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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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三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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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店主伸手拿起了那块被谢映庐指着的香料,目光变得饶有兴味:“这香带有白檀之味,若是放到嘴里尝一尝,还会感到一点点的甜——嗯,罗国人把这种沉香比作武士,坚韧而勇猛,小朋友喜欢这样的香啊。”
  “因为……感觉就像阿川哥哥一样。”谢映庐朝他露出毫无矫饰的笑容,目光中带上几分得色:“阿川哥哥就是那样子!很厉害很厉害!”
  ……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小世子在称赞小公子啊。站在一旁的侍从不约而同地想着。
  待陈郁川挑了一块罗国沉香,两个小孩子又在这沉香铺子里头打发了许久的时间,谢映庐似乎被这会散发幽香的古老之物迷住了,将那铺子陈列在外的摆设都细细看了个遍。陈郁川觉得有小九儿在,去哪里都好,自然毫无异议地跟在谢映庐的身边,只这样子看着他眼底里接连盛放的微笑,就让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
  酉时,即使谢映庐再怎么舍不得走掉,也不得不打道回府了,站在门前的石阶上,谢映庐朝着陈郁川努力地挥手:“阿川哥哥再见!我们下次还出去!”
  “嗯,小九儿再见。”
  略带羞涩的笑意滑过了小孩子的嘴角。
  一旁的几个侍从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惊讶——
  原来公子也有这般像一个小孩子的时候!
  春日的晚风柔和地拂过众人的面颊,带着浓烈而清新的草木香气,叫人无端地觉得舒适愉悦。
  小小的孩童转身而去,银丝裹边的袍袖在空中划出一道清浅的蓝光,而在那微微扬起的袖口之下,是一闪即逝的乌黑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1 章

  陈家先祖追随大庆开国皇帝打下了大庆万里江山,先帝钦赐的陈宅在大庆人的心里,或许更像是一座让他们安心的标志,那暗红的朱门是由陈家代代儿女将士的鲜血染就,他们踏马提枪,率领千百壮士守住了大庆,守住了外敌,守住了如今的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而小小年纪的陈郁川或许还不能了解皇室以及天下人敬重陈家的缘故——身为陈家儿女,本就应当热血沙场,追随皇室守住国土宁安,这样理所当然的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人们称赞的呢?
  “阿川,不要走神。”
  话音未落,陈渊的长枪红缨已经飘在了陈郁川颈间,他随手用枪杆拍了拍陈郁川的肩膀:“若是与敌对战,你此刻已经没命了。”
  陈郁川一低头绕开了长枪,迅速后退两步而后稳稳站定,手中与陈渊如出一辙的银枪挽了个枪花:“儿子受教。”
  “躲得倒还算利索。”陈渊一笑,随手将银枪背在身后,走进陈郁川,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头:“方才怎么走神了?”
  陈郁川摇了摇头,很显然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又抬头看向父亲:“父亲,我们家有人会木工活吗?”
  “木工?我记得苏伯就会吧……你准备雕木头?”陈渊好奇地看着他。
  “嗯……就想试试……”陈郁川吞吞吐吐地解释了两句,干脆抱拳施了个礼:“儿子告退。”说完,把银枪插/在兵器架中转身就跑了。
  “我说,阿川,陈家儿郎是要上战场的……”陈渊的说教最后也没能传到陈郁川的耳朵里,看着小孩儿眨眼就不见了背影,陈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多学门手艺……总是好的。”
  巳时日头正好,明媚的日光穿过片片碧绿舒展的宽大树叶,从枝叶缝隙间投下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的地面,偶有风来,小小的光点便在青石板上轻巧地跳跃,染下一片又一片蓬勃的生机。
  推开乌黑的木门,陈郁川看了一眼院内来来回回忙碌着的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苏伯!”
  “小少爷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朝着他笑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小少爷不练武了?这地方可没人能同你对战呢。”
  院内众人都笑着搭话:“我们可都是些做惯了粗活儿的,小少爷要找人陪练也不该上这边院子来啊。”
  陈郁川摇摇头,“苏伯会做木工活儿?”见对方点头,陈郁川眼底闪过一抹喜色:“那,苏伯能教教我吗?”
  苏伯一愣:“小少爷学这个做什么?”
  “想雕串珠子,父亲也允了的,苏伯教教我吧?”陈郁川伸手扯了扯老人的衣角,神情很是恳切。
  “珠子?这活儿太细致,小少爷当心伤了手,若有要雕的什么东西,交给我便是了。”
  “我想自己雕,再说,身为男儿,怎么能因一点小伤就有所退缩呢?我可不会为着这个就放弃的!”
