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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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 第4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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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狂涌不已。

弘晴的躁意固然有着对李敏铨不满之故,可更多的则是在为自身所受的限制而伤着脑筋——别看弘晴眼下是高居中枢之地,看似位高权重,可实际上么,人却是有被困中枢之嫌,在对局势骤变的掌握上,能力不单不增,反倒是降低了不老少,没旁的,畅春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连李敏行这个副将衔的王府侍卫统领都难进园半步,就更别说旁人了,“尖刀”虽强大依旧,可所得的消息却无法及时转送到弘晴处,唯有等弘晴下了班,方才能办得到,如此一来,消息的滞后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的,要想及时应变自也就没了可能,错非如此,此番也不致于被三爷误会到了这般之地步。

“当下要紧的是如何应变,至于究竟是何人所为,将来自可见分晓,何须急在此时,本末倒置又岂是智者所应为之事!”

这一见李敏铨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含沙射影个没完,陈老夫子可就看不过眼了,一皱眉,冷声便呵斥了其一句道。

陈老夫子这么一开口,李敏铨可就不敢再多啰唣了,本来么,那么些诛心的问题就不是李敏铨自己想问的,他不过是替三爷发问罢了,而今,陈老夫子既是出言打断,他自也乐得赶紧闭嘴,此无他,说到底李敏铨对弘晴还是很有畏惧之心的,尽管已是决定紧抱着三爷的大腿了的,却也不愿将弘晴得罪得太狠了去。

“夫子所言甚是,而今这个局面却是须得好生商榷个稳妥的应变之道,唔,更山其人,小王还是了解的,为人一向踏实,也算得勤勉,当不致贪墨若此,想来应是有小人在其中作祟,终归须得设法还其清白才好。”

李敏铨这么一沉默下来,三爷可就不好再缄默了,这便尴尬地笑了笑,顺着陈老夫子的话头便扯了一大通,竟是要为此番之议事先行定个基调,摆明了就是想死保梁绪文这个心腹奴才,说穿了也不奇怪,三爷门下虽多,可真能在朝中排得上号的却并不算多,真要算将起来,其实比弘晴都不如,在这等情形下,三爷自是不能坐视手下大将就这么平白折损了去,再者,倘若三爷不出面死保梁绪文的话,自不免担心手下那些奴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受,万一要是都起了异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还其清白?那厮有个屁的清白!

一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心中立马冷笑不已,没旁的,只因弘晴早就知晓梁绪文屁股底下不干净,尽管不是完全掌握其贪墨的所有证据,可对其去岁年初调任吏部侍郎以来的所作所为却还是知晓的,而今,老爷子既已摆明了要彻查的态度,显然不可能给三爷以蒙混过关的机会,在这等情形下,要保梁绪文,那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对此,弘晴心中跟明镜似地清楚,不过么,他却是不打算去揭破,也就只是默然地端坐着不动。

“王爷所言甚是,更山乃我诚亲王府一系之重将,却是不能容得小人作祟了去,而今,折子既是转到了小王爷处,巧妙周旋一二,窃以为应是不难将此事压将下去的。”

三爷这么一说,李敏铨立马便跟着附和了一把,倒不是其与梁绪文有多友善,实际上,当初同为谋士之际,李敏铨还真就没少受梁绪文等人的排挤,此际之所以附和三爷之言,一者是要时时刻刻与三爷保持一致,二来么,不过就是兔死狐悲的心理在作怪罢了。

“嗯,子诚斯言大善,晴儿以为如何哉?”

三爷与李敏铨显然事先便已有过了商议,此际一唱一和地逼着弘晴表态,当真是配合得默契已极。

如何?还能如何?回答不行的话,原本就大受流言之影响的三爷心里头立马便要起疙瘩,说行?那绝对是自找死路,不单保不住梁绪文,便是连整个诚亲王府一系都有倾覆之危,奈何这个道理却是不好说出口来,至少不能由弘晴本人来说,否则的话,不单不能说服三爷,反倒会令其更起猜忌之心,一旦三爷恼羞成怒地擅自妄为一通,后果将是不消说的严重!

“哼,王爷若是想自寻死路,那便只管出手去帮衬梁绪文好了!”

正值弘晴左右为难之际,却听陈老夫子已是极为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端出了座师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呵斥了三爷一句道。

“这……,夫子言重了,当不致此罢?”

这一听陈老夫子如此说法,三爷的老脸登时便耷拉了下来,只是到了底儿,却是没敢朝陈老夫子发作,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反问道。

“自以为是!王爷也不好生想想圣意何在,安敢如此妄为,莫非真想抗旨不成?”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在意三爷的黑脸,但见其不屑地撇了下嘴,语带讥讽之意地便给了三爷一记当头棒喝。

“圣意?这……”

三爷到底不是痴愚之辈,尽管被陈老夫子骂得极为的不爽,可隐约间却已是想到了些蹊跷处,只是却又不敢完全肯定,脸色立马便是时红时白地变幻个不停,口中呐呐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第767章 帮理不帮亲(二)

“圣意?小王爷,陛下除了朱批之外,可还有甚旁的指示否?”

