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生存指南》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青楼生存指南- 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叶双荷梦见荷儿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夜夜都要做类似的梦,每每都以摔落告终,有时是摔下悬崖,有时是掉入海里,还有时候是坠机。叶双荷越不想理会,这个梦出现得越清晰,弄得她白日里也恍恍惚惚,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亏得如云还未恢复接客,没让她在客人面前出什么大错。
摸着脸上的伤疤,叶双荷不得不开始思考,将荷儿毁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结果,叶双荷魂飞天外地练完了字,看看天已经是。照例是桃儿收桌子,叶双荷出去倒笔洗里的脏水。
她双手端着莲花瓷的笔洗走出湘水居,下了楼梯,走到靠近厨房的一个水池边。那里是飘香楼专门处理污水的地方。
哗地一下,被墨黑的水倒进池水里,四散开来,如水墨画的云纹。叶双荷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瓢清水,想要将笔洗中的墨迹全部清洗干净,她刚直起腰,却觉身后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她被推得直直摔出去,笔洗脱手落到地上,当啷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她想回头,却觉有人从后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渐渐困难。

行凶伤人(修bug)

叶双荷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呼吸中的氧气愈发稀薄,若不是因为求生的本|能,几乎要窒息休克过去。
她想伸手抓住身后那人,然而那人站在她身后,她的手虽然够得到,却因为手臂扭曲,完全无法使上力气。她忽然想起以前听说过,被人扼住颈子的时候,越挣扎死得越快。以身后那人的力道判断,那人是真想置自己于死地的。
既然反抗不得,为今之计,只有装死。
叶双荷这样想着,停止了挣扎,浑身软软地塌下去。
见叶双荷不动了,那人所使的力气弱了许多,过了一会儿松开手。叶双荷直直向后坠去,身体重重砸到了地上。浑身像是摔碎了一般疼,她咬紧了牙没叫出来,也不敢睁眼,只能极其缓慢地呼吸着,想要补充刚才流失的氧气,希望恢复力气。
忽然肩膀离开了地,却是那人拽着她肩上衣服,将她往后拖拽,拖一会儿,又歇一会儿。
叶双荷此时平静下来,仔细感觉了一下,觉得那人的力气其实并不大,应该是个女子,当下定了定神,蓄势待发,等那人停歇的空隙,蓦地睁开眼,直起身来,反手将那人的手腕扣住,死死往地下按去。
只是叶双荷缺氧这么长时间,手劲大不如往常,是以她略高估了自己的力气。那人虽被她按住手腕,但还有反抗的余地,伸出另一只手,向她的下颚打去。
“来人啊,救命!”叶双荷见情况又不利起来,趁自己还没被那人再次卡住颈子,奋力大喊。
听到她叫喊,那人的动作滞了滞。叶双荷得此空隙,将她另一只手一并按住,抬头一看,却不禁吓了一跳:“小绿?!”
小绿的衣裙已然褴褛,头发如稻草般散乱着,脸上沾染了一层灰,还零星沾着草木屑,看不清本来面目,站在暗影之下,形如厉鬼。
可是,小绿不是被玉娘关到柴房去了吗?她怎么逃出来了?
叶双荷的喊声不小,一会儿便有龟奴跑来,押住小绿,忙不迭地向叶双荷赔罪:“荷儿姑娘,是小的没眼,没看住这贱人,让她给跑了,这贱人吓着了荷儿姑娘,是小的的不是,还请千万不要见怪啊。”
叶双荷说了句没事,心下去觉有点凉意。想想小绿,本是西苑第一得意的秋晴姑娘身边的随侍丫鬟,以前谁见了不给三分面子?现在却被个龟奴一口一个“贱人”,叶双荷听在耳中,也觉不是滋味。
龟奴将小绿双手反绑起来,道:“小的向荷儿姑娘赔罪,姑娘可千万别告诉玉妈妈知道啊。”
“行了,你们快走吧。”叶双荷对打小报告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兴趣,闻言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去说。
也许是龟奴与叶双荷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劲力略松,小绿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龟奴的钳制,向叶双荷扑来。
这回叶双荷有了心理准备,向一边快跑了两步,让她扑了个空。小绿没收住步子,直直往前撞去,却不妨一跤栽倒在地。
定眼向前看去,玉娘冷笑着站在不远处,飞雪正收回刚才伸出去绊她的腿。
面对玉娘,小绿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样子,狠狠地纵上前去,袖中滑出一根削得尖尖的柴棒,向她刺去。
她突然亮出凶器,玉娘猝不及防,飞雪站得稍远难以救急。几乎是无意识地,叶双荷拼力跑过去,将玉娘推开,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她的左臂被尖木一划而过,衣袖撕破,隐隐有股温热的感觉。
站定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小绿瞪着眼睛看向叶双荷:“你救她?!”
