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不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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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不暮楚-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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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维撇撇嘴:“我才不好呢,你爹的眼里,只有连益之那样的人才是好人咧!”
秦昭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连伯伯便是那种以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的的人了吧?”
穆维哼了一声:“可不是,他是圣人,你爹是大好人,我呢,跟他们一比那就正经是小人坏人……”
秦昭大汗:“连伯伯到底哪里招您了啊?”
穆维撇嘴:“我就是看不上这家伙那副圣人样!”
秦昭大汗:“就是您说的做人的标准不同是吧……他也看不惯您?”
穆维咬牙切齿:“他怎么会看不惯我,他是圣人啊,对我好着呢!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塌糊涂,还整日操心别人,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为国为民啊大公无私啊。到最后落得两口子死了连口好棺材都买不起,若不是你爹爹,他儿子怕是死在街头都没人管了。他做什么圣人?蠢货!”
秦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所以您根本就是对他爱之深责之切!”
穆维一句话憋在嗓子里,大声地咳嗽起来,好容易停下来,指着秦昭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秦昭吐吐舌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敢再胡说八道,只笑嘻嘻拿了棋盘过来缠着穆维与她下一局。

、第三十四章
被穆维这么一说;秦昭第二天裹着个猪蹄子手便跑去找许先生上课去了,许先生并没有问她的手是怎么回事儿;只是让她把这几天连的字都拿过来给他看;又考了考她功课;只说了句‘业精于勤荒于嬉’便继续给秦昭讲课了。
秦昭心里惭愧,老老实实读书,下午又去冯先生那里,惊讶地发现冯先生穿着道袍;梳着个道姑髻,道骨仙风地站在院子里,顿时觉得囧囧有神:“先生,您这几日去看望老友,莫不是跟仙师们聊的多了,也看破红尘了不成?”
冯先生甩了一下手中浮沉:“我只是觉得这身打扮挺出尘的,你觉得呢?”
秦昭对这个回答一点都不意外,她早就看出来了;她这位先生除去“节妇”“贞女”这类的听着唬人的名头,本质上就是个特别讲究,各种龟毛,绝对不肯委屈自己的风雅女人,觉得道袍好看就做一身穿来这种事儿一点都不稀罕,幸亏她不觉得尼姑打扮好看,不然说不准还真的会剃了头发扮师太去呢!
冯先生看看秦昭的手:“唉,看来还是不能弹琴,今日便练习觐见皇后的跪拜礼好了……”
秦昭囧了:“冯先生,学这个有用么?”
冯先生笑道:“十有八九是没用的,不过书到用时方恨少,礼到用时就来不及了!反正你又不能弹琴,来来,今天便练习如何磕头磕的好看啊!”
秦昭顿时泪了:“呜呜呜先生我知道错了,再也不偷懒缺课了。”
冯先生道:“你有什么错的啊?我乐得你天天不上课,我便可以腾出时间游玩访友,多自在啊!你若是真不想学这个,也没关系,大家闺秀,谁还真不懂这些礼仪呢?你父亲特特地请我过来,只是不想你做得比别人差了,不想你日后被说成无人教养。这会儿你挨了父亲的责打,便不来上课,日后你要是在我这里做错了什么,我是罚你还是不罚你?想想还是算了,你爱学就学,不爱学呢,我也不勉强”
冯先生的话越说越重,秦昭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知道错了,先生,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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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虽然幼年丧母,可是秦节对她的爱护让她没受过半点委屈,所以这次被罚,秦昭的反应才这么大,好在她并非被骄纵的完全不懂事儿了的孩子,知道自己做错了,又知道自己这知错的态度实在摆的不端正,也不像前几日办错了事情那样只顾着闷气了,而是乖乖地跑去见秦节,承认自己因为怕人笑话,又钻了牛角尖,憋在院子里不上课是不对的。秦节对这个女儿向来千依百顺,知道她因为手肿了不肯出门,心疼都来不及,那还顾得怪她,连说自己下手太狠,又把秦昭的手拽来看了半晌,心疼的够呛,当即表示秦昭的手一好,便让她在家里请客,招待几个新认识的朋友……
秦昭被自己父亲弄得哭笑不得,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儿才挨罚,结果她自己还没怎么样呢,先把她爹给心疼的够呛……越发觉得自己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位好父亲,日后真不能再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又过了两日,秦昭的手彻底好了,便亲手写了帖子,请柏知县家的几位姑娘过来玩,又想起娄通判家的那位千金看着也挺投缘的,便给娄千金也写了个帖子,一并把女孩子们都请来玩儿。
柏知县家的姑娘们接到帖子,回帖说一定来,第二天七仙女竟然齐齐驾到,娄通判家的千金也过来了……因为只是日常女孩子们之间的交往,并不像吴王府的那次宴会那么正式,所以大家都是家常的打扮,女孩子们不过是相互交换个帕子啊荷包之类的小礼物。娄千金名唤素娥,与秦昭同岁,两个人十分谈得来。柏知县家的女儿们其实各有各的小名,可是女孩子太多,别说外人,自家亲戚叫起来都容易混,索性就大娘二娘三娘这么叫起来了,秦昭便也从善如流,只称“某某娘”。
秦家的厨子是从杭州带来的,颇会做些苏杭菜,秦昭留众人在家吃了一顿便饭,得了不少的称赞,饭罢又领了姑娘们去骚扰冯先生,果然替冯先生赚来一群小粉丝:她们过去的时候,冯先生正在抚琴,那琴弹得回旋往复却有平和沉稳,让人听了便觉得心境不由得平和起来。待进了院子,见冯先生一身素衣,坐在一片湘竹前,只看得小姑娘们眼睛都直了,恍若见了天仙一般。
冯文今年二十九岁,正处于一个女人最富魅力的时候,小姑娘们平日里见到的这个年纪的已婚妇人,但凡有点身份的,无不走着端庄娴雅的路子,这年纪已经开始往老气里打扮了,可是冯文不一样,她有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又依然保持了青春少女的活力,她生活讲究保养得宜,有长辈的尊严又不失年轻女子的活泼,故而这些女孩子一见冯先生便被迷住了,这简直就是她们为之努力的方向啊!
