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不暮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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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不暮楚-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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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问道:“什么话?”
杨艳辉道:“常有人提起高官不纳妾,总是会说他怕老婆!其实这纯粹扯淡。市井小民,或许有因为男人蠢笨女人能干,故而惧怕老婆不敢胡来的;可身居高位的重臣,他们的妻子固然可能厉害,但又有多大可能比丈夫更厉害?说白了,不过是那些文人不肯承认这些高官对妻子有爱罢了!”
他说着站起身来,走到秦昭面前轻声道:“不娶妾的男人,十有*并非惧内,并非妻子不贤惠,只因心里有她,才不肯惹她伤心。阿昭,这些话,过去从未有人教过我,如今我知道了,记住了,日后也会记在心里,所以你莫要再伤心了,便原谅我这回吧!好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秦昭心中便是还有委屈还有不满,又能说什么?她总不至于对个比自己小的孩子不依不饶吧!虽明知道这些话怕都是连瑜教的,可毕竟他肯先低头,想到此处,秦昭也轻声道:“我原谅你这回,可若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不要你了!”她说着看向杨艳辉,认真地说:“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还是得告诉你,你若是想要娶我,这辈子就不要像纳妾之类的事情,我是绝对容不得的,真要到那地步,我便是闹都不会与你闹的,定然是只有分开这一条路的。”
杨艳辉猛地抓紧了秦昭的手:“阿昭,你能不能不要把分开挂在嘴边?”
秦昭看看他,轻轻地摇摇头:“我所在意的不过就那么一两件事儿,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又怎么会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讲个不停?”
两个人两两对望,有那么一刻,秦昭觉得两人虽然很近,可是却又像隔了很远,她心中暗叹:难怪曾听人说,要珍惜两人之间的感情,不要随便吵架。说什么不吵不闹不是日子,纯粹扯淡!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理解相互忍让,吵架什么的,便是过后和好,可吵架时候的伤害难道就不存在了么?吵一次,便是一道裂痕,吵两次便是两道……甜言蜜语说得再多,却也只是忙着给这些裂痕上刷漆罢了!
虽然心里有这样的感慨,可此时的秦昭心里,却并没有那么多的悲哀与不忿:他能改,那么他们就在一起;他若学了连瑜,那便分手好了,这是多么简单的问题啊!
而杨艳辉接下来却并没有让秦昭再次失望。
似乎一夜之间,过去那个总是缠着秦昭,叫着阿昭阿昭的小男孩又回来了。因为是年节,国子监放假,所以杨艳辉几乎天天都要跑到秦昭这里来,有时候跟她一起读书,有时候扯了她出门去玩,而且这件他最近每次过来,都记得给秦昭捎些小玩意:可能是街上木匠做的木娃娃,也有可能是点心铺子里新出的茶点,小小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却看得出买的人是用心了的。
秦昭一开始还对他的道歉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信任感受到了伤害啊!可是这么一来二去的折腾下来,秦昭心里那点疙瘩也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她不傻,看得出人家是真情还是假意。杨艳辉虽然有各种毛病,但此时此刻,他对秦昭的感情,是真的。
见秦昭跟杨艳辉和好,秦节也松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想换女婿的:换女婿容易,可重新培养感情可就难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一定的事情,就算他精挑细选再为女儿找个可靠的夫婿,日后会不会变也是不一定的事儿呢!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只要肯用心,是有能力把杨艳辉的心牢牢抓住的。
过了年没几天,贺秋容就再次把秦昭叫道宫里,然后引荐了一个中年宦官给他:“这是吴少监,专管宫里这些七零八碎的小东西的采买。吴少监,这是秦千金,你需要采办什么种类的玻璃器,与她商议便好!只是莫要欺负她年纪小啊!”
那吴少监笑着连称不敢,然后便问起秦昭她们工坊里都可以做什么玻璃器。秦昭这些时日一直在打理玻璃工坊,对里头的门路清楚的很,吴少监提出的东西,能做不能做她一听知道,只是话不敢说得太满,大部分能做的东西她应下,剩下的只说试试,更有一些明显做不出来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她直接就回绝了去。
这吴少监也是个聪明人,丽妃娘娘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要是不懂就是犯傻了!这是警告他不许压价啊!其实他本来就没准备压价,做这生意的,吃的是回扣好处,傻子才杀鸡取卵把人家商家逼到墙角呢——更何况玻璃坊可不是一般的商家开的,几个股东不是皇亲就是官宦,吃饱了撑的才找麻烦呢!
秦昭与吴少监谈事情,贺秋容就在一边笑吟吟地听着,待吴少监问完了情况,说要回去列个采购单子,待上头同意了再与秦千金具体商议。
待吴少监告辞走了,贺秋容这才冲秦昭笑道:“这老吴惯会装模作样,这事儿他自己就做的主听他扯什么与上头商量。你日后怕是要经常与他打交道,这人不算贪,也不喜欢主动要好处,可你千万莫要看人家不讨好处就真的一点不给啊!”
