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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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婿-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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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因果

萧澜睨着她,问:“哪里错了?”

延湄心里头不得劲儿,可又无法全部说出来,往前跪坐在榻上,抱住萧澜的腰,小声说:“都错了。”

她不该那么信闵蘅,更不该问那句话。

萧澜屈指在她脑门儿上点了点,“现今知道他是为什么了?”

延湄脑袋动了动,“嗯”一声,说:“澜哥哥,你罚我吧。”

“怎么罚?”萧澜把她拽起来,挑眉道:“罚你做什么?”

“做什么都成”,延湄拍拍自己说:“罚吧。”

萧澜看她一会儿,见延湄目含忐忑,心里确实还没缓过劲儿来,便展臂抱住她,半晌,轻声道:“你又没什么错,澜哥哥没怪你。”

延湄闻言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身子稍有些发抖,声音也变了,“错了,就错了。”

“嗯”,萧澜后仰着身子,被她抱得有点儿上不来气,但又不愿让她撒开,好半天热出了汗他才拍拍延湄说:“错了澜哥哥也原谅你。”

延湄松开些,红着眼睛看他,萧澜仰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延湄把脸贴过来,轻轻蹭他的脸。

萧澜药力上来,渐撑不住了,额际发汗,身上也酸痛,延湄晚间听刘院正说药力发时可能会不大舒服,见他微蹙着眉头,便扯了薄毯给他盖在身上,自己跪坐在旁边,说:“睡。”

萧澜拉她的手,“你不睡?”

“你睡”,延湄说,“我看着你,难受了,传太医。”

“我没事”,萧澜拉着她躺倒,“睡一觉,明早便能好了。”

延湄不放心地看着他,半支起身子,一边胳膊从萧澜脖子下伸过去,另一只手搂着他,帮他揉按酸疼的后背,萧澜起先还觉得好笑,后头不知不觉便在延湄怀里睡着了。

五更时阴了天,不疾不徐地下起雨来,细雨如丝,总算在闷热中添了几分凉爽。

卯时末,萧澜醒了一回,见延湄毯子也没盖,就保持着睡前那个姿势,一手还垫在他肋下,应是揉着揉着实在捱不住,睡着了,萧澜小心地把枕着的手抽出来,延湄胳膊都麻了,随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萧澜在她手腕处轻捏几下,延湄没醒,下意识往他怀里钻,萧澜拉好薄毯,如睡前延湄搂着他一般,把人抱在怀里,又闭上了眼睛。

这下一直睡到辰时末,俩人才都醒了。

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儿,延湄清醒过来,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热退了,又捏捏他的胳膊,问:“身上疼么?”

萧澜说:“不疼。”

延湄不信,不过这回她也没有说,手摸到萧澜的肚子,问他:“饿么?”

“有一点儿”,萧澜懒洋洋地答。

“那传膳”,延湄先坐起身,撩开帷帐看了看,说:“下雨啦!”

她一说话,耿娘子听见动静忙问:“皇上,娘娘,奴婢们现进来伺候么?”

延湄“嗯”一声,外头这才开了殿门,传伺候洗漱的宫人。

延湄转身见萧澜还躺着,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想了想,心疼道:“澜哥哥,起不来?”

“嗯”,萧澜枕着一只胳膊,散散说:“身上没力气。”

“我扶着你”,延湄跪坐到他身边,一手揽着他脖子,一手扶他的背,萧澜自己也不用劲儿,任由她费力地把自己弄起来,亲自伺候他漱口、净面,洗漱完,他从身后抱住延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说:“下半晌,咱们去趟乐游苑。”

延湄点头:“好。”

她要给萧澜更衣,萧澜却在她身后说:“走不动。”

延湄平时被萧澜背的次数多,因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拍自己肩膀,“我背你。”

“好啊”,萧澜长臂往她肩上一搭,“那皇后快快背朕去更衣。”

延湄还真没顽笑,坐在榻边托着他两条长腿,“噫……”

站不起来。

萧澜在她身后催:“快些快些,澜哥哥饿了。”

延湄应一声,往前蹲低了身子,萧澜整个重量压在她身上,延湄咬着牙,脸都憋红了,就是起不来,萧澜在她身后哈哈笑,咬一下她耳朵尖,站起身:“朕免你背了,快来伺候。”

延湄呼哧呼哧喘气。

用过膳,刘院正又来给萧澜行了次针,午时前服药,中午小憩一个时辰,未时,起驾往乐游苑去。

阴雨未停,淅淅沥沥地下着,进了乐游苑正门,花生道:“皇上,奴婢先去给太后娘娘禀一声?”

萧澜默了默,道:“不必,也莫叫这么多人跟着,朕与皇后请个安便走。”

花生应“是”,便只留了他与耿娘子,还有四个抬肩舆的,刘院正也跟在旁侧。

一路到了霍氏的寝居,雨越发大了,可一入庭院,哗哗的雨声也盖不住霍氏尖利的嗓音,她这些天愈见暴躁,午睡方醒,便在屋中摔盘摔盏。

“皇上怎么还不来?”霍氏的声音透过门扇传出,“哀家养了他这么些年,他转头就被个小贱蹄子迷住了眼,成何体统!去,给哀家把皇上叫来!”

