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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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生存指南-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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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不到一间店铺的。
但对于自称当初一穷二白的萧牧廷来说,这笔钱也不算少了。
“你看清了么?”莫明在问道。
“看是看清了,但……”她话还没说完,莫明便啪地合上账本,将它交回到掌柜手中,不理会掌柜的挽留,起身便走。
叶双荷只好跟着她继续走。
邺州城的商业圈子很大,整整一个下午,叶双荷都在萧牧廷开的茶叶店里进出。每到一家店内,莫明都叫掌柜的拿账本,然后翻开第一页给她看。各个店铺的本金有多有少,多的有百余两,少的也有几十两,走过五家店铺,总共加起来大概有四百两左右。
虽然前世她也是天天跟钱打交道,但乍看古代的账目,不明白的地方甚多,估计萧牧廷也没指望她一个小丫鬟能看懂这些帐,只是要她看一眼罢了。叶双荷不太懂萧牧廷要她看这些老账算是怎么回事,但是莫明就是不回答。
兜了老大一圈,叶双荷被午后的太阳照得犯困,渐渐地步子摇晃起来。莫明见这状况,到了最后一家店之后便没有立刻拿账本要她看,而是让她坐下来歇一会儿,要伙计倒上茶,自己转身出了店门。
叶双荷想起身跟他走,却听他道:“你坐下,我一会儿回来。”
打了个呵欠,叶双荷更觉无聊,手撑在椅子旁边的小桌上,看着茶叶在沸水中沉沉浮浮。她不太会品茶,不过近来倍受如云熏陶,也能闻出茶中的香味来。
这家茶叶铺虽然开在闹市,却不做普通的零售生意,店内来往的要么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要么是酒店茶楼的买办,总之都是大批量的购入。这些茶都不便宜,但那些人买的时候也并不在乎价钱。大约来的都是常客,价钱也是之前讲好的,所以来人说了要什么茶几斤几两,记在哪本账上什么时候付款之后,便和伙计闲聊开了。
“听说萧爷最近又做了笔大生意啊。”一个被称为林管事的人道,“吴门河那买进卖出,真是赚了一大笔啊。”
叶双荷本也是无疑听到的,结果“吴门河”三个字让她耳朵顿时尖了起来。
茶铺的掌柜说话却比那人低调了许多,只应了一声,让人听不出他对面前这人的话持什么态度。那林管事又道:“也不知道石原没落了,萧爷和耿慕、邓维阳这两位这三分天下的局面又会成什么样。”
那掌柜不想回答,只能继续道:“萧爷把吴门河脱手之后,还没什么打算,不过照往日一样罢了。”
林管事继续说着,一边说一边夸赞萧爷的手段,掌柜的话不多,三句不离茶业生意,可还是不能不嗯嗯啊啊地答应着。
叶双荷在一旁听着,大概明白了他们话中所指。
萧牧廷先把石原的酒楼搞垮,趁着石原想要挽回酒楼损失急需用钱的时候,又捅出石原是吴门河幕后东家的事情,借邺州知州之手把他逼到进退维谷的地步,再叫邓维阳和耿慕出面,装作竞价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以低价收购吴门河的青楼生意。邓维阳和耿慕之所以肯帮他出面,就是因为萧牧廷答应,事成之后把吴门河的生意转手就卖给他们。这一长串事情中,萧牧廷只出了计策,没出一分本钱,却借着转手吴门河的差价大赚了一笔。
按说石原纵横邺州商海这么多年,也是老狐狸,可他怎料到萧牧廷会联合另两个人一起对付他。听说他明白过来前因后果之后,气得几乎吐血。
叶双荷还想再听,却见莫明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提油纸包裹,叶双荷也看不出里面摆着什么。
依然是拿账本,看本钱,最后走人。
“一共四百三十七两二钱,可对。”莫明道。
叶双荷之前也计算过总额,但因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忘了,只记得是四百多,莫明一口报出,她也不知道是否准确,不过应该大差不差,于是道:“应该是对的吧。只是……萧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不是萧牧廷起家的资本么?
莫明这次倒是开口回答了:“这是少爷欠柳如云姑娘的钱。”
“啊?如云姐姐这么有钱?”叶双荷倒愣了。萧牧廷起家的资本,是如云给的?想想都不太可能吧。想当年如云还没有出名,再怎么攒钱,也不可能有四百多两啊。再说有四百多两银子,如云即便赎了身,还有不少富余,再稍微多一点,连摆脱贱籍的打点钱都有了。
“这并非柳姑娘的钱。”
“不是如云姐姐的?那萧爷为什么会欠她?”叶双荷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难道这些是凌空波的钱?!”
莫明没有说话,却是默认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也并不清楚。”
“萧爷这样做……是打算还钱?”叶双荷继续问道。
莫明道了声“是”。
“为什么现在还?”
