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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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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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王摆摆手:“其实不止你,本王九弟也已开口替他说过情了。经铎与沈予年纪相仿,是多年的酒肉朋友。”经铎是九皇子聂沛潇的表字。 

慕王话到此处,停顿片刻又道:“不过本王虽能放过沈予,但其兄沈赞必死无疑。” 

无论慕王是看谁的面子,能救下沈予,出岫已然达成所愿,又怎能再开口为沈赞求情?只是,往后沈予便再也没了家世依靠,沦落为平头百姓,大约要依附“云氏女婿”的名义而活了! 

但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罢!出岫眼眶一热,不知该哭该笑,强忍着对慕王道:“您这个人情,妾身铭记于心。以后慕王府但有所命,妾身义不容辞。” 

“义不容辞?看来沈小侯爷在夫人心中很重要呵!”慕王似笑非笑,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出岫情知说多错多,无奈地道:“您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妾身与小侯爷交情如何,岂能瞒得过您?”否则,她又怎会冒险救他。 

慕王笑着没有接话,忽然转移了话题:“夫人如今才年芳十九,难道当真要寡居一生?” 

说到这个话题,出岫面色万分郑重:“妾身心意已决,要为先夫恪守不渝。” 

慕王闻言一叹:“夫人此举令人敬佩。”他沉默一瞬,似在斟酌,半晌又道:“其实沈予配不上夫人。” 

听闻此言,出岫张了张口,只觉得嗓子发干,便深吸一口气笑道:“您多虑了,小侯爷如今……是妾身的妹婿。” 

慕王未再多话,面上有些憾然之色。他英挺的身姿显得无比孤独,就连一袭黑色锦衣也显得沉郁,看样子,是联想起了什么遗憾之事。 

出岫见他这副表情,不好再问。云羡与沈予的事都已说妥,她也不便久留:“慕王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若没什么事儿,她打算回府了。 

岂料慕王凤眼微眯再看出岫,雌雄莫辩的俊颜上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的确还有一件事。经铎今日到访烟岚城,本王将设夜宴款待,于礼是该邀请夫人出席。” 

九皇子来烟岚城了?也对,大局已定,只等着慕王哪日高兴了赴京州登基,九皇子来慕王封邑找他,如今也是光明正大了。 

出岫忽然想起了那首《朱弦断》,当时她曾感念过九皇子的知音之情,也曾想过,有生之年见上一面,为他抚琴一曲……可如今自己身为云氏当家主母,又是个寡妇,有些举动便不大合适了。 

想到此处,出岫笑着回绝:“您说笑了。妾身寡居,不宜抛头露面……” 

“夫人是怕他将你认出来?因为那首《朱弦断》?”慕王勾唇解释:“夫人不必为此担心,事后我曾问过经铎,当年晗初挂牌之时,他人在包厢内,只闻其琴未见其人。即便是看见了,估摸也只是个朦胧的影子。时隔多年,他早已记不得晗初是何模样了。” 

出岫闻言摇了摇头,无奈地道:“诚郡王前来,必定是有要事与您相商。您两位手足相亲,又是许久未见,自然有万千话语要说。本该是一台家宴,妾身去了反倒多余……更何况,妾身酒量尚浅,又是寡居,实在不便……” 

慕王见出岫如此固执,也没有多劝,况且他本就是按礼邀请而已:“也罢。本王不做勉强。” 


“勉强”二字刚落下,出岫还没开口,但听王府管家的禀报声已在门外响起。 

“进来罢!”慕王看着管家进门,先行问道:“人来了?” 

管家点头称是:“诚郡王殿下马上就到府门外。” 

慕王立刻心情大好,笑道:“本王亲自去门外迎接!” 

看来这两位皇子当真是手足情深。出岫见九皇子聂沛潇已到,更不敢久留,避嫌告辞:“那妾身也告退了。” 

“本王送夫人一道出去。” 

这一白一黑两个绝世身姿走在慕王府里,当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个急着避嫌离去,一个急着迎接兄弟,都是步履匆匆。 

待走到慕王府门前,外头仍旧空空荡荡一片,九皇子还没到。出岫让竹影将马车赶至门前,最后对慕王得体一笑:“妾身告辞。” 

言罢已款款转身,抬步欲上马车。 

便在此时,慕王府门前的街上忽然响起一阵马蹄之声,铿锵匆匆,听声便知是一匹骏马。出岫循声望去,远远瞧见一个男子身影驭马而来,身姿潇洒,紫袍怒马,看着很是意气风发。 

继而,街上又出现了十余匹骏马,都远远跟在其后,将整条街道充斥得热闹起来。出岫猜测当前一骑是九皇子聂沛潇,不过隔得太远,倒也没瞧见他的长相。她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转头上了马车,往云府而回。 

片刻,九皇子聂沛潇已疾驰至慕王府门前。他当先勒马而停,纵身从马背上跳下,精神奕奕毫不掩饰激动之情:“七哥!” 

“经铎。”聂沛涵唤着自家九弟的表字,又看了看随之行来的侍卫仆从,笑道:“怎么没坐马车?”

