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花悟 by 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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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花悟 by 璇儿-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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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丛中的凄艳,火光中的绝丽。 



秦夕照偶然对上赵构的视线,发觉他眼中的冰冷,心中一寒。一阵麻木感自脚底升起,骤然明白,怒道:“赵构,你狠!” 



他已经想到,赵构事先命人在落足的木桩顶部都涂了毒药。那毒也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可以让人身体逐渐麻痹。本来这刀上火中之舞便是险到极点,秦夕照自己都是汗透重衣,内力被阻不能用轻功,光凭舞是千难万难,一个失误便是尖刀穿身,身遭火焚之祸。 



如今,双脚已逐渐发麻,那还怎么跳? 



赵构琴声连绵不绝,微笑道:“不要停啊,这曲子就快完了。” 



麻痹感已逐渐蔓延到腰部,秦夕照再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便向下摔去。 



随侍的太监宫女都已回过头去,不忍再看。 



李忠却盯着赵构,他不相信赵构会不救。 



若论出手之快,又有谁比得过皇上自己。 



赵构脸上仍挂着那个止水不波的淡淡笑容,手指在琴上轻拢慢捻,仿佛全心只在那琴上,秦夕照摔落,他竟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李忠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扩大。赵构之狠他不是不知,却不知他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他对秦夕照喜欢是有目共睹,却能眼见他落入刀山火海而面不改色。 



鲜血激射而出,艳丽一如秦夕照背上那朵半开的罂粟。 



刀尖已穿过他左腿。 



琴音袅袅,绕梁不绝。 



赵构温雅微笑一如往昔,道:“不错,确实值得夸奖。没有穿透骨头,你反应很快。夕照,你很厉害。”弹出一粒石子,解了封住他内力的穴道。 



秦夕照眼见伤处血如泉涌,纵然未穿透骨头,伤得也绝不轻。一咬牙,一挺腰,人已借力跃起,落在赵构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左腿一软,已跪倒。 



只见鲜血满天洒落,艳丽如火蝶。 



赵构一笑,停了弹琴,走到秦夕照身前,弯腰对他道:“你可没跳完哦,我得罚你。” 



秦夕照失血过多,眼中看他已是发花。 



赵构,你究竟还是不是人。 







太医替秦夕照包扎好腿上伤口,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这宁王失血不少,这时如果再……”咽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刺青的话,可能会感染,让他高烧不退……他现在已经有点发热了……” 



赵构笑笑,挥手命匠人只管动手。转头问李忠道:“你也是练家子,我留他在身边等于是养了一只老虎,我最安全的办法无外乎废了他的武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这样做?” 



李忠吓了一跳,这问题,他能回答吗? 



赵构却不要他回答,笑道:“只要他功力尚在,有真气护住心脉,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没那么容易死掉的。否则,我这么折腾他,他恐怕大半日子都是在病中了,我的乐趣岂不是少了许多?” 



此话听得太医跟李忠都是冷汗直冒,赵构却不再说话,倚在窗边,只管吹箫。 



箫声幽幽,如怨如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刺青的匠人回禀已完工。 



赵构放下玉箫,对李忠道:“今天我就睡这儿,你们退下吧。” 



李忠跟太医面面相觑,太医壮着胆子道:“皇上,宁王……他现在,高烧不退……” 



赵构嘿了一声道:“我就是要他高烧不退。不懂?不懂就别多嘴。” 



李忠如何不懂,在皇宫中沉浮大半生,宫闱之事他还能不懂。不懂的倒是,赵构本来对这宁王还是宠爱的,这段时日不知为何,对他的折磨是变本加厉,让他好生不解。 



心底暗叹,一边命人善后,一边退了下去。 



帝王之心,本就是风云难测。 



赵构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手指慢慢在秦夕照背上那朵鲜艳如血的罂粟花上游走。也许是因为知道此花剧毒罢,这娇艳绝伦的红花看来,竟也似充满妖异之气, 



你以为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便是十八层地狱,今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第十九层的地狱。 



随手挥出一掌,灭了灯烛。 



你以为从前的日子是无尽长夜,我要你今夜知道,什么是长夜漫漫。 



你就好好记住这一夜罢。

31 



这一夜对秦夕照而言,是可怕的折磨。不止是身体,也是心。从那夜开始,一直就没有清醒过。赵构几乎连太医都要踹死一串了,但他就处在昏迷之中。赵构也知道,遭受过度折磨的身体是一个原因,精神上的屈辱难堪却是最大的原因。最后赵构无奈,耗费功力以内力替他续命,才算是从鬼门关上把人拉了回来。 



