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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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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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痴没反驳,说:“让我看看你的虫。”

虽然四痴对周宣十分恼火,但对周宣的虫艺还是很佩服地,上次在庐山他取走了周宣帛鱼袋里的一颗小药丸,琢磨来琢磨去,没琢磨出其中奥妙。向精通医道的药师请教,那药师用舌头舔了舔,说出几味药名,但无法反推出药方,因为各种药之间的君臣主辅关系非常重要,搞错剂量。药性就会大变,蟋蟀又是那么个一丁点大地东西,稍有差错就会一命呜呼。

所以四痴见周宣郑重其事地带着一只虫子上路,那么这虫子肯定非同小可,非常想看看究竟是一只什么样的虫?

周宣说:“我们斗茶之期还早,不如先来个小赌,就以我这只虫子来赌,你猜它是什么颜色的虫?猜对了。我让你一路跟着我们,没猜对,我也让你跟着我们,只是你得闭嘴。再说一句就输我一两银子,两句话就二两,以此类推。”

对周宣来说,无时不可赌,无物不可赌。

四痴斜着眼问:“你输了就没一点损失?”

周宣说:“不是说你赢了就让你跟着吗,那样我就得忍受你的聒噪,心情会很不愉快,这不是巨大的损失吗?”

四痴怒道:“你这样太不公平,哪有这样赌的,我赢了,你也不许说话。”

周宣说:“赌注由我定,参赌自愿,没人逼你赌。”骑着马“得得”向前。

四痴气得没办法,赌赢了他什么也没得到,输了却要闭嘴不能说话,真是岂有此理!他料想周宣木盒里就是那只赢了“名将张郃”的怪虫“摸不得”,那天他没有参赌,没见过“摸不得”是什么样子,但在酒楼茶肆到处都能听到对那次虫战的议论,知道“摸不得”是一只黑背虫。

黑背虫能赢青背虫,四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作为一个虫痴,那是非要看看究竟的,咬咬牙,催骡赶上说:“我赌。”

周宣一笑,他知道四痴一定会赌地,问:“那你说我这盒子里的虫子是红色的还是黄色的?”

四痴盯着周宣的眼睛,见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心想:“难道不是那只黑背‘摸不得’?不可能,周宣最是狡猾,用最易猜到地事和我赌,想让我误入歧途,把简单的事想复杂,哼,盒子里就是黑背‘摸不得’!”

周宣还来了一句:“黑背?你确定?”

四痴大声道:“别故弄玄虚了,快打开盒子让我看看。”

周宣跳下马背,解下木盒,放在路边一块石头上,笑嘻嘻从盒子里捧出一个黑陶罐。

四痴赶紧探去看,黑陶罐空空如也。

周宣不紧不慢地又从盒子里取出一管五寸长的竹筒,往黑陶罐里一倒,一只暗红色的蟋蟀就在陶罐里快速游走。

四痴目瞪口呆。

周宣说了声:“你输了。”收起蟋蟀,放回木盒,重新系在马鞍上。

四痴呆了半晌,忽然叫道:“这是只三尾雌蟋蟀,是给‘摸不得’交尾的是不是?”

周宣应道:“是呀,一两银子。”

四痴一听,这就开始给他算一句话十两银子了!高声问道:“这么说‘摸不得’也在木盒里?”

周宣点头说:“对,二两银子,快掏钱。”

“我掏什么钱!”四痴气愤道:“你这是耍赖,无耻!”

周宣教训他说:“既然要赌,就要考虑周全,你应该问清楚我这盒子里有几只虫子?其实根本不用问,早该想到‘摸不得’这样的猛虫,精力充沛,怎能离得开雌虫,所以说你的失败并非偶然,全是你自己的错,怪你自己心不细,浮躁,估计围棋水平应该和你三师兄相差很远。”

这时三痴开口说:“四弟,你还是回雁宕山去吧。”

四痴气得脑袋发晕,问:“三哥,你是认为我斗茶也会输给他吗?”

三痴不答。

来福在一边说:“你已经说了四句话了,四两银子。”

四痴暴跳如雷,从骡背革囊中摸出一锭黄灿灿地金锭,朝周宣丢去:“这是二十两金子,够我一天说到晚了,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周宣敏捷地接过小金锭,让来福收好,笑道:“很好很好,尽管说,二十两金子可以说二千句话,你可别说少了,不然亏大了。”

四痴张着嘴,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宣好不得意,一出江州就赢二十两金子,真是好彩头,看来此次出游真是大吉大利。

在路上三日,越过马回岭,过德安、永修,来到号称唐国西南第一大城的洪州。

二十三、绝美小家妓

月初四巳时,周宣一行四人来到豫章水北岸,豫章水岸就是洪州大城。

周宣骑在大马上,心情有些激动,故地重游却在千年前,看豫章水两岸,江面宽阔,水流浩大,两岸都是平畴旷野,找不到半点相识的痕迹。

四人沿江东行,想觅渡船过江,遥见对岸耸起一座孤楼,翘角飞檐,碧瓦回廊,沥粉贴翠,金碧辉煌。

“滕王阁!这是不是滕王阁?”周宣大叫起来。

来福没来过洪州,一脸茫然,四痴扭头不理,三痴应道:“主人,这便是滕王阁。”