聂沛潇不耐烦地摆手:“我嫌太慢了。咱们行旅之人还是喜欢骑马,只有姑娘家才喜欢坐车!” 

聂沛潇又望了一眼前方正辘辘远去的金顶马车,随口一问:“七哥出来送客?好像还是位娇客?”他方才在马上看见一个白衣身影款款上车,因隔得太远,马匹又颠簸,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模糊的侧影。不过只是侧影,已显得很美。 

“你别乱说话,她是离信侯府的出岫夫人。”慕王笑着解释,凤眼之中闪过一丝深意。 

岂知聂沛潇却不屑地挑眉,望着云府渐行渐远的马车,道:“原来是天下最有钱的寡妇。” 

慕王听出他话中的轻蔑之意,好奇问道:“你对出岫夫人有意见?” 

“关于她的传言可不少啊。”聂沛潇调侃着道:“这女子也算传奇了,凭借个遗腹子上位,还能把谢太夫人哄得言听计从。” 

其实聂沛潇对这位“出岫夫人”不满,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诚心求娶云想容,却遭拒绝。后来又听说沈予与出岫夫人关系匪浅,他便笃定自己被拒婚是这寡妇的主意。 

想到在离信侯府墙外听到的美妙琴声,聂沛潇不禁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能寻到一个与自己志趣相投、琴箫默契的女子……况且他听说沈予也不愿娶云想容。 

岂料,云府还是逼着沈予娶了她,而沈予又是自己的好友…… 

聂沛潇越想越是对出岫不满:“我诚心求娶云家大小姐,却遭猜疑别有居心,定是这寡妇的主意。”他轻哼一声:“云府的寡妇,各个脑子有病。谢太夫人为难我母妃,出岫夫人又为难我。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结过仇!” 

第125章:旧时知音难相逢(二) 


慕王见自家九弟如此愤慨,只觉得好笑:“怎么又将母妃和谢太夫人的恩恩怨怨给揪出来了?” 

聂沛潇无奈地叹了口气:“七哥你早早封王出宫,自然不知道,母妃隔三差五就在宫里发牢骚,对我述说当年如何被谢描丹算计的事情。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慕王闻言,与聂沛潇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是笑他们的母妃对往事耿耿于怀,还是笑聂沛潇每次聆听时的无奈。 

七皇子慕亲王与九皇子诚郡王并非一母同胞,但却甚为亲厚,这在南熙朝内已是公开之事。而其中,还牵扯到了一桩宫闱秘辛。 

慕王的母妃出身低微,只是一州小吏的女儿,且还是嫁过人的。当年聂帝喜欢微服出巡,偶然在房州地界认识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美貌寡妇,哄骗之下与之几夜风流。聂帝本没有打算将寡妇带回宫中,岂知这美貌的寡妇却意外怀有了身孕——便是七皇子聂沛涵。 

无奈之下,聂帝给寡妇安排了新的身份,迎进宫中封了个不大不小的位分。因为寡妇是先在民间生下七皇子,随后才被纳入入后宫,于礼不合,因而宫中后妃也对她多有鄙夷,认为她行举不端,以子嗣谋得入宫的机会。 

其实当年寡妇也颇受过一段宠爱,但宠爱归宠爱,聂帝这人极好面子,有时想到将一个寡妇纳进宫中,也觉得有损自己的英名。再加上明后从旁挑拨,寡妇又不适应宫廷生活,便慢慢地失去宠爱,患病抑郁而死。 

后来是贵妃叶氏见七皇子年幼丧母,对他心生怜悯,又想着自己膝下无嗣,便奏请聂帝,将年仅三岁的七皇子接到自己宫中抚养。哪知叶贵妃只抚养了七皇子三个月,自己便也怀上身孕,并且一举得男——生下九皇子聂沛潇。 

此后,叶贵妃满怀欣喜只顾着照看亲生儿子,曾有几年忽略了七皇子的存在。直至九皇子五岁那年,偶然发现自己七哥被皇后明氏的宫婢欺负,回来对母妃告状,叶贵妃才发现自己对七皇子多有疏忽。 

叶氏与明氏本就不对付,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争斗得厉害。叶贵妃见明后欺人太甚,连小小宫婢都敢欺负她名下收养的皇子,着实跟聂帝告了几天枕头状,发落了明后宫中的一群宫婢。 

在这以后,叶贵妃对七皇子心生愧疚,又恰逢有人算命说七皇子是她的福星。叶贵妃联想起自己多年无嗣,收养七皇子后不满三月便怀上龙裔,遂对“福星”一说深信不疑。 

因此,叶贵妃终于开始正视七皇子的存在,也对膝下两位皇子不偏不倚,都视如己出。但聂帝只疼爱九皇子,对七皇子仍旧不冷不热,甚至厌恶。七皇子小小年纪心高气傲,便在十三岁时自请去军中历练,得到允准。他出宫临行之前,叶贵妃哭得一塌糊涂,只怕战场上刀剑无眼,伤了这孩子的性命。 