自己的老师被被人喜欢,秦昭与有荣焉,其他女孩子们在秦昭这里看了漂亮的兰花,吃了杭州菜,又见了这么一位美人老师,听了前朝古琴弹出来的仙乐,最后还向冯先生请教了一些问题,走的时候又戴上了吴嫂子做的点心,也算是成兴而归。至此,秦昭跟江宁城中的闺秀们便逐渐熟悉了起来,又过了两日,新任通判娄仪的夫人举行小宴,请同僚们的家眷聚会,也没忘了让女儿给秦昭单写了个帖子,让秦昭过来跟小姑娘们聚聚。
至此,秦昭总算开始了正常的社交生活。每天上课,学习,闲来无事的时候出去街上逛逛,有时候跟给别的小姑娘交往交往,日子越发地充实起来。秦昭觉得最近这阵子,比过去的几年中的快活时光加到一起都要多,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
跟女孩子们的交往多了,知道的八卦也就多了,比如城里哪家的绣娘活儿做的最精细,哪个书店的书本最齐全,又比如今年秋闱那个秀才的呼声最高在这个话题里,连瑜的名字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也不知道那位据说才高八斗的连郎是不是真的长得像人们说的那么美貌?”问话的是娄素娥。她跟秦昭同岁,年纪还小,提起书生才子什么的并不像那些正在谈婚论嫁的姑娘那般矜持。
柏四娘咯咯地笑起来:“怎么用美貌这个词儿呢?他又不是个姑娘。”
娄素娥道:“还是上回在贺姐姐家玩,听别的姑娘说的,说一群秀才在汇英楼上聚会,童姐姐家的兄弟那日做东,又给每位秀才请了一位小姐相陪,那日连无暇去晚了一点,结果等他坐到位置上,负责陪他的小姐掩面而去,称自己生的丑陋,坐在连郎身边自惭形秽……”
柏四娘忍不住笑道:“有这种事儿?我竟没听说过!”
秦昭在一边也暗想,我勒个去这么狗血的剧目自己竟然没听说!!
童绿欣笑道:“是有这回事儿的,也难怪你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家里人便是知道了,又有谁专门在我们面前说呢?也就是咱们女孩子自己私下里谈谈罢了。要说这连无暇的长相大概是真的没得挑了吧?我的几个兄弟都说从没见过生的那般好的,虽然为人有些狂放,但才学实在是好,如此风流人物,今年的名次怕是差不了!”
秦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靠着一张脸把个女伎羞走算什么风流人物啊……”
童绿欣解释道:“亲妹妹误会连无瑕了。那天其实是我哥哥没把事情办妥,本是请接女伎过来弹唱助兴,因是为了弹唱,所以在容貌上并没有太讲究。结果唱了几曲之后,有几位书生便索性喊那几个女伎过来陪酒,有位琴师容貌不佳,便被晾在一边,后来连无瑕来了,见她坐在角落里没人理,便叫她陪自己喝酒,那女伎被冷落了半日,见连无暇如此容貌,又态度温和,十分不好意思,这才说自己生的丑陋,实在不敢坐在连无暇旁……”
娄素娥笑道:“你别扯这些,快说最重要的那句话!”
童绿欣瞪了娄素娥一眼:“就你心急!”说着叹道:“这连无暇确实不是一般人,一般人遇到这还种事儿,便是最好的,也就是劝慰那女子她长得不丑之类的,结果连无暇却笑着说:‘这世上那有谁能让所有人都觉得漂亮,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小姐便觉得十分的美。 ’那女伎顿时当场就哭了,说听了连郎这句话,便是立刻死了也甘心……”
秦昭一口老血喷出来,所有人都觉得丑的女伎,偏连无暇觉得好看,那这家伙夸自己可爱漂亮这种话绝对要打个折扣了真的不是审美有问题么?
