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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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美人计-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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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君迷了路,未曾看到清葵呼天抢地张牙舞爪试图冲进喜堂的彪悍模样,而秦峰和郁沉莲则对视一眼,笑得很是会心。
清葵又黑了脸。“你们两个还没笑够?”
丹君有些莫名。“看样子我错过了什么?”
方骓和傅云更加摸不着头脑,不约而同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两人说得齐声,不免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匆匆别开眼去。清葵看在眼里,心情愉悦了几分。
虽然这场婚事只是一场虚惊,但郁沉莲身边的隐者不见却是事实。清葵安排到郁沉莲身边的都是自己亲手培养的得力人手,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心中不免惴惴。
郁沉莲瞧出她的心思,寻了她的手握着。
“出去走走?”
这时天色渐暗,华灯初燃。客栈里渐渐人声沸沸,不屈不饶地钻进从门缝窗缝里钻进客房。清葵手心微暖,望着他在灯下染上一圈柔光的瞳孔,点了点头。
其余四人双双对望,一对神色眷眷,一对略显窘迫。
郁沉莲恢复了那张路人脸,清葵也没去掉秦商皮。路人大叔和美书生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拉手地出了客栈,引得客栈中木箸瓷勺滑落之声无数。
“他们——是不是太张扬了点儿?”丹君咽了咽口水。“就这么出去了?”
秦峰神色复杂。“看样子,公子是高兴过了头。”
“我看他挺淡定的啊?”丹君疑惑地看了看两人的背影。
“公子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行事谨慎。然而这番出门,连钱袋也忘了拿……”秦峰取过桌上的荷包掂了掂。“不是被欢喜冲昏了头还能是什么?”
“秦公子说得甚有道理。”方骓附和了一声。“左护法,你可知道楼主他把那几名魔门的兄弟派去做什么了?”
“似乎是去查前藏音楼主的事。”秦峰摇了摇头。“我也不甚清楚。”
六月初夏,平河岸,杨柳簌簌南风暖。
郁沉莲与清葵并肩而行,掌心相对,随着走的每一步带来些微的摩擦。“沉莲,我总觉得——”
“别说话。”他柔声,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望着她。
他的眼里映进波光,闪了她的神。不远处戏台上有女声娇喃吟唱:“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突,梧桐枝隐凤双栖……”
那声婉转柔美,丝丝入怀,撩动两人情思。清葵只觉这夜风微醺,竟也吹得她昏昏沉沉,只想倚向他怀中。而这场景,落在郁沉莲眼中却是另一番心境。
她眼神明媚,双颊生晕,虽然面容不同,却依然叫他片刻挪不得眼,恨不能将她揉入骨血,日日夜夜不能分开才好。然而他一面渴望,另一面却无端生出不祥。
“小葵……”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她的脸颊。“若能与你厮守到老,该有多好……”
他的眼中生出纠结渴盼,手指也颤了些许。
清葵握住他的手指,却是俏皮一笑。“你又是在变相求亲么?”
他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还是被你发现了。”
她笑得清脆婉转。“好罢,再求一次,我便答应你。”
郁沉莲勾着唇望她:“真的?”
“假的。”她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谁叫你让我出了那么大的丑?我抢了你一回,你也得抢我一回,那才叫公平。”
他愕然。“怎么个抢法?”
“待我哪日寻个看不顺眼的家伙与他结亲,你再来抢一番,如何?”她越说越来劲儿。
“真是胡闹。”他无奈,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嫁给别人。”他顿了顿,“若我不在了——”
她不高兴,在他腰上狠狠掐了掐。“说什么呢?若你不在了,难道我倒还在?要是你敢撇下我走,我定是要翻遍地府把你找出来,叫你生是我的人,死了也是我的鬼。”
他的身体微僵,许久才从她头顶缓缓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相拥片刻,又继续朝前。说及这次隐者失踪的诸多疑点,清葵心中担忧再度袭来。
“不如我们早日启程赶回天水宫。留在这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好。”郁沉莲略一沉吟。“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他与连成碧联合扳倒镇北将军和二皇子,如今镇北将军府被抄,府中家眷皆贬谪为奴,而镇北将军却被关在天牢,尚未作出决判。
按照之前的约定,连成碧会将镇北将军流放至北疆,去北疆的路上一定会路过幽州驿馆。郁沉莲便打算在幽州驿馆与镇北将军一会,将这积欠多年的债算个干净。
“待我做完此事,便与你一同返回天水宫。”
清葵心中的忐忑却丝毫未减。“你的功力尚未恢复,会不会有危险?”
“阿峰会与我同去。再说——”郁沉莲一顿。“我的功力已渐渐恢复了几成。大约跟我修习的心法有些关系。”
清葵略略安心。“还有件事。还记得你给我的那面葵花令么?这些日子我暗中查访,终于查出那葵花令的主人正是苏颜。”
“苏颜?”郁沉莲仔细想了想。“是连成碧的手下?”
