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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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娱乐指南-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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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落选的书生士子与五位同样落选的宣州名媛同病相怜,一边埋怨主选者有眼无珠,一边便互致问候,尤其是白胖书生李焘,与一位身材高挑的女诗人谈论诗词,越说越投缘,双方暗生情愫,看来相约后花园私订终生之期不远矣。

瞿直道:“上得二楼的士子名媛俱有价值不菲地礼物相赠,上最高层的九位,请吧。”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周宣九人登上“谢眺楼”最高层,北望敬亭山,山峰座座,宛若案头盆景历历在目。

这时早已过了午时,周宣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道:“要夺这诗魁还挺烦,花魁夏侯流苏不知在不在这里,倒要看看是不是秀色可餐?”

四围矮案,蒲团罗列,楼厅正中,铺着一张四四方方地大食地毯,一个红裙女子跪坐着,上身微倾,低眉垂睫,宛若一尊静美的雕塑,身前一架箜篌,龙身凤形,连翻窈窕,缨以金彩,络以翠藻,一看就是极名贵之物。

蔺宁碰了碰周宣手臂,示意这红裙女子便是夏侯流苏。

周宣点点头,故意装作很好色的样子,盯着夏侯流苏猛看,看隆起的胸脯、看跪坐着交叠的臀股…………

夏侯流苏跪坐着一动不动,依然未抬眼,幽黑密长地睫毛象两把小扇子,遮住双眸,对注视她的目光恍若不觉。

胡扬来气了,过来说:“周大商人,非礼勿视。”

周宣洋洋得意道:“待我得了诗魁,美人还不是任我赏看。”

胡扬本来不想与周宣闹僵,他还惦念着周宣的姐姐妹妹呢,但这时见周宣咄咄逼人要染指诗魁,还当面轻薄花魁,怒了:“你一个盐商也想得诗魁,做梦!”

周宣冷笑道:“这里是比才华,不是比父母谁官大,有本事靠自己。”

胡扬怒气冲冲道:“论才华我也强你百倍…………流苏小姐,出题吧,让这一身腥咸的俗物知难而退。”

因为周宣自称是盐商,胡扬就说周宣一身腥咸,语含侮辱。

诗会主持王洋说道:“诸位俊彦。请安坐,先听夏侯流苏姑娘弹箜篌一曲。”

周宣与蔺宁在西北方向的两张矮案后蒲团上跽坐着,等着看好戏。

四月风暖,楼顶檐铁叮叮脆响,正午阳光将碧绿的琉璃瓦照澈,远山近树。如诗如画。

夏侯流苏睫毛一抬,双眸如水。只一眼,楼上诸人都觉得夏侯流苏看过来了,一种明艳,照人心肺。

周宣心道:“此女丽色不逊于羊小颦,可惜啊。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夏侯流苏双手一抬,红袖滑落臂弯,露出雪白小臂,玉腕戴着绞丝镯,十指尖尖拨动丝弦,美妙的乐音流淌而出。

周宣与羊小颦朝夕相处,对音乐已经有很高的鉴赏能力,听得出夏侯流苏技艺不凡,曲调繁复。极具表现力。

一曲弹罢,夏侯流苏莺声呖呖道:“小女子弹奏地这支曲子名为《柳絮三咏》,柳絮又名杨花。三月春残,杨花乱飞,请以诸位词家以杨花为题、《水龙吟》为曲牌、以去声四置为韵,两炷香时间,词意佳妙者取三甲。”

这花魁出题果然刁钻。要做她的入幕之宾难矣哉!

进入决赛地九人都是暗暗点头。这题的确是难,不仅限定了曲牌还限定了用韵。已经不可能宿构了,两炷香时间不足半个时辰,要填出这一阙长调,而且要词意佳妙,难!太难了!

而周宣更要一人填两阙,而且还得韵脚相同,高难度啊!

周宣紧张思索着,浓眉微皱,不停地叉手。

可怪,自从到了唐国,周宣发现自己对以前的往事记忆得尤其清晰,看过地书、读过地诗词,一想起来就历历如在眼前,好比老年人回忆年少时情景,一点细微之物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约过了半炷香时间,周宣停止叉手,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采,心里喊着:“有了,有了,千古咏杨花地绝唱,而且是两阙,是苏轼与友人章质夫唱和之作,都用的是四置韵,哈哈。”

周宣开始奋笔疾书,他把苏轼地那阙写给蔺宁,既然要让蔺宁夺诗魁,就得给她最好地,他自己用章质夫那阙,其实章质夫是原唱,苏轼是和韵,等于是模仿之作,但苏轼才高,模仿之作反而超过了原作,这也是少有的文坛佳话。

蔺宁接过周宣弹过来地纸团,抄写在碎花诗笺上。这次作弊被人发现了,就是宣州张刺史的女公子张幼微,张幼微听了周宣那两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芳心震动,这是何等的痴情啊,是什么样的女子让这个金陵翩翩公子如此倾心?衣带渐宽,那就是相思使人瘦,这个周公子不见瘦,但也许以前是个胖子,相思得反而瘦身好看了。

张幼微不时偷看周宣,发现了他与那位宁夫人之间作弊的秘密,更是震惊:“什么,他一人填两阙?如此说二楼时宁夫人所填的《蝶恋花》和《清平乐》都是这个周宣之所作了?此人才华之高,真是骇人听闻!”

