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前。
隔着面具，头一回，朱宸感谢这面具。至少，那一瞬间，她心中的脆弱，对生命的留恋，对这些熟悉人的逝去，那种情绪外露时，能挡住了。一切，只挡在了这面具之后。
“呐……”上了战场，在这之前，朱宸就已经知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这一个时代存活，她要活的自在，岂能不付出？更何况，那些别人嘴里的“乱世”将开启。朱宸想活的自在，代价，定然是巨大的。
“归队，返回军营前，所有我等队中的兄弟，全部收敛。”朱宸最后，是吐出了此话道。说完话后，她更是吩咐了五位火长，让他们亲点人数，并且只要是他们队中的人，哪怕是一个小兵，也一定要收敛。
“队正，尸体不能久放，若是如此做，怕是违反了军纪。”年大海这一副队正在此时，是提醒了朱宸道。朱宸回了头，眼中还收不住的杀意，是冷冷的扫过了年大海。年大海早不敢轻视了朱宸。
至少，他们这一队的人马，谁都瞧见了这一位小娘子队正，那在战场之上的杀人狂魔之样。谁也不想，让这一个心中装着冷血屠夫的小娘子队正，那是给“咔嚓”了。
半晌后，朱宸沉默了，然后，她道：“那就火葬。把每一人的骨灰带走。我会亲自安排，把牺牲属下的骨灰，还有军宫的抚恤，送回了这些伤兵的家人手中。”
介于朱宸如此说话了，年大海这一回，可不会再多了废话。与五位火长一起，是应下了朱宸的命令。
这一仗，他们是胜利者。这也许是朱宸最安慰的地方。毕竟，胜利了，朝廷的抚恤才会大方些。更甚者，还会多些朝廷的赏赐。也许，在一些上官眼中，这不算什么。可对于平民出身的士兵而言，这可能是他们亲人，得到的最好安慰。
有的人逝去了，可遗留下来的亲人，还得继续的生活，继续的前进。
朱宸回到了军营里，去给程旅帅复命。
在程旅帅那里，得到了表扬之时，朱宸只是默然无言。
她觉得，她做得不够好。因为，她一个人的力量，好渺小。那些士兵，在上官的一个命令，就无悔的牺牲了。千百年后，谁人又记得？
呐，也许大家记得的，只是那些指挥若定，得了胜利的将军们。青史留名，富贵荣华的人，只是上位者。那累累的白骨，除了他们的亲人，谁又记得？
“恭喜你，朱队正，你在战场之上的表现，某这个上官，认同你了。咱们骁骑团二旅的所有人，都认同了你这一个队正。”程旅帅恭喜着朱宸时，眼中的光芒，倒是发现了同类的高兴。倒是朱宸心情有些沉重。
不过，朱宸依然挤出了笑脸，毕竟，程旅帅是她的顶头上司。
“谢谢旅帅的夸奖。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大家伙在战场的拼杀。更是旅帅的英明领导。”把功劳带到了上级的身上，这是一个常态。朱宸不是真正十四岁年纪的少女，所以，她很清楚，有些功劳，哪怕是谦虚，她也领不得。
听着朱宸的话，旁边的二队队正倒是跟着一起夸了程旅帅一把。
程旅帅是笑了起来，还是高兴的说道：“咱们旅里，朱队正倒是一个真本事的人物。说起来，你怕不知道，咱们旅的大家伙，暗里可给朱队正取了一个绰号。”
“……”朱宸愣了一下。
程旅帅是笑道：“叫玉罗刹。别说，还真形象。想一想，朱队正在战场之上，那带着的罗刹的面具。这下了战场后，又是一个娇俏的小娘子……哈哈哈，真他娘的贴身，专门为朱队正打造的好名。”
“玉罗刹吗？”朱宸在嘴里念了一遍。然后，她是抬看着程旅帅，倒是再表示了属下的本份，又是谦虚了一把。
等从程旅帅的帐篷离开，回了一队的军营后。朱宸没有歇息，她是先去军营里，亲自去看过了一队的伤兵后，又是召见了五位火长，还有副队正年大海。这时候，自然是核对了队里人数。还有年大海副队正那里，去军需处领回的补给和赏赐。
只是，待看着年大海拿回来的银钱数，朱宸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她指着桌上的银子，又是翻了一遍，那一队让她安排后，给做出来的帐本。朱宸问道：“这少了的一半，去哪里了？”
年大海副队正很委屈的样子，倒是旁边的一火火长丁大虎开口，说道：“这是常例了。上面的赏赐，宫里会劫去两成，户部那边是劫留一成，到了军中，监管那边又去了一成，再到了军需处，又是劫去一成。有一半是常例。”
“若是队正按规距，也是吃去一成，到了最下面，能领着四成的赏，也算得军中的常事。没什么奇怪的。”丁大虎这话，是意有所指啊。可朱宸听后，却真真怒火中烧了。
朱宸再是怒气，她依然没有发了火，毕竟，这事情怪不得帐篷中的任何一人。
