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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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夏- 第5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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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脚用力一蹬,车子稳稳的运转起来,沿着石板道颠颠簸簸地跑起来。

一边跑,嘴里呼呼的喷着白色雾气,车夫一边用蹩脚的官话问:“先生不是头一次来上海的伐?”

客人闷闷的低声道:“不要废话,拉你的车!”

“哎哎!好嘞!”车夫讨个老大没趣,自嘲的咧嘴笑笑,闷着头颠起脚步,沿着昏黄路灯下的街道穿入人流。

十几分钟后,他们在一间光华闪耀的夜总会前停下,客人起身跳下来,亮的皮鞋在光洁的水磨石地面上磕的“叭叭”脆响,大概是双腿冻得有些发麻,活动两下后,在两边侍应生的高声招呼下信不走进去,随手脱下大衣和帽子递给他们,一手抄在裤兜里,梳理的一丝不芶的脑门下,一双闪烁着晶亮光芒的眼睛迅速在喧闹的大厅里巡视一圈,锁定左侧靠近舞池的一个位子,大步走过去。

圆桌前,一名身穿紫色紧身旗袍,烫着大波浪的卷发,唇红齿白,粉面含霜,一手掐着一根白玉烟嘴,一手轻轻用手指抚摸着高脚杯的女郎正独自坐在那里,对身旁时不时过来打招呼的人置若罔闻,微眯的双眼百无聊赖的瞟着前面来去的身影,仿佛跟这里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待到眼前一暗,有人挡住她的视线时,她的一双修剪得分毫不乱的秀美微微蹙起,不悦的翻眼皮瞟过去,恰见一个略有些苍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随即那人左侧上袋插着的三角形白色手绢引起她的注意,跟别人不同,那手绢的上角,微微显露出一个淡淡的花瓣形状,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女人的脸上绽出一丝笑意,低低的问道:“是耿先生?请坐!”

男子毫不客气的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过侍应生托盘中的一杯香槟,在手中晃了晃又放在桌上,身子前倾,目光略带些贪婪的从女人的脸庞一直看到均匀的削肩和丰隆的胸脯,轻咳一声问道:“是金小姐么?”

女人唇角微露不屑,随手将烟嘴放在玻璃烟灰缸上架起,指尖一翻,亮出一张带着金边的名片,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三个字---“金壁辉”,右下角似乎不小心的被指甲划伤一道浅浅的沟痕,但形状却与耿先生的手绢花纹完全相似。

耿先生的脸顿时开朗起来,转头看看左右的客人,发现所有人都在跟自己地玩伴纵声谈笑,没有人注意到他,这才放松了神经似地往靠背上一贴,扬起下巴,略有些倨傲的说:“金小姐!这么重要的交易,在这样混杂的地方进行,是不是太不稳妥了?”他说地,却是流利的英语。

金壁辉拈起烟嘴放入红唇,轻轻的一口嘬入,缭绕烟雾遮盖地他那双微微眯缝的妙目若隐若现,一股淡淡的暧昧气息弥漫开来,耿先生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眼睛顿时瞪起来,一股热力陡然从丹田中爆发,他地脸红了。

这娘们,真是勾人!

粉白皙的脖颈往旁边一侧,一股烟柱从那张樱红的嘴唇里细细的吐出来,金壁辉声音呖,略带一丝媚意的说:“耿先生很怕见人么?这里人流如织,谁会注意到我们两个不相干的人呢?”她地英语,说得一点不比英国人差。

耿先生干咳一声,下意思的挪动一下屁股,抓起香槟一口饮下半截,眼睛看向侧面地其他人,低声道:“反正我觉得不甚妥当!金小姐当知道,这可是关系到我身家性命的事情,不能有一丝一毫地差池,否则,我死无葬身之地!”

“哦………-!”金壁辉拉长了调子,脸上带着揶揄的神情,嘴唇绽开露出两排亮白地牙齿,淡淡的说,“既然如此,耿先生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在日本交易?那样可是最安全的!”

“哼!我要是去了日本,还不给你们生吞活剥了?这样的蠢事我却是不会做的!”耿先生冷笑起来,日本人的名声之坏,众所周之!

金壁辉突然咯咯大笑起来,右手扬起捂着嘴巴,上半身剧烈的颤抖着,以至于丰满的胸脯不停的制造出令人眼晕的波浪,那紧绷的旗袍似乎随时都可能崩开似的,看的耿先生口干舌燥,两腿间一股热气不受控制的膨胀起来!

“嗯………-!”带着一丝慵懒甜腻的韵味,金壁辉停止大笑,一根染着兰蔻的食指在酒杯口上慢慢的滑动着,吸引着耿先生的目光,低低叹道:“好吧!不知道耿先生打算什么时候交易?起码,得先让我看看货样嘛!”