  看着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子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这豪气冲天的话,院中一干人都忍不住笑了,苏伯笑着伸手拍拍陈郁川的肩膀,点点头:“小少爷说得对,那就跟着苏伯来吧!”
  ######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纷郁郁其远蒸兮,满内而外扬。……”
  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穿过雕花木窗,又绕过梁下红木上细心描绘的壁画,随风宛转散开,惊起老树上停着的几只家雀儿,吓得它们扑扇着翅膀,合着孩童的节拍飞入云霄,片刻便隐在了碧空中。
  颜延之又领着孩子们读了一遍,方才挥手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又再三叮嘱了不许乱跑,才慢慢踱出门去。
  瞧着先生走了,一众小孩儿立刻欢乐起来,小小书屋立刻热闹得像是集市一样,也不知道这些个小孩儿哪里来那么多的话。
  陈郁川闲适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随手翻看书卷,指尖在红木上随意轻敲着,周围的小孩儿如今都知道他的厉害,也不敢缠着他闹,倒是让这书屋一隅略微保持了些清净。
  谢映庐趴在小桌子上看了一会儿身边小孩儿的打闹,又扭过头去,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陈郁川,陈郁川也不闪躲,安静地与他对视。
  片刻,谢映庐终于忍不住发问了:“阿川哥哥很忙吗?”
  打量着陈郁川眼底微微青色,谢映庐皱起眉头看着他。
  陈郁川起身替他理了理天青色的罗袍,又将他从座位上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有一点儿,不过不是很忙。”
  呆在陈郁川怀里,谢映庐仍是不肯安分,又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陈郁川的眼睛:“那,阿川哥哥是不是没睡够?”
  不等陈郁川回答,谢映庐自己先苦恼地抱怨起来:“睡不够好痛苦呢!上次宫里摆除夕酒宴——明明就是晚上才开始的,为什么大清早的就要把我从被窝里拖起来呢?还被叮嘱说绝对不许打瞌睡……可是,可是打瞌睡这样的事情明明就是我不能控制的呀……”
  除夕——都这么久了,看起来痛苦的记忆还真是非常深刻啊。
  陈郁川眉眼微弯,“小九儿真是辛苦了——那,你最后有没有睡着呢?”
  “没有哦!”谢映庐骄傲地抬起了头,一双凤眼愈发地显出了光华流转:“快打瞌睡的时候喝了一碗药,大概是先吃过了甜点,所以总觉得那天的药好苦,最后就打起精神熬过去了!”
  陈郁川一愣,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喝药?”
  “爹娘说我身体不好,自生下来就要喝许多的药才行……”谢映庐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怕吃药呢,每日都喝,早就习惯了!”
  陈郁川自己虽然不害怕吃药,但却非常讨厌药汁苦涩的味道,如今听到谢映庐说自己每日都吃,莫名有些难过,仿佛是自己吃了难吃的药一般,心里头也觉得有些不快。
  “阿川哥哥?”伸手捏了捏陈郁川的脸颊,将对方从走神中唤回来,谢映庐有点儿狐疑地看着他:“阿川哥哥害怕吃药吗?”
  想起自己那几个一喝药就哭闹不止的小弟弟小妹妹,陈郁川摇了摇头,又摸了摸谢映庐的额发:“小九真乖,喝药也不闹。”
  谢映庐的耳尖泛起些许绯色:“母亲也总夸我呢,说其他小孩子喝药的时候要哭,我都不哭的~”
  陈郁川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里又是疼惜又是喜爱:“所以说,小九儿最厉害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谢映庐:想睡觉( ̄o ̄) 。 Z Z
  陈郁川:先生说早课下了,小九儿睡吧。
  谢映庐:……桌子好硬。
  陈郁川:……(起身,抱)现在呢?
  谢映庐:嗯~ o(* ̄▽ ̄*)o……刚睡下的时候,娘都会给我唱歌。
  陈郁川:……我不会。
  谢映庐:唔……阿川哥哥那么厉害,真的不会唱歌吗?Σ(⊙▽⊙”a。。。
  陈郁川:真的。。。。( _ _)ノ|壁

  ☆、第 12 章

  被陈郁川这样一夸赞,谢映庐垂下眼睫,掩去眼底一片波光粼粼:“阿川哥哥,我只偷偷的告诉你一个人,其实我可讨厌吃那些药了,苦苦的。”说着,他脸上精致的眉目都皱在了一起,大约是因为在讲述秘密的缘故,声音也放轻了许多:“可是,我曾有一次看见母亲哭了,因为我不肯喝药……后来,我就乖乖的了,多苦的药也能喝下去。”
  “……是吗?”陈郁川的脸上一瞬间露出了一点难过的表情,很快又隐在黝黑的瞳孔里,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的微笑:“那,小九儿要好好的,以后身体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谢映庐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握起了小小的包子一样的拳头:“我一定要快些长大,再不吃那些药了。”
  “一定会的。”
  陈郁川把额头抵在谢映庐的头上,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一定会好的。”
  “哎呀,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个孩子的交流,傅玄撑着下巴看着两个人,见陈郁川扭头看着自己,立刻高兴地向他汇报自己的成果:“陈郁川,我今天早晨又蹲了小半个时辰的马步——算起来都快两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啊?”