屋里乒铃乓啷一通乱响,不知什么东西撞在了门扇上,门扇晃荡两下,被撞开了一条缝儿。

萧澜皱皱眉,顿住脚步,站在庭院里。

房里的宫女过来关门,一眼看见了站在雨里的皇上和皇后,吓了一大跳,直接跪在门口:“皇……”

花生沉脸挥了下浮尘,小宫女硬生生把后半句咽回去。

屋里忽然又传来了哭声:“王爷啊,我没有对不起你,是皇上不孝……”

萧澜抿抿唇,拉着延湄转身走,正莲姑往门口来,看见明黄的华盖,不大相信地喊了一声:“皇上?!”

里间的霍氏一耳朵听见,疾跑出来,一把拉开莲姑,透过雨帘,望见了半侧着身子的萧澜和延湄,她可能没有想到,怔了一怔,哈哈大笑,紧接着,回身去抱了只蓝釉的花瓶,冲着萧澜和延湄便砸过来。

花生和耿娘子赶忙护在身前,花瓶脆响一声,碎在雨里。

霍氏指着萧澜喝道:“返回来求你母亲了?没门儿!你给我在这跪着!跪上三天三夜,再废了这个小贱人,娶沈家女儿为后,带着满朝文武风风光光来迎哀家,否则别想哀家跟你回宫里去!你给我跪下,想想你母亲我这些年受的罪,不孝的东西!”

她说着,便要冲出去拉扯萧澜。

莲姑忙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声道:“太后,皇上皇后与好不容易来一回……”

霍氏挣了两下没挣开,又指着莲姑骂,眼中已带着些许疯癫,可就在这疯癫里,她也得让萧澜顺从她的话。

萧澜紧抿着嘴唇,静静看了她片刻,霍氏穿戴齐整,从头到脚也都是贵重之物,有莲姑在身边,伺候的还是很妥帖,稍瘦了些,面色也不大好,骂人时更显歇斯底里。

萧澜默了默,拉着延湄在雨里给霍氏行了一礼,行完转身出门。

“你给我回来!”霍氏在他后面叫:“哀家没叫你走你敢走!”又踢莲姑,“你拽着哀家做什么!”

雨越下越密,她眼瞅着萧澜的身影渐渐出了院门。

霍氏盯着看一阵,转而又乐了,低头对莲姑说:“是不是闵蘅告诉他哀家病了,他忍不住跑来了?这样,哀家再躺几天,你让闵蘅说哀家病得更重了,他再来,哀家不见他,就让他在雨里头等着,他小时候就这样,淋病了也不妨事,他身子能捱。”

莲姑抹掉脸上的泪,说:“太后累了么?先进屋歇会儿吧。”

霍氏又乐了一阵儿,她发了快半个时辰的脾气,心跳得厉害,身子都哆嗦,又嘀咕说:“今日闵蘅怎地没来?”

莲姑将她哄进去,霍氏脑仁疼,又想睡觉了。

萧澜与延湄出来,慢步走了一段,旁人大气不敢出,延湄惦记他的身子,不时便要看看他的脸色,萧澜攥攥她的手,停住,问刘院正:“太后这病能好么?”

“臣斗胆”,刘院正躬身,“从实了说,怕是……很难。”他抬抬眼,萧澜示意继续说,刘院正接着道:“闵蘅虽用了药,能使太后夜不安寝,以至渐渐发癫,时日久了,元气大损,危及性命。可是此药也因人而异,若是原本就不爱发梦,心宽些,此药不至见效这般快,等出现神思不清之症…再治已难。”

更何况太后痴颠了还一门心思记着要回宫掌权,心里头又有许多事放不下,怎么治?

萧澜半晌没出声,正莲姑让人安抚下霍氏急匆匆赶过来,见萧澜与延湄还站在路上,忙道:“皇上……”

萧澜摇摇头,说:“不必了,朕就是过来看一眼。”

莲姑昨日见过刘院正,事情已知了个大概,跪身道:“都是奴婢大意,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不过半年而已,莲姑看着却老了不少,萧澜亲自把她扶起来,“你照顾太后尽心,朕知道,朕与皇后这便回去了,你也不必过分自责。”

莲姑看他这便要走,想帮霍氏说几句好话,萧澜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

回去时,萧澜一路沉默,临近宫门,他闭了闭眼吩咐刘院正:“你尽力吧。”

过几日,闵馨进宫了一趟——当时事情突然,她和闵蘅都还没有卸职,这日进宫归还之前在太医院所领的宫牌、官服等等。

还完了东西,她来给延湄磕头。

延湄在外殿见的她,闵馨行完大礼,跪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延湄也有一点儿难受,不看她了,说:“走吧。”

闵馨又磕个头,哽声说:“娘娘身子要注意的微臣……闵馨都写了单子交给耿大娘子,愿娘娘凤体安康,福泽如海。”