秦夕照自醒来后,就对赵构不理不睬。赵构忙于国事,加之知道他的身体确实不能再折腾了,也不计较,心想等你伤好完了我再慢慢炮制你也不迟,你受我药物控制,我就大开宫门放你出去你也会乖乖地走回来,你既然忍得了一时之辱也必有重大图谋,我也不必防你自尽了。你若这般容易便寻了短见,我也不必迷恋你了。两人缠绵依旧,秦夕照也不如当日抗拒,倒是似乎乐在其中,在赵构怀疑到底快活的是谁?!两个人,一旦有了这种关系,感觉都会不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这两个人彼此怀抱的是何种感情,何等心思,但两个人独处时,确实连空气都好像不一样。 



一日,赵构算算给他的药也该用完了,却故意装不知道。心想你冷淡我如许时日,也该让你受受教训了。悠闲地坐在皇后宫中看书,还不忘吩咐一声:“把朕寝宫中的那只花瓶挪出来,别的倒不打紧。” 



皇后端了一杯茶给他。赵构接了,却没有喝。 



皇后笑道:“皇上,您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我还以为您今晚上不会过来了。” 



赵构淡淡一笑:“灵儿,你何苦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你莫不成也在吃那些飞醋?” 



皇后瞟了他一眼,嫣然道:“我倒想看看,皇上这次的兴趣能够维持多久。不过这次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你动了心。” 



赵构被她逗得一笑,啜了一口茶,道:“为什么朕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人,虽然朕喜欢跟聪明人相处,但有时却当真觉得累。” 



皇后以袖掩唇,娇笑道:“不是臣妾聪明,是这次皇上的举动让我不解。” 



赵构晃荡着手中的茶杯,仿佛不是端的一杯茶,而是一杯酒。“灵儿,你说实话,你当这皇后,当得开心吗?” 



皇后怔了一怔,淡淡笑道:“对女人而言,是开心了。对男人而言,却不见得。至少,我知道您不开心。”嘴唇又一动,似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 



“啪”地一声,赵构手上茶杯被他捏得粉碎。一缕鲜血,沿着他手背慢慢流下。“开心?我怎么会开心?这皇帝,不如不当。我怎么可以原谅?毁了我一生最想做的事,我如何能原谅?那一夜,我不该救他的,我应该杀了他。我当时便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皇后静静道:“皇上,你若杀了他,你一样会后悔。”走上前替赵构包扎,嫣然笑道:“既然已经都这样了,何苦强求。” 



赵构任她包扎,没有动。半日,轻轻一笑道:“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 



皇后不愿再就此深谈,换了个话题道:“皇上,最近,宫中死了不少人,大都是些太监。也有宫女。” 



赵构一皱眉:“哦?” 



皇后道:“本来这等事是不该来请示您的,可委实怪异……像是中了毒……” 



赵构哦了一声道:“还有你不认得的毒?”挥挥手,命把尸体抬上来。 



本来奇香涌动的殿中,顿时是血腥的死亡气息。 



赵构揭开尸布,仔细察看伤口。都是剑伤,几乎没流什么血,出手的人应该极快。奇怪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没有恐惧之色,反倒是一种奇异的快乐表情。 



赵构慢慢放下尸布,脸上露出一丝谜样的笑容。他望着夜空,不知所云地说了一句:“快到子时了。” 



李忠跟门口的小太监叽叽咕咕地半天,终于硬着头皮来回:“回皇上……” 



赵构截道:“不必说了,叫人传朕的话,叫他从宫一步一叩首跪到这里来,朕就饶了他!” 



李忠一脸又不像哭又不像笑的表情:“皇上,不是这么回事……” 



赵构皱了皱眉,那还能是怎么回事?“怎么了?” 



李忠一咬牙,反正这也瞒不住的:“回皇上,宁王就差把您寝宫给拆了,他说如果您再不……” 



赵构猛地坐直了:“把寝宫拆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李忠硬着头皮道:“回皇上,以宁王的武功,若要打垮半座宫,也不是办不到的事……何况他现在毒性发作,已经神智不清……” 



赵构脸色一僵,手中握的一支笔激射而出,钉在门上。李忠只吓得魂飞魄散,心想反正大不了都是死,硬着头皮道:“还有,皇上……” 



赵构脸色一黑,还有?“还有什么?” 



“宁王说,他就从皇后娘娘的储秀宫拆起,杀光你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李忠闭着眼睛像背书一样把这句话说完,冷汗直冒,不知道赵构会不会一怒之下便要了自己的命。 



没料到赵构不但不怒,反而怒容消解了下来。笑道:“这个秦夕照,确实不一般。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来威胁朕?”对着李忠道,“去,传朕的话,他爱杀谁便杀谁去!把朕的后妃杀光了无所谓,只要留他一个朕就够了!” 