远望滕王阁,周宣甚感亲切,叫道:“过江去,我要登楼赋诗。”

三痴显然来过这里,领着周宣往下游行了三里,就见一座长长的浮桥连接两岸,大缆维舟,两端各用八只大铁牛固定,每只铁牛都重达五、六万斤,没有这样的重量也维持不住这样长的浮桥。

浮桥宽达一丈有余,小型马车可以交错而过,两边还有围栏,骑马过桥时稍微有点晃悠,马蹄踏在厚厚的木板上“咚咚”直响,象擂鼓一般。

还没到滕王阁,就听到阁上传来丝竹管弦之声,似乎正在举行盛宴歌舞。

滕王阁是江南三大名楼之首,是李渊的儿子李玄婴任洪州都督时建造的,到南唐李这时已经有三百多年了,也不知是不是后来重建地。楼高十丈,明三层暗六层,看上去雄伟高峻、华丽堂皇。

滕王阁下广场上有艺人在表演杂技百戏,山车旱船、走索戴竿、吞刀吐火、鱼龙曼衍,热闹非凡,一问才知是重阳节快到了。镇南都护府和洪州刺史下令全城欢庆,这些艺人从中秋到重阳每天都要献戏。

周宣牵着马兴味盎然地看了一会,有两个走索的女艺人青巾束发、一身红装,腰肢勒得极细,在离地两丈的一根绷得如弓弦般的绳子上往来倏忽、翻滚跳跃,做出各种惊险动作,两个人面对面时只是稍一侧身,就已经交错而过。灵巧敏捷让人叹为观止。

周宣让来福看住马匹,他和三痴准备登上滕王阁纵目赏玩一番。

这时有两个青年书生从周宣身边走过,一个说:“陈公子今日举行赏菊诗会,不知会不会邀请魏公子?”

另一个说:“他们两位是死对头,恐怕不会请吧。”

先前那个说:“虽然不睦,但毕竟一个是都护之子,一个是刺史之子,这些表面礼节还是要的,请肯定要请,就不知道魏公子会不会来?”

周寒一听“赏菊诗会”。精神一振,感觉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拱手道:“两位兄台留步,在下也想参加这次诗会,不知可肯代为引荐一下?”

两个青年书生打量一下周宣,见他面生。应该不是洪州名士,便问:“兄台贵姓?仙乡何处?”

周宣说:“在下姓周,刚从江州来,平日也好吟诗填词,适逢滕王阁上盛会——”

“哈哈,一个路过的江州人也附庸风雅要吟诗,真让人笑掉了大牙!”

身后传来一个放肆地声音,打断了周宣文绉绉的客套话。

就听先前那青年书生低声说:“魏公子果然来了!”

周宣慢慢转过身。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神态轻俘的锦袍公子在几名清客的簇拥下洋洋得意地走过来,不正眼瞧周宣,斜着眼打量,嘲笑道:“我们洪州七岁小儿也会吟诗。而江州人吟吟散句还可以,要想成篇,难!”

锦袍公子身边那几个清客都附和地讥笑起来。

论文风,洪州一向比江州盛,洪州也的确出才子,这从每年的科举取士就看得出来,人数远超江州,说到繁华富庶,洪州也凌驾江州之上,所以洪州人总觉得自己比江州人高那么一等,看不起江州人,只不过一般人不会象这锦袍公子说得这么直接、这么露骨而已。

周宣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江州能诗擅词者固然是少之又少,但在下恰恰就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一个;洪州固然精通诗词者多,但再多也轮不到阁下。”

锦袍公子一听,气得脸色发青,没想到一个江州人词锋这么锐利,还敢顶撞他,一时还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他身边的清客帮闲挺身而出,纷纷叫道:“江州人,可敢与我们一较词章?”

周宣道:“有何不敢!”

滕王阁里走出一位优雅俊秀地青年男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快步迎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魏兄,你来迟了,要罚诗三首。”

这锦袍公子就是镇南节度使之子魏觉,迎出来的俊雅男子姓陈名济,是洪州刺史之子,这两位可称是洪州清流雅士的两大领袖,只不过魏觉是仗着权势附庸风雅,而陈济的确是有才学的,受洪州文人士子景仰,这让魏觉很嫉妒,常想找机会灭陈济的威风,没想到先在滕王阁下先人被羞辱了,还是个鄙陋的江州人!

魏觉没理睬陈济,指着周宣喝道:“你,给我上楼,你这个江州人今天不给我吟几首象样的诗出来,我决不饶你!”

