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苏牧转头，笑得十分恶劣，“我是把你拖回来的。”
“……”苏阳看着苏牧的眼睛，盯了半响，“苏牧。”
“？”苏牧抬眼。
“实诚的孩子才可爱。”
“！！！”谁特么的要可爱了？
苏阳对苏牧这种别扭的性格已经摸得很透彻了，明明是心思最细腻的人，却总是装出一副恶劣的嘴脸。
苏阳想起刚才甜腻的蜂蜜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老妈呢？”今天周末，按理来说应该不上班才对。
“出去买菜了。”苏牧头也不回的看着电视。
“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九点左右吧。”苏牧皱了皱眉，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阳家靠近市郊，但交通便利，基础设施良好，周围还有菜市场和幼儿园，很适合居住。当初苏恒也是因为这里的房价便宜，环境也不错，才凑钱付了首付。
菜市场离家不算远，但坐公交车也要坐一个站才能到。周末的时候陈玫为了省钱，习惯走路去买菜。步行一个来回，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加上买菜的时间，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现下，陈玫已经出去了三个小时还未回来，苏阳的疑惑不无道理。
就在苏阳决定出去找找陈玫时，门开了。
两人一回头，便看见陈玫手里提着菜篮子，脸色发白的回来了。
苏阳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去扶陈玫。
苏牧起身接过菜篮子，把菜提进了厨房。
“妈，你怎么了？”
陈玫摆摆手，有些气息不稳，“没事，没事，就是有些累，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阳扶着陈玫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先坐着，我给你拿拖鞋去。”
苏阳拿好拖鞋，蹲下给陈玫换上，脱下鞋子的瞬间，眉头紧皱了起来。
苏阳盯着陈玫的脚看了好一会才开口，“妈，你除了觉得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怎么回事？”苏牧从厨房出来，看见苏阳脸色不好，也察觉到了什么。
“妈的脚肿了。”
苏阳的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苏恒拉开门，就看见两个孩子脸色不好，陈玫坐在沙发上显得很疲惫。
“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恒把钥匙放到茶几上，走过来。
“没事，我就回来得晚了，这两孩子就大惊小怪的。”陈玫笑着说。
苏阳抿了抿嘴，一言不发的脱下陈玫的袜子，然后撩起裤脚，“你们看吧。”
陈玫这才抿紧了嘴，苏恒盯着陈玫水肿的脚和小腿，表情严肃又有些怒火。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陈玫。
陈玫撇过眼，“前段时间，那时候只是觉得容易累，身体不舒服，我也没想那么多……”
“自己身体不好藏着掖着干什么？生病了不说，病就好了吗？”
“我这不是想为家里节约点开销嘛，要是没什么大问题，去趟医院，检查这个检查那个，要多花好多钱……”剩下的话在苏恒风雨欲来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陈玫垂着头，脸上露出疲惫而难过的神情。
“还是先去医院检查吧。”苏牧像是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明天就去，现在大中午的，你们都还没吃饭，等我休息一下我就去给你们做……”
“不行！马上就去！”
苏恒拿着钱包，扶起陈玫，转头对苏阳和苏牧说，“你们俩待在家，饿了就自己做饭，不用等我们。”
苏牧两兄妹点点头，苏恒才绷着脸带陈玫去了医院。
*
中午苏阳做了饭，与苏牧一起吃了一些便放下碗筷进了房。苏牧沉默的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碗筷收拾进厨房，仔细的洗好，擦干，放进碗柜才进了房间。
等待的时候，时间过得很漫长，苏阳做完作业，又看了一会小说，一直到五点多才听见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苏阳打开房门，苏牧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两人面对面碰个正着。
苏恒一言不发的跟在陈玫身后，表情很严肃。
苏阳和苏牧对视了一眼，分别在陈玫两边坐下。
“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苏恒拿出检查报告，递给苏阳。
苏阳抽出第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得她眼花，其中“肾病综合征”却像烙印一般印在了她脑中，只觉得宿醉更厉害了。
头疼欲裂。
第三十五章 筹划挣钱
所谓肾病综合征，以肾小球基膜通透性增加，表现为大量蛋白尿、低蛋白血症、高度水肿、高脂血症的一组临床症候群。
