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重楼之一世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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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重楼之一世荒唐-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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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店是一家挨着一家,排在店门的米斗前早聚满了百姓,裹了白头巾的小二站在高脚椅上扯着嗓门招揽生意,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只可惜习惯了冷清的两个人一时间还真有些融不进去。
  一朝出了王府,街上的百姓又有谁认得你是晋王爷还是皖大人?呼出来的白雾被喷在脸上,尚来不及嫌弃就被往前搡得一个踉跄,皖紫霄一把拽住韩景的衣袖这才稳住身子。平日里的规矩全抛在脑后,韩景仗着身材优势左推右挤地开出条“血路”,好容易进了店却发现依旧是人贴着人,脚顶着脚。
  皖紫霄整了整衣襟,本想着长出口气却险些被店里的酸汗味呛晕过去:“这是不要钱白送吗?挤什么挤!”
  “嫌挤还在这里干什么?!没事找事啊!”前面粗腰肥臀的女人猛地转过身,甩甩手里的空布袋翻了个白眼。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高展忽然闪了出来,压住胖女人的肩头就往外拉。皖紫霄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不要多事!这位大姐也没有说错,的确是有人没事闲得慌……”说罢,还不忘冲着韩景挑挑眉毛。
  嘴里说着不愿意,可刚出来时满眼的喜色却是明明白白,骗不了别人。韩景刮起了笑容:“现在不愿意了?也不知是谁念叨了一路恐害怕少了一种半种的食材。”
  被揪住小辫子,皖紫霄立马别过脸装作没有听见,只是转身的瞬间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似乎是沾上了大家的喜气,想要与谁置气都置不起来。
  “你会?”皖紫霄来回转悠了一圈,看着眼前品种繁多的米、豆,脑袋发胀:“早知道就多带个下人出来。”
  韩景捧起一小把米凑到面前仔细观察一番后,冲守在店门外的高展道:“你会挑米吗?”
  皖紫霄忍不住笑出声:“装模作样!看了半天还以为是个行家,原来也是个充数的……”
  手肘碰碰正准备继续毒舌的皖大人,韩景低声道:“要在下人跟前给我留点面子,懂不?”
  “好!”受了过节喜气的感染,难得皖紫霄心情大好,有意拉长声音:“当家的,我们去别的铺子看看怎么样?”
  大喜过望,韩景一愣,傻呵呵地原地乐了半天。看着紫袍的人要离开,这才猛地拦过他的腰,冲着不明所以的掌柜笑道:“掌柜的,我家夫人说这米我们全要了!”
  瘦是瘦,秀气也的确是秀气,可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位公子。年近花甲的掌柜从柜台后站起来,睁大眼睛紧盯着皖紫霄,完全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皖紫霄瞬间变了脸,逼着闷气,甩开韩景的手,快步出店往前走去。
  韩景紧跟在皖紫霄的身后,嘴里默默嘟哝也不是冲谁解释:“我家娘子就这脾气,别扭的要命!”
  又进了几家粮店,拉拉扯扯半天没逛完一条街。皖紫霄没了耐性,看着手里的一沓订单直皱眉。
  “总不至于心疼钱?”韩景笑得没心没肺,强硬地揽过皖紫霄的肩膀:“放心买,王府人多总能吃的完。更何况本王有的是银子!”
  皖紫霄嫌弃地拍掉肩上的“咸猪手”:“瞧瞧这暴发户的口气,王爷这是改行淘金,还是做盐商。”
  “那就盐商吧”,韩景不怕死地又把手搭回去,笑得低低:“谁让你喜欢江南。他日夺不来天下,就去培良做个土霸王好像也不错。”
  说笑打趣,两人正相互挤兑得欢,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男男女女尖叫着分出条路,只见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手持尖刀直冲着他们就冲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韩景一把将皖紫霄护至身后。
  距离韩景还有七八步的距离,随行的护卫高展就将准备行凶的乞丐狠狠压在了地上。蓬头垢面的乞丐努力抬起头,双眼充血,歪斜着嘴角嘶吼:“韩景你要血债血偿!你害死皖槿大人!你还是皖氏一族!你会遭报应的!”
  韩景浑身一震,回头正对上皖紫霄惊恐的双眸。


  ☆、第六十九章 鱼死网破

  皖紫霄逃离了现场,韩景还杵在地上发愣。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前一刻还是高高兴兴的选着腊八粥的食材,怎么转眼的时间就变成了这番局面。就当日曹裕章说的话,韩景心里早盘算过千百种应对办法,只是眼前的疯子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快去!快去跟着紫霄”,韩景回过神,焦急道:“高展不要愣着,还不快跟过去!”
