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的恋事芯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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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草的恋事芯叶儿-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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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在何夕单纯的脑子里,直觉认定感情是需要两情相悦才能成事的,所以在清楚了对郑毅非的遐想时,他就将人约了出来。

  深秋的校园里,梧桐树枯黄的叶铺了一地,何夕羞红着脸,郑毅非默默伴在他身边,两个人都没说话。

  良久之后,率先打破僵局的是孤注一掷的何夕。

  “我。。。喜欢你。”何夕嗫嚅了许久终于还是轻轻地袒…露了心声。这一刻的他心里忐忑而羞怯。

  郑毅非怔愣了良久,在何夕满脸羞红的注视下终于扬起了一抹略显局促的笑,神色复杂难辨的顺手揉了揉何夕的头发,淡淡道:“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这就是郑毅非模棱两可的答案,但是何夕却异常的满足。

  他知道这样的感情从古至今都与可以付诸于口的高调恋爱不同,他只是想投递这份心情而已,没想过能得到回应。可是郑毅非并没有疏远他,还对他如从前一样,这在他看来,就已经是种心知肚明的默契了。

  陷入爱河的人是零智商,这一点在何夕身上尤其明显,他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运用到了学业上,对待郑毅非时则是手足无措的像个孩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无人知晓,在外界看来他们只是一对差异颇大的好友,与那些勾肩搭背驰骋在校园中的哥们兄弟一般没有任何不同。郑毅非对何夕温柔如昔,何夕却越陷越深。

  他们在无人的教室里拥抱,在漆黑的电影院里牵手,在空旷的马路上嬉笑打闹,除了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之外,他们同世间其他恋爱中的羞涩男女们一样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纯稚感情。

  不知从何时起,魏雪变了样,从前她时常缠着何夕‘师兄’‘师兄’的撒娇,可是等到何夕忆起这个小师妹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一个来月没有说上半句话了。

  某天在食堂遇到,何夕与魏雪擦肩而过,魏雪的笑容不再甜美而是饱含苦涩,身旁她的好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夕从未见过魏雪这般失魂落魄,也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谁知道傍晚时,魏雪混入了男生寝室,敲响了他的房门。

  大学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女生寝室男生禁入,男生寝室女生乱入。魏雪想要找到一贯爱待在屋子里的何夕简直易如反掌。

  看着哭红着一双眼的魏雪,何夕手足无措慌张不已。他嘴皮子不利索,安慰人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只好不停的给哭泣中的女孩递着温热的毛巾。

  魏雪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了抽泣,放下毛巾迎上何夕满是担忧的眼,出乎意料的一下子扑进了何夕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从不近女…色的何夕哪里经历过这种阵仗,软…玉…温…香犹如一颗重型炸弹,立马慌了手脚,想要将魏雪推开又不敢去碰她,脸涨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师兄,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该怎么办?师兄。。。”魏雪抽抽噎噎的哭诉着她的满腔爱恋,何夕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了。

  他喜欢郑毅非,魏雪喜欢他,这是怎样一种难解的关系啊。

  自从知晓魏雪的心意之后,何夕同郑毅非在一起时总有种负罪感,对待魏雪更加小心翼翼呵护备至,简直有求必应。

  时间一长,他夹在两人中间里外不是人,郑毅非与魏雪是好友,但是偏偏他喜欢的是同性别的他而不是异性的她。

  在这种矛盾和纠结的情况下,教授分派给何夕的课题也接近首尾了。不过在公开演讲之前,何夕首先要将文稿制成的演示文件拿给教授审核,一方面是希望教授给个指导意见,另一方面也是对教授的基本尊重。

  可是何夕至今都忘不了,空旷的多媒体教室里,头发花白的教授欣慰而满意的等待他精彩的作品呈现在幕布上,但是他点开的却是通往地狱的一页。

  原本被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文档变成了一张又一张幻灯片,自动播放着。

  里面的主角是何夕自己与郑毅非。

  他们牵手,他们打闹,他们依偎,每一张图片上,他凝望着郑毅非时脉脉含情的眼神清晰的不容忽视。

  最后一张,郑毅非趴在他膝上睡着,而他,恬不知耻的偷偷地亲吻了他沉睡的侧脸。

  这一幕被定格在硕大的幕布上,看起来是那么触目惊心。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何夕只觉得胸腔一阵针扎般的剧痛,空气里只有老教授粗重的喘息和轰然倒地时的一声巨响。

