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你能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总要能看懂自己说话才行吧，不然说了也等于白说，她上哪里会手语什么的？
红豆点点头，试着说话，吴晓明一听直接在心里打了一个大X，她就宁愿自己儿子这辈子不结婚了，也不能让他娶一个聋子和一个哑巴，不是哑巴是什么？
不是能说出来话就算是正常的，她现在跟哑巴有什么分别？
“感谢你来我们家做客，他之前没有说要带同事回来，好了你回去吧，谢谢你。”
送人出去吴晓明带上门，李政要出去，吴晓明叫住他，可是李政没听，吴晓明跑了两步追上儿子，抓着儿子的手。
“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不是你小姨给你请的保姆嘛。”吴晓明试图就这么掩饰过去得了，只要李政什么都不说，她就忍了这口气。
李政看着自己的妈妈，好半天他还是直接说了，要不是为了直说他也不用把人带回来。
他自己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已经确定知道了自己要的是什么。
“妈，她是我女朋友。”
李政张这么大他妈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可是今天破例了，吴晓明照着儿子的脸一个耳光就打了过去，她个子矮要打儿子有些费劲儿，自己的胸口急速的喘着。
“什么叫女朋友？我们家里什么条件你不知道？不说找个门当户对的，你至少要给我找一个健全的人。”
李政低着头：“妈，我很喜欢她，我放弃了一次，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什么叫深思熟虑？跟那样一个人……”
“妈，她怎么了，只是一场意外，她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样的。”
吴晓明说话都发颤：“你疯了吧你，你当扶贫呢？你马上闭嘴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要是不想我死的话，什么都别说了。”
吴晓明去抓药瓶子又吞了两颗，自己坐在沙发上撑着头，李景辉的车到外面的时候吴晓明听见声音都没有动，她起不来，浑身的力气随着那一个耳光都流失了。
“你什么都不要跟你爸说。”
李政在心里苦笑着，他似乎把事情给办砸了，可是事先通知他妈就会有效果吗？
李景辉进来就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
晚上吃饭李政没说话，吴晓明饭就吃了一口，叫保姆倒水光喝水了，饭就吃不下去了，李景辉看着她这样怕她犯病喊小保姆：“去给老张打个电话。”
吴晓明按住李景辉的手。
“我没事。”
吴晓明一个人想了很久，就反复的想，她想让李景辉好好说说李政，可是不敢说，要是说了真不敢想，家里的屋顶会不会被李景辉给掀了，她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解决了就是了。
这事情太离谱了。
夜里心口难受，起床拍着胸口去客厅坐着，听着钟表滴滴答答走过的声音，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有一次她妈说的玩笑话。
“晓蕾还他们团里有个女孩子长得特别好，就是听不见说话也有点问题……”
吴晓明猛地站起身，就穿着睡衣让司机把自己给送到了吴晓蕾家，吴晓蕾没回来呢，吴晓明就在门口等着，她让警卫员不用跟着自己，警卫员说那自己在楼下等着。
吴晓蕾这一夜就根本没回来，吴晓明因为气的也没睡好，可能是晚上的风也有点凉，结果早上就开始咳嗽，越咳越猛，李景辉知道她一晚上没睡，以为她是犯毛病了睡不着，自己从屋子里出来。
“今天去医院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心疼，谁还能心疼你，别总把自己当铁人。”
吴晓明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她说着自己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要是不舒服会去看的。
早上吃饭李景辉就觉得吴晓明情绪不对了，给李政饭碗的时候几乎就是扔过去的。“你怎么着你妈了？”
当爸爸的偷偷问了一句儿子，这肯定是儿子惹他妈生气了，不然不会这样的。
李政笑笑不做声。
等李景辉走了以后，李政也准备要上班了，吴晓明拦住他。
“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讲，人是你小姨介绍的是不是？”
吴晓明怎么都想不出来，吴晓蕾耍个性也就算了，这些当姐姐的都能包容她，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
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吴晓明一边咳一边问着李政，李政的传呼响了，吴晓明几乎就是过去抢下来的，放在桌子上。
“谁先开始的？”
“妈，我喜欢她，将来要跟她结婚，她毕业我们就结婚。”