  “这个人怎么办?!”高展拎住疯子的衣襟,犹豫着要不要松手,憨厚的脸孔被涨到通红。
  韩景心里乱成一团,高展走不开,自己想追过去又怕是越说越糟。他心里豁然明了,皖紫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全心全意向着他的小侍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紫霄不再听信自己的话,韩景也不清楚,只是残局被推到眼前才忽然意识到他们原来已经被逼到了尽头。他不从察觉的危机是曹裕章手里最后的砝码,不用多么证据确凿,只要一句话,一封信就能把他们多年的“亲密”砸得粉碎。
  心口剧烈的疼痛激得韩景四肢发麻。经年累月的伤口太多!太深!透进骨子里的疼法实在是忍不下去!韩景弯下腰,努力地大口喘气,薄薄的水雾在眼前荡啊荡啊,怎么也散不去。
  隔天,韩景黑着脸,冷冷地看着刑部尚书慌里慌张地跑进大堂:“那个人到底是谁!”
  “下官……下官……不知道王爷到访,有失远迎,请王爷息怒,”来人脸色不善,刑部尚书心里七上八下,好在他交代的任务有了眉目:“据巡城御史回报,欲行刺王爷的是个早已沦为乞丐的落魄书生。”
  始料未及,韩景脱口道:“你说那疯子是个书生!”
  刑部尚书从容不少,点头回应:“正是,此人多年前曾是皖槿的得意门生,自负才学甚高,夸口天下能为其师者唯皖槿一人。自从皖槿死后,他屡试不第并多次诽谤朝廷,后来被取消了贡生资格,逐出京城……”
  韩景眼睛盯着院子里光秃秃的树干出神,专注的好似能看出个春花绿柳,具体留了几分心思在听不得而知。
  刑部尚书见晋王不动声色,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依下官之见他当时应该没有完全离开京城,而是徘徊在城郊,等戒备松弛又偷偷溜了回来,盘缠花尽最终发了疯沦为乞丐。”
  视线未变,依旧是停在老树上,韩景突然张口更像自说自话:“曹裕章可真是我的亲舅舅,临死也不忘拖我下水。说是什么亲笔信,原来是虚晃我一枪,你说他为了找这么个人花了多少心机。”
  刑部尚书不知道当不当接,犹豫片刻才模棱两可道:“这……曹裕章本就狡诈!”
  “他来过了?”一点也不该刑部尚书思考的时间,韩景偏过脸,问得突兀。
  “嗯?”刑部尚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惊惶地瞪大眼睛,抬头看向韩景。
  蠢模样。韩景皱起眉头,心里被闷火烧得难受,万分不痛快地重复:“本王问你皖大人可曾来过?”
  “来过”,刑部尚书低着头,直后悔刚才的反应。晋王韩景为人沉稳果断,有礼又保持着高不可攀的距离感,能被他那么亲昵的只用一个字来代指的除了流言漫天的皖大人,又能有谁。
  “果然来过”,一直绷着脸的晋王爷慢慢翘起嘴角,惯常的弧度却叫人觉得有点儿惨兮兮。
  “高展,你别跑!”小云将手里的汤罐放在回廊的长椅上,冲着刚一探头就赶忙躲闪的人大喊,提起笨拙的棉裙小跑地将高展堵在拐角:“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小云那副护食儿的样子,高展不快地梗着脖子嚷嚷:“能有什么事!就是你个女人瞎操心!”
  “怎么会呢?”小云放低语气,说着说着泪珠就滚出了眼眶:“昨个下午出去的时候还是高高兴兴,怎么回来就变样了?今天一早公子就又出去了,到现在也不回来……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高展哥哥昨天是你随王爷和公子出去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小云,没了小姐,公子就是最亲近的人了,我是真的怕他出事……我求求你,你就告诉我吧!”
  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更何况是小云这种永远咋咋呼呼的“野丫头”,高展涨红着一张脸,吭哧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王爷不让说。”
  等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小云心里压了一天的火气噌地全冒起来:“既然是王爷不你让说,那我就直接去问他!”
  “不想活了!”高展紧紧捉住小云的胳膊:“王爷正在气头上,你这么不是找死嘛!”
  挣了几下没挣开,小云绝望地蹲下身,呜呜地哭道:“以前是那个王*八*蛋后娘欺负小姐软弱,现在换成了有权有势的王爷欺负公子良善……你们都爱欺负人……挑到老实人就可着劲的欺负……”
  觉着这么拉扯着实在不好看,高展松开手蹲在小云身边咕哝:“我觉得这事到底怪谁还不一定呢!况且你家公子也绝非良善之辈……”
  此话一出小云当场炸毛,伸出葱白的手指直戳向高展:“我家公子那是刀子嘴豆腐心,人好得很!就是你们欺负人!”
  “我欺负谁了!”高展惊呼道:“小云,你别胡说!从来都是别人欺负我,嫌我笨,我何时欺负过别人!”
  小云一抹脸上的泪水,高声道:“高展!你有意隐瞒我家公子的事让我难过,所以你欺负我了!”