  待他亲厚有加的教授一病不起,何夕苍白着脸守在急救室外整整一夜,对无数人的质问都恍若未闻。

  如坠冰窟,就是那时的他唯一的感受。

  三天后总算苏醒过来的老教授被他的家人照顾的无微不至,何夕惨白着脸默默地蜷缩在墙角看着那位如同亲人般的老人,心脏像被人揪紧了砸在地上践踏一样,已经失了活力,连寒冷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老教授看着微微发抖面无血色的何夕,只对他说了一句话:“你永远都是让我骄傲的孩子。”慈爱的笑容一如往常,抚摸着何夕头发的手却轻轻地颤抖着。这场病,好似将这位精干的老人所有的精力瞬间掏空了一样。

  握着老人枯枝般干燥的手指,何夕泣不成声。

  他能坦然面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性向,可是他却无法再背负老人的期望。

  此时的何夕才明白,什么叫做不能揭穿的禁忌。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何夕的泪水早已干涸,只是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随意乱走,他不愿去打扰朋友们平静的夜晚,只想独自咽下这个自作自受的苦涩果实。

  等到何夕回神的时候,他已经在漆黑一片的寝室里站了很久,久到他的双腿都已经麻痹了才跌坐在墙角,浓重的黑夜将他紧紧地包裹着,连水管里冷冽的冰水都无法平息他混乱的心情。

  静谧的校舍里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唤醒了何夕的神智,钥匙开启房门清脆的声音让他明白来者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恋人。久坐的他一时站不起来,狼狈的跌坐在厕所地板上,干哑的喉咙连轻声呼唤都不能。

  “那个傻…B把资料都摆在寝室的?”

  明明是熟悉的清甜嗓音,却用方言说着粗俗不堪的话,蜷在洗脸台旁的何夕如遭雷击的僵住了。

  “恩,我看了下他盘里头没什么资料。”往常温柔的人突然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应和着。“你看下你需要什么就拿什么,不要翻乱了,到时候他会起疑。”郑毅非提起‘他’时,生硬的好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怕哪样,他晓得就晓得呗,未必我还怕他咯。”女声停顿了下,忽然讥讽的开口说道:“难道你还想继续跟他裹起?他是个死变…态烂玻璃,你可不是哈。还是说你跟他假戏真做真的勾兑上啦?”

  “小雪,说话要凭良心哈。要不是为了你,我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想到他对我有那种龌龊想法我就倒胃口,太恶心了。”郑毅非嫌恶的破口大骂,他压根不会想到何夕就在这间没开灯的屋子里,自顾自的一边翻找着何夕的私人物品一边与身旁女伴闲聊。“你好久去医院?”

  “慌什么慌,才一个多月怕啥子?放心,礼拜天我就去。你不想当爹我还不想当妈咧。”魏雪轻讽的看着郑毅非,笑得一脸戏谑。俏丽的脸上不再是甜美的笑靥,画着浓妆的模样与往常乖乖女的形象大相径庭,成熟世故的可怕。

  郑毅非叼着烟,魏雪熟练的给他点火,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紧闭的厕所门内还藏着一个他们以为此刻不可能在场的人。

  何夕单薄的嘴唇鲜血淋漓,耳畔早已听不清还在他房内大肆搜刮他的心血结晶的男女那些肮脏的对话,嗡嗡作响的脑子里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无法思考。四肢僵硬的仿佛不属于他,体温下降的太快,只是秋天却让他觉得寒比严冬。

  不想再去面对那两个寡义廉耻的男女,何夕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不擅世事,明明被算计的人是他,可是当了逃兵的也是他。

  离开一心挽留他的老教授,何夕肄业在家当起无业游民,从此开启了他深居简出的宅男生活。

  他对这段不堪的往事耿耿于怀,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关灯睡觉,他害怕在黑暗中莫名出现的声音,那些嘲讽的、卑鄙的、肮脏的话,他听怕了。

  本就生性内向的何夕变得寡言少语,偶尔还会说出一些尖锐的完全不像他能说出的话,除了家人与寝室兄弟们,他几乎不见生人,这样的情况长达整整三年。

  闻跃冬他们对于这样突变的何夕无计可施,曾经如同含羞草般青涩的孩子像是被迫揠苗助长了一样。纯良的本性还在,可是却多了些不该有的冷漠与淡然。

  何夕的姑姑表姐们也是焦急的,恨不得全天候的看着他,可是何夕却在他们的看顾下日渐憔悴,不得已只好满足他独自居住的要求,再也不去过问他自我放逐的缘由,给了他最大限度的自由。

  心内的伤只能等待时间慢慢痊愈,何夕逐渐从过去的阴影中走了出来,重拾了往日羞涩的笑脸却再没有了渴望爱情的心思,女人的善变和男人的残酷让他无法再兴起半点恋爱的冲动。

  只是每次看到周围人沉浸在幸福的生活里时,何夕羡慕之余,挥之不去的寂寞却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是否有人能够给他一份独属的关怀?即使,与爱情无关。

