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妾心如宅- 第1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昨晚一夜虽然惊魂,但他心底还是甚为安慰。一则出岫随身携带了那柄鸳鸯匕首,足以证明她心中有情;二则天授帝御口册封他为威远侯,虽还没有颁下旨意,但以沈予对天授帝的了解,这事应当十拿九稳了。 
如此想着想着,沈予倒也渐渐松了心神,陷入睡梦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脑子还是一片昏昏沉沉,却忽然被外头女子的喧闹和哭嚷声吵醒。 
 厢房大多是在外院,离正门较近,沈予住的这间也不例外。他被吵得再也睡不着,只得缓缓起身,见窗外天色依然阴沉,也判断不出是什么时辰。沈予随手招来一名仆从,问道:“外头何事这么吵闹?” 
仆从斟酌片刻,才道:“外头有个年轻姑娘一直等在王府门口,说是要见圣上或是殿下。门僮原本一直拦着她,可方才出岫夫人过来了,门僮开门放行时,那女子尾随其后借机闯了进来,还拉着出岫夫人不放,说是要向她‘赔礼道歉’……” 
沈予没等仆从说完,已迅速整了整衣衫,一溜烟儿地往外走。女子的喧闹声越来越大,他循声来到府门前,一眼便瞧见子涵正拽着出岫的衣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什么,那模样楚楚可怜只差下跪。




第201章:为谁风雨立中宵(三) 


子涵拽着出岫不放,竹影一个男侍卫也不好动粗,只得在旁伸手拦着,脸色阴沉不堪,眼见就要发怒动手。 

“怎么回事?”沈予快步上前,一把将子涵从出岫身侧推开,颇有些严肃地呵斥道:“子涵姑娘,这里是诚王府,你喧闹什么?” 

子涵被沈予推得踉跄一步,见他不但不护着自己,反而恼怒呵斥,立刻气得不打一处来,指着沈予破口骂道:“好啊!原来沈将军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在姜地拼死拼活救你一命,当初你是怎么承诺我的?是你自己说要为我安排一条好出路!怎么?如今看到圣上和诚王都不待见我了,你也立刻对我翻脸?” 

子涵一张娇颜气得满脸通红,作势就要掉泪:“我早知道,朝廷的人都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我昨夜回去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你们都将我当成替身了!也不知我是倒霉催得像谁,竟被你们利用了还不自知!” 
 说到此处,她终于挤掉了两滴眼泪,梨花带雨边哭边道:“啊!枉我对沈将军你信任有加,抛离故土离乡背井……如今,如今是有家归不得,什么地方都去不了,还要被人嫌弃!” 

沈予听闻此言,亦是恼怒不堪:“子涵姑娘,我敬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一路上以礼相待,我也诚心为你安排前程。你长得像谁,我从前一点也不知道,后来听诚王殿下说了,我二人有心助你一臂之力送你入宫……圣上他不喜欢,我也没法子,但你不该闹到诚王府来,还揪着出岫夫人不放。”

沈予边说边打量出岫,看她一脸无奈,神情也有些恹恹的,倒是没见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他转而再对子涵摆手,语气更为不耐:“烦请姑娘你先回我的私邸,你的前程我会另作安排。” 

“另作安排?什么安排?”子涵依旧不依不饶,声音也变得越发尖刻:“再好的安排,能比得上进宫当娘娘?还是进诚王府?我告诉你,别想随随便便将我打发!你若把我许给不起眼儿的小官小吏,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沈予闻言颇有些诧异,似是不认识子涵一般。这便是当初在姜地搭救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依稀记得那时的子涵楚楚可怜,被当地人欺负,还险些被掳去做山大王的妾室。虽说这一路上子涵的性子很挑剔,但他一直同情、感激、敬重她,岂料…… 

沈予心思一沉,他自问对女人向来还算有耐心,却不知为何,此刻竟这般瞧不起子涵,忍不住斥道:“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惊扰了圣上和诚王殿下,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子涵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住嘴,从破口质问改成小声冷嘲:“你什么意思?用皇帝和王爷来威胁我?你要治我的罪?!” 

听到此处,出岫早已是不耐烦。她本来就记挂淡心的伤势,奈何今日云府的庶务太多,整整耽搁了她一个白天的空当,待到临近傍晚才得以脱身前来探望。岂料刚一迈进诚王府,便立刻被这位子涵姑娘缠上,又是向自己赔礼道歉,又是询问她到底长得像谁,刚开始还好言好语,最后竟是拽着自己不放…… 
 出岫今日见识了子涵这性子,也明白过来沈予绝对不会喜欢她。如此一来,出岫对她的排斥反而减轻了几分,同情与无奈倒是增添了不少。 

再想起淡心的伤势,出岫委实着急。她眼见子涵已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始对着沈予无理取闹,遂忙对后者道:“我没功夫在这儿耗着,我去摘星楼看看淡心。” 

沈予也巴不得让出岫脱身,立刻点头:“你快去罢。我一会儿也过去。” 

出岫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在嘱咐他小心处置子涵。沈予会意,报以颔首微笑,出岫这才带着竹影匆匆往内院而去。 

诚王府不算太小,出岫先转去聂沛潇的园子想要打声招呼,未料到冯飞在园子门口一把拦住她:“夫人不必进去了,殿下今日不在府中,他出城了。” 

“出城?”出岫疑惑:“殿下何时出的城?” 