陈济已从那两个青年书生口里得知周宣与魏觉冲突之因,对周宣那句妙语极为欣赏,笑道:“魏兄,这是风雅聚会,不要搞得士人议论魏兄仗势欺人,来,这位周公子既然也会诗,那就请参加这一年一度的赏菊诗会。”

魏觉好充斯文,不想给人恶少地形象,强压怒气,点着头说:“好,好,今天倒要看看江州人吟诗,看吟的是什么歪诗!”

周宣朝陈济拱拱手。带着三痴上楼,四痴紧紧跟随。

盘旋直上六楼,这是最高层,中间一个大厅,东西各有一个侧厅,环绕楼阁地回廊摆了各色菊花。争奇斗妍,表露芬芳,大厅上一群文人士子有的在高歌、有的在痛饮、有的正打腹准备吟诗、有地正调戏助酒的官妓,名士风流,百态俱现。

南角上一个歌妓抱着琵琶,自弹自唱,唱地是: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远知何处。”

这是周宣半个月前抄录给蕊初的十首小令之一《蝶恋花》,没想到就传唱到这里了!

周宣走过去问那歌妓:“姑娘唱的好词曲,不知是何人所作?”

那歌妓说:“据说是江州一位绰号‘周七叉’的大才子填写的,传唱极广,有水井处就有唱周词的,青楼姐妹都以不能唱周词为耻。贱妾若是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周七叉周公子,那真是死亦甘心。”

周宣吃了一小惊,心道:“有这么夸张吗?看来我还是不要表露身份为妙,不然会出人命!”

魏觉一直盯着周宣,见他和一个歌妓有说有笑,便走过来说:“江州人。不是说要登阁吟诗吗,不是说要和我比试比试吗?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地面,就以赏菊为题,赋诗一首,看到底谁高谁下?”



周宣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说你诗写得差,可你身后那伙帮闲偏狂夸你好。这怎么说?”

魏觉大怒:“就让在场诸位都来评,我已有了一首七言诗,我先吟——”

周宣心想:“你这么急着吟诗干什么,比我还急!要么你是有腹稿。要么是你身后那几个清客帮你写好的,你要吟,我偏不让你吟!”说道:“且慢,抛砖引玉不用急,菊都还没赏呢,吟什么诗!也不一定要以菊为题,登高望远也可入题,不要让人误会为宿构才好。”

说罢,周宣出了大厅,来到北面环廊上,凭栏远望,看南浦飞云,西山叠翠,看豫章水、抚河蜿蜒而来,在滕王阁下交汇奔流——

四痴地二十两金子二百句话早已说完,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扮哑巴,这时忍不住,说:“周宣,你看那个魏公子,正让手下帮他作诗呢!”

周宣早就留意到魏觉把两个清客叫到一边窃窃私语,那两个清客就开始皱眉思索起来,明显是要多作几首备用嘛!

“我知道,先让他背熟,等下让他白费劲——你欠我一两银子了。”

“我好心提醒你,你也算我银子,太过分了吧!”

“我早料到的事,要你提醒?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四痴又被气得头发晕,只有咬牙切齿地想:“等斗茶赢了,那时三哥不由保护他了,看我怎么折磨他!”

忽听得大厅内一阵喝彩声,洪州地诗人们开始吟诗了,周宣自顾在回廊上看风景,一派超然的派头。

魏觉又背熟了两首诗,急于吟诵,见周宣还在廊上晃荡,以为这江州人想逃避吟诗,就拉了陈济过来说:“喂,江州人,你登高望远也望得够久了吧?我们洪州才俊可都翘首以待你的绝妙好诗呢。”

陈济说:“周公子请随意,尽管游玩好了。”

魏觉瞪了陈济一眼:“这是江州与洪州之争,陈公子难道还要帮一个外乡人不成?”

周宣说:“魏公子,不要扯上江州、洪州,这是你我之间的斗诗——错,是区区在下一个人与魏公子身后那一帮子人的斗诗,不过斗诗总要有点什么彩头吧。”

四痴在一边恨恨地想:“这家伙又要开赌了,上回用卑鄙无耻的诡计害得我不能说话,这回看他又想赢人家什么?”

魏觉听周宣讥讽他吟诗要靠清客相助,胀红了面皮,瘦长的脖子喉结上下滑动,怒道:“你想赌什么,你一个江州人出得起什么彩头?别给本公子说什么银子,那太俗,本公子从来不赌银子!”

陈济在一边拆他的台:“魏兄上回与人斗鸡不就是赌三百两银子吗?”

魏觉脸胀成猪肝色,大声道:“本公子不与江州人赌银。”

周宣知道他心怯,问:“那你想赌什么?”

魏觉道:“我出一样赌注,你如果出不起相应地赌注,那你根本就不配和我赌,我也不想听你吟什么歪诗,立即给我滚回江州去吧。”

周宣心道:“娘的你不敢和我斗诗就明说,论赌注,你随便取一样珍宝出来,我孤身在外怎么比得过你!”沉住气,问:“魏公子出得起什么样的赌注?”

魏觉踌躇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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