“本|能。”叶双荷捂住左臂,说完才想起面前的人都听不懂这个词,却也懒得再解释。
叶双荷一向有这样的本|能。前世工作的时候,有一回跟一个上市公司谈项目,因为各种原因谈崩了,叶双荷送那公司的董事长下电梯,结果电梯出了点问题,还没到楼层门就打开了。叶双荷出于本能,眼疾手快地拉住那位董事长,没让他直接栽下去。她这样做完全是下意识,当时也没多想什么,后来那董事长自动退让条件,一纸合约就此谈妥。
小绿被追上来的飞雪和龟奴反剪双手,押到玉娘面前。那根尖木虽已脱手,但她眼中的凶光丝毫不减,叶双荷觉得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的士兵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眼神。
玉娘不想再看到小绿了,摆摆手道:“带下去。蓄意伤人,这不是我们飘香楼可以自己审的罪。明天把她拖去见官吧。”她说罢,又撇了那龟奴两眼:“好好看着,如若再跑了,明天拿你一并见官,告你个私纵之罪。”
龟奴一叠声地应着是,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玉娘转过脸,看了看叶双荷的手臂。叶双荷受的伤不深也不浅,却因为破了血管,血流出来沾染了一小片袖子,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凝结得差不多了。玉娘说了声“以后小心”,便叫飞雪带她去医女那里裹伤口。
医女寇长白是飘香楼唯一的大夫,平时楼里姑娘有个大病小痛,都靠她治疗。她在楼中虽然名义上地位不高,却颇受重视,毕竟多数人都是爱惜生命的。
前段日子叶双荷被捞起来之后,也是被送到她这里看诊的。叶双荷在她那里睡了两天,在寇长白确信没什么大碍之后,才被送回湘水居。结果才好好过了一个月,叶双荷居然又被送来了。
寇长白看叶双荷的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诧异,搞得叶双荷都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她实在是罪过,心想这位医女肯定在心里为她鞠了一把同情的泪。
叶双荷的伤不重,放在现代社会消个毒用绷带包扎一下就可以完事,但是飘香楼是家古代妓院,寇长白是标准的中医,自然没有什么碘酒红药水。叶双荷看寇长白清理了她身上的血迹,然后在她胳膊上涂抹了点液体,闻着味道,叶双荷认为她是直接涂了白酒。
接着寇长白又给她上了点看不出材质的药膏,散发出一股清凉的薄荷味,颇为好闻。最后一丝不苟地用白布将她的胳膊包好,道:“你之后每天来换一次药,过个三四天就应该没事了。”
“多谢长白大夫。”叶双荷听说,寇长白比较喜欢别人这样称呼她。
“这都是玉妈妈嘱咐的。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吧。”寇长白的笑容纯真天然,与叶双荷之前在飘香楼中所见到的所有人都不同。
她虽这样说,叶双荷仍是又谢了她,才起身走出去。
出了门,叶双荷第一眼就看到了桃儿的身影。
“喂,你到底怎么了啊!”桃儿揪住她,从上到下细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你这人是不是缺根筋啊!不就是去倒个水嘛,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你都不知道,东苑那边全在传,你替玉妈妈挡了一刀,命都快没了。你出了这事,玉妈妈又下令所有人好好呆在屋子里,我们想去看看情况都不行,都急死了!”她说着,也不只是呛了口寒风还是太激动,猛烈咳嗽了起来。
“你慢点儿说,”叶双荷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就是点小伤,没事的,别弄得我还没事你倒先把自己呛死了。”她边说边想,流言这种东西,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越传越离谱啊。
桃儿喘匀了气,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听说,小绿跑出来了?”
“哦,大概是看她的龟奴没留意,就让她给跑了吧。”叶双荷道,“她拿了根削尖的木头,想要往玉妈妈身上刺,结果刺偏了。”她怕桃儿担心,故意略过了之前小绿企图掐死她的事情。
叶双荷说完话,自己却陷入思虑。小绿怎么会在一天之间变成这样?几乎是疯魔了。叶双荷听说过一种精神分裂的病因是遭受巨大打击。难道说,小绿在这一天之内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整个人已经精神错乱了?
对她来说,打击最大的除了被降格成最低等的粗使丫鬟,还能有什么?但是如果只有这一件事,那么她为什么当时不疯,挨过打了也不疯,偏偏这时候疯了?
还是说,小绿知道了一些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想要得到答案,必须亲口问了小绿才知道。然而小绿现在被玉娘派人死死看守着,准备明天一早交给官差,况且就算她能见到小绿,以小绿现在的精神状态,叶双荷都不确定她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维回答问题。
“哎,你被吓傻了啊,怎么一动不动的,又在想什么呐?”