其最基本的特征是大量蛋白尿、低蛋白血症、（高度）水肿和高脂血症，即所谓的“三高一低”，及其他代谢紊乱。
陈玫所说的劳累，和下半身的水肿便是肾病综合征其中的临床表现。
幸而，陈玫诊断出来是原发性肾病综合征，排除了遗传的可能性。
但同时这种病伴随着并发症，感染，血栓及栓塞并发症，急性肾衰竭，蛋白质及脂肪代谢紊乱等。
一旦达到了急性肾衰竭，若不及时处理病人将会危及生命。
苏阳前世也听说过这种病，当时患病的是程子傲的叔叔。保养良好的四十岁男人，身形高大，面容端正。患上这种病后因吃多了激素药，不到半年时间，便身体发福，日渐憔悴，最终不幸的转为了急性肾衰竭，生命进入倒计时，两年多后便与世长辞。
程子傲的家庭是一个支系庞大的家族，在s市根基深厚，家底富足，程子傲的爷爷为了这个儿子，曾请了国内最好的专家为他治病。
然而，就算是这样，在病魔面前人人平等，程子傲的叔叔无数次透析中反复煎熬，但伴随的并发症并没有就此放过他，最终只能在病床上日渐消耗。
可是陈玫怎么也会得了这种病？
苏阳绞尽脑汁不断回想，试图在前世的记忆中寻找出一星半点的线索来证实曾经发生过这件事，可事实证明，前世的陈玫确实没有患过肾病综合征。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因为她的重生，使命运发生了改变？
但是为什么承担后果的是她的母亲？
明明最应该承受一切的是她，不是吗？
苏阳紧紧地抓着手中的检查报告，骨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一刻，她开始怀疑自己的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她不重生，陈玫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她真的可以像自己想的那样改变命运吗？
她垂着头，眼睛望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出神，脑子里一片混沌，胸口像被人揪得生疼。
虽然在十几年后肾病综合征算不上十分严重的病，但对于两千年时的小家庭来说，这种病不仅难治，还会让家庭承受巨大的经济负担。
更何况，这种病不能保证治疗后就会痊愈。
苏阳跟奶奶聊天的时候曾听说过，周围的村里有几个人也患了这种病，但大部分都因为经济拮据，或是患上并发症便去世了。
她想，苏恒和陈玫肯定也清楚这些事，不然为何面色如此沉重。
她很担心。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危险，她依然很担心。
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拥有了亲人，她不想再失去他们其中一个。
苏牧见苏阳的脸色十分难看，心里便有了最坏的打算。他从苏阳手里拿过报告，仔细的翻看起来，越看到后面，脸色越发凝重。
最后，他扫了一眼大家脸上的担忧和悲痛，这才开了口，“老妈的病不算很严重，但是必须坚持治疗，以防并发症的产生。你们也别都这幅表情，生病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总会治好的。”
苏牧这话说得有些没心没肺，但话中的安慰和关心其他三人都心下了然。
苏阳整理了情绪，伸手抱住陈玫，“妈妈，不要担心，医生都说只要坚持治疗就会好的。书上说保持良好的心态更有利于病情哦，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
说罢，苏阳松开陈玫，伸出手指，在陈玫的脸上拉出了一个嘴角上扬的笑脸。
虽然看起来还很勉强，但陈玫却真心的因为苏牧和苏阳的懂事而感动高兴，脸上露出了笑容。
*
苏阳这两天情绪很低迷，下课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
陆景铭自从运动会后便不再来初中部了。
苏牧最近在学校里也难得能碰上一面。
曾经玩儿得好的几人，如今难得凑到一起。
这让程岑和白晓乐感受到了很不一样的气氛。
总之，有说不上来的压抑。
两人时常看着苏阳，欲言又止，每当她们俩准备开口时，苏阳总是一副很困的样子，趴到桌上就睡着了。
程岑和白晓乐很无奈，相互对望了几眼，只得作罢。
但苏阳却感受不到这种尴尬的氛围。
实际上这几天苏阳很忙。
白天忙着上课，晚上忙着做手工饰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自从陈玫检查出病情之后，苏阳当天晚上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很多。
她自责过，内疚过，反思过。
她凭着感性，把一切的源头归集于自己；但理智又告诉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终究无法因为她的自责而改变一切。
她需要做点什么，为陈玫，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于是她想到了挣钱。
是啊，钱真的很有用。
他们家现在很缺钱。
没有钱，陈玫无法治病，他们一家无法生活。
即使她目前的能力对于整个现状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她无法安心。
*
在陈玫检查后的第二天，苏阳就早早的起了床。
事实上她当天晚上根本没睡。
