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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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贞-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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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掌柜一拍额头笑道:“瞧小老儿这眼神,却是没看出来廉小姐……”廉贞一直呆在军营,扮起男人来丝毫不显矫揉造作;待换上女装,赵婉茗教导的礼仪沉淀在骨子里,便全显现了出来。廉贞的长相在京城不算出彩,但是在别的地方还是颇能引起他人的惊艳的。廉贞领着绿芙挑了一个比较偏的位置,一路收获了不少的目光。
  客栈的伙计早就得过钱掌柜的嘱咐,给廉贞上菜上的很快。廉贞两人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想着快点吃完,便好去找那条凌波画舫。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间,客栈的住客们也差不多都起床了。楼上咚咚咚咚传来重重的下楼声,楼下正在吃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楼梯,除了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廉贞。
  “绿芙姑娘?”惊喜的声音从楼梯传来,廉贞耳朵一动,只觉得江湖何处不相逢。
  身边的绿芙站起身,礼貌地答应:“谭少侠。”眼神却微不可见地看了一下坐着的廉贞。谭秦走过来,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不到能在金陵与绿芙姑娘相遇。”廉贞乘着他没注意到自己,扫了一眼谭秦一行人。当初见到了青城派几人都在,领头的人却不是谭秦的师叔郝季游,而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目光精明。
  那厢谭秦关切地问绿芙:“不知道郑,郑小姐呢?”廉贞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谭少侠,许久不见,可还安好?”谭秦一惊,这才发现廉贞换了女装,歉然一笑:“郑小姐,在下眼拙,居然没看出来。”廉贞了然一笑,并不接话。
  谭秦对着青城派一行人那个领头人道:“师父,这位就是当初救下徒儿的郑濂郑姑娘。”
  沈景冰摸摸自己的胡子,笑得和善:“劣徒学艺不精,给姑娘添麻烦了。”
  谭秦帮廉贞介绍:“郑姑娘,这位是家师,青城派掌门沈景冰。”
  廉贞有礼地欠欠身:“沈前辈客气了,小女子与谭少侠既然相遇就是有缘,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看一眼沈景冰身后的郝季游和于伟文,廉贞意有所指地道,“倒是小女子好像还妨害了青城派的大事,真是对不住。”
  谭秦听廉贞这么说,连忙道:“不知者无罪,何况郑姑娘还救下了师叔和师弟们。”
  廉贞微笑:“谭少侠不计较就好。”
  沈景冰呵呵一笑:“姑娘是无心之失,老夫自然不会多加记恨。”
  廉贞又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沈景冰的言下之意她哪里会听不懂:“那就,多谢前辈了。”
  郝季游看着廉贞的面色还是不太好看,不过像郝季游这么直性子的人,廉贞心里倒是挺喜欢他。反观跟着他的于伟文。廉贞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小女子现下还有些事,就先失陪了。”廉贞温温和和地说。沈景冰也没有多加挽留,又说了几句就让廉贞和绿芙离开了。倒是谭秦问了绿芙一句:“两位现在住在这里么?”绿芙回答:“是的,不知道谭少侠有什么事?”谭秦腼腆一笑:“姑娘照顾了那么久,在下还没机会好好道谢。”绿芙尚来不及回答,廉贞就道:“绿芙,咱们要快些走了。”听廉贞这么说,绿芙只好对谭秦道个别就离开了。
  两人向着秦淮河边的码头走去,看绿芙还一脸复杂的样子,叹了口气:“要是下回谭秦再来找你,你就叫他多提防一下他那个师弟。旁的不要多说。”绿芙听了,心里多了对谭秦的担心,她想问廉贞谭秦的师弟怎么了,看着廉贞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是没说出口。
  到了码头,看见河面上漂亮的画舫往来如织,廉贞原本不怎么好的心情也慢慢变好起来。两人站了一会,便有一条画舫靠过来,船上站着一个白衣小童。小童恭恭敬敬地对廉贞道:“廉小姐,主人等待多时了。”廉贞上船之前,低声对绿芙吩咐两人一句:“等会不论见到谁,都不要惊讶。”绿芙听了颔首。
  两人上船,船身轻微摇晃,小童帮忙将船上垂着的帘子打起,引着廉贞进去。廉贞一直生活在北边,以前也未曾坐过船有些不适应。
  船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大,但是里面倒是挺宽敞的,船舱中间放了一张四人座的红木桌子,桌上温着一壶酒,放着几碟点心,好不惬意的样子。两个男子在座,一个身穿黑色锦袍,泼墨似的长发用金色头冠束起,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另一个穿了一身蓝色的锦袍,细看那衣裳,和黑衣男子身上的样式没有什么不同。
  廉贞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窝,声音轻快:“二哥二嫂,好久不见。”
  立羽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微,点了点头。旁边的廉箫可没那么矜持的样子,笑着站起来:“听红颜说你帮了她一个忙,我原来还不太相信,想不到阿贞你真的来了金陵。”
  廉贞嘻嘻笑道:“怎么,我过来你不高兴啊。”
  廉箫笑骂:“你这么个小惹祸精过来,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脸上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
  廉贞哼哼,蹭到立羽身边给立羽上眼药:“二嫂,二哥他居然这么埋汰我,回去一定要罚他跪搓衣板!”