吴晓明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泪就掉在了裤子上，她把他生出来就是为了要气死自己的？
就是吴远也都知道要找个好的，他身体哪里有毛病了要找一个残疾人？
李政看着自己母亲哭，心里也有点不忍，可是这事儿要是不做绝了，以后没完起身：“妈，我上班要迟到了，反正能说的我都说了，我就告诉你一声，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多加一件衣服。”
吴晓明撑着头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李政走了她就躺在沙发上，早上躺在那里，中午还是一样，到了下午也没有动，整个房子里都是她的咳嗽声，小保姆怕她病的重了赶紧就给负责给李景辉和吴晓明看病的医生打了电话。
吴晓明到了晚上就说不出来话了，嗓子彻底肿了，稀粥都吃不进去。
她真是没有想到啊，她护着吴晓蕾，惯着吴晓蕾，结果她最疼的妹妹竟然反过来送了她一刀。
那种失望就不用说了，还有李政，吴晓明觉得现在李政连吴远都赶不上了，至少吴远知道自己应该要什么，自己儿子就是一个傻蛋。
李政晚上下班顺路去团里接红豆，红豆的眼睛有点红，这情况当初就想到的，说实话她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可是要是放手心里有点难受，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李政等于在她漆黑的心底开出了一片荒芜之地，在寂寞的旅途中能有一个陪伴真好。
林子恒和红豆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到了学校门口，她看着李政手举起来，李政抓着她的手，对她笑笑：“早说晚说都要说的，从让你妹妹看见开始，我就没打算在瞒了。”
今天李政先离开了，以前都是他看着红豆的背影，今天红豆却是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的，心口感觉到痛和伤感，很想哭，他眉宇之间的忧愁已经告诉她答案了。
吴晓明给吴晓蕾打电话，电话打到了团里，吴晓蕾出去开会了，回来还纳闷呢，怎么给自己打电话了？
回了一个过来，吴晓明好半天才咽咽口水。
“你马上过来，现在就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保姆拿着药给吴晓明吃，医生说吴晓明就是着急上火上的，一股火顶上去就这样了。
吴晓蕾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过来了，进了门看着她姐在客厅躺着呢，放下包就问小保姆：“她这是怎么了？没有看医生啊？”
吴晓明听见吴晓蕾的声音，坐起身，她勉强开口叫保姆他们出去，然后就看着吴晓蕾，吴晓蕾愣愣的，看着自己干什么啊？
“你……”
吴晓明晃了一下，吴晓蕾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吴晓明使劲儿几乎就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推了吴晓蕾一把，吴晓蕾没有提防被吴晓明猛地一推自己倒退了两步，诧异的看着吴晓明。
“姐，你干什么呢？”
吴晓明恶狠狠的看着吴晓蕾。
“我问你，李政的那个聋子女朋友是你介绍的？”
吴晓蕾傻眼了，怎么知道了？
“那个姐……”
“你别叫我。”吴晓明对着吴晓蕾吼着：“从小到大，别人说你什么不好，我都袒护你，我怎么对你的？你是我妹妹啊，你给小政介绍的是什么人是个聋子，是个哑巴，是个残疾人，是个不健全的人……”
吴晓明对着吴晓蕾就吼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吴晓蕾。
这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不是，姐你听我说，不是那样的。”
吴晓明现在的情绪根本就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什么都不想听，她看着吴晓蕾。
“你明着是对我们李政好，可是好在哪里了？就给他介绍这样的人？要是他是你的儿子，你能不能这么做？”
吴晓蕾觉得冤枉。
“她怎么了？她很优秀的……”
可是没等她说完话呢，那边吴晓明就打断了她的话。
“她那么好你就留着，等将来你有儿子了，你好好留着。”
吴晓蕾觉得她姐完全不讲理，她也后悔过啊，可是李政自己愿意的，自己也没逼他，她也就是提了一句，怎么现在就她成了罪人了？
“我觉得那个女孩儿非常好，她只是小时候发烧烧的，姐，你能不能公平一点，你这么说话好像是我故意的，她怎么了？你说话就这么听，什么聋子哑巴的？谁愿意生下来就这样了，我拜托你，你讲话的时候能不能注意一下？”
吴晓蕾没忍住对着吴晓明就发飙了你就是在不高兴你说话应该有点分寸的，这是什么啊？
吴晓明昨天被儿子气，现在被妹妹气，她觉得那么好，干嘛不自己留着，祸害她儿子来干什么？
“我就白疼你了，你跟谁亲？一个学生对你说两句好话你就飘飘然了，你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你个傻玩意，你自己不结婚你就让李政结这样的婚？你是他亲老姨，亲的。”