秦昭笑道:“谢娘娘提醒,我省得。”
贺秋容又与秦昭闲聊了几句,便放她回去了:她本来就没什么事儿,让秦昭过来纯粹就是为了与她引荐吴少监。
秦昭出了宫门,上了马车,走了好一段儿才笑出声来:哈哈,要发财了!
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车夫把车怪到连瑜家,想要进去,却忽然想起连瑜如今也要上班,自己进去干嘛?只得勉强忍了兴奋的心情,告诉门房传话,让连瑜一回来便请他到自己家去,然后重新上了马车,回了家。
第一百六十九章
晚上的时候连瑜过来了;秦昭高高兴兴地告诉了他宫里准备采购作坊的东西的事情;最后又有些惋惜:“可惜定做的都是那些比较麻烦的小物件;虽然种类多;但是做起来也确实费工费时;唉;宫里怎么就不定做玻璃窗呢?”
连瑜笑道:“才过了一个年,东西送进去前前后后半个月都没有,宫里就决定采购了;这已经相当神速了,至于玻璃窗;你放心吧,早早晚晚的事儿!现在是没有宫室需要修缮;妃子们也都没想起这个茬,你等太学里用上玻璃窗,她们听到风声一定会闹腾的。
秦昭听了也觉得有理:“也是,是我太心急了!宫里本就有几个宫殿用的前朝的比例窗,我去看了,时间久了都发乌了!早晚一定会换的。”
连瑜点点头,然后冲她笑道:“我的财神爷,我是认真的,玻璃坊的股份必须多给你分点了,不然我真过意不去。”
秦昭还要推辞,连瑜可怜巴巴地说:“好妹妹,你整日劳心费力帮我操持店里的事务,让我可以专心上班,生意也做大了不少,这会儿你不肯收了股份,让我怎么安心使唤你?”
秦昭一听这话顿时喷笑:“使唤我?你想的美啊,我是在给我自己赚嫁妆钱咧!”
两个人争执了一番,连瑜到底哄着秦昭统一重新签契约,重新算过以后,他占了作坊股份六成,秦昭占了三成,剩下一成依然是杨艳辉的,不需要动。绣坊的绣娘虽然多,但那玩意比不得玻璃坊暴利,连瑜开那玩意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让店里的那些玻璃工匠能够安心工作,还真没指望能赚多少钱,所以干脆说好今年直接扣下秦昭两万两银子的利润,直接占了绣坊六成的股份:招财树纯粹只是开玩笑,秦昭自带西方巨龙属性:金灿灿的东西到了她手里,让她吐出来实在太伤心了!一个绣坊罢了,其实花不了多少钱,最大的投资就是在御街上新看的那个大店面,店面花了整整三万两,加上其他的东西大概三万五千两,秦昭直接砸了两万两的投入,其实是多了的,但是考虑到她这个钱等于是连瑜垫付,然后从她玻璃坊的收入里扣,多余的全当利钱了,况且真没必要算得那么清楚:那些精通宁绣的绣娘还都是连瑜弄来的呢!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秦昭觉得这么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开封数得上的女财主了!连瑜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道:“你现在就是开封数得上的女财主了!我在衙门里,几次三番有人跟我打听你定亲了没有,又旁敲侧击地问我你在我那里到底占了多少股份。”
秦昭大汗:“通政司里好歹都是些天子近臣,怎地这般市侩?”
连瑜笑道:“天子近臣就不需要钱了啊?你难道不喜欢钱?不喜欢的话把你那十二生肖十八罗汉啥的借与我摆一摆?”
秦昭哼了一声:“想也别想!我要留着做传家宝咧!”
连瑜哈哈大笑:“人家的传家宝是一件两件,你可好,全都是成套的,还好多套……你这一年一套的攒下来,日后可以开个金雕博览会了!当心人家说你俗气,好歹也弄个古董什么的啊!”
秦昭不知道什么是博览会,不过听词儿的意思也略略能猜得出,对连瑜的玩笑话不以为意:“古董什么的日后有钱当然可以添置,不过金子有金子的好处,在什么情况下这东西都不会被贱卖,而且好运输好储藏,说句不好听的,没地方放的时候直接挖个大坑埋起来都不用担心坏了!”她说着叹了口气,对连瑜道:“无瑕哥哥你别笑,不过是居安思危罢了!我家在云中府离,府邸田产铺子有多少呢,西蛮人一来,全都没了。若不是这样,我爹爹哪里会那么痛快的让我在你作坊里入了股?还不是因为我家穷了……嗨,我说穷什么的颇有点‘何不食肉糜’的意思,只是确实损失惨重。爹爹前阵子还说呢,他劝过大伯留些金银深埋地下以备不时之需,怎奈大伯脾气也犟,有钱便一定要买田地。如今眼见着云中府那边快要安定下来了,可是土地几乎都撂荒了,现在根本不值什么钱,便是回去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种。我大伯母后悔的要命,说当日若听了劝,在宅子底下埋些钱,想要回去过日子也不成问题的。”
连瑜摇摇头:“大夫人的脾气,要她自己过,怕是不容易!”