曾经在史书之上，朱宸瞧见过这种事情，就是现代的社会之中，也是有一些黑幕。可那些……那些怎么能跟这事情相比。这军营之中的赏赐，是那些与她一同训练，一同在战场之上，互为臂膀的“兄弟们”，用生命换来的卖命钱。
一条命，不……是一条一条，无数条的命，换来的一些活命钱。一些让失去亲人的家里人，能继续活下去的保命钱。这些所谓的上位者，居然连卖命钱，都要克扣。
朱宸的手，握紧成了拳头。那指甲刺入了掌心，刺出了血迹。
066 最可爱的人
朱宸心中，有恨，无限的恨意。上位者的处理手段，只让她想到了“吃人”二字。可朱宸毫无办法，她唯有一个“忍”字罢了。因为，她是下位者，她连去为手下的一百人马，讨回一个公道的力量，都没有。
除却了浮图教的外皮，朱宸发现，她在这个时代，是如此的弱小。
丁大虎的话，让朱宸冷静了下来。她最后，是摆了摆手，道：“另外一半，本队正补上。”有此话后，朱宸是真动用了她的积蓄。为这些战死与伤残的手下，提供最后一点的保证。虽然，朱宸不知道前路会如何？
可朱宸在努力，她相信，她若前进，必有一日能攀爬到上位者的地方，然后，见证一些应当在人世间存在的公道。也许，不用全部，至少，能让人心怀希望。
第一次，朱宸的心中，对拇指小福娃的话，产生了一丝的遐想。因为，她发现，她若是能依心中的希望，去创造了她自己的人道天堂。
“大人，程旅帅派了侍卫前来，说上官的命令，各部可自行补充人员。”年大海副队正，与朱宸报告了此话。朱宸听着这话后，只是点了一下头，问道：“可还有别的事情？”
年大海是行了军姿，再道：“大人，有。”
“何事？讲。”朱宸回道。年大海副队正忙是道：“咱们队补充人数后，要前往巨石堡，去支援。”
巨石堡，这三字在脑中愰了一下。朱宸抬头。问道：“详细资料，有吗？”对于去何处？朱宸不在意。毕竟，作为军人，上面的调令，在未出来前，谁也不知道。可对去的地方，朱宸却是一定要了解清楚的。这毕竟关系到了大家伙的命运。
年大海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看。他回道：“每隔几年，北蛮的老对头，夷人就会从巨石堡垒那地方冲击，想闯入关内地方。巨石堡在北疆边军中。还有另外一个名称……”说到这里时，年大海副队正的脸色，就是有些惨白一片了。
朱宸瞧着年大海副队正这等情形，若是还不懂什么的话？那她就是傻子。所以，她问道：“讲吧。”
“死亡要塞。”年大海副队正，是讷讷的回了此话道。朱宸听着这四字后。是抿嘴回道：“我知晓了。副队正，你去安排被动充人数一事吧。此事，我自有计较。”
朱宸话是这般说。可她的心里还是叹气的。她不知道，这是上司的考查，还是对她的排斥。至少，在她未曾贪了手下的赏银。还是倒补时，她在这个队伍里，就是听到了一些风声。
只是，朱宸的背后，倒底是站着浮图教这一尊大佛。所以，明面上她是未曾得到了什么难堪的。朱宸心中有数，只是。她不曾多讲罢了。
被足人数，前往了巨石堡前，朱宸召集了手下的五位火长，还有副队正年大海。朱宸望着这几个手中的直系手下，说道：“巨石堡的情况如何？你等也是知道的。我便不在多讲。只是，在此，我落下话来。若是谁想退出，在出发前可以与我讲。”
“我不勉强你们上了战场，白白的送了性命。当然，你们几人手下的士兵，也是一样。若有人想退去，请在明天黄昏之前，报告到我这队正处。”朱宸只是简单的开了一个小会，然后，就是打发了手下们的离开。
朱宸看来，这趟是不是死亡之旅行，她不知道。可她需要的，是信任的背膀，而不是心生计对之人。更甚者讲明，朱宸也没有拖人下水的习惯。去了巨石堡，朱宸何曾不觉得，这是一个让她识清身边人真正面目的机会。
朱宸的一百队伍，在出发前，人数没有少了一个。
对于巨石堡之行，朱宸的心中，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朱宸有些高兴，她觉得这些人，虽然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可他们是最可爱的人。
丙府骁骑团二旅一队的人马，是离开了北疆边镇的军营。在朱宸的人马离开不久后，程旅帅就是抬头，眼中的光芒，还是动了动。旁边，他的心腹，二队的队正是问道：“旅帅，可是担心一队的人马？”
程旅帅摇了摇头，回道：“浮图教的人，朝廷本来就不一定信任。更何况，这一位朱队正刚来，就在军中收买人心。不用本旅帅在意，上面瞧着她，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程旅帅这话，可是说的实话。调了一队人马，去了巨石堡，可真不是程旅帅的意思，相反，程旅帅的心中，还是有些羡慕朱队正的自在。这是想干啥，不顾后果就往前冲啊，可惜了……