延湄没说话,闵馨又跪了片刻,行礼告退。

此事并没有张扬,她出宫时亦有小太监与她打招呼,不过宫里的事向来是不好说的,宫人们瞧一眼也就罢了。

她出了宫,靠在城墙根儿等着,仰头看高高的天,心里头空成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至日头西去,晃着她半边脸,闵馨转头,看见傅长启仍旧站在她三步开外,夕阳映在他身上,有些看不清。

闵馨蓦地笑了笑,笑得眼睛一热。

她转身往前走,傅长启便在她身后跟着,仍旧是那条青石长街,仍旧是没人开口说话,但是除去这两样,可能没有任何东西与之前相同了。

很快,长街到了尽头。

闵馨站定,夕阳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又笑了笑,看着傅长启,傅长启也定定看着她,良久,两人同时拱手。

闵馨:“傅公子,保重。”

傅长启半晌才出声:“你也是。”

此去经年,不知还能否再见。

闵馨拍拍自己的身上,咧嘴笑,极力不让眼泪滚下来,先行转了身。

傅长启在原地站着,直至她的背影再看不见,也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

六月下旬,萧澜的身子得差不多,到了月底,已经又是龙精虎猛。

时入七月,金陵城像个蒸笼,蒸烤得人心烦意乱,然而在这暑热里,还更让人燥火的事——匈奴扰边。

第124章 分离

匈奴人应当是知道了当今圣上曾经龙潜颍川,因而此次目标明确,三十万大军直压濮阳,攻势甚猛,显然是存了必得之势。

常叙的三道折子加急而来,满朝文武都透过这奏折闻到了战事的紧迫。

如今正值七月,濮阳城中青黄不接,匈奴若强攻不下定得围城,城中粮草只够撑半个月,朝廷必须尽快发兵。

当天下朝,萧真便跟着去了敬思殿,禀道:“皇上,臣愿带军前去。”

萧澜喝了口茶,将常叙的三道折子全部摊开,从头至尾又看了一遍。

“臣没带过兵”,萧真知道他的顾虑,又道:“主将皇上另点人便是,臣随参,入了濮阳,一切听常将军命令。”

萧真身在吏部,这事还轮不到他,但因着前阵子闵蘅的事,他心中一直有些负疚,是以请愿恳切,另外当日的汉中之辱他亦铭记在心,眼下有了机会自然要到沙场一拼。

萧澜合上折子,闭目不语。

“况且臣前去”,萧真接着劝,“利于鼓舞士气。”

萧澜食指在桌上敲了敲,仍在思索,过了片刻问道:“三哥,你可知眼下的匈奴王是谁?”

“伊邪”,萧真自然是知道的,两个月前老匈奴王病去,三王子伊邪斗败了两个哥哥坐上王座,常叙早就递折子报过。

说起伊邪萧真更是咬牙,起身走了几步,“那狗东西若是亲自领兵,臣更是得去了!求皇上允准!”

萧澜凝目看了他片刻,眉间一舒,道:“三哥说的在理,兵将不历战而不能长,振奋士气,压住军心,没有什么比朕亲征更好。”

“皇上要亲征?”萧真瞪大眼睛,立时反对:“那怎么成!”

“怎么不成?”萧澜一哂,“朕又不是没与匈奴人交过手。”

“当初是当初!”萧真急道:“与现今怎么相同?”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更何况萧澜是万金之躯,真有个损伤,满朝文武哪个担得起?

萧澜看他发急,反倒哈哈大笑。

第二日朝堂上,萧澜此话一出,果然朝臣们也皆是反对,包括陆文正在内,大家理由都和萧真差不离——皇上以天子之躯,不能轻涉险境。

下朝后,萧澜命人宣陆潜进宫。

“先生也反对朕亲征么?”萧澜坐在桌案后问。

陆潜想了片刻,一笑道:“于私,臣的确要反对;于公么……臣赞同皇上。”

“先生恐怕是唯一赞同的人了”,萧澜露了笑意,须臾又摇摇头,道:“也未必,朕还没问过皇后的意思。先生说说,为何赞同?”

陆潜扶着拐杖站起来,躬身,“那臣便斗胆揣测圣意了。”

萧澜示意他说。

“眼下,濮阳告急。”陆潜徐徐道:“朝廷召集兵马,实能愈百万,若都派往濮阳,不愁击退不了匈奴。然而兵马愈多,其一,召集起来时日要有所耽搁;其二,主将不好定夺。尤其京师的兵马比重较大,但这些年却未曾真正与匈奴人交过手,乍一去可能会轻敌大意。”

“而且”,陆潜笑了笑,“京兵自持贵重,从上到下都带着股子傲气,此去濮阳,遇了北地将领,未必能老老实实听令,可濮阳已经开打,军中不容有磨合的功夫,稍有不慎,都可能损兵失城。皇上亲历过沙场,比旁人更懂这中间的变数。反不如陛下亲征,大军一心所向,必然士气高涨,同仇敌忾。”

他说完,萧澜便挑了挑眉毛——正是这么回事。

“朕此次亲征”,萧澜自金阶上下来,“无法带皇后同行,听闻先生府中有一女,闲来倒可让她入宫与皇后说说话。”

陆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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