哪知七皇子乃是军事奇才,短短两年便在军中历练得十分沉稳,也立下几件大的军功。叶贵妃想到他在宫里不招聂帝待见,便问他是否愿意开府单过,年仅十五岁的七皇子迫不及待点头。 

于是,叶贵妃便动用娘家势力,恳请聂帝为七皇子封王出宫。聂帝一口允准,封他为“慕郡王”,正式搬出皇宫,在京州城内开府单过。翌年,十六岁的七皇子出兵收复慧州,聂帝又晋封他为“慕亲王”,并将房州给了他作为封邑——房州是七皇子亲生母亲的家乡,也是聂帝与之定情的地方。 

如今不过短短八年时间,房州已在慕王和云氏的共同打理下,成为南熙最富饶的一个州。而慕王这些年更是在沙场上立下赫赫功勋,还将九皇子也带出了一番军功。兄弟两人互相扶持帮助,叶贵妃的娘家也在暗中帮衬,才有了今日的胜利局面—— 

南熙江山,已在掌控之中;北宣江山,亦是势在必得! 

因为这段旧事,向来阴鸷狠戾的慕王,唯独对他九弟聂沛潇疼爱有加,也对叶贵妃很是尊敬,改口唤她“母妃”。 

兄弟两人边往慕王府里走,边回忆着旧事,都觉得此番成功来之不易。如今慕王聂沛涵“救驾”有功,又拿到了聂帝的禅位旨意,只等着时机成熟便将旨意公诸于世,继位登基。 

而叶贵妃,必定顺理成章地成为当朝太后。有时她自己回想这其中的曲曲折折,再想到如今慕王的一番作为,也不禁感慨当年算命之人一语中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妃怎还对当年的旧事耿耿于怀?你也不劝劝她?都是要做太后的人了,何必?”慕王眼见兄弟二人进了待客厅,便将四下左右屏退出去,笑着问聂沛潇。 

聂沛潇轻叹一声:“这些年谢太夫人之名风生水起,名满天下,她心中自然愤懑。” 

谢太夫人谢描丹与叶贵妃叶莹菲,未嫁人前便是出名的死对头。谢、叶两家同为曲州世家、书香门第,两家闺女又是同龄,无论美貌和才艺都不分伯仲。为此,两家人没少暗中较劲,都想为自家女儿博得“曲州第一闺秀”的名声。 

当是时,云辞的父亲云黎还是离信侯世子,老侯爷不知怎得看中了曲州叶家,便为世子云黎提亲,想要求娶嫡女叶莹菲为正妻。叶莹菲一听是离信侯府求娶,自然欢喜非常,哪知隔天便听了一桩小道消息,说是南熙皇帝有意替太子求娶谢描丹做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南熙皇后。 

叶莹菲本来没多想什么,欢天喜地准备做离信侯世子夫人,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世子云黎的人品才华。过几天,打听消息的人前来回话,将离信侯世子说成是一个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叶莹菲急了,连忙找闺中姐妹哭诉,商量对策。 

岂知那闺中姐妹无意中提起,谢描丹听说叶莹菲的婚事之后,大笑着鄙夷她即将嫁给一个“废物”。叶莹菲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又想到谢描丹即将做南熙的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皇后!叶莹菲对比之下心中愤懑不堪,便执意让父亲回绝了离信侯府的提亲。 

这事过后仅仅三月,曲州传遍一个消息——离信侯府向谢家下聘,即将迎娶嫡长女谢描丹做世子夫人。至此,叶莹菲才恍然自己是被算计了,再去打听,才知道南熙皇室根本没有打算迎娶谢描丹做太子正妃,而是侧妃! 

诚然,若是做了南熙太子正妃,以后再做了一国之后,这地位大约能与离信侯夫人比肩。可倘若只是做太子侧妃……那与离信侯夫人的位置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更令叶莹菲气愤的是,叶家回绝离信侯府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不觉传遍了南北两国。几大世家听说之后怕得罪云氏,再也无人敢向叶家提亲。叶莹菲想到离信侯府的地位,又想到谢描丹做了世子夫人,她也对其他世家公子再无兴趣了——她不想比谢描丹嫁得差! 

当年底,南熙老皇帝病逝,太子聂竟择即位为帝,宣布立明氏的女儿明臻为皇后。第二年,聂帝下旨选秀,广开后宫之门。眼看着叶莹菲在闺阁中无人问津,“曲州第一闺秀”的头衔也因此拱手送给谢描丹,叶父万般无奈之下找人斡旋,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 

叶莹菲凭着一股心气,还有叶家的助力,最后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却一直被皇后明臻压制着。 

这么多年来,叶莹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提到云氏和谢家也是一脸愤恨。当年听说云黎逝世,谢描丹守了寡,她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再后来,谢夫人成为云氏当家主母,叶莹菲又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在后宫里籍籍无名,而谢描丹已经名动天下。 

叶莹菲将这事憋了十多年,后来见膝下两个儿子都长大知事,便一股脑儿地抱怨出来。并且,她说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打不住,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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