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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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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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可不能保证。”出岫掩唇而笑:“我自个儿也时常出纰漏,还得靠您点拨呢!” 

“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太夫人今日心情极佳,作势啐了出岫一口,正待再斥她两句,却听竹影火急火燎来报。 

太夫人传他进屋,笑着训斥道:“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竹影定了定神,被斥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老实回道:“禀太夫人、夫人,北宣暗卫传来消息,南北议和之事初有成效,咱们南熙派去的议和使团不日将动身返程。” 

“这么快!”太夫人和出岫齐声叹道。试想去年腊月初,左相和沈予才抵达北宣皇城,如今才刚到二月,竟是谈妥了!原本都以为这次议和至少要耗上三五个月,谁能想到短短两个月便初有成效! 

“他们何时回来?”出岫忍不住问道。 
“看把你急的!”不等竹影回话,太夫人已再次戏谑她。 

竹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回话到:“具体日子还没定,听说后日北宣哀义帝要设下送行宴,应该也就这几日便会返程了。” 

后日设下送行宴?按照北宣皇城到南熙皇城的路途计算,水路是整整两个月,陆路则需三个月。而北宣此刻正值天寒地冻,水面结冰,大约是不通水路。也就是说,至多今年五月,沈予和左相便能回来了! 

“按照日子计算,今年五月咱们也该和左相议亲了,他回来得正是时候!”太夫人也在心中算着日子,斟酌片刻再对出岫道:“礼节上,应该是咱们男方亲自登门。既然左相五月回京,你便五月底去一趟京州罢,叫上老三一起去商议个日子,最好今年秋冬就将婚事给办了。” 

出岫也正有此意,今年底若能将婚事办妥,明年开春云承便能正式承袭离信侯的爵位了。 

想到此处,出岫正打算开口称是,但听太夫人又嘱咐道:“此外,你记得向左相和沈予打探议和进程,倘若进行得顺利,不妨去应元宫对聂七提一提咱们在北宣的生意。” 
“既然去一趟,自然是要多办几件事。”出岫领命:“这几个月我加紧筹备承儿的婚事,等到四月底便动身去京州。” 

“让玥菀和竹影跟你一起。”太夫人边说边看了竹影一眼:“你就辛苦一些,将妻小留在府里罢,我自会差人仔细照料。” 

竹影自然没有异议,痛快地抱拳应下:“属下领命,多谢太夫人体恤。” 
果真如暗卫打探来的消息所言,南熙议和使团在三日后返程,同日,诚王聂沛潇也从京州启程返回房州。此后,出岫忙于云府各种事务,便有意忽略关于聂沛潇的行踪,待到二月底他回到烟岚城时,云府也没有任何表示。 

三月开始,南熙各地各行业的管事陆陆续续抵达烟岚城报账,这期间聂沛潇两次相邀,出岫都以生意繁忙为由,拒绝前去赴约。渐渐地,聂沛潇的热情仿佛也淡了,至少不再像从前一样穷追猛打。 

出岫以为如此甚好,彼此悄无声息地缓缓疏远,最终成为君子之交。他做他的闲散王爷,她做她的当家主母,三年后她离开时,他也不会太过伤心,没准还能得到他的一句祝福。 

整个三月,出岫都忙于审账,也正式将世子云承介绍给各位管事;四月,她开始向云承交接云氏的生意,所幸云承上手很快,只用了一个月便接下了所有事务。 
五月初,京州传来消息,南熙议和使团顺利抵京,天授帝在应元宫设宴接风,人人被赐以重赏。 

与此同时,出岫也按照原定计划,带着竹影、玥菀、三百护院和彩礼三十车,浩浩荡荡前往京州。由于这一次云府携带的贵重物品较多,因而出岫的行程并不算快。十日后,她才刚刚出了房州境内。 

想到即将与沈予再次见面,出岫也有些紧张。自从去年七月沈予离开烟岚城之后,两人已整整分别十个月了。这十月之中,出岫虽不能说相思甚苦,心里倒也惦记着这个人。这滋味,并不大好受。 

然而世事总是出人意料,出岫前脚刚出房州境内,太夫人后脚便派了暗卫前来送信。这一晚出岫刚刚歇下,便被竹影急匆匆地敲开房门。 

按理而言,若非紧急事务,竹影绝不会如此不通礼数,在她入睡之后前来打扰。可出岫披衣起身接过密信之后,却大为不解。 
这信封上并没有任何机密标识,可见并非什么紧急信件,那为何太夫人如此着急将信送来?就连竹影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府里出事了?”出岫忙不迭地询问竹影。 

竹影只垂目将书信递给出岫,欲言又止道:“您还是看了这信再说罢。” 

出岫接过信件匆匆打开,就着烛火大致一扫,竟是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竹影,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信上所言,可证实过了?” 