周宣察觉张幼微在看他和蔺宁,心知作弊之事被她看到了,倒也毫不心慌,伸右手食指搭在唇边,冲张幼微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张幼微面纱下的俏脸一红,扭过头不再看他,心里微微有些羞恼:“这人才是有才,可是轻薄,刚才还那样看着夏侯流苏,垂涎欲滴的样子!”但不知怎么,这轻薄男子笑起来浓眉白牙的样子就是挥之不去,形象异常鲜明。

周宣把那阙《水龙吟》咏杨花词抄好,自己赏析了一番,心想:“诗魁是三嫂,魁副是我,这赢得地三千两银子一并带去给信州,在老家盖一栋结实的大房子,可以经历千年而不朽,我周氏祖辈一直住下去,最后轮到我…………呃,乱套了!”

这样想着,周宣不禁微笑起来,发觉又被人偷看了,一个是张幼微,一个是胡扬,张幼微看不到表情。胡扬则是一脸的鄙夷和得意,他地《水龙吟》已经填好了,自认为是有生以来填得最好的一阙词。

周宣见第二支香才燃了一小半,还有一阵子等,不知道楼下大厅的道蕴姐姐她们是不是还等在那里,肯定也饥肠辘辘了吧?便起身走到楼廊上。扶着栏杆下望。

蔺宁也赶紧跟出来,三痴叮嘱她一定要保护好主人。她不敢掉以轻心。

周宣突然挥起手叫道:“老三…………老三…………”

蔺宁探头往下一看,只见三痴站在楼下一块太湖石上仰头向上看,赶紧招手:“三哥…………”

三痴问:“主人要不要吃板栗粽子?”

周宣应道:“好,来两个,给三嫂一个。”

三痴道:“主人请摊开手掌。不要动。”

周宣伸右手到栏杆外,掌心向上,就见三痴从下面将粽子抛上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五丈弧线,不偏不倚轻轻落在周宣掌中。

“真准哪!”周宣笑嘻嘻将粽子递给蔺宁,再伸手,三痴又抛上来一个。

周宣高声问:“老三,仙子她们呢?”

“周宣哥哥,我们在这里。”林涵蕴的声音脆声传上来,她手里捏着一个角粽。吃得眉花眼笑。

周宣道:“诗魁差不多快到手了,呆会就下来。”

下面那些看热闹等待决出诗魁地宣城士子“哄”地一声鼓噪起来,有骂地、有叫的、声称决不允许宣州花魁被外乡人采摘去…………

周宣任他们瞎起哄。笑嘻嘻吃完了板栗粽子,将粽叶子轻飘飘丢下楼,又引来一阵非议。

回到楼中,看看白檀香已经差不多燃尽,这回交卷是胡扬第一。到最后。有三个没能交卷,这规定了韵脚地词太有难度。若无捷才,一时半会哪里填得出来!

三个没交卷的其中就有宣州第一才女张幼微,因为这个轻薄多才地周宣之,使得张才女心神恍惚,只填了上半阙,自己不满意,抹掉了。

瞿直、王洋、张弼三人细细赏鉴收上来的六阙词,交头接耳,商议良久,然后由王洋出面说道:“诸位才子佳人,经我三人品鉴,以下三阙词位列三甲。”

王洋吟道:“开时不与人看,如何一霎坠?日长无绪,回廊小立,迷离情思。细雨池塘,斜阳院落,重门深闭。正参差欲住,轻衫掠处,又特地、因风起。

花事阑珊到汝,更休寻、满枝琼缀。算来只合,人间哀乐,这般零碎。一样飘零,宁为尘土,勿随流水。怕盈盈、一片春江,都贮得、离人泪…………这阙词是谁作地?”

连昌公子颌首致意:“是在下的急就章,让王翁见笑了。”

王洋道:“连昌公子真乃大才,佩服佩服!”又吟道:

“长空飘舞轻盈,偏因春深风催坠。高枝一别,牵衣欲语,含情若思。迷漫江山,络连花雾,眼慵帘闭。偶掌中悄住,暖绒才觉,又已被人惊起。

最是晚霞残照,试红妆,相思连缀。雨来奔突,纤腰摧折,窈窕梦碎。身在何乡?淡然尘土,任他流水。细算来,十里绿堤,扑面是盈盈泪…………这是谁的词作?”

胡扬满脸得色,高声道:“宣州胡扬所作。”

周宣暗暗点头,连昌公子才气的确不低,虽然不见得是在这两炷香时间内所作的,但词意远高于胡扬。

现在地问题是,三甲已出了两甲,剩下一甲,周宣与蔺宁必有一人落选。

就听王洋说道:“这第三阙《水龙吟》摹写杨花尤为精妙,诸位请听好…………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柳花飘坠。轻飞乱舞,点画青林,全无才思。闲趁游丝,静临深院,日长门闭。傍珠帘散漫,垂垂欲下,依前被风扶起。

兰帐玉人睡觉,怪春衣、雪沾琼缀。绣床旋满,香球无数,才圆却碎。时见蜂儿,仰粘轻粉,鱼吞池水。望章台路杳,金鞍游荡,有盈盈泪…………这是哪位的佳作?”