  廉箫弹了廉贞的脑瓜子一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好,一来就怂恿你二嫂让我跪搓衣板!”
  “疼疼疼疼疼!二嫂你看二哥!”廉贞扒住立羽的袖子,揉着脑袋,一脸控诉。
  立羽扫了廉箫一眼,眼底难得浮起一抹笑意:“是该跪,回去就叫蓝颜准备。”
  廉箫恶狠狠地瞪了偷笑的廉贞一眼:“阿翊,你不要惯着她,这小丫头最擅长打蛇顺杆上,以后指不得得蹬鼻子上脸了。”
  立羽面无表情地和廉箫抬杠:“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乐得惯着。蹬鼻子上脸也是蹬别人的鼻子上别人的脸,与我何干。”廉贞有了立羽撑腰,小人得志地附和:“就是就是,二哥,你看看二嫂,这才像是做哥哥的样子嘛,哪像你就会欺负我。”
  廉箫斜了廉贞一眼:“谁欺负谁啊,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廉贞玩够了,溜过去给自家二哥顺毛:“嘿嘿,二哥,我这不是开玩笑么,可别生我气啊。”廉箫无奈地摸摸妹妹的头发:“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和你生过气。”廉贞点头点得很认真:“嗯,二哥对我最好了。”廉箫宠溺地对廉贞笑了笑。立羽看着两兄妹亲亲热热的样子,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开口道:“离京前你还说对你最好是我,怎么不过两个月就变成廉箫了?”廉贞没想到立羽会对着她开玩笑,立马噎住了。
  廉箫从小到大和廉贞打嘴仗就没赢过,最喜欢看廉贞吃瘪的样子,看着廉贞一脸讪笑,差点没笑出来。他走到桌边,手背在白瓷酒壶上贴了一会,试试温度差不多了,帮立羽到了一杯酒:“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酒要热过喝才不伤身。”立羽点点头,虽然没说什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廉贞就是看出了一丝甜味。
  廉贞装着娇弱的模样,拎着个空杯子插上一脚,幽幽道:“二哥,阿贞身上的伤也没好全,阿贞也要喝热过的酒。”立羽看着廉贞眼中的促狭,拉平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向上勾了勾,取过廉箫手中的酒壶,帮廉贞倒满。廉贞嘿嘿笑道:“谢谢二嫂。”
  绿芙看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有些如坠梦中的表情。这是什么情况?离开家的二少爷为什么会在这里?小姐又为什么要叫一个男人……二嫂?不过,绿芙好歹是个见过世面的丫环,过了一会就低下头,不听、不想、不说话。主子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做丫鬟的可以管的。
  廉箫坐下来,换上一脸正色,问廉贞:“把我打晕了从廉府弄出来,再交给阿翊带到金陵,这个主意是你想的?”
  廉贞看廉箫一脸秋后算账的样子,连忙出卖了同伙:“不是,这是三哥想出来的!”廉箫目光如炬地盯着廉贞,廉贞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好吧,把你送出来的人是我。”
  廉箫冷哼一声:“还有呢?教阿翊自残的人,总不会是阿竹吧。”
  廉贞头皮发麻,麻烦大了:“是,是我没错。”
  廉箫提起廉贞的耳朵,冷笑:“呵呵,你倒是好,诳着你二嫂自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你二嫂的命?你二嫂真心把你当妹妹看,你还这么害他。”
  廉贞好不容易救下自己的耳朵,嘴硬道:“还不是二哥你脾气太臭,又像牛那么犟,不用这个法子你会留下来么?就你那样在祠堂跪着,就是跪死了爷爷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廉箫没法反驳她,憋了半天才说:“那也不该想这么吃力不讨好的法子。阿翊要是真的伤到怎么办。”
  廉贞相信立羽的技术,不可能真的把自己弄残了,浑不在意地说:“那你就陪着二嫂一辈子呗。要是二哥你连这点男儿的担当都没有,那我应该管二嫂叫‘二姐夫’了。”
  廉箫凶着脸对廉贞说了一句:“就你事多。”廉贞笑着摆摆手:“我是‘事儿精’么。”
  廉箫侧过头想帮立羽续一杯酒,见立羽眼中闪过思索的神色,关切地问:“阿翊,怎么了?”