竹影也不敢有所欺瞒,如实回道:“是三爷亲自写信送回府上,太夫人也派京州的暗卫查探过,此事是真……大小姐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 

第233章:世事如棋局局新(五) 


听闻此言,出岫脚下一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竹影立刻上前搀扶一把,低声劝道:“夫人先别伤心,这事大有蹊跷,也许……也许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 

出岫只死死攥着手中的信,喃喃道:“想容怀孕八个月……算算日子,沈予是去年八月底回到京州,九月中旬受命去北宣议和,日子正好对得上。” 

她边说边看向竹影,双目无神地笑了笑:“这信你也看过了……信上说,沈予受封威远侯之后,与同僚宴饮连醉两日,皆是宿在想容屋内。” 

“即便如此,也必定是大小姐算计的。”竹影连忙为沈予开脱:“您也知道威远侯对您一片痴心,这么多年了,又何曾待见过大小姐?” 

然而出岫却是死死攥着手中书信,怔怔不知所想,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竹影见状更加担心,再劝道:“至少等咱们到了京州,弄清此事的内情再说不迟。” 

出岫这才回过神来,勉强对竹影笑了笑:“嗯,我也正有此意,你回去歇着罢。我也……歇下了。”说着还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连门都忘记关,失魂落魄地往里走。 
“夫人!您忘记上门栓了。”竹影很是担忧地提醒她。 

出岫“哦”了一声,抚了抚额头,一句话也没说,重新返回到门前。竹影适时退出门外,出岫便将房门从内关闭,上紧门栓。 

但这一夜,出岫再也没能安然入眠,她做了一宿的梦。梦中一会儿是沈予的深情告白,一会儿又变作云想容的厉色指责,更甚者,连那座贞节牌坊上的金漆大字,都变作了“娼妓牌坊”的字样,很是骇人。 

出岫被这个梦吓醒了,待到后半夜她已再无睡意,惊恐地睁着一双清眸,到最后竟也落下了两行清泪。也不知是为了那梦境而流,还是为了沈予而流。 

明明知道想容怀孕之事必然有内情,明明知道沈予不会没个交代,但她就是无法安心,止不住地开始胡思乱想。 
此后一路上,出岫都是失魂落魄,时常走神。玥菀询问过两次,担心是出岫身子不适,但都被竹影挡了回来。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京州城外,竹影前来询问出岫的意思:“夫人,明日即将入城,可要知会三爷和威远侯府?” 

出岫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不必,明日进城之后先去流云山庄。你以我的名义给左相府送张拜帖,就说我后日登门拜见。” 

“这么急?”竹影颇感意外,试着劝道:“您难道不先去威远侯府问问情况?” 

出岫面无表情看着他:“先办正事要紧。” 

竹影只得领命而去。 

翌日出岫等人入城,果然是谁都没有惊动,直奔流云山庄而去。歇息了整整一日,递了拜帖,左相府也很是热情地接下帖子。 
又过了一日,出岫携三十车彩礼前往左相府,临去之前才交代竹影:“你同威远侯府说一声,就说……我今日会过去。” 

“今日?”竹影更为诧异:“您去了左相府,不先回去歇着?您何必……” 

闻言,出岫打断了竹影的话,只落寞地笑道:“这就好比将士出征,一鼓作气为佳,再而衰、三而竭。我也是如此,只怕越等越没勇气去见他。” 

竹影终究未再多说什么,派了流云山庄的管家去威远侯府向沈予传话。 
到了左相府,出岫表现得谈笑自若、很是镇定,就连竹影这个知晓内情的人都瞧不出她有任何异常,当然,他在旁看了也是大为不忍心。所幸左相阖府都是修养良好、礼数周到,也使得出岫此行顺利得出乎意料。 

从左相府出来,放下三十车彩礼,天色已近傍晚。左相及其夫人亲自将出岫送出门外,却不意遇上了另一辆马车——威远侯府的马车。 

沈予的贴身小厮清意站在马车前,见到出岫和左相夫妇出来,很有眼色地上前行礼,禀道:“小的威远侯府清意,见过夫人,见过庄大人、庄夫人。” 

左相庄钦年约五十,一副清正风骨,朗朗笑道:“原来是威远侯府上,想必是云夫人等不及了,这才找上门来。此次老夫有幸同威远侯一并去北宣议和,才算真正见识了其人风姿,出岫夫人得了个好妹婿!” 

听到“妹婿”这两个字,出岫只觉得刺耳,但还是勉强笑回:“教左大人见笑了。” 

左相摆手:“都是一家人,出岫夫人太客气了。” 
是啊!的确是一家人了。云府、左相府、威远侯府已是姻亲关系,但又何其讽刺! 