周宣思忖了一下,应道:“是在下所作,但在下不敢腆颜列三甲。”

王洋忙问:“这是为何?”

周宣道:“这位宁夫人的词作在下刚才拜读过,远胜拙作,宁夫人进不了三甲,我又岂敢居三甲!”

王洋脸现尴尬之色,偷偷看了看连昌公子。

周宣微微一笑,起身踱步,吟道: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吟罢,周宣朗声问:“此间还有谁的词作胜过此词者?站出来,我周某人拜他百拜!”

“谢眺楼”最高层没有一个人说话,只闻檐角铁马叮叮。

连昌公子长身而起,向周宣和蔺宁施礼道:“两位高贤,词作远胜于我,连某宁愿退出本次诗会,也不敢与两位争锋。”朝众人团团拱手,下楼而去。

王洋叹道:“连昌公子襟怀磊落,人所难及也!”又对周宣拱手道:“方才是我等疏漏了,宁夫人之词果然绝妙,进入三甲理所当然,至于谁是诗魁,题是花魁拟的,就由花魁来定如何?”

周宣心道:“这个王洋是连昌公子的代言人,看来设计对付我的就是连昌公子了,此人既是李坤好友,显然是受李坤所托来暗害我的,嘿嘿,让一个青楼女子来评点诗魁,不觉得有辱斯文吗?”

夏侯流苏刚才一直静静坐在一边,这时开口道:“小女子岂敢,诗魁自然是张公子与王先生、瞿先生三人定,只是小女子觉得胡公子的那阙更合心意罢了。”

胡扬顿时满脸喜色,心想:“花魁美人果然对我情有独钟!”

周宣打量着夏侯流苏,心里在想着连昌公子和夏侯流苏究竟设的什么是计策,难道是想搞得胡扬与他为夏侯流苏争风吃醋,然后借胡扬之手来对付他?这似乎拙劣了一点吧,只要他周宣亮出身份,慢说节度副使,就是宁国节度使也要礼让三分,谁敢明着动他?

王洋、瞿直、张弼三人又商议了一会,王洋说道:“我三人议定,金陵周宣之公子词作文采斐然、描摹杨花妙到毫巅,应为今年诗会之魁首,宁夫人第二,胡公子第三。”胡扬大叫一声,怒目圆睁,吼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周宣也叫道:“是啊,岂有此理!”

王洋三人错愕不已,心想胡扬不服也就罢了,怎么你周公子也叫岂有此理,你可是诗魁啊!

周宣说:“宁夫人词作实乃咏杨花地绝唱,她若得不能诗魁,谁也没资格得!”

张幼微心想:“宁夫人的那阙词明明也是周宣之所作,为何周宣之硬要把诗魁让给这位宁夫人?”

张幼微想不明白,对周宣更增好奇,她也不愿周宣得诗魁与花魁共渡春宵,所以开口道:“我也认为宁夫人词作第

于是,王洋三人不顾胡扬的愤怒,宣布今年宣州惜春诗会地诗魁是广陵宁夫人、魁副是金陵周宣之、胡扬列第三。

六、曲中杀伐气

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分别夺取了惜春诗会的魁首和魁副,这让聚集在“谢眺楼”下的宣州士子们难以接受,鼓噪不已,说等那两个外乡人一下楼,就饱以老拳。

林涵蕴丝毫不替周宣发愁,笑嘻嘻对静宜仙子道:“姐姐,让我给说着了吧,周宣哥哥果然要被群殴了,嘻嘻,太好玩了!”

静宜仙子给了林涵蕴一个白眼,心里有点担忧,文人相轻,一旦妒火中烧,真要打起来乱糟糟一团,景王派来的人很可能趁混乱加害宣弟,便对一边的三痴说了担忧之事。

三痴冷静地道:“仙子放心,我会留心的。”

楼下的宣州士子喊道:“外乡人出来,外乡人出来!”

忽见高楼上“忽喇喇”垂下三幅红绫,每幅红绫上都写着几列拳头大的墨字,分别是三阙同韵的《水龙吟咏杨花》词,末尾注明了词作者,正是本次诗会的三甲之作。

楼下顿时一静,接着便吟哦声四起,都赏鉴起杨花词来。

宣州士人虽然情绪激动,但毕竟是斯文人,还是有欣赏能力的,读罢三阙词,对诗魁宁夫人的“似花还是非花”无不暗暗叹服,的确是笔墨入化、有神无迹的绝妙之作,而魁副周宣之的“燕忙莺懒花残”,也明显比胡扬的“长空飘舞轻盈”高明。时间。鼓噪声势弱了许多。

这时,宣州刺史之子张弼扶着栏杆居高临下朗声道:“诸位诗友,这三阙词都赏鉴过了吧,宁夫人与周公子之作诚然高妙,力压群贤,魁首、魁副当之无愧,但诸位诗友却出言不逊。难道我宣州士人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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