  陈郁川调整了下姿势,让谢映庐在自己怀里坐得更舒服些,才看着傅玄,淡淡地摇摇头:“小半个时辰,太短了。”对上傅玄委屈的眼神,他又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小孩儿的期望:“我三岁习武,每日两个时辰。”
  “……真的假的!”
  傅玄张大嘴巴上下打量了陈郁川许久,奈何对着陈郁川一张面瘫一样的脸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最后在谢映庐好奇的一句“傅玄哥哥,你为什么老是盯着阿川哥哥?”的疑问下,郁卒地扭过了头,默默地趴在了桌子上。
  终于打发了……陈郁川低头,正好对上谢映庐充满崇拜的双眼,小孩儿全心全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景仰之情:“阿川哥哥的武艺果然很厉害!”
  陈郁川抿了抿唇,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解释:“骗他的。”
  嗯?谢映庐好奇地扭头看了他一眼:“骗谁?”
  “每日……也只一个时辰罢了。”
  陈郁川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谢映庐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陈郁川身上,轻声笑了起来。
  陈郁川摸了摸他的头发,也低声笑了。
  傅玄不知道自己身后的两个人看着自己萧索的背影已经快笑疯了,他伸手戳着书卷上一个个平铺开的小楷,最后又不死心地扭头问陈郁川:“两个时辰,太困难了……我就先练一个……一个时辰可不可以?”
  谢映庐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扯着陈郁川的衣角,不断地轻轻摇晃着,一句话也不说。
  陈郁川看着对面的小孩子都快要垮下去的脸,挑了挑眉,那动作倒是和大将军陈渊有九成像:“你这么想学?”
  傅玄恹恹地点头:“我喜欢学武啊,日后千里狼烟纵横沙场什么的,想想就好威风……”
  “你想从军?”谢映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傅玄一握拳,一瞬间激动起来,那带着几分严肃的表情瞬间让这个小孩年长了几岁一般:“当然!男儿志在四方,守我大庆国土,保我大庆安宁,才是大庆男儿的作为!”
  陈郁川盯着他看了片刻,略带笑意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每日一个时辰即可。”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立刻让傅玄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了陈郁川好半天,最后一拍桌子笑了:“好!一个时辰!”
  阳光巧妙地变幻了角度,携着暖意溜到了这出小小的角落,温暖的明黄色染上了三个小孩儿的脸颊,摇晃出一片碎金。
  傅玄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一双眼睛弯得像一对月牙儿,白生生的牙晃来晃去:“太好啦,我以后就蹲一个时辰的马步!”
  “你的家里,应该也有教习武艺的师父吧?”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陈郁川点了点头:“那,跟着他好好学。”
  “那些都是些花架子……”傅玄有些厌烦地皱起了眉头:“怎样拉弓姿势最好看,怎样骑马最能体现风度……敌人可不会为你的风度鼓掌。”
  “不过他能教你最基本的骑射之术,这些都有用。”
  傅玄想了想,最后点头:“好吧,那我认真学就是了。”
  谢映庐轻笑了一声,立刻吸引去了陈郁川全部的注意力:“小九儿笑什么呢?”
  “上战场呀……”谢映庐放开了手里扯着的锦缎衣衫,伸手搂住了陈郁川的脖子。“阿川哥哥骑着战马上战场的时候,正准备亮出长枪杀敌呢,对方突然扯出一段红绸子在马上扎一朵花,表演骑术给阿川哥哥看……嘻,一定很有意思。”
  “……”陈郁川愣了片刻,最后在傅玄的大笑声中弯起了眉眼,若是如此,那陈家军必能退敌千里。
  好容易笑完了,谢映庐托着下巴发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习武啊?”
  御医虽说过,谢映庐如今体弱年幼,不宜多动,但到底是男孩子,虽然他才三四岁年纪,仍然是向往着御剑江湖,踏马天下的逍遥快意的。
  陈郁川看着他眼底的向往,伸手轻柔地抚过谢映庐的眉眼,掌下是小孩儿纤长的眼睫,在掌心微微颤动,仿佛展翅欲飞的蝴蝶,让陈郁川觉得心底痒痒的。
  他松开手,看着谢映庐的眼睛,表情十分认真:“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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