李敏铨反应倒是很快,不等三爷呢喃出个所以然来,便已是紧赶着从旁发问了一句道。

这厮还真是历练出来了!

一听李敏铨一问便问到了根子上,弘晴对其的评价自不免便抬高了一线,不过么,却并未表露出来,仅仅只是声线平和地回答道:“指示倒是不曾,只是皇玛法曾将给事中张照召了去,特意问过了此折子的处置情况。”

“原来如此,看来更山此番怕是难逃一劫了,不仅如此,我诚亲王府一系恐也将有难矣!”

弘晴此言一出,李敏铨的脸色立马便是煞白一片,失惊地便给出了个极其不乐观的判断。

“啊,这,这……”

三爷先前隐约想到的便是此点,此际再一听李敏铨如此说法,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冷汗淋漓而下,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

“杞人忧天!”

这一见三爷与李敏铨尽皆大失常态,陈老夫子可就看不下去了,嘴角一撇,不屑地便给出了个评价。

“夫子可有解得此厄之良策?还请教我。”

三爷正自惊恐无已间,一听陈老夫子这般说法,显见是已然有了应对之策,精神立马便是一振,赶忙坐直了身子,朝着陈老夫子便是一拱手,很是恭谨地求教道。

“王爷莫急,且容老朽细细说来,此番弹劾案之起因其实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此案出现的时机,与其说此案重大,倒不若说此案之出现恰好符合陛下之需要罢,错非如此,陛下原也不会去关注这等小案子的。”

这一见三爷好言相问,陈老夫子倒是没再给其脸色看,语调平淡地便先行点明了此案大发的关窍之所在。

“这……,小王愚钝,还请夫子明言则个。”

三爷虽算是个精明人,可毕竟离智者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尽管对陈老夫子所言已是隐约有所明了,可到底殊无半点把握可言,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再次拱手为礼地求教了一句道。

“王爷明鉴,去岁圣上寿诞之时,陛下虽是以瞒天过海之策,一举撸夺了诸位阿哥的差使,算是将治权尽皆收拢在手,此举固然是有助皇权巩固,奈何陛下龙体却是有碍,于诸多政务上,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以致政务麋积,朝野不满之怨气愈重焉,若不早做解决,久后必乱无疑,以陛下之睿智,自不会看不到此点,由是,方才有小王爷坐镇中枢之事发生,个中虽是有栽培小王爷之用心,可更多不过是权宜之策罢了,原也非圣上之所愿,若是龙体始终不曾好转,或许小王爷还将监国下去,然,这一年半之休养生息下来,龙体已是渐好,也该是到了收权之际了罢。”

跟三爷相处了这么多年下来,陈老夫子自是清楚以三爷的能耐而论,是断难把握到此案背后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自是不会对其有甚隐瞒,详详细细地便将前因后果尽皆分析了个透彻。

“原来如此,那,那……”

三爷心中原本就有些模糊的概念在,此际陈老夫子已将个中道道分析得如此之详尽,自是一听便懂了,然则三爷却并未释然,反倒是更紧张了几分,有心想问问他自个儿储君的地位会不会受影响,偏偏这话又不好直接问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支吾着。

“此案说来也算是个考校罢,王爷只消以不变应万变,便不至有失,纵使有所处置,也必不会重,然,若是率性妄为,后果却恐不堪矣。”

老爷子既是要收权,出手打压诚亲王一系乃至弘晴,都是不可避免之事,这一点,陈老夫子自是早就看了个通透,不过么,却也并不甚担心,此际解释起来,自也就显得分外的自信。

“嗯,更山可惜了,唉……”

形势既是有所不利,三爷可就熄了死保梁绪文的心思,毕竟相比于门下奴才的死活来说,储君的地位,在三爷心目中着实要更紧要上许多,一声感叹之下,也就意味着梁绪文已是被三爷毫不留情地放弃了。

“王爷真菩萨心肠也,惜乎更山不自检点,遭此劫难,也算是咎由自取罢。”

三爷既已决意放弃梁绪文,李敏铨自然不会再为此人说话,不过么,捧起三爷的臭脚却是及时无比。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罢,罢了,不说这个了,此案之事,本王倒是可以置之不理,晴儿却是难以置身事外,终归须得有个脱身的良策才好,子诚,夫子,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三爷到底并非愚钝到家之辈,虽是对被迫放弃梁绪文颇为的不甘,可还算是知晓自身的地位其实与弘晴的沉浮乃是一体的,感慨了一句之后,也就转开了话题。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顺其自然便好,陛下纵使要收权,却也断然不会让小王爷受太大之委屈的。”

此案的背景既明,李敏铨自是能推断得出最为适合的应对之策,有心争功之下,抢答起来自是快速得很,几乎是三爷的话音刚落,他便已是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献策道。

“嗯,如此倒也算是稳妥,只是此番案方起,流言便已是满城乱传,个中未必无因,若是尽皆置之不理,却恐有变,又当何如之?”