柏二娘击掌叹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说的真不是一般的妙。”
贺秋容在一旁嗤笑道:“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风流种子罢了,也值得你们迷成这样!”
娄素娥翻了个白眼:“你不爱听就别听嘛!童姐姐,那连无暇到底长得如何?”
童绿欣想了想,轻声道:“我二哥陪我出门买书的时候,正好连无暇路过,我便匆匆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一眼,便知道了别人说的惊为天人是什么意思了。”

、第三十五章
连无暇的影响力以惊人的速度扩散着。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虽然不像唐朝那般奔放,但也基本跟前朝持平,女孩子们上街,跟男性说句话什么的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所以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功夫,秦昭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小伙伴们;有大半儿提起才子什么的,已经完全想不起别人的名字;张口连无瑕,闭口连无暇;听得秦昭脑袋都大了。
说实话;秦昭真不觉得连瑜出的是什么好名声!被女孩子用水果砸固然算是受害,可是整天流连于秦楼楚馆哪里是正经读书人该干的事儿?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当然,这种不妥也只是作为一个认识的人,觉得他这样荒废时光很不对,然而接下来的一件事儿,让她对连瑜是真的不满了。
这天清早,秦昭照常去给秦节请安,因出来得早,便决定绕个圈儿,从花园子那边转过去。结果转转的过程中正好看到许继匆匆忙忙往外跑,秦昭觉得纳闷,官学是有晨读时间的,虽然晨读时间没有老师教课,但是许继一般是不会错过清早大好的读书时光的,怎么今天出门出的这般晚?
秦昭正琢磨呢,许继也看到她,跟她打招呼,秦昭索性便问许继怎么出门晚了。许继脸上一红,解释说前日跟连瑜出去吃酒,结果玩的晚了……吃酒便吃酒,脸红什么,说话的时候东张西望的,看样子便心虚!?秦昭心里纳闷,等白天许先生来上课的时候,秦昭发现老先生脸色糟糕,明显心情不好。便忍不住偷偷问许先生的书童,结果得到一个让秦昭十分恼火的答案:连瑜那个混蛋,居然带许继出去喝花酒!
这下子可是吧秦昭的逆鳞给碰到了。她其实可以理解男人们出去喝花酒,毕竟,秦节,穆维有时候也是会出入这些声色场合的,人在官场,有些事情是难免的。而前阵子连瑜频频出入秦楼楚馆,也并没有让秦昭有什么感触:她虽然跟连瑜也算熟悉,可这又关她什么事儿呢?这年月的男人有几个不去那些地方的?要是身边但凡一个什么人去叫个女伎陪酒她都生气,那可真是生不完的气了!
可是许继是不一样的,秦昭跟许继认识四五年了,从她六七岁的时候,许先生便带着这个孙子来到秦家,秦昭跟许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许继也会变成流连于那种地方的人。况且秋闱在即,这个时候因为喝花酒喝晚了而耽搁了第二天的学习,这是多混账的一件事儿!
秦昭非常理解许先生的愤怒,别说许先生了,她听了都生气。这是什么时候?离考试不到一个月了!若是有自制力的成年人也就罢了,可许继才多大?这怕是他头一次去声色场合?这要是把持不住上了瘾,惦记上那些地方,能不影响读书么?
秦昭一整天心情都不好,下午上完冯先生的课,思来想去,忍不住跑去许先生院子里,想看看许继回来没有,结果正看到他跪在院子的阴凉底下看书。
一看这架势,秦昭便知道许继这是因为这事儿受罚了,一时间又觉得痛快又觉得憋屈,忍不住走到许继跟前问他:“这是怎么了?挨罚了?因为早上起来晚了?”
许继见到秦昭,也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手指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嘘,小声点,爷爷正生气呢!”
秦昭蹲到他跟前:“昨天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的?居然会睡过!无瑕哥哥也是的,竟留你这么晚!”
许继小声说:“其实人家是请无瑕出去的,可我正好跟无瑕在一起便连我也一起请了,我一时好奇就跟了去。本想早点回,可大家正在兴头上,我走的太早也过于扫兴了。”
秦昭心里烦,却也知道自己没理由因为这个冲许继发火,只得胡乱劝道:“快考试了,你以后还是别去那些地方的好,耽误了前程可不是好玩的。”
许继点头道:“我知道的,我又不比无瑕,他虽然经常出入那些地方,也不见耽误了功课。我等凡夫俗子,又不像他那般得美人爱重,还是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吧!”
秦昭忍不住骂道:“你好好读书,日后娶个美人不就行了,干嘛非去那些地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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