丽的贵妇人。王爷与一衣饰淡雅、举止雍容的女子坐于主人席上。
我并不懂规矩;只在这席上默默打量其余人。我发现冯紫衣竟在左席末座处。看来一月余的牢狱之灾使这位翩翩佳公子憔悴了不少;清秀的眉目间竟已有了沧桑感。我看见他望向我这方时;对他轻展笑颜。
等肚中似有蛙鸣时;终于看见我们那位王爷举筷了。我便低头猛吃;没办法呀;我晚饭还没吃就由着轻红淡白摆弄我。要知道吃饭皇帝大嘛。
席间有那杂耍艺人表演;无非是电视上常见的那些顶碗、耍球等等。也有人玩那火把。对于我来说还是面前的水陆八珍比较有吸引力。可身后并立的沈氏姊妹却看得津津有味。
当杂耍艺人退去后;席间一珍冷清。席上众人就互相敬起酒来。
忽然一声檀板;两边响起丝竹;一时弦管交响;十分悦耳。
只见一女子轻移莲步;走入席间;摇闪细腰;翩翩起舞。却见她体态妖娆;俊灵标致;狐媚动人;脸面上闪动着幽冷的光。
此时只一支玉笛伴声;嘹亮清润;女子笑颜溶漾;如三春桃李;舞态自若;如风中柔条。忽而繁管急弦齐作;舞曲变得气象磅礴;雄阔壮烈。女子如急雨一般旋转跳腾;似一团霓霞闪烁明灭;一簇仙葩摇曳舒发。忽听得一声中天鹤唳;音乐嘎然而止。女子笑吟吟向众人叩谢;退出席间。
当众人还再回味刚才的舞蹈时;女子已换得一身枚红色的长裙来至席间;原来她就是那位新进的尔朱夫人。
又酒过了数旬;酒酣耳热的贵宾已有些放浪变形时;突然院外传来一声巨响;顿时天上五彩缤纷;照耀得院子恍同白昼。花星从云头纷纷坠下;尾巴上拖着色彩绚丽的火光。
三王爷起身大声叫道:〃请各位都上内厅高台。〃又吩咐小厮:〃将所有的灯烛都吹熄。〃一声声花炮轰击;澄明如水的秋空一时彩云奔流;硝烟弥漫。楼台、花园、花厅、水榭、回廊的所有灯火全部熄了。明月当空;整个开颜居内的人都陶醉在这佳节的气氛里了。
一个五彩的大火球从假山后慢慢生起;火花爆裂着从它的边沿喷闪出来。〃劈劈啪啪〃的鞭炮声中火球愈转愈快;最后升到高空突然炸裂;洒下一天的五彩灿烂的星雨;煞是壮观。
周边的贵宾有人说道这真是人间奇景;令人乐而忘返。唯有我兴趣缺缺。你想呀;现代社会哪一次大的活动不会放焰火的?
正当我昏昏欲睡时;有人来到我身后。〃阿七姑娘不喜欢这些吗?。〃回头一看;是三王爷与那冯紫衣。
〃喜欢;当然喜欢。有好吃的、好看的。谁不喜欢?〃我不顾轻红在那挤眉弄眼的;大打着哈欠说。
〃那我怎么就看不出来;倒好象你很无奈似的?〃看到冯紫衣的一脸笑;又好象回到了受伤之前的时光。
〃因为已经到了睡觉时间;再不睡觉;美人也会憔悴的。〃我自嘲。
我冥思了一下;忍不住又说:〃那日;我本来要将事情告诉你的;只可惜你走开了;不及听我的说话。也许这就是造化弄人吧。〃我不觉黯然。
冯紫衣也无言。
别过他们;我自回我的沐红阁;睡觉。可我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斗却无法安睡。是啊;造化弄人;如不是老天爷;我怎会落到这般境界。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没想到在第二日下午便又见到冯紫衣。
是在书斋内;先时去的时候见那长随中的一位叫刘波的正从书斋内退出;我并没有留意。但稍待其就领了冯紫衣进门。
冯身穿了官服;是一领云龙出海水紫色锦缎官袍;玉带皂靴;头上端正戴一顶轻翼掐丝乌纱帽。进门朝王爷行过礼;还没说话;瞧见我在内;又张口不语。
我朝他微微一笑;说:〃我这便走。〃非礼勿言、非礼勿听嘛。与我没有干系的事多知无益。我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了。