说着,她的眼神滑落到耿先生的胸口腹下,男人只觉得一条火辣的射线划过来,皮肤上立刻蹦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当然不会让你们失望!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金小姐打算在什么地方看货

耿先生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盯着包裹的紧紧地身体上,抹白腻肌肤,不自觉的脸上露出猥亵的笑容。

金壁辉心中冷笑:“臭男人!当真不知死活!”她听的出来,那“什么地方”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混蛋大概想要财色兼收?

“耿先生没有把货样带来么?这个地方在合适不过了!”金壁辉在烟灰缸里碾碎烟蒂,重新插上一根细长的烟卷,“啪”的点燃,淡淡的说。

耿先生坚决的摇摇头:“这不可能!这么重大的交易,我岂能冒风险带在身上?金小姐真有诚意的话,那就立刻决定一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我不能在上海待很长时间!”他自制力似乎不错,眼神一转间就恢复冷静,没有继续在那淼淼眼波中沉沦下去。

“好吧!今天既然见了面,那就事不宜迟。不过再怎么紧张,耿先生,跳一支舞的时间总有吧?”大厅中音乐响起,数十对宾客立即从座位上站起,男女配对双双起舞,金壁辉侧头看了一眼,回身对他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

耿先生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便在这时,忽然有个声音从对面传来:“这不是芳子小姐么?回到上海居然也不招呼一声?”

那声音充满了磁性,清朗中带着三分不羁和轻俏,温存的却又像情人的低声呢喃,听在金壁辉的耳朵里,却如同炸雷一般,震得她汗毛倒竖,浑身浸汗!

这个声音太让她刻骨铭心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都要从睡梦中尖叫着惊醒,1932年初春的那个下午,那个蒙着脸的如同鬼魅一般出没的身影,那一声声满含调侃意味的“芳子小姐”地呼唤,那个令她疯狂却又无从把捉地对象。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现在,当他再次出现在背后,用同样的语调和方式,她仍旧毫无准备的绷断了神经!

金壁辉霍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带着懒散笑容地俊脸,咬牙切齿的逼出几个字眼:“是你?!真的是你?!”

那个男人,已经成为英俊青年地郭淞明,带着坏坏的笑容,一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看着眼前这位小巧玲珑的熟妇,无视她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皮肉地仇视目光,微微笑道:“不错,就是我!怎么,时隔五年,芳子小姐居然认不得了么?”

金壁辉………-川岛芳子,“叭”的捏断手中烟嘴,任凭锋利的茬口将自己的手心划破一道血口子,娇小的身躯如同寒风中的嫩苗,剧烈地抖颤着,恨恨的说:“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该死地,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你折磨的我还不够么?”

郭淞明面带怜惜地喟叹道:“你不该回来的!”

“我要不要回来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金壁辉一点都没有她“满洲国司令”地骄横霸道,在比她小了五六岁的郭淞明面前,似乎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女人,一个失去了一切希望的怨妇,这样的川岛芳子,恐怕很少有人能够看到。

郭淞明毫不在意的耸耸肩,很自然的一手揽住她的肩膀,毫不费力的把她从座位里带出来,掏出自己的手绢将她流血的左手包扎上,然后不容抗拒的揽着她的腰旋转着步入舞池中。

金壁辉尽管嘴上脸上用力的抗拒着,她的身体却木偶一般在男人的把持下毫无抵抗之力,那双温暖细腻的修长魔手在她肩背划过的时候,带给她浑身一阵密密麻麻的电流刺激的快感,紧绷的肢体刹那间就柔顺下来,竟是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牵带滑入舞池,丝毫没有磕磕绊绊的架势。

这样的结果,竟然似乎是她心底数年来一直在期望的!生命中,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这样对她,可以这样令她觉得自己是个女人,可以让她恨之入骨之余,竟然也会焕发出异样的快感!禁忌的快感,刺激而**!

她知道他是个特务,她的身份更不是什么秘密,两个乱世中谁也不能自主的灵魂,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碰撞。不同的是,他一直在把持着主动,她一直在拼命的不让自己沦陷,但心中,却又那样的期待那个彻底放肆的时刻,可以任由世界崩溃都不管的去尽情疯狂享乐,与他一起!

耿先生在座位上看的目瞪口呆,他起初以为金壁辉碰上了熟人,然后有怀疑这是她的面首找上门来算账,但怎么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一边恨不得把一个男人碎尸万段,却在同时又跟那个男人咬牙切齿的翩翩起舞,反倒把他这个至关重要的客人随手丢在一边。

这算怎么回事嘛!到底这女人是不是情报人员,这个时候居然这样放纵自己,一点都不守规矩,这不成心胡闹么!