“今天晌午。”冯飞顿了顿,补充道:“是圣上派的紧急军务。” 
 出岫闻言深深朝园子里看了一眼,又想起聂沛潇的肩伤,也拿不准冯飞这话是真是假。可聂沛潇外出办差,怎会不带着贴身侍卫?反而要将他留在府中?这倒是件反常之事。而且方才自己进府时,管家和门僮都未曾提及诚王外出…… 

各种线索在出岫心中飞快打着转,她几乎有七八成把握能够笃定,聂沛潇就在这府里,却因故不便露面。至于他为何不露面,出岫猜测是因为他身子不适。 

既然对方不让自己知道真相,出岫也只好佯作不知其因,转而笑道:“那可真不巧了,妾身原本是想向殿下当面致谢来着。” 

冯飞神色如常,恭敬笑回:“殿下临走前交代过了,您这几日如若前来探望淡心姑娘,大可自由出入。有何不便之处,管家会为您安排。” 

出岫盈盈行了个虚礼,以表谢意,再道:“那妾身不耽误冯侍卫办差了,这便去瞧瞧我那婢女。” 

冯飞伸手做了个相请的手势,笑道:“我还有些差事在身,就不送夫人过去了。”说着他又唤来个普通侍卫,命他护送出岫和竹影前往摘星楼。 
 出岫未再多言,疾步而去。直至瞧见那背影已渐行渐远,冯飞才长叹一声,返回聂沛潇的屋子禀道:“殿下,出岫夫人去摘星楼了。” 

聂沛潇昨夜经过沈予的施治,旧疾已缓和许多,但脸色仍旧不大好看,精神也实在不济。他靠在榻上缓缓睁眼,蹙眉相问冯飞:“出岫发现了?” 

冯飞摇头:“瞧着神色如常,应是信了。” 

聂沛潇似是放下心来:“待我明后日好受一些,再去见她罢。” 

冯飞一听颇为心疼自家主子,不禁劝道:“殿下,你何苦不告诉出岫夫人?您也算为了她才旧疾复发,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聂沛潇轻声打断他:“我不想让她愧疚,也不想在她面前示弱。” 

冯飞知道这位诚王殿下好强又倔强,也无法再劝他什么,只得住口,转而再道:“那卑职先行告退。” 

聂沛潇“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子奉呢?现在何处?” 

“那位子涵姑娘又来闹事了,沈将军如今在外院与她周旋。”冯飞也是大感无奈:“幸而圣上下午出门了,不在府中,否则瞧见了必定恼极。” 

聂沛潇闻言眉峰更蹙:“皇兄出去了?何时的事?” 

“用过午膳之后……岑大人前来向您禀报,我说您午睡了,他便没进来,随圣上一起出门了。” 

聂沛潇这才点头:“你做得很好,切记瞒着皇兄。还有,快将那位子涵姑娘打发了,别让皇兄回来撞见她。” 

冯飞领命:“卑职这就去瞧瞧情况。”说着他躬身退下,聂沛潇重又开始闭目养神。 昨夜沉沉下了一夜的雨,今日阴了一整天。聂沛潇屋子里一直升着炉火,倒也不觉得窗外天色如何。冯飞出来之后抹了把汗,这才发现天已黑透,遂连忙举步朝诚王府外院走去。 

还没走到外院出口,他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哭闹声,尖锐、刁蛮,犹如泼妇。从前天授帝聂沛涵龙潜房州时,冯飞正是他的贴身侍卫,就在这座慕王府里当差。后来他因为调戏鸾夙而惹怒天授帝,才会被贬去做了个小小的守城将士。 

不过冯飞倒当真有些能耐,戴罪立了功,聂沛潇见他是个人才,便开口向他七哥讨要过来做了自己的 
身侍卫。由于这段往事,但凡是在天授帝面前,聂沛潇一直都让冯飞回避,因此他昨夜并没瞧见子涵的相貌,只是后来才听人提起这档子事儿。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可见到子涵时,冯飞还是大吃一惊。这张脸……与鸾夙实在太像了!他几乎是呆立当场,瞬间忘却了聂沛潇嘱咐的差事,就着院墙上升起的灯笼,仔细打量子涵的脸。 

像,但又不大像。虽然长得像,可气质神情南辕北辙。这个子涵……有些土气。冯飞恍然,也明白过来为何昨夜天授帝会大发雷霆。乍一看,子涵与鸾夙倒很相似,可耐不住细看,越看越不像…… 

而此时此刻,沈予与子涵的争执也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后者一径梨花带雨,若是有不明内情的人瞧见,必定会以为这是弃妇在指责负心汉。 