“不错。苏颜表面上是天水弟子,实际却是专属于连成碧的皇室侍卫。但我曾着意试探,并未发现她的功力增进多少。”
“这么说那些案子不是她做的?”
“不。”清葵皱眉。“还记得我跟你说的仙丘门么?后来我查出一段传奇,关于那门主的死因。原来那门主习有一种巫祝术,与巫女术相辅相成。巫女术能吸人精血,而巫祝术能将巫女术所吸的精血转移到自己身上。那门主驱使门下弟子四处采人精血,这才引起众怒,被武林联合起来灭了门。”
“你的意思是连成碧利用苏颜替他采集精血?”他的眉梢染上薄怒。“果然是他。”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清葵踱了几步,若有所思地揪下一枝柳条,缠在手间打转。“这也解释了连成碧武功进展过快的原因。我听说北都最近也屡屡有类似的案子出现,只是都被官府稀里糊涂地盖了下来。连成碧他身为皇子,如今又做了摄政王,完全没有必要做个绝顶高手,我怀疑他另有所谋。”
“另外,我还查到藏音楼与仙丘可能原为一支,只是后来其中起了内杠,才分裂成了两个门派。而他们共同的源头——很可能来自于月氏。”
“未想到殊途同归,你还是归到了我们月氏门下……”清葵颇严肃地踮脚拍了拍他的肩。“早知道你当初从了我不就行了?”
郁沉莲轻笑一声。“现在从,不知还来不来得及?”他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廓间流连。
“我得考虑考虑。”她被痒得一缩脖子,却察觉到他忽地停了动作。
“扫兴的人来了。”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虽然这么说着,他却没有放手,嘴唇依然在她脸颊旁细细亲吻。厮磨片刻之后,他微抬首。“阁下既然来了,为何躲在暗处,不肯现身相见?”
“郁先生真是好兴致。”
这声音带着惯有的低沉,令清葵即刻认了出来。
郁沉莲这才放开她,转过身来。“草民见过摄政王。”
连成碧缓缓踱来,眼神有片刻阴鹜,随即又转为平淡。“此地花好月圆,凉风习习又有丝竹相伴,果然是幽会佳处。”
郁沉莲勾唇。“王爷见笑了。不知王爷特意到此幽会佳处有何要事?”
“本王只是来通知你一声,前镇北将军将于后日启程。至此,本王已遵守全部约定,你我二人无不相欠。”
“多谢王爷。”郁沉莲拱了拱手。“草民也自当遵守诺言,待此事完成后便将那一半龙符双手奉上。”
连成碧凤目微冷。“你记得就好。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二位,先行告辞。”
“王爷慢走。”
连成碧转身,沿着平河堤岸往东缓缓而去,双目沉凝,不知不觉已走到凌波道外。他愣了愣,正打算折身,却听得疑惑一声:
“王爷?”
他抬首望去,只见连成恭神情怪异地看着他。
连成恭心如脱兔,狂跳不已。果然!自己前脚才刚到这凌波道,这堂兄后脚便来……想必是跟着他来的。他内心纠结不已,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一份禁忌的感情。
连成碧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连成恭心中柔软一片。堂兄,就算如何掩饰,我也不会被你这故作冷淡的外表吓倒。这是何等禁忌又充满刺激的爱恋啊……
“堂兄。”他动情地说道:“我从前并不知你的心意,所以才这样放浪形骸——请你给我些时间,我会慢慢适应的……”
连成碧蹙紧了眉。“你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从前一直不曾居于人下,想必你也一样……”连成恭犹在絮絮叨叨地抒情。“至于谁上谁下这个问题,我们还需要多多探讨磨合一番……”
连成碧脸色发黑。“疯子。”说罢,他拂袖而去。
连成恭叹息了一声。“真别扭啊……不过我喜欢。”
五十四章 爱恨之花并蒂开
大夏国的天牢,是夏武帝登基之后命人在北都城西一整片玄武岩上开凿而出的,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这种玄武岩颜色泛红,远远看去像是浸满了鲜血,非常慑人,故这片天牢也被北都人私下称为血狱牢。
这座监牢曾经关押了许多开国初期的要犯,如今十数年已过,这些要犯大多已死于狱中,即使有未死的大多也已疯疯癫癫,见人经过便发出哀号尖叫,并不时伸手来抓,令得路过的狱卒们也免不了心惊胆战。
连成碧披着玄色镶金麒麟纹的斗篷,在典狱长毕恭毕敬的带领下迈进监牢的底层。那些可能会惊扰摄政王的犯人早已事先被转移到了别处。跟随的人并不多,除了典狱长,便是连成碧的几位亲随侍卫。
“王爷,就是这里了。”走到一间牢房前,典狱长打开牢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你们退下。”连成碧扬手。
“这——王爷,万一您要是遇上什么危险——”
连成碧冷冷瞥了他一眼。
典狱长只觉背上冷汗直冒。“是。”
侍卫拖着典狱长一齐恭恭敬敬地退到数丈远。
连成碧提袍迈步进牢门。“二皇兄。”
连成桓默默地坐在一张小桌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下巴上冒出的胡须也理得齐整。“你来了。”
“二皇兄在此数月,过得还习惯否?”