草草的洗漱完，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她背了一个空书包，带上钱包就出了门。
苏阳凭着记忆找了好久才来到了一个批发市场。
这还是当初陈玫带她来过的地方，年代久远，人多手杂，但这里却是市里货物最多，种类最丰富的地方。
苏阳背着包，走走看看，逛了好几条街才终于在一家铺子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挑了一些色彩鲜艳，光泽度好琉璃和散珠，拿了一袋晶莹剔透的水钻，又选了一些小巧精致的珍珠和贝壳。
老板见她年纪小，便准备以成品价卖给她，但苏阳可不是十四岁的小姑娘。
她凭借着自己活了两世的经验，同老板砍了大半天的价，还撒娇卖萌了好一会，这才终于成功的以批发价买到了这批货，并同老板协商以后再来买货均以批发价购买。
苏阳很高兴，又选了一些皮绳，蜡绳，涤纶线，麻料鱼丝线等物品，付款前讨巧的夸赞了老板一番，成功的让老板赠送了一袋编织绳，才满意的走了。
后来又在另外几家店了分别买了一些简易夹子，扣绳，饰品扣，链子等等的手工饰品材料，花光了这些年攒下的压岁钱，才背着书包回了家。
第三十六章 苏阳摆摊
当天晚上，苏阳就根据前世的审美，在脑中构想一些设计方案，还顺便画了几幅简易的草图。
过于复杂的，她还没那个能力。
至于这些简单的设计图，还是凭借着她自身对画画和设计的兴趣和天赋才画了出来。
前世的时候苏阳家里穷，家里没多余的钱让她学画画。小苏阳还算懂事，明白家里的情况，虽然自己喜欢画画和设计，但她也清楚，学画画是个烧钱的事，因此除了平时自己偷偷的临摹和看书，她并没有真正的学过。
那时候班上的一些同学还给苏阳建议，凭借她的天赋完全可以专门去学美术。
苏阳当时却说，自己对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现在喜欢又不能保证以后也会喜欢，还是算了吧。
真的算了吗？
只有苏阳自己知道，对此她坚持过多久。
高考前，苏恒和陈玫都曾问过苏阳，大学想学什么专业，以后想做哪方面的工作。
那时候苏阳只是说等高考完再说，自己也不清楚。
等高看结束后，她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经济类的专业，无非是因为当时这类专业前景好。要说喜欢，那时候苏阳都不了解这些个专业学了到底有什么用，学完以后到底能做什么工作，怎么会喜欢？
这是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事情真的可以全凭喜欢去做而不计后果？
苏牧倒是对自己的目标很明确——这个人，好像对什么事都有自己的计划和目标。
苏阳其实很佩服苏牧，她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对自己的人生也好，梦想也好，她完全没有规划。
她也是个容易妥协的人，对生活，对命运都是如此。当初程子傲和蒋歆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她都忍了那么久，甚至忍到自己都厌恶自己。可想而知，重生后的苏阳有多么讨厌上一世的自己。
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妥协只会任人欺凌。
苏阳仔细的看了看草图，又埋头修修改改了好一会才觉得稍微满意了一些。
下午回来时，她便把采购回来的原材料按照种类进行了分类放置，如今只需按照盒子外的名字便可以很快地找到自己想要的材料。
苏阳取出一条简易的链子，又拿出几颗大小一致，颜色均匀的珍珠。
苏阳按照草图，把链子进行了加工和打磨，又仔细的把珍珠镶嵌在链子的大致位置上。
完成了这些看似简单实际繁琐的工序后，一条简洁大方的手链便完成了。
对此苏阳还算满意，当初她大学的时候也曾做过手工挣钱，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技术有些生疏，但原先的手艺还在。
苏阳的设计大都以简约大方为主，却又在细节上进行了细致的加工和处理。
比如像她后来又加工的发卡，简单的纽扣设计，上面用编织绳做了一个简约的纽扣，扣眼中间镶嵌了两颗彩钻。
等苏阳做完当晚的几个设计后，有些疲惫，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却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于是，第一天的完成品只有几对发夹，一条手链，几条可爱的发圈。
实在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苏阳有些感叹。
*
经过这几天晚上的加班，苏阳的手工做得越来越顺手，越来越精致。
这天，苏阳做完最后一批手工后，把所有的完成品清点了一遍，发现自己的效率还算不错，如果把这些都卖出去，不仅能收回成本，还可以挣上一笔，当然，前提是能把所有的饰品都卖出去。
第二天放学回家，苏阳就收拾好了书包，带上一部分饰品，跟陈玫说了声就出门了。
苏阳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毕竟这是第一天摆摊，她需要先查看一下情况。
于是她跟陈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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