谁知王爷一句话:〃阿七;你不是对紫衣目前的那桩疑案很是留意吗?紫衣今日在此;你何不当场问他;也好过问其他人啊。〃想必是轻红淡白将我留心的事情告诉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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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做;二不休。我收回两腿;抬起头正视他二人:〃是啊;明白的问总好过私下探听。〃谁怕谁。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七月十二是个好日子;宜于婚嫁。中书省侍郎韩虞与礼部侍郎梁薄的孙女梁垂意也在这日成婚。此桩婚事是皇上亲定;两家也对联姻甚是满意。新人一个男才;一个女貌。韩家累世簪缨;诗礼巨族;韩虞又仪态潇洒;丰姿俊美;眼界胸次高旷;从不拈花惹草;引弄蜂蝶;未娶时是闺阁名嫒众皆倾心。梁垂意则在闺阁女子中有盛名流传;不仅是她的美貌;还有她敢作敢当的性子。
大家都说这是一桩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当日礼过;新人被送入洞房。宾客们仍在花厅喝酒;有好事之人欲前往闹洞房。谁曾想刚靠进卧楼;就听见卧楼中韩虞一声大喝:〃何人。〃众人尚不解其意之时;楼上又传来桌椅屏风倒塌的声音;间杂在器皿破碎的声响;又有兵刃相交的铿锵声传来;只闻得一声女子惨叫;有府中护卫反应快的抢上楼去;随后各人听到有物破空之声。此后一片寂静。
待众人齐至房内时;只见梁垂意已身中利刃数处;返天乏术;而韩虞则胸腹血流如注。
事后韩虞诉说二人进得楼内;房内丫头婆子皆退出。正欲饮合卺酒时;窗外突然跳进一蒙面之人;不说二话;举刀直劈;他丢洒器物欲阻其人;待寻得间隙拔出墙上配剑时;梁垂意却已着了数刀;自己拼命抵御;仍遭了毒手。那人这才从窗口离去。
此事发生后;皇上大怒;限刑部一月内缉拿凶嫌;可过了近三分之二;一点头绪也没有。冯紫衣本是刑名第一的好手;韩贵妃就求了皇上暂赦;令他限期破案。后来三王爷有在朝堂上请皇上宽限了时间;可过了十余日;还是没得一点线索。
朝中都在推测此事根由;因为先前三王爷被刺一案;也没着落;现在又传出韩虞被刺案;政治谋杀端倪已露;矛头指向明王崔明业;可其在朝上赌咒发誓韩虞之事非其所做;又自请幽闭。
冯紫衣身上压力可想而知;多年知交;三王爷也身负重压;因为他在朝堂上为冯紫衣作了担保。
但目前能做的都派人去做了;前景仍是没得曙光。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充分地满足了我的好奇心。我欲离开书斋;又觉差了一样;现场!
没想到我居然获得了去现场的机会。好高兴啊;不管那些男人们心中怎样想的;我心如雀跃。
我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裤;紧束腰带;头戴黑色弁帽;充做冯紫衣的干随进入了韩府。
新房是一桩独立的小楼;坐落在韩府后花园内;花园内华木珍果;团团簇簇;蝶乱蜂喧;香风温软。楼外的左侧更有一丛郁郁葱葱的翠竹;正对着绣楼的二楼侧窗;风吹过来飒飒作响;在往左行;有一荷花池。
进得绣楼;打开卧室门;是一间陈设古雅;香气浓烈的卧房;卧室后壁垂下一绛色帐帷遮了牙床。牙床前沿安放着一只圆凳。房内仍是一片狼籍;地面尚有些褚色的残留血迹;紫衣说并无改动;一切原样。
凶手是从窗口逃离的;我又仔细观看了一下窗户;没有什么痕迹;当然若有也轮不到我今日才来发现。前窗右侧正对着后花园的月门;侧窗之外就是那荷花池了。
回程时并无有与冯紫衣交谈;一路上在想遍自己接收到的所有信息后;我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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