连成碧用袖袍拂了拂他对面的小凳,从容不迫地坐下,从袖子里拿出一盏造型奇特的绿色油灯放到小桌上。
连成桓略觉怪异,并未放在心上。
“成王败寇。你不必如此假惺惺。”
连成碧轻笑一声。“不知二皇兄以后作何打算?”
“打算?”连成桓冷嗤一声。“这怕也由不得我。说罢,你打算让我流放还是守皇陵?”
“流放或是守皇陵,似乎并不适合皇兄。”连成碧微微一笑。“皇兄志向远大,性情坚韧,就算如今一时失败,怕也终有再度起事的能耐。”
连成桓神情一滞,随即又舒展开来。“莫非你还想斩草除根杀了我?就算你想,父皇也不会坐视不管。”
“我怎么会杀你?”连成碧摇头。“二皇兄,你实在误会了。你我二人毕竟兄弟一场,再加上父皇如今又重病在塌,我怎么能杀你?”
连成桓皱眉。“说罢,你来这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成碧瑞凤目放柔,唇角微勾,一团和气。他从袖中拿出火折子,点上了他带来的那盏油灯。油灯发出盈绿的光芒,令连成桓心上一动,只觉得这绿光柔柔,竟映得周围景色如在梦境中一般不真实。
“二皇兄。”连成碧一脸诚恳。“如今你起事既败,万般设计都已付诸流水。苟且活在这世上遭人指点,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连成桓双目微滞。“那——我该——怎么办?”
连成碧叹了一声。“我不能杀你,父皇不忍杀你。但你却可以自我了结。虽不能称帝万古流芳,也能为枭雄令世人铭记。这样的结局不是最好的么?”
“自我——了结?”连成桓呆呆重复了一遍。
“不错。”连成碧望了望头上横梁。“今晚三更,正是个最佳的时辰。二皇兄,言尽于此。你在黄泉路上,好走。”
他起身,端起桌上的绿雏灯,轻轻吹灭。
临到将离开牢门之时,他回头看了犹在桌边呆滞不动的连成桓一眼,终于还是掉转头,毫不犹豫地出了牢门,走向另一侧的监牢,那里正关着前镇北将军徐守立。
他参与此事的儿子已经被处斩,家眷被贬为奴。不久之后,他会被押上北疆流放,从此再不能回到昌平。
徐守立的双臂双腿被铁链拷上,蓬头垢面,神色颓唐。
连成碧在牢外站定。“将军。”
徐守立听到这一声唤,立刻抬起头便朝他扑来,奈何被铁链锁住,他只得匍匐在地,连连磕头。
“王爷,王爷!末将是无辜的——那逆子所做的事,末将的确一无所知啊!还望王爷明察!”
连成碧和蔼可亲地笑了笑。“本王知道。”
徐守立的眼中又燃起希望。“王爷,求您给末将平反!末将必肝脑涂地,为王爷效力!”
连成碧摇摇头,目露遗憾。“将军,为人处世,做了孽,迟早都要还的。此趟也算是你偿了之前犯下的孽。”
徐守立变了脸色。“王爷此话何意?”
“要让你还债的不是我。”他轻笑一声。“而是一个你一直想除,却一直未能成功除掉的人。如今是他握着你的命运,不是我。”
徐守立略一思量,渐悟。“原来……”
“本王看你为我大夏拼搏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故有心要放你一条生路。然而——”连成碧颇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徐守立面色变幻莫测。“请王爷明示!”
“好。”连成碧舒眉。“你途中必定会受人劫杀。至于你要怎么躲过,则不关本王的事了。”
徐守立咬牙:“王爷若能护我性命,我愿将全部家财奉上!”
“家财?”连成碧嗤笑一声。“你的家财,不早就充了国库?”
“不,我之前曾另有积累,在北都城外的葛家村置了一所宅子,将大半财物都藏在里面。”
连成碧勾唇。“好。既然如此,本王自会行事。”
朔安十六年六月十九日,因谋逆被关在天牢的二皇子成桓在狱中上吊自尽,被狱卒发现时已气绝多时。这位逼宫失败的皇子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影像,不过是一具飘来荡去颓败不堪的尸首。
摄政王成碧闻之大恸,命人将其厚葬。
朔安十六年六月二十日,前镇北将军徐守立被押往北疆。
经过半日的跋涉,临近黄昏时,押解徐守立的一行人到达了幽州官驿。押解的官员留下两个与徐守立同一间房,剩下的寻了房间倒头便睡。
至两更时,负责看守徐守立的其中一名押解兵忽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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