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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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妃-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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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荣?呵呵,我不会有孩子了。不会了。”慕湮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她抚着夕颜腹部的手,突滞了一滞,轻轻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呀,他会踢我了呢。
后半句话,是那么地轻松,但,这前半句话,落进夕颜的耳中,终是一紧。
“湮儿,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没有——”
“因为,三个月前,我才小产过。算起来,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也该这么大了。”
慕湮的声音依旧是平静的,这份平静,只让夕颜觉到惶张,她想说什么,但未待她启唇,慕湮的声音再次轻轻传来:“他不会给我这个孩子,因为,我的身份,是巽国的联姻公主,一旦是皇长子,那不就等于夜国的半璧江山,是巽国的了么?”
“湮儿——”心中一口气堵着,说不出话里,仅唤出一句话,眸底,是雾气洇出。
“傻丫头,干嘛为我难过,没了孩子,更好。解脱了,不是么?”
“不是,不是的!”
夕颜摇着头,胸好闷好闷,都是她的错,本来,该远嫁夜国的是她,是她拿了慕湮的夕颜花簪,才出现了这样的阴差阳错。
毕竟,她才是轩辕聿最初倾心的女子啊。
除了西蔺媺,彼时,还有她,是曾进入过轩辕聿心中的女子呀。
原来,一直以来,她刻意回避的,还有这个事实。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拿你的花簪,是我的错,是我的。”这么说时,她咬牙想止住泪水。
因为,现在,她有了身孕,最忌的就是流泪呀。
不能哭。
“真傻,我留在这,也未必会幸福,毕竟,都是缘分,巽帝对你这么好,说明,你才是他真正要选的人啊。别多想了,我不会不开心,只是,小产而已。”
慕湮的手指拭到夕颜的眼角,轻轻地一触,夕颜一颗泪珠,晶莹地落在了她的指尖。
温润,剔透,一如,她的心。
“你说过,你很幸福,我们都会幸福,可现在,我看到的,只是你的不幸福,失去孩子,注定,不会与幸福有关。”夕颜说出这句话,“而这些不幸福的始作俑者就是我。”
“颜颜,不是你的错,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当年,远嫁夜国前,他问过我,如果不愿意,他不会强人所难,当时我的回答是唯愿和他能琴瑟和鸣。一切,是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夕颜的泪一颗一颗溅落在慕湮的指尖,恁是再拭都拭不去的潮湿。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今日来看你,却是不对的了。”
慕湮柔声说出这句话,她不愿意看到夕颜难爱,倘若说,之前她怨过,现在其实都没有意义了。
在小产后,一切的怨懑都失去了力气。
一切的束缚,也都渐渐的消逝。
只剩下,越来越落寞的心境。
当她给太后请完安,顺说了些许事后,第一个想见的,就是夕颜,也因此求了太后额外的恩谕。
只是不知道,夕颜,已身怀皇嗣,并且,和她怀上孩子的日子,又是这般近。
这,真的足够了。
毕竟,她和她之间,有着那童年最纯粹的回忆,不是么?
殿外,传来通传声,以及,请安跪叩的声音,清晰的传来,这样的仪仗,仅是属于一人的。
巽帝,轩辕聿。
慕湮有些局促的回身,回身间,那抹明黄出现在殿的彼端。
那,是她曾经,梦萦过的身影,如今再见,若说心底没有一丝的起伏,是假的。
她的心,仍会随着触到那双墨黑深黝的眸子有些许的悸动。
真是冥顽不灵啊。
那双墨黑深黝的瞳眸,此刻越过她,凝注的,仅是榻上的那名女子。
只是在走近她们,看到她时,礼节性地随着她起身请安,颔首,道:“凤夫人。”
三个字,距离,疏远。
心,又真的近过吗’
随即,他的视线,终是落在夕颜的身上,确切说,是夕颜慌忙拭去泪水的脸上。
没有顾及慕湮在场,焦灼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银碳的浮灰,吹进眼里了。”夕颜的声音里听不出彼时的哽咽之意。
轩辕聿眼角的余光落在一旁慕湮的身上,他知道,她心底,一定会难受。
可,他并不是轩辕颛。
若,当断不断,对如今的慕湮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呢?
只是,最大的伤害,终于在殿外响起小李子急奔的脚步声时到来。
“皇上,禀!”
“何事?”