“柳姑娘一直不要。”
“为什么是现在?如云姐姐以前一直不要,现在又怎么会要。”叶双荷似乎有点懂了,又有点不理解。
大约凌空波死去前,已经攒好了给如云赎身的钱,但他却意外身亡,这些钱便留在了萧牧廷的手上。萧牧廷想过把钱给如云,让她赎身离开,但如云不要这些钱,所以萧牧廷就拿它来经商。四百两银子或许对现在的萧牧廷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他还是没忘之前欠凌空波,或者说欠如云的这笔钱。
这是……为什么是现在?
莫明没有回答,却道:“这笔钱,柳姑娘现在一定要。”
离开最后一家店,太阳已经渐渐西下,长街尽头的天空被染得橙红。
莫明套了马车送叶双荷回飘香楼,临下车,又把那个油纸包裹递给她,道:“这是萧爷吩咐买给柳姑娘的。”
叶双荷接过来,见那油纸上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红色标记,接着闻到一股点心的香甜味道,刚想问,莫名却已赶车走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进了大门往湘水居走去。
不知怎地,所有路过的丫鬟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点微妙的暧昧,目光躲躲闪闪却黏在她身上,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叶双荷咬着牙让自己别一不留神开口解释——反正这种事情也只能越描越黑:恐怕是萧牧廷把她带走时说的话,引人误会了。
到了湘水居,如云还没发话,桃儿就先把她拽了过去,上下其手:“喂,那位萧大爷没把你怎么样吧!”叶双荷在背后常用“萧大爷”来称呼萧牧廷,弄得桃儿的用词都被她传染了。
“我能怎么样啊,”叶双荷甩甩袖子,“你别瞎担心。”
“我哪是担心你,”桃儿哼了一声,不屑道,“我怕把你搞不见了不好跟玉妈妈交代。”
叶双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一词一顿地道:“请你,放心,萧爷,真的,没有,把我,怎么样……”说着话,忽地想起了手上还提着东西,便向如云道:“如云姐姐,萧爷要我把这包点心带给你。”
“养和园?”如云看着那红色标记,诧异在眼中一闪而过。打开包裹,里面装的果然是点心,油布打开时,暖糯的香味像是喷泉里的水雾一样喷薄开来。和飘香楼的精细不同,那些点心做得并不好看,可香味却能飘得很远。
却见如云定了定神,看着叶双荷道:“萧爷让你前去,到底是为了何事?”
萧牧廷之前也让她把所看见的东西告诉如云,现下正好如云问起来,叶双荷便不加隐瞒,将那间长久不见天日的房间里所放的东西一一道来,在说到凌空波三个字的时候,还是注意了一下如云的脸色,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便略略放下心,继续往下说,又讲了下午被拖着进铺子看账本的事情。讲罢想了想,又道:“可是……为什么萧爷那个随从会说如云姐姐现在一定要这笔钱?”
如云轻轻叹了一声,道:“这笔钱,原是空波用命换的。”
“这……这是什么意思?”桃儿尚自不解,叶双荷却心道:难道说凌空波为了给如云赎身,为了这笔钱才接下了调查盐帮的事情,最后死在了这上面?可萧牧廷不是说,凌空波做事全是为了朋友之义,却从不为了钱么?

木桩

如云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缓缓道:“那一年江水泛滥,邺州水灾,却有一货盐贩靠天灾贩卖私盐大举抬价赚了一大笔钱。这些人每出没,必在急需盐的地方,行事又有整齐,显然是背后有人统一谋划的,空波受灾民所托,查找到底是谁在做这件事。后来他查到约有数万辆银子,雇了一趟镖车,被空波知道了,便和萧牧廷一起去劫了镖,然后将银子分送给受灾的百姓,最后留下四百多两,算来是预备给我赎身脱籍的。空波对我说,虽还未查出确是谁人,却已有了眉目,只需最后一天时间,就能达到目的。本来我和空波约好,那天在养和园门口见面,然后他一起远走高飞,却未等到他,只等到了萧爷,萧牧廷。”
后面的故事,跟叶双荷之前猜得相差不远。
后来萧牧廷要用这些银子给如云赎身,可是既然凌空波不在了,那么如云自觉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于是萧牧廷转而拿钱借着经商的由头暗中继续调查当年的事情,最终把目标锁定在石原身上。
萧牧廷把钱拿走的时候说过,这笔钱只算是凌空波暂时借给他的,等他给凌空波报了仇,就会把钱换给如云。既然现在萧牧廷敢提这件事,看来对于对付石原,他已是胜券在握。
但叶双荷搞不懂的是,如云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叶双荷没有告诉任何人萧牧廷要她找盐帮账目的事情,第二天趁上午没事,便找了个去到寇长白的医庐。
寇长白看到她的脸,有点惊诧地道:“荷儿,你脸上……?!”
叶双荷听她叫喊,赶忙伸手向脸颊上摸去,却并不觉得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我的脸怎么啦?”
“你脸上那道伤……”寇长白凑近了细看,“那道伤淡了好多!我差点以为你换了个人!”