冯飞见沈予一脸隐忍模样,心中顿生同情之意,连忙稳住心神迈步过去,掂起未出鞘的佩剑直指子涵咽喉处,毫不客气地呵斥:“这里是诚王府,姑娘闹什么?” 
 子涵瞧见自己被人用剑鞘指着,冯飞又是一脸肃杀,立刻吓得住了口,扯着沈予衣袖的手也慌忙松开,后退一步惊恐地道:“不……我……我……” 

她立刻看向沈予,似在用眼神求教。沈予虽然对她感到无奈,可这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只得为子涵开脱:“冯侍卫无需动怒,我这就送她回去。” 

“不!我不回去!”子涵立刻反驳:“见不到圣上和诚王,我绝不回去!”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阴测冷鸷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哦?你要见朕?”



第202章:为谁风雨立中宵(四) 


众人循声望去,齐齐看见天授帝聂沛涵就站在外院的入口处,双手背负,身姿提拔,一袭黑衣隐在漆黑阴沉的夜色里,与之悄无声息融为一体。他如同一座岿然而又寒冷刺骨的冰山,周身散发着冷冽阴鸷的气息,表情莫测。 

沈予、冯飞两人蓦地被这股突然袭来的阴冷所震慑,心中俱是一惊,片刻后才纷纷反应过来,躬身下跪行礼:“微臣(卑职)见过圣上,愿吾皇万岁。” 

子涵后知后觉转向身后,亦是瞧见了那一袭黑衣的帝王。眼见沈予等人下跪行礼,她也反应过来,连忙俯身盈盈一拜,话语不复方才的泼辣,转变成为一股轻柔:“民女子涵见过圣上。” 

冯飞正单膝跪地,却被子涵突如其来的软糯声音震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冷颤。他侧首再看沈予,见对方神色如常只是颇为无奈,看样子已不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位子涵姑娘的软功。 

天授帝仍旧不动声色,只沉沉迈步渐行渐近,他步子缓慢而沉稳无声,令跪地的几人有一种心焦的难耐感。终于,他脚步停在几人面前,再度开口,语调平平毫无起伏:“平身。” 

沈予与冯飞齐道:“谢陛下。”子涵也连忙提起裙裾起身,一张娇颜上泪痕未干,在夜色与灯笼的映照下显出几滴晶莹泪珠,就这般楚楚地看着天授帝。 

恍惚之间,似是又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女子。天授帝凤眼微眯,那深如幽潭、冷如湖泊的眼底无情无绪,可偏又让人觉得他眼底隐藏了万千深意,平静之下尽是波澜,无比耐人寻味。 

子涵也不敢再胡乱开口,面颊上的清泪水痕闪着柔和的光色,无端令人想要怜惜。有那样一瞬,天授帝似被这泪痕耀了眼,竟是抬手想要为她拭去。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动了一动,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回过神来看着沈予等人,沉声问道:“何事喧哗?朕在门外都听见了。” 

沈予自不知天授帝内心起伏,再想起他昨夜如此抗拒子涵,也是一阵心惊:“微臣惶恐,子涵姑娘……是来找微臣的。方才她口不择言,还请圣上莫怪。” 

“哦?”天授帝闻言勾起一丝魅笑:“可朕方才听她说,她是来找朕和诚王的?” 

沈予心中暗道糟糕,尚未来得及再回话,但听天授帝已转而看向子涵,挑眉问道:“何事?” 

 子涵连忙拭干泪痕,回道:“民女有要事向您禀告。”她昨夜细细想过了,既然大家都说她和某位姑娘长得像,她不妨就拿身世来做做文章,也许还能重新得到天授帝的青睐。更何况,她父亲本就不是姜族人,也早早弃了她和母亲于不顾,兴许她与天授帝喜欢的那位姑娘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也未可知! 

即便不是,反正十六七年都过去了,查无对症,她也自信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如此辗转思索了一夜,子涵决定孤注一掷,因而今日特意前来想要见一见天授帝,再不济也要见到诚王,好诉一诉自己的身世,只要略微能让天授帝生出一点怜惜,那便算是成功了。 

想到此处,子涵连忙再看天授帝,神色故作郑重地补充道:“民女要对您说的是……民女的身世。” 

果然,听到“身世”二字,天授帝微微变色,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上下打量子涵一番,越发觉得这张脸与鸾夙太过相似,足有八成相像。而且鸾夙爱穿淡青色,眼前这女子又总是穿浅绿色,衣裙颜色的接近也越发使两人相似起来。 

若要说是巧合,也不无可能,毕竟天下女子千千万万,偶有两个毫无血缘的人能够长得相像,也是常事。就连从前离信侯云辞的原配夫人夏嫣然,不也和出岫夫人长得相像? 

可若要说完全是巧合,仿佛又无法令人信服。尤其听这绿衣女子的口气,仿佛她的身世当真有什么隐情……难道,她与鸾夙真的有何干系? 

这并非全无可能,试想鸾夙的母亲是云氏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