“慕夫人殪了”
李公公的声音很尖利,这份尖利,划破殿内的空气,也将,慕湮那颗已不完整的心,最后一缕牵绊都被划断。
眼前一黑前,她只听到,夕颜呼唤她的声音。
可,她真的好累,坚持下去,好难。
除夕,很团圆的喜庆佳节。
而,在这个除夕,她,慕湮,独自在慕方庵替母亲,守着灵位。
暮方庵是檀寻法事超度唯一首选的地方,自然,以尚书令府的声望,亦会选于此。
还有两日,方是头七,父亲初一应需携三省长官,呈表于巽帝开笔、开玺,是以,今晚,他是没法过来守灵的。
慕湮跪于灵前,忘记了,跪了多久,直到,外面,夜幕笼上,她才发觉,又是一天过去了。
每日里,对时间的概念,仅是黑白的交替,再无其他。
母亲,因她小产的消息传来,方会一病不起。
又因着她回来,了却最后相见的心愿,终是去了。
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事,才让母亲走得这么早,这么快。
百里南!百里南!
身子,微微有些撑不住,谁跪这么多日,恐都是撑不得的。
她的手抚住膝,那里,早是麻木一片。
“娘娘,该用药了。”梨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回眸,望着那碗深赫的汤药,略摆手,并不想用。
唇舌间,唯一的味道是涩苦,这些苦药,能否就断这一晚呢?
梨雪怯怯地道:“娘娘,喝吧,不然,蔡太医的心思就白费了,国主的心思也白费了。”
这句话看似寻常的话,落进她耳中,只觉得刺心。
手微扬,随着药碗跌碎的声音,深赫的汤药溅了她一身。
“娘娘”梨雪唤出这一句话,再是说不得。
“下去。”
“是,娘娘。”梨雪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许是心神不宁,梨雪的指尖不慎触到刃口,被划出一道不算浅的血口,血,迅速沁到瓷片上,那些许的红色,让本垂下脸的慕湮终是做不到淡漠。
“去上药罢。”
“是。”梨雪怯怯地退出灵堂。
灵堂很清静。这份清静里,她的耳边,却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小湮小湮……”
母亲?
这声音是这般的熟悉。
她蓦地站起身,不顾腿部的麻软,只看到,堂外,有一白色的身影悠悠地飘过,那个身影,是母亲么?
她下意识地冲出去,那白色的身影,却是消逝在堂边的一小隅暗色的院落中。
那,是庵内主持特翥安排予她的院落,里面可煎熬汤药,和准备单独的膳点。
堂外,并没有人守着,宫人、护卫都早被她远远地摒到围墙的那端。
本是想要一个清静,今晚,却只成全了,另一桩的谋算。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是这场谋算的中心。
她仅是独自,往那院落行去。
院落中,那白色的身影,再是见不到。
漆黑一片中,惟一处还亮着点点的灯火。
她走近那处灯火,听到,有声音传来,虽很低,却,因着周围的寂静,传入她的耳中。
“娘娘不肯用,怎么办?”
“这——”
“倘若断了一天,国主那该怎么交代,这药断了,是否功效就会受影响呢?”
“那是一定的,所以,你还是要劝着娘娘喝下。”
“唉,国主对娘娘真够绝情的。”
“休得胡说,不然,你我的脑袋,可都是没了……”
对话的,无疑,是蔡太医和梨雪。
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她明明没有踢到什么,却,分明有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她脚后响起。
“谁——”
作者题外话:昨天更完,看到有大大说雪堆字,如果堆字,后面那段喂饭其实还能写不少字,但考虑到恩爱过多了,就用太监的视线,一笔带过了。并且每章我都有多送字,就是弥补文内的形容字。
夕和聿从相识,相知,到如今的相爱,必须是要用些笔墨的,不然会显得这段感情沉淀很单薄,对将来情节的展开,十分的突兀。情节推进是必须的,可,这些相爱的沉淀,也是不能少的。至于西蔺姝那段,交代了三个情节,一个是铺垫,一个是解释了步惊心这一章,一个是照应了暮方庵那一章。
想了一下午要么偶以后开始注明标题(一开始不标原因在于我是出了名的标题党,为怕再挨砖,才没注)这样,方便各位选择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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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慕湮后退的步子,措不及防已踩到地上碎去的瓷片,瓷片刺入脚跟,很疼。
然,这份疼,抵不过,心底,骤然剐过的疼痛。
“唉,国主对娘娘真够绝情的。”
彼时,梨雪的那句话,再再的映入她的脑海中。
梨雪口中的绝情是什么意思?
这个从小伺候她至今的丫鬟究竟背着她又知道些什么?
是那碗汤药吧。
那碗汤药绝对不会是一碗让她怀不上子嗣的汤药。因为,那样的话,称不上真够绝情这四个字。
那日小产后,她已拒了百里南,以后或许都不会待寝。
再者,他若不下旨迎她返回,上元节过后,她都未必能回夜国。
所以,绝情的体现,不会在这上。
百里南精通医术,若她猜得没错,那只是一碗让她慢慢中毒、待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突然毒发身亡的汤药吧。
做为夜国的凤夫人的身份,死在巽国,对于百里南来说,一来,可以彻底撇去她这个累赘。二来,巽国对此事,定是要予夜国一个交代。
而,这个交代,或许,亦会成为某种导火索。
这,都是帝王间的谋算。
只是,她从一开始,就成为谋算中的一步棋。
她,下意识地,在屋内的人出来之前,迅速奔道一侧的角落里,角落中堆着一些稻秆,她身形瘦小,很轻易就从稻杆中钻了出去,可,她听得到,身后,传来梨雪的惊呼声:“娘娘!”