“真的……?”叶双荷嘴微微张着,忘了闭上。
她昨天是被迫让萧牧廷往脸上涂药的,当时也没在意,过后被各种事情一打岔,就忘得差不多了,也没指望那褪痕膏多有效。
难怪今天早上桃儿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原来是这道疤痕变了的缘故。
寇长白扯着她的袖子,目光还胶在她脸上:“哎,别动,让我仔细看看!”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道:“消疤痕消得这么好,只能是褪痕膏啊……可是你哪来那么多钱买褪痕膏啊。”
“褪痕膏……很贵?”叶双荷拿手背在脸上蹭了蹭,忽然感到惋惜:昨天萧牧廷往她脸上抹这药的时候,她左摇右晃地想要挣脱,不知不觉就浪费了好多。
“听说褪痕膏所用的药材都是珍品,方子又是秘而不宣,连弄到一小瓶都不容易,好像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听玉妈妈说上回在萧爷手上看到过一瓶。”说到医药,寇长白的话又多了,毫不掩饰地羡慕道,“我真想拿一瓶褪痕膏来看看里面到底用了什么药材呀!不过这褪痕膏,也只有萧爷能弄到手了吧。萧爷那样的人,又有什么东西弄不到呢。”
关于医药的方面,叶双荷不敢妄言,不过最后那一句她却是万分同意的——连她现在,也在为萧牧廷做事啊。
扯到萧牧廷,叶双荷便打算去研究一下那木桩。可是寇长白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依旧缠着她问道:“听说你昨天跟萧爷出去了,他是不是把褪痕膏给你了啊?”
叶双荷心道,寇长白人虽然单纯,可这直觉却准得很。
“没有呀,”叶双荷偏着脑袋装糊涂,“昨天萧爷就是带我去了一趟养和园,买了点点心带给如云姐姐,就送我回来了。褪痕膏这么贵的东西,萧爷怎么会跟我用呢。要说如云姐姐受了伤,萧爷给褪痕膏,那还说得过去。”说罢,又一脸懊悔地道:“呸呸呸,如云姐姐才不会受伤,我瞎说的可不作数啊!”
寇长白很好骗,被她最后一句逗笑了,也就没注意到她话里的漏洞。
停了一会儿等,叶双荷又道:“不过我听别人说过,褪痕膏里有一味药,好像就是你那个药田里种的藤萝衣。”
“真的?!”寇长白不疑有他,顿时惊喜起来,但过了片刻,高兴的表情转瞬即逝,担忧地问道,“可是那些藤萝衣好久没有肥料,都不开花了啊,怎么办?”
“这我可不知道了,”叶双荷道,“我也是听别人告诉我的。要不……让我先去看看,然后我把田里的状况帮你转告给那个人,看他有什么办法?”
“真的可以吗?荷儿,太谢谢你了啊!”寇长白激动地又扯了几下她的袖子。
“哎哎你别急啊。”叶双荷伸手挽救衣服。她今天穿着的就是那身茶色衣裙,就算掏钱的是萧牧廷,也掩盖不住这套衣服很贵的事实。她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件好衣服,还指望多穿点时候呢,可不能就这么让寇长白给扯了。
到了药田边,寇长白急着让她看藤萝衣的情况,叶双荷一边答应着,注意力却停留在那木桩上。
以前没有听过那些故事,所以她并没有发现,其实这木桩上的花纹与裁纸刀上并不是完全相同。裁纸刀上花纹圆润,而木桩上的花纹则硬朗了不少,如果不知道两者的关联,甚至会以为这根木桩是房顶上某根带花纹的椽子。
看来,这木桩上的花纹果然是凌空波拿剑刻下的。
叶双荷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木桩周围还有什么别的指示,看来这木桩是只此一根了。但是,那些账目既然没有被埋在地下,那还能放在哪里呢?
忽然心中起了一个念头,叶双荷转头问道:“长白大夫,你当初开药田的时候,有没有看看这木桩到底埋了多深啊?”
寇长白还沉浸在拯救藤萝衣这件事里,闻言脑子一下没转过来,奇怪地问道:“这和这些藤萝衣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假如木桩埋得深,那就说明这儿的土松软,如果埋得浅,就说明这儿的土板实,”叶双荷随口瞎掰,“长白大夫种了这么久的药,一定知道的吧。”
“这我知道!甘草麻黄要种在沙土里,泽泻菖蒲则要黏土,至于麦冬爬山虎这些根茎入药的,就要用壤土种了。”寇长白长篇大论一通,叶双荷基本没听懂,光是那些要命就让她一头雾水了。不过听不懂也无妨,反正她只需要一个答案:“那……这木桩到底埋了多深啊?”
“不知道呢,”寇长白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本来这桩子露在地面上的只有几寸,那时候挖了七尺多的土地,也没挖到底,我又找了好几个人帮忙,也没把它拽出来,后来有人提议要锯,这桩子埋得深,露在地上的却不多,锯了也无济于事,所以就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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