  立羽端起酒杯回答:“没什么,就是觉得‘二姐夫’这个称呼不错。”
  廉箫听了一惊,冷汗刷刷地往下流:“阿翊,你别听阿贞那臭丫头乱说。她向来胡言乱语惯了的。”
  立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廉箫,看不出心情:“可我不觉得她是胡言乱语,这称呼真不错。”
  廉箫整个人僵住了。廉贞见状,偷笑着给二哥解围:“嘿嘿,二嫂,这称呼我都叫惯了,改了挺不习惯的。再说也就我叫叫,改来改去的太麻烦了。”
  立羽听了点点头:“随你吧。”
  廉箫听立羽松口,舒了一口气,在察言观色上他比起廉贞来,实在是拍马难及。
  “不过阿贞,你叫蓝颜替了我辞官这件事做的也太过了。”廉箫皱着眉对廉贞说,别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除了立羽和辞官一事。京城令尹这个官职关系到的是廉家在朝中的地位,是廉箫对廉家的责任,却被廉贞说辞就辞了。
  廉贞听见廉箫提及这件事,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站着的绿芙说:“绿芙,你到外边帮我们看着,虽然咱们在船上,但是有些事还是要小心。”绿芙听了,应声退下,立羽也将方才那个引路小童挥退了。
  船舱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廉贞端正神色,对着廉箫解释:“这件事是我和三哥商量过的,并不是一时仓促做出的决定。原本,我们也很犹豫,究竟是不是帮你将官位辞了,所以才会向二嫂借了蓝颜,叫他扮成你的样子,伺机而动。”廉箫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后来,想必消息也传过来了,我嫁入东宫不过三日,就被太子休弃回家。既然太子不愿意和咱们做同盟,那么多半以后是要整治咱们廉家的。京城令尹这个官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反而像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以前二哥你行事顺遂,那些达官显贵是看在咱们廉家和皇家的关系上,如今这样,你这个官指不定当出什么幺蛾子。”廉箫担任京城令尹以来,做了不少事,深得民心,也很得皇上器重,但是这是在有权力的照拂下才做得出的政绩。要说京城令尹这个位子是最不好做的,要小心着得罪达官贵人,又不能碌碌无为。廉贞才不愿意自家二哥去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呢。
  廉箫也不是什么笨人,听了廉贞的解释也就明白了。有一件事还是想不通,廉箫直接问道:“你和那个太子又是怎么回事?”立羽听廉箫这么问,不动声色地在桌下伸脚过去狠狠地碾了廉箫一下。廉箫疼的变了脸色,又顾忌着廉贞没发出声音。
  看着廉箫那五彩斑斓的脸色,廉贞猜也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过,她也觉得自家二哥忒不会说话,偏头笑笑:“我怎么知道,兴许是他吃错药了。”廉箫还想问下去,廉贞叹了一口气:“二哥你就别想这么多了。京城的事还有爷爷他们管着,再不济还有三哥呢,你就在这里和二嫂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二嫂就行了。”立羽很满意廉贞的说法,将脚收了回去。
  廉箫松了口气,继续对廉贞说:“二叔身为执金吾,廉旌现在还只是个御前侍卫,这么算起来,咱们在朝中根本就没什么人,我不放心。”
  廉贞笑了:“就是这么朝中示弱,才叫人安心。二哥,你可别小瞧了三哥,咱们廉家不会这么容易出事。再不济,还有谢家呢,齐国公和爷爷这么好的交情,不可能不帮忙。再者,就算出了事,你这个不上不下的官能顶什么用,不被人盯上就不错了。况且,”秀气的眉头皱起,廉贞不无担忧地道,“离京前,听宫里传出的消息说,圣上的身体开春便不大好。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万一,二哥你也算是一条退路。”看廉箫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廉贞话锋一转,“二哥你可得担起咱们廉家延续香火的重责呀。”
  廉箫瞪了廉贞一眼:“说什么呢你!指望二哥还不如指望大哥快点娶妻。”说着还觑了立羽一眼。立羽寒下了一张脸。廉贞讪笑:“我开个玩笑而已么,希望老天爷保佑大哥快些带个嫂子回来,生个胖娃娃!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来~慢慢来~二嫂二哥嗷嗷,我在考虑要不要直接给他们单独开一本小说,小伙伴们肿么看

☆、第十四章

  京城,孟府。
  “啪嗒”,一枚黑子落盘,执黑的老者扶着胡须笑道:“呵呵,白大人承让了。”
  执白的男子将手中的棋子随意丢入棋盒,道:“太傅不嫌誓泽是个臭棋篓子,誓泽已经感激不尽了,哪敢接太傅承让一说。”
  “都说棋如其人,白大人年纪轻轻就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怎么会是个不会下棋的人呢?”孟寒夜端起手边的清茶,啜饮一口。
  白誓泽,天福一十八年的状元,大靖朝第一个连中三元的少年才子,中举时不过一十八岁,颇得皇上看重。要说白誓泽的确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过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朝堂上无依无靠的寒门学生,一路摸爬滚打当上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白誓泽眉目清俊,笑起来却总是带着几分凉薄:“誓泽能有今日造化,多亏了太傅提携,太傅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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