叶双荷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什么。我们快回去吧,不然如云姐姐也该等急了。”
她们回到湘水居的时候,如云正在画一幅兰花,看到叶双荷,微笑着点了点头,仿佛完全不曾担心过她。但是叶双荷想起自己今晚又在寇长白那里折腾半晌,现在应已到了子时,如云如若真的放心,绝对不会这时候还站在桌边画画。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觉涌上一股暖意。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如云和桃儿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人。她已经渐渐将她们当做了自己的家人,不管外面有多少纷扰繁闹,只要她们三个在一起,叶双荷便觉得,没有什么是她的对付不了的。

一半真相

翌日早上,小绿被扭送到官府,叶双荷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哭声叫声嘈杂得要命,过了片刻一切却又归于沉寂,四下静得只能听见洒洒的扫地声,偶尔掺杂着鸟鸣。出奇的静默,几乎让人感到方才的喧哗是一场幻觉。
午后叶双荷去寇长白的医庐换药,却发现寇长白不在,以为她去吃午饭了还没回来,便想着改个时间再来,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寇长白回来了。
寇长白脸上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一身洗得发白的石青外衣,露出稍有磨损的中衣领口和袖口,在鲜丽的飘香楼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见叶双荷,寇长白的笑容依然质朴:“你来啦?”
叶双荷随着她进了医庐,寇长白替她拆开绷带又重新上了药,问:“感觉好点了没?”
“嗯,好多了,今天早上已经不怎么疼了。”
寇长白点点头,又嘱咐道:“记得不要让伤口沾水,不然会发炎流脓的。”
“知道了。”叶双荷正要告辞,却听寇长白道:“等等。”
“怎么了?”
只见寇长白从袖中掏出一把裁纸刀。刀子很小,方才收在她袖子里,丝毫看不出形状。刀刃不知为何被被砸得有些凹凸不平,原本犀利的刀锋也像是被刻意磨钝了一般,几乎失去了杀伤力。这把刀的刀柄是木制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
叶双荷看得熟悉,因为这把裁纸刀曾不止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这正是那把在她脸上划出伤口的裁纸刀。
“这……你……”突然看到梦境中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眼前,叶双荷不觉一怔。
寇长白温然无害地笑笑:“别担心,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方才路过柴房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这个,觉得它的刀口跟你脸上那伤很契合,便捡了来。”
柴房?这不是小绿之前被关的地方么?
她还未开口,寇长白已继续道:“你被送到我这儿来以后,我觉得你脸上的伤是被刀子划破的伤口,可玉娘怕节外生枝,不许我这样说,你醒了以后什么都没说,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本来我都忘了,今天偶然看到这刀,才想起来。有了这刀作证,玉娘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叶双荷似是而非地嗯了一声,没有表态。寇长白心思简单,以为凡事只有真相是最重要的,能证明自己说实话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但玉娘不许寇长白提这事,肯定也有她的理由。
叶双荷什么都不说,是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为什么除了寇长白之外,完全没有人奇怪她什么都不说自己的脸是被人划伤的呢?
还有,裁纸刀为什么掉落到柴房里,还变成了这般模样?她完全不相信小绿被关进柴房的时候身边带着凶器,倘若真有,以飞雪的经验和仔细程度,不可能搜不出来。
如果小绿是害她落水的真正凶手,为什么小绿前几回看见她之后,完全不惊慌呢?好像完全不担心会被她指证一般。
还有……昨晚小绿为什么会突然精神失常。
叶双荷将刀拿在手里把玩,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长白大夫,你是在柴房哪儿看到这把刀的?”
“就在窗子下面。怎么了?”寇长白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叶双荷又陪寇长白扯了些有的没的,随后告辞,却没有直接回湘水居,而是往柴房走去。
柴房的门半掩着,里面的柴草堆放杂乱,显然是关了小绿之后还未及收拾。
叶双荷推开门,只见床边的草还算整齐,只是光从狭小的窗户里照进去,可以清晰地看出一道印痕,正好是那裁纸刀的大小。但是看那裁纸刀轻轻薄薄的样子,却不像可以将稻草压出痕迹。
这个位置……这个力度……
叶双荷心念一动,心道这刀子难不成是从窗户里掉进去的?
可是扔刀子的人,又是谁呢?
“荷儿姑娘!”忽听身后有人叫自己,叶双荷扭头,却见昨天负责看守小绿的龟奴小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道:“荷儿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也没跟小的说一声,没出来迎接姑娘,小的罪过罪过。是玉妈妈有什么吩咐吗?小的立马去办!”昨天叶双荷替玉娘挡了小绿一刺,现在飘香楼上上下下都传在传玉娘一定会提拔她,说不定过两天就要把她升作管事丫鬟了。
“没事,长白大夫叮嘱我收了伤要多走动才能痊愈得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