吴晓蕾直接甩袖子就走人了，她不侍候了，愿意谁管谁管吧，愿意骂谁骂谁。
吴晓明马上拿着电话就给老太太打了过去。
“妈……”
老太太的耳朵差点没被她给喊聋了，听着吴晓明的声音问她。
“你这是怎么了，上火了？”
吴晓明就把事情给说了，她没当着自己妈哭，觉得丢人。
老太太一听也气的够呛，你说老的是不是傻的？
你都知道李景辉拿那孩子当眼珠子似的看着，你给小政介绍一个聋子？
她也想起来那次吴晓蕾跟自己说的话，挂了电话就黑着脸，吴晓蕾今天回家吃饭，进门就把鞋给甩一边去了，家里的阿姨赶紧蹲下身就要去给捡。
“你放着让她自己捡，你先进去。”
吴晓蕾大概也知道了，肯定吴晓明跟老太太说了。
保姆灰溜溜的进了房间里，吴晓蕾转身要穿鞋走，老太太喊住她。
“你给我站住，我问你，小政的事儿是你整出来的？”
吴晓蕾不想说重复的话。
“看人不能光看她的外表，那是意外……”
“放你娘的屁，你现在说什么呢？小政是你外甥，你给他介绍一个聋子？”
吴晓蕾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看人都带有色的眼睛的，聋子怎么了？不结婚怎么了？
是不是这样就都是有毛病就不能活下去啊？
就是因为红豆这样被别人指责让吴晓蕾想到了自己那时候不结婚被所有人说，连院子里的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以为她不知道，她清楚的很，她就看不上这些三八，一个个的没事儿就喜欢在背后说别人。
“你去把话说清楚，这事儿就算了。”老太太冷着脸吩咐。
吴晓蕾喘着气转过头：“这是我只是说了一声，愿意是小政自己愿意的，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啊？”
“他什么感受？他的感受是现在不知道以后就后悔了，过几年后悔了，你负责？”
老太太觉得吴晓蕾这件事情也做错了，难怪吴晓明那么生气，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你至少要分得清吧？
“你们就都知道了，将来他们一定过不好？妈我拜托你，求求你们了，别自以为是了行不行啊？小政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
老太太从来没有这么发过火，跟吴晓蕾就起争执了，吴晓蕾嘴巴一直很尖利，对着自己亲妈也没有主意分寸，结果话说过头了，她也是被气的。
“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让他找一个聋子……”
啪！
“你给我滚。”
吴晓蕾甩头就走了，这个家让她觉得窒息。
吴晓蕾人走了，老太太就坐地上了，毕竟年纪上了岁数，保姆赶紧托着她打电话。
老太太进医院了，不太严重就是被气的，医生还开玩笑的说着呢，年纪大了，不要跟孩子们见识。
老太太进医院肯定要有人侍候，吴晓蕾不用指望，她从来都是跳舞排在第一，吴晓明自己也病病歪歪的起不来呢，吴晓文也不行，她就是愿意来，也没人愿意让她去，在给老太太气死了呢，所以只能老二吴晓月侍候。
吴晓月中午 回家给做饭，然后自己或者钟国庆给送到医院来，钟国庆真是好男人，顶着大太阳一句话不说，等老太太吃完了把饭盒给刷了，然后自己在骑车子到单位，晚上接吴晓月过来看看在走。
钟国庆话特别少，他一般不怎么在病房里待着，知道老太太瞧不上自己，干脆就在外面晃，干活的时候他肯定第一个上。
吴晓月就劝着她妈。
“你打她何必呢，从小到大都没有打过，你说现在因为这点事情还是因为外人你打她，老四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回她还能回家？”
老太太听这话来气。
“她爱回来不回来，我才不管她呢，你说说她干的这事儿，明天你有时间去看看你姐，听说都起不来了。”
吴晓月心里就想着，有那么严重嘛。
钟国庆没有车也买不起车，他和吴晓月的生活就是一般平民化的，是整个吴家最没钱的，他觉得活得开心就好，至于别人愿意怎么想那是别人的问题。
“哎，你说孩子恋爱，家里跟着动肝火的。”
吴晓月不乐意听这个话，感情不是他家的事情。
“你要是嘴巴闲就回去多吃点饭，别管我娘家的事情。”
钟国庆这人脾气特好，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惹你不高兴我立马收拾情绪我就不说了。
两人到家，钟斯才放学回来，进屋子围着她爸说话。
“我姥姥怎么了？”
钟国庆笑笑：“被你小哥给气的。”
“钟国庆……”吴晓月在厨房掐着腰喊着，钟国庆赶紧让乖女儿去写作业呢，笑眯眯的进了厨房里，吴晓月觉得他这样不好，至少你不能当开玩笑的说吧，你说大姐上火上的都躺下了，情况得多糟糕啊。
“将心比心把，将来有一天钟斯要是嫁给一个残疾人……”
“她敢……”钟国庆马上就意识到吴晓月说这个话的意思。
晚上钟斯就缠着她妈问，小哥怎么惹姥姥生气了，吴晓月自然不能跟孩子说了，结果钟国庆说了，钟斯正好要写一个作文，结果就写里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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