出岫终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意,朝着左相夫妇盈盈一拜,行礼告辞。 

这一次清意带了威远侯府的马车来,他见状连忙撩起车帘示意出岫上车。后者一双美目在两辆马车之间流盼,到底还是选择了威远侯府的马车。 

清意面上一喜,连忙搀着出岫上车,顺势低声说道:“侯爷原本是要亲自来接您,可……府里出了些意外。” 

瞧见清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出岫几乎能想象得到是出了什么“意外”,无非就是云想容将沈予绊住了。可她又能说些什么?至少如今,她还没有资格开口置喙。 

然而令出岫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猜错了。威远侯府的确出了“意外”,沈予也的确是被云想容绊住了,但却不是云想容使了手段,而是——她即将临盆了! 
如今的威远侯府,便是文昌侯府旧址。出岫回忆起从前追虹苑的布置,也自知文昌侯府必定景色更佳。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半分心思观赏,更何况这府里众人都在忙进忙出,每个人皆是脚不沾地,看来,云想容是真的要临盆了! 

出岫进了威远侯府,便由清意带着径直往书房而去。竹影和玥菀也很有眼色,皆是等在外院的待客厅里,没有跟进去。 

十个月未见,沈予消瘦了许多,清俊之余,下颌上也冒出一些泛青的胡渣,为他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但也瞧得出,他没休息好。 

此刻出岫也顾不上细细端详他,一进门便劈头盖脸地问道:“想容不是才八个多月身孕吗?怎么忽然临盆了?” 

话刚问出口,她已跌进一个宽阔的怀抱之中,沈予一把揽过出岫的腰身,将她死死抵入怀中,以此来慰藉这十个月的相思之情。 
清意见状很识时务地退了出去,将屋门从外关上。 

出岫很想否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此刻闻着沈予身上所散发的药香,她感到很安心。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想起云想容,出岫的心思一沉,便试着挣扎出沈予的怀抱。 

奈何沈予不给她逃离的机会,反而箍得越来越紧。他俯身将下颌抵在出岫的肩上,深深嗅着她的发香及体香,发出一声似满足、似不满的长叹:“我好想你。” 

一句话,成功地让出岫眼底泛酸。 

良久,沈予才松开揽在她腰身之上的手,改为握住她一双柔荑,黯然地解释道:“你先别恼,想容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听了沈予这句话,出岫先是一惊,再是一喜,紧接着才意识到什么,心思一沉。 

再看沈予,见他又是一声叹:“这孩子……是去年七月就怀上的。” 

去年七月!那时候沈予还在烟岚城养伤,七月中旬才从烟岚城出发,护送淡心赴京。即便路上再快,满打满算也要将近一个月才能抵达京州。也就是说这个孩子…… 

出岫只觉脑中一片混乱,正待开口询问其中内情,沈予已是神色愧疚地叹道:“想容她……遭人强暴了。” 
“强……”一个“暴”字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出岫已被沈予掩住了朱唇。后者低声嘱咐:“你别做声。” 

出岫紧张地点了点头,沈予这才松开手,继续说道:“都是我的错,平日待想容太过冷淡,也不关心她。成婚这几年我对她不闻不问,无论是去曲州剿灭福王旧部,还是去姜地平乱,都是将她一个人撂在京州……才会让歹人有机可乘。” 

“天哪!”出岫觉得不可思议:“究竟是谁?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玷污云府大小姐?” 

“是个市井混混,我已经找到这人,暗地里处置了。”沈予低声再叹:“这种混混色字头上一把刀,根本不会去打听想容是谁,他趁着想容去庙里礼佛的时候……就连想容的婢女也未能幸免。那婢女后来想不开,翌日便投河自尽了。想容是拼着一口气要等我回来,才撑了下来。” 

听闻这番话,再想起云想容所经历的事,出岫几欲落泪:“那她如今……怎么又会怀上孩子!” 
而这也是沈予的一个痛处:“我回来之后立刻被圣上越级加封,想容不愿坏了兴致,便一直瞒着我,我也没在意她的异常。后来还是同僚们请我出去喝酒……你也知道我的酒量,千杯不倒,那晚回来路过想容屋里,听见她在哭,我进屋细问之下,才知道此事。” 

沈予说着说着,已是一拳击在桌案上,恨恨地道:“后来她曾多次寻死,趁我上朝之际在府里上吊、投水、割腕……幸而我是个医者,施治得当才救下她。岂料,就在我临去北宣之前,她有了身孕。” 

此时此刻,沈予已是双目赤红:“她那些日子精神抑郁,身子极差,我替她把过脉,她不宜落胎。而且一旦落胎,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第234章:花开花落终是恋(一) 

“再也不会有孩子了……”出岫喃喃重复着沈予的最后一句话,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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