秦昭点点头:“这倒是,其实大伯母也就是念叨念叨,堂姐们都在外地,她一个人哪里肯回去呢?不过是思念家乡罢了!”
连瑜笑道:“你跟你大夫人最近倒是话多了”
秦昭点点头:“许是上了年纪,大伯母的脾气越发的和气了,如今天天给蓉娘姐姐看孩子,旁的都放到脑后了。只是有时候念叨,说其实很想给贞娘带孩子,只是离的太远不方便。要我说这跟远近没关系,说穿了就是她老人家跟江太太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家的闺女,便是去住几天能怎么着啊?生怕让人家说没规矩,什么狗屁规矩啊,这世上又比骨肉亲情更重要的么?”说着忍不住笑了:“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江夫人那里确实有点挤!我真觉得贞姐姐过的压根还不如蓉娘姐姐舒坦呢!”
连瑜看看秦昭:“我看你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话这般多。”
秦昭笑嘻嘻地说:“发财了当然心情好啊!”
连瑜伸出大拇指:“我就喜欢昭妹妹这般直接,霸气侧漏啊!有时候我是真觉得你应该生成一位公子才对。”
秦昭早习惯了连瑜口中这些奇奇怪怪的词汇,也不觉得稀罕,听说公子这两个字顿时哈哈大笑:“我今日发了一笔小财,这位美貌的公子可要与我出去喝一杯?”
连瑜愣了一下,随即爆笑:“熊孩子你真没救了!我的天啊你到底怎么成长成这个可爱的样子的啊!”在这种大环境下,即便有周围人的宠爱,如此朝气蓬勃的性格也不是谁都能养成的!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秦昭忽然想起杨艳辉的事情,忍不住皱眉道:“十二郎这阵子其实心情一直不好,店里的股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吴王好好的怎么想起来把他的钱给拿走了?我不太好意思问的,那天他影绰绰地说了一句,然后我看他脸色不好不敢深问。”
连瑜冷笑道:“杨玉贞回家了,不知道怎么又把吴王给哄住了,这阵子吴王府的各位王子县主纷纷婚嫁,吴王颇有些捉襟见肘的意思,他老人家大概是觉得十二郎这些年赚的也不少,他从中截留一点不算什么,就背着王妃让我把扣下来做本金的钱给他拿去!”
秦昭吃了一惊:“这是怎么说的?哪有有这么办事儿的?当日不是说好了这份产业就是给十二郎的么?怎么说拿走就拿走?再说了,本金拿走了,日后十二郎怎么办?”
连瑜哼了一声:“他说的很清楚,只拿一半儿,也就是一千多两金子,然后给十二郎剩下一半儿既然入股,当然这样子只能占一成的股份了,然后周转过着几个月,便再把钱送回来重新入股。”
秦昭愣了一下,随即大怒:“我呸!好厚的脸皮,这哪里是周转几个月的问题,分明是想着夺了十二郎一半的产业去!”谁都不是傻子!现在十二郎占的股份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是他自己的,尤其后来连瑜收了他做学生,更是把这件事儿弄得天衣无缝,契约上写的明白,自己让杨艳辉入股那是师徒之情,股份只属于杨艳辉,跟吴王府无关。而现在吴王这么操作,抽了一半儿的本金走,再以吴王府的名义真金白银的入了股,这份产业可不就到了吴王府手里?到那时候,杨艳辉难道还能去跟亲爹叫板不成?
连瑜点点头,叹道:“谁说不是呢!前几天十二郎也接到信了,气的够呛,到我这里哭了一场,后来发了狠,直嚷着让我把所有的本金全都拿出来给他爹送去好了!他不在我这里占股份了。”
秦昭摇头道:“这不妥当,这种事儿就该告诉了吴王妃去啊!吴王妃在吴王面前说话向来是顶用的,有吴王妃说话,估计这钱是不用抽回去的。”
连瑜摇摇头:“十二郎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王妃?如今杨玉贞出来了,世子也对王妃存了疙瘩,吴王向来不着调,十二郎本人又没法陪在王妃身边……吴王妃过的怕是不容易,他这样想,一面是怄气,一面也是为了王妃好做人,另外也是想把吴王的心思堵了!不过我好歹也是他师傅,哪里能让事情做到这么绝?总要给十二郎留点份子,当然不能留原本那么多,就照吴王想的,把一半儿的本金抽回去,他只占剩下一半儿的股份就是了,反正生意越来越大,便是过去的一半儿,收入也不少!吴王得了儿子的钱,又让儿子日后的收入损失惨重,就冲这个内疚,估计以后也不敢再折腾了!:”
秦昭道:“吴王不是说周转完了还想拿钱入股?你怎么回?”
连瑜冷笑道:“他还当我是几年前的连解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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