三爷本性聪慧,这一放开了纠结之心情,心思也颇堪细腻,前后一联想,已是隐隐看出了此案骤然大起的背后一准别有蹊跷在,自是不敢掉以轻心。

“无妨,那不过是小儿辈所造之谣,为的便是乱我方之心耳,犬吠之言,不足挂齿,但消小王爷能做到帮理不帮亲,自可保得无虞。”

三爷能看得出流言大起背后的蹊跷,李敏铨自然也能,不过么,兹事体大,李敏铨却是不敢随便进言的,倒是陈老夫子却是浑然不在意,一摆手,肯定无比地便给出了答案。

“帮理不帮亲么?嗯,也罢,就如此好了,晴儿可还有甚要说的么?”

既已决定壮士断腕,三爷倒是真干脆利落得很,丝毫没再去管梁绪文的死活,关切的重点已然落在了保住弘晴上。

“父王英明,儿臣别无异议。”

说么?其实还真有不少要说的,比如说老爷子那一关不好过,八爷等人也不会就此罢手,可这么些事儿说了也没有,到了底儿还是须得弘晴独自去扛着,而今,能让三爷不再纠结于死保梁绪文,便算是个极好的结果了的,弘晴自是不想在此际节外生枝,也就只是恭谨地行了个礼,满是敬仰意味地称颂了一句道。

“那便好,晴儿也累了一天了,且自去歇息罢。”

三爷对弘晴的恭谦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这一见其满脸的疲惫之色,也就没再多啰唣,一挥手,很是温和地吩咐道。

“是,孩儿告退。”

弘晴一路急赶而回,又议了如此久的事,早就又累又饿了,实是无心再多逗留,三爷既是这么说了,弘晴自不会有甚异议,紧赶着便起了身,恭谨地行了个礼之后,便即退出了内院书房,本想着直接走侧门回府,只是脚刚抬起,却又改了主意,没旁的,他的车驾以及一众侍卫们都还候在诚亲王府门外,终归不好让李敏行等一众心腹等久了去,左右也不过就是几步路而已,便可收买一下人心,又何乐而不为哉。

“小王爷,下官给您见礼了。”

弘晴方才刚走到府门处,就见耳房里突然扑出了个人,一头便跪在了跟前,动作之突然,还真就令弘晴不由地为之一愣。

“哦,是梁侍郎啊,免了罢。”

借着门廊处的灯笼之亮光,定睛一看,弘晴立马便认出了来者,赫然正是梁绪文那个倒霉蛋,心底里对其虽是不甚感冒,然则弘晴却是并未恶言相向,而是面色淡然地一虚抬了下手,言语平和地便叫了起。

“小王爷,下官实是冤枉啊,这都是逃奴之诬陷,还请您为下官做主啊。”

弘晴虽是叫了起,可梁绪文却并未就此起身,而是磕头连连地喊着冤,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都是,那样子要说多狼狈便有多狼狈,哪还有丝毫的风度可言。

“逃奴?甚的逃奴,尔将话说清楚了!”

弘晴原本对此案的由来便有所疑心,这一听梁绪文如此说法,面色立马便凝重了起来,眉头一皱,已是语调冰冷地喝问了一句道。

“啊,是,好叫王爷得知,下官数日前便发现身边之书童行事颇有可疑处,本待将其拿下,却不料昨儿个此人便已失去了踪迹,下官着人四下打探,这才得知此人就藏在了十爷府上,还胡乱攀咬下官,着实是可恶已极,下官……”

梁绪文一得知自个儿被弹劾之事,下午便来寻过三爷了,此际再来,为的便是堵弘晴,这会儿一听问起了缘由,自以为弘晴这是准备出手帮衬自己了,心中顿时便是一喜,忙不迭地便将事由解说了一番,当然了,所言所述并非完全实情,而是真假掺半。

“哦?竟有此事,本王知道了,尔且自回罢。”

一听梁绪文此言,弘晴立马便断定此人所言多有不实,没旁的,不说其贪墨乃是事实,更可疑的是其居然能查到逃奴在十爷府上,这可是“尖刀”都尚未能查到的事儿,内里若说没有蹊跷才是怪事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并不在意,概因他压根儿就不打算出手帮梁绪文脱困,自也就懒得去理会其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丢下了句场面话之后,便即就此扬长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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