  ………………

  


                  第十一章



  柳晖从省政府出来之后就跑到胡耘皓这里窝着了,毫不客气的翻出胡耘皓珍藏的极品碧螺春泡上一壶,悠闲的自斟自饮,不忘打趣埋首工作中的哥们。

  “我说,你真决定跟那个小朋友过一辈子了?”柳晖啜饮着香茶,满足的翘着二郎腿,看着老友不置可否的平淡脸色,疑惑丛生。

  胡耘皓对于他和何夕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瞒着柳晖,交情在那儿摆着呢。

  这么些年,柳晖一直都想让胡耘皓找个伴儿,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求多完美,性格温顺持家有道就行,再不济只是陪他说说话也好,至少解了闷。只是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胡耘皓居然看上了何夕,看他如今对何夕呵护备至的架势,看样子真的是不打算回头了。

  柳晖对何夕的印象都来源于妹妹和闺女。在他仅有的记忆里,何夕明显是个与群体格格不入的另类。在社会上打滚的成年人谁不被大染缸弄得浑浊污秽?偏生他就是三十岁的年纪十来岁的脑子,典型从温室中培育出的菟丝花,经不起风吹雨打的。

  这样脆弱的半熟男人,适合历经沧桑的胡耘皓吗?柳晖不禁如此深思,焦虑的心情不减反增。

  “你。。。是不是因为对女人太失望了所以才找了他?”犹豫了许久,明知道这是掀人疮疤,柳晖还是问了。

  他对胡耘皓的过往了如指掌,他绝不是个天生的同志。关于这一点他在胡耘皓跟他说起何夕的时候就去稍微了解了下,许多后天的同志都是因为在异性那里受到伤害才转而爱上同性,所以不怪他有此一问。

  胡耘皓批改文件的手势并未停顿,抬首瞥了柳晖一眼,眼神很不以为然。

  柳晖还在纠结,按耐不住的端起茶盏,斜倚在胡耘皓的椅背旁,喋喋不休的道:“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那不是你的作风。为了逃避女人就跟个小男孩在一起,太不应该了吧!耘皓,你要想清楚啊,这条路不好走。”他对同志本能还是排斥的,世界本来就是阴阳调和,弄两个插头配套那怎么会来电?可是,他很无奈,胡耘皓的固执他最清楚不过。只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得说,即使是泼冷水扮黑脸他也认了。

  签下名字,阖上文件,胡耘皓总算是给了柳晖一个正脸,面沉如水,淡淡的回了三个字:“他不同。”语气平静但是坚定,仿佛天经地义的口吻噎得柳晖什么想法都没了。

  临走前柳晖沉重的拍了拍胡耘皓的肩,扔下一句:“道路曲折啊,老弟。”就扬长而去。

  柳晖离开后,胡耘皓看了几页文件就停下了,望着手边已经冷却的碧螺春陷入深思。

  其实柳晖的顾虑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有他的坚持,一直以来他都很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与前妻离婚之后,他空窗多年。旁人都以为他还惦记着他的前妻,所以才迟迟不肯寻找第二春,可是只有他自己晓得,他对那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人由始至终都没有过半点男女之情。

  他考虑过接纳柳嫣,她的一往情深,她的温柔体贴,她的贤淑美丽,绝对能让他拥有一个人人称羡的美满家庭。可是感动不等同于爱,他想要的也不是一份并不对等的感情。

  柳晖说过他是个冷情到自私的男人,以前他很不以为然,可是如今看来,果然只有柳晖能将他看得通透。

  对何夕,他不否认是由怜生爱。何夕的生涩与倔强矛盾的令他着迷。即使是安静的同处一室,他也能从他身上获得一种渴求的宁静,那是他寻求已久的生活气息。

  同为男性,很多思想上都能互相理解。何夕从来不曾埋怨过他因公忘私无法常伴他左右,对他的木讷无趣不以为意,不会抱怨他遗忘那些可有可无的纪念日与节日,也从不因为一件新衣未能得到他的赞美就无理取闹。

  他从不依附他而活,就算独居,何夕也能将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至于水管坏了就惊恐万分的以为是世界末日。何夕或许安静了些,但是并不娇弱,他是个独立个体,有他自己的骄傲,不会因为失了他的照料就惶惶然不知所以。

  平等的关系,相同的构造,对等的思想,明明白白的交流,他们都是男人,谁也不逊于谁,这种感觉很奇妙。

  而他对何夕的感情就在每一日的相处中慢慢叠加,等到他发现的时候,某位小朋友已经大大咧咧的占据了他以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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