听了这话李忠差点没瘫倒在地。拖着脚跑出门去,一个小太监又跑来,他又跑了回来。一脸苦相:“皇上……” 



赵构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 



李忠苦笑道:“皇上,如果您再跟宁王斗气,宁王手中承影恐怕真要饮血了。齐妃趁您在皇后娘娘宫中,跑去找他。皇上,血溅后宫毕竟不是好事,以宁王的性子,就算平日也怕忍不下这口气,何况他现在正临药性发作之际?御林军不敢拿他,怕伤了他。”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您皇上不下令,谁敢动他?难不成就任他在宫中胡作非为? 



赵构怒道:“真是胡闹!”一拂袖往外走去。李忠舒了口气,心下只要皇上去了再闹也闹不出人命来了,赶忙颠颠地跟在后面。 



赵构走到殿门,回头对皇后道:“灵儿,把你宫中的香换掉,这个香,不适合留在这里。” 



皇后一怔,继而笑道:“是臣妾疏忽了。” 







赵构前脚才踏进殿门,只觉一片刺目的血红迎面而来。 



众侍卫也没看清是什么,立即出兵器去挡。 



赵构却没挡,他想也想得到是什么了。 



溅在脸上,身上的,是血。地上的,是被利剑分尸的齐妃。 



赵构怒道:“你疯了?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这是逞什么能?” 



“我早就疯了!被你给逼疯了!” 



“好了!别闹了!”赵构看他脸色惨白,站立不稳,心中又痛又怒,“你赢了还不行吗?把剑收起来!在这里动刀动剑,像什么话?” 



“皇上,您知道这药性发作,人是什么样子?还能叫人吗?” 



赵构弹出一颗药丸,秦夕照接了吞下,头也不回直掠入宫去。敢情他还能在浑身浴血之后享受那欲仙欲死的快感?赵构暗暗摇头,他也不愿现在进去,他知道秦夕照太骄傲,必不愿自己看到他这副样子。 



隔了半晌,赵构方斥退左右,一个人走了进去。 



秦夕照背靠墙坐在床上。他看起来很疲倦,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就像一场激战之后那种厌倦的疲惫。他的眼睛,空空洞洞。他的声音,也遥远,而倦怠。 



“赵构,你毁了我。” 



赵构点头:“是,不过,我后悔了。” 



“你也会有恻隐之心?” 



“我没有。不过,我已发现用药物是控制不了你的。你太聪明,聪明到根本不愿去与药力抗衡的地步。那药物本身就已突破了人的极限,你却根本不去与它直接对抗——除了第一次,你是以你的自尊来与我对抗!你只是在跟我玩游戏,用你的脆弱来骗我的怜悯,你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一样心高气傲,你在药性发作时可以毫不犹豫地跪在我脚下乞求!” 



秦夕照笑了笑:“那药是经我手制出的,我对它的效力再清楚不过。我不会笨到第二次与它直接对抗。你若不想我死,或疯,你再怎么折磨我你终究不会不给我药。你要我陪你玩,我们就一直玩下去,看最后赢家是谁。你要我,我给便罢,我不认为我多值钱。一次也是给,一百次也是给,你是享受,我也没损失。在这方面,你是高手中的高手。经你夜夜调教,以前忘了的东西也想起来了。” 



赵构凝视着他:“你很自信?” 



秦夕照笑了:“赵构,在你面前,我决不敢自信。但是我知道,你能一直不杀我,原因只有一个,可能是恨,但也可能是……”他停了下来没有说下去,眼神却迷迷蒙蒙地飘远了。 



“不过,你一样毁了我。我从未想过,我有一天会在一个男人身下乞怜……你可知道,于我而言,这是怎样的屈辱?” 



赵构淡淡道:“屈辱?那不算屈辱。你该知道,在床上,我可以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我没有,我甚至连对付一般嫔妃的法子都没有用在你身上,除了那一夜。我跟你在一起的晚上,屈指可数。虽然我折腾你是花样百出,但,并没有超过你的极限。我想要你的自尊,却又不忍剥夺你的自尊。我很矛盾,你也聪明地利用了我的矛盾。” 



秦夕照沉默了一下。继而,微笑道:“你永远是这样,先给我一刀,再来帮我包扎伤口。”眼光一寒,扯掉自己上衣,转过身去,那朵血般的毒花赫然出现在赵构眼前。 



“如果这还不是屈辱,那么,什么才是?” 



赵构看着他,却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你武功有进展了。” 



秦夕照收回了视线,瞟了他一眼,视线如刀。 



赵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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