接着,似是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她奔来。
她纵借着夜色逃离,但,在漆黑一片中,她素白的孝衣是分外引人注目的。
那步子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她踉跄地奔出稻杆堆,以为,那急促的步声定会追上她时,陡然,身前本黑沉一片的地上,俨然出现肆虐的光影。
稍回身,旦看到,那片黑色的院落,火,从那堆放的稻杆处蔓延开去,里面,依稀有人影憧憧,只是,瞧不得真切。
燃着稻杆的火势越来越大,火光照得半天天际都红透了去,那步声,却再是听不到了。
有庵里的姑子急敲钟救火的声音,也有纷沓的步子往那边奔去。毕竟,那处院落,相隔不远的地方就是藏经阁。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万一把那些经书悉数付之一焚,就是无法挽回的损失了。
至于她,留在那,亦于事无补。
她只往前奔着,逃离方才的一切。
或许,逃离的,并不是那碗带毒的汤药。因为,被那么汹涌的火势阻着,蔡太医和梨雪显见并不会再追来。
所以,逃离的,仅是她,不愿意去直面这份残忍。
夺去她的孩子,连她的命,都不放过。
百里南,三年的温柔,不过是镜中花水中影,皆为虚幻。
奔得久了,渐渐迷失了方向。
她奔进了一片深暗的松柏林,她虽到慕方庵有好几日,可,只在灵堂听着法事超度,对于周遭的一切,无疑是陌生的。
她的步子,在林外,渐渐停下来。
今晚是除夕,对她来说,莫过是另一种悲凉的味道。
这种味道那么浓,仅将她三年的那些过往,都一并地添上别样的味道。
他于她的看似恩宠、体贴,到头,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谋算的筹划,铺垫。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放手了,只是想平静地过完这辈子,他都不肯饶了她?
她的孩子,她的母亲,都悉数地离她而去,他却还是不肯放过她!
发懵的头脑,被晚风吹得,并没有清明几许,反添了几分愈烈的抽痛,手抚住额际,方才奔得太急,她的头风病又开始发作了。
很疼很疼。
不能再这么奔下去了。
现在,是该回去么?
回去,又怎样呢?
那碗汤药她能拒绝吗?
这件事,她可以告诉父亲,让父亲再忧心吗?
父亲,对她是好的,但,这份好,却明显是会放在家族荣光之后。
她,首先是夜国的凤夫人,其次,才是父亲的女儿。
不知是头越来越疼的缘故,抑或,是其他什么。
她看到,眼前,又出现,方才引着她去往后院的白色身影。
真是母亲么?
她向那道白色身影走去,是母亲吧。
所以才会在刚刚,引着她去目睹这些藏在暗处的事。
“娘。”她低低唤出这一字,却发现,声音是哽在喉口的,除了嘴唇翕张,那一字,干哑生涩。
而,白影,又消失不见了。
松柏林深处,只有一处通体莹白的屋子,伫立在那,犹是醒目。
那白影是去了那处屋子中么?
她的足尖踩于铺积于地的树叶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近了,近了!
那,不是什么屋子,分明,是一座祭拜用的塔房。
也是,巽朝皇室设在暮方庵中得享香火,法事的道场。
她看到,塔房前,竖着的高耸牌位上,就着不甚清明的月光,显出几个大字:孝仁德顺倾华皇后之位。
这,不是先皇后西蔺媺的牌位么?
后面那白色的塔房,该是安置西蔺媺衣冠的塔房,以及供每年固定日子,行法事时的道场。
平日里,这处地方,该有姑子守着,今日,前面那场火,看来,是把这处的姑子也一并引去救火,是以,这里,空无一人。
不,有人!
她听到,塔房内传来低低的喘促声,这种喘促声于她,是陌生的。
她慢慢走过去,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落进她的耳中,却是分明的。
“舒服么,比你那皇帝夫君强多了吧?”率先响起的,是一男子略带猥亵的声音。
“啊——”接着,是女子承受不住的吃痛声,只是这份吃痛声的后面,偏又曳出别样的低吟来。
“想不到,你的身段不比你妹妹差,真是滑若凝脂,不过,在床上的功夫,却是强过她不少。”随着清脆的声音吃起,像是有什么拍打在女子肌肤上。
“住口!”女子娇斥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悦。
“该住口的是你,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我现在赐给你未来的太子,你竟还叫我住口?这么多日,连母猪都该怀上了,幸好太后放你出宫,否则,我看你根本别指望能怀上巽朝的太子。”
“呸,怎不说是你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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