程旅帅这般叹息。
想当年……程旅帅想当年时，何尝不是一腔的热血呢。可惜，军中蹉跎半辈子子，他自然也就是随波逐流了。
程旅帅的看法，离开的朱宸不知道。不过，她能想像一些问题的纠结所在之处的。只是，朱宸还是没有多说了什么。她只是按着上司的调令，去了巨石堡。
巨石堡，名幅其实。
这一堡，建在了两山之间。这座堡，看上去很巍峨。朱宸带着人马到了巨石堡时，巨石堡的守卫，对于新来的支援人马，还是非常热情的。在这里，朱宸看到了边塞人的特有热情。
大家喝着边疆产的羊奶，吃着烤熟的手抓肉。一切让朱宸觉得，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这里，远离了一些纷争，就像是世外的桃源。很美，站在了巨石堡的护墙之上，看着远处的边塞风景时，真的很美。
远处的草原，让朱宸不由自主的念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好，不夸是朱队正，好词。”旁边，巨石堡的守队官，对朱宸赞叹了话道。说完这话后，更是挠挠头，笑道：“不过，我是一个粗人，就是没听出来，具体好在什么地方？”
听着这话，朱宸心中，冒出了一个巨“汗”来。
“哈哈哈……”朱宸尴尬，也不知道回了什么，于是，笑了起来。这守队官瞧着朱宸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这守队官的身份，朱宸与之打交道后，倒也清楚了。就是朱宸的身份，守队官也是了解了几分。巨石堡的守卫和朱宸的官兵们，是一起在巨石堡住些日子后，就是打得火热。彼此之间，也是相互的了解。
“你一个小娘子，咋想着上战场？这地方，可是危险。”守队官在一次喝了奶茶酒后，忍不住问出了心底话。朱宸听后，是笑道：“战场危险，可军中的大家，却最是直爽。这地方待久了，倒不留恋了外面的世界。”
守队官听着朱宸的话后，就是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这话对，外面算啥，在军中自在。大家都是自己人，都是一些直爽人。”
“我当年当兵，还是想吃口粮。后来，倒是喜欢这地方……”守队官喝酒喝多了，边说着话后，还是唱起了塞外曲来。也就是这时，朱宸知道了守队官，是混血儿。是夷人入侵后，边地陈女生下来的孩子。
虽然，从小被生母抛弃，吃着百家饭长大。在外面的世界，被人嫌弃。也就是进了军营后，在这个地方，找到了真正的“兄弟”。
“……”边塞典很浑厚，朱宸不会唱，可她会听。这曲子，就像是巨石堡外的辽阔大草原一样，那般的幽远，那般的纯净。朱宸抬头，看着格外蓝的天空时，就觉得这巨石堡的生活，并不像人们说的那般差。
“呐，我想守护。”朱宸这般对她自己说道。说完后，她也学着巨石堡人一样，跟大家一起喝了奶茶酒，然后，围着大火堆，是跳起了舞来。虽然，朱宸没有带着她的罗刹面具，可在这些军士的眼中，却不在是一个小娘子了。而是，一个活泛起来的边塞人。
巨石堡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朱宸和手下的兵马，还在坚持着训练。
虽然，朱宸不知道，夷人入侵的日子。今年，又或是明年？
可朱宸信一话，那就是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我要娶妻了，朱队正，你对加我的婚礼吧？”守队官在朱宸结束训练后，是与她道了话，列是递上了很有边塞特色的请柬。朱宸瞧着手中的一对花环，问道：“这是什么？”
“花神的祝福。送给最好的朋友，来参加我和新娘的婚礼。这花神的祝福，可以挂在帐篷或者屋内。这种星兰花香，可以养神静气。还有去除虫子的功效。”守队官给朱宸详细的解释道。
“好，一定参加，这是巨石堡的大喜事。恭喜你……未来的新郎官。”朱宸刚训练完，可没有取下了罗刹面具，这时候说话，还带上了一股沉稳之气。守队官是哈哈笑了起来，道：“我很高兴，大家都参加我的婚礼。”
“我感觉，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守队官粗旷的脸上，难得有些缅甸之色。朱宸瞧见后，也是哈哈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些在巨石堡的日子，她活得特别自在，就是心胸也在蓝天草原的熏陶之下，变得越发的宽广了。
067 扶摇直上九万里
朱宸最后，还是没能参加了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