  “不就是一个臭要饭的嘛!连一个刺客都算不上!你说王爷和皖大人又没有受伤”,高展也觉得自己冤枉:“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拿这事儿噎我!”
  “奸计”得逞,小云却顾不得丝毫得意,哀求道:“高展哥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搞不好我小云能帮你想通呢?”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的高展拉起小云,低声道:“我们去房里说,这人多眼杂……我说这事真是蹊跷,你说王爷和皖大人都是人尖里的人尖,怎么会那么在乎一个乞丐的疯言疯语?”


  ☆、第七十章 小酒馆

  小酒馆的老板弯下腰收拾起满桌的酒瓶,再摆上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轻轻摇了摇已经醉倒的男子:“公子,这是我家那口子熬得腊八粥,你多少喝点……”
  “可怜人!”老板娘从老板手中接过空瓶放在柜台一角,嘴里嘟囔道:“挺俊的小伙子呀!看这身行头也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怎么这大过节的缩在咱们小店里买醉?”
  小老板顾不得坐,捧起热粥“呼啦”就是一大口,任由老板娘一个人唠叨,直到喝得见了碗底,才粗声道:“大户人家的事咱们这种小民乱猜什么!有担心别人的功夫,不如想想咱们将来怎么办实在!”
  老板娘放下筷子,笑道:“那你说说咱将来能咋样?”
  老板伸了个懒腰,尚且年轻的脸上是满满的憧憬:“要我说等过两年再赞些钱,我们就回老家开家大点的酒店,到时候你生两个胖娃娃,逢年过节什么的就交给伙计们去看店,我们带上孩子和爹娘那儿好好过个节……”
  老板娘算不上漂亮,笑起来两腮鼓鼓的,然而衬着柔和的烛光却分外温暖:“真好,当家的就听你的!再过两年我们就回家……”
  皖紫霄算不上完全醉倒,半是清醒半是模糊的趴在桌子上,猛然听到“回家”二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换个姿势不着痕迹的擦去:“真是没出息!涙(同泪)是给躲在家里的落水狗流的,我皖家十年前就已不复存在,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哭。”
  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几声,老板抹抹嘴,笑呵呵地迎了上去:“这么晚了,客官要不要先来壶热酒暖暖身子。”
  “不必了”,说话人微点头,伸手指指趴在不远处的醉鬼,举手投足间尽压人的气势:“他欠你多少酒钱?”
  一袭黑袍的高大男人也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带进店里的寒气让小老板打了个寒颤:“那位公子给过钱了……”
  韩景走到桌边,捏捏皖紫霄的外衣,皱着眉头脱下外袍搭在了他身上,架起还不甚清明的人道:“既然如此,人我就直接带走了,也不给老板你添麻烦。”
  小老板点头称是,眼睛无意间扫过韩景腰间的玉牌——四爪蟒!亲王皇子、一品大员、功臣特赐,敢在玉牌上雕蟒纹金铭的,全天下也就那么几位。
  除了在戏台上,一个小老百姓又何时见过这般尊贵的人,软着腿跪倒在地上,声音更是抖得厉害:“不——不——不敢……不——不敢!”
  韩景不由分说,将醉鬼强硬地架在肩膀上,单手箍着腰,力气之大勒得皖紫霄生疼。
  “你放我下去……”,被粗鲁地塞进马车,皖紫霄推拒着身边的男人,声音含糊:“我不要回你的晋王府,你放我下去……”
  “不回王府,你打算回哪?”韩景找了皖紫霄整整一天,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躲在如此偏僻的小酒馆,好容易找到人,拉上马车又遇上这种态度,心里难免气闷:“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你怎么总喜欢闹这种小孩子脾气!”
  “闹小孩子脾气?”皖紫霄恢复几分理智,冷笑道:“我皖紫霄面对祖父枉死、皖氏破落就只会闹孩子脾气,晋王爷你好天真!”
  韩景故作镇定,用力搂住皖紫霄:“别听那疯子胡说!皖家的事的确是家父糊涂,子承父过你要怨我,就怨吧!”
  皖紫霄咬着牙,额角的青筋鼓起,死命地扯开环在腰间的手:“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韩景,就是因为你的劝谏才害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能不能恨你!该不该恨你!”
  凭着疯乞丐的只言片语大体推出事情原由于皖紫霄并非难事。他聪慧冷静,又固执的可怕,认定的事情,就是撞死在南墙上也断不会回头。这些都曾是韩景认为皖紫霄作为一件趁手武器最得意的地方,可现在报应来了,尖锐的“锋口”割开皮肉直插在心尖上。
  狡辩不过是越描越黑,韩景长叹口气:“紫霄,我错了!但那时我毕竟还小……”
  “放我下去!”还是那么一句,皖紫霄恨恨道:“韩景,我不要回你的王府!”
  实在拗不过他,韩景冲着马车外命令:“停下吧!我随皖大人走一走!”
  马车才停稳也不等车夫放置塌板,皖紫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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