一个身材矮小敦实,带着金边眼镜的男子从暗影中走出来,悄无声息的遮断耿先生的视线,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在他眼前晃了晃,低声说道:“耿先生,请随我来吧!金小姐的任务已经完成,下面的具体合作由我们两个完成!”

耿先生合上嘴巴,冷冷的上下打量一番那人,又仔细辨认一番那张纸片,摇摇头,便无表情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回头又满含怨毒的死死看了一眼舞池中那一对狗男女摇曳的身姿,恨恨的推开坐位,朝着大门大步离开。

眼镜男子平板的脸上划过一丝狠戾的神色,将纸片在手中捏成一团,盯着耿先生的背影消失在外面,冷哼一声,退了回去,一双眼睛不善的

池中的金壁辉,嘴唇因为抿的过于用力,泛出一抹

金壁辉根本不知道这些,此时,她的眼睛里只有那个一脸邪笑的男人,那双不羁的眼睛很自然地在她胸口脖颈之间流连,那只拦在腰间地手轻微的上下摩挲,一股股热力迅速蔓延在脊椎中,不断冲击着她的身体。

金壁辉觉得自己快要沦陷了!恨一个人,怕一个人五年多的时间,那个戴不戴面具已经无关紧要地身影刀锋般隽刻在她的脑海里,此时翻翻滚滚如同汤沸似的在她脑子里不停地膨胀,一向蛮横独断的她居然一时间内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想要冷静下来,那不断摩擦的身体却时刻都在提醒她,跟从自己的**!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金壁辉几乎咬碎了压根,恨恨地说道。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哪种性格更合适,只是下意识的问。

郭淞明的手一紧,把她的身体一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那两团丰腻带给自己的舒爽,嘿嘿笑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让你回到上海来做事!难道他们不知道,你已经暴露了么?”

金壁辉挣扎了几下,发现那支控制着自己腰肋地手硬的像铁,丝毫不可动摇,胸口地压迫令她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的双脚似乎离开地面都可以,眼前不过是随着他地脚步在滑动而已。

“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是谁?我愿意来就来,有本事你杀了我!”

郭明撇撇嘴,越过她的头顶,看到在不远处地暗影中,坐着的那个同样娇小美丽的身躯,那张冰冷如霜的俏脸上,一双丹凤眼闪烁着讥诮的神采。他不由得感觉一阵头皮发麻,微不可察的摇摇头,转眼再看金壁辉的脸面。

“芳子小姐!你不适合做情报工作!大概是谁看你不满,或者你有自我毁灭倾向?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你既然已经离开,好好的当你那安**总司令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来上海趟这样的浑水?”郭淞明的语声款款,如同情人的安慰。

金壁辉气的脸色发白,扶着他肩膀的手用力的抓了几下,发现根本捏不动他硬的像铁块的肌肉,遂狠狠的捶了几下,咬牙切齿的说:“你心疼我?你在乎我么?那好啊,为什么不把你的情报都告诉我?那样我就合格了!”

郭明摇摇头叹道:“耍小孩子脾气啊!这样的事情亏你想的出来!好啦,这次你又想买什么情报?那位先生远道而来,你就这么把人家丢在那里,不太合适吧!要不要我帮帮忙?”

金壁辉登时气结!这个混蛋难道真的不知道么?还是故意在跟她装傻?还是根本就是在调戏她?既然知道她的目的,既然已经发现那个耿先生,直接抓了那人不是更有效?纠缠着自己算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的!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放我走,想从我这里得到情报,你做梦!”金壁辉故意不去看他那邪魅的面孔,恨声说道。只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是那样的无力。

郭淞明的手忽然一松,顺着旋转地步伐轻飘飘的带着她来到舞池边缘,把她送到两步之外,摇摇头叹道:“算了吧!不值得!”

金壁辉突然间怒从心头起,冲上来两手抓着他的西装大翻领用力一扯,尖叫道:“什么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可怜?还是我不值得你下手?!你这个小王八蛋到底玩够了没有!”

她的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现场的音乐,很多人不由得停下舞步来惊讶的看着他们俩,随即很多人马上认出,这不正是上海有名的郭大少么?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眼熟?

川岛芳子五年没有在上海出现,加上她一身如此典雅的女装,谁人能一下子把那个气质独特的男装丽人跟她联系起来?大部分人下意识的把她当做又一个跟郭大少纠缠不清的女人而已,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川岛芳子阅尽风尘,那些人的眼神她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唯独如此,她更加的怒不可遏,想不到几年之后,自己居然成了他们眼中这样的角色,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郭明无奈的翻翻眼皮,抓着她的手搂着她的肩膀几乎挟持着她走出舞厅,到了门外才把她放开,捏着她的肩膀问道:“金壁辉小姐,请你冷静一点,你是在扮演一个情报人员,不是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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