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论斤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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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论斤卖-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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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把嘴巴闭上,这样张着很像是条上了钩的鱼。”姬修远刻意开着玩笑。
顾锦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惊讶到失仪,闭上嘴后又马上张开了,因为她要说话,“皇上,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为何付大人会有新的身份?为何要给臣妾?为何……”
姬修远对她摆摆手,“朕正要说。”望着顾锦年的眼睛,他缓缓说道:“后日凌晨,皇后会得急症暴毙。也就是说,从后日起,这个世上不再有顾锦年这个人。后日清晨,礼部侍郎付欣翰家中失火,付大人从此下落不明。这个世上也不会再有付欣翰这个人。”
顾锦年愣愣地看着姬修远,仿佛明白他在暗示自己什么,又仿佛一点都不明白,或者说,是她不愿意明白。
“姬修远接着说道:“朕要永威镖局保的这趟名义上是要将你二人平安的护送到你们要去的地方,实则,是趟空镖。为的是蒙骗过你爹和你大哥还有他们的眼线,只有如此,你二人才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远走高飞。也才能保证,这个世上除了你二人再有旁人知道你们的行踪,可以过一辈子的舒心日子。”
“可是……”
“你亲笔写一封书信,明日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交给你爹和你大哥,也算是对他们言明事件始末,免得让他们为了你伤心。”
顾锦年垂头不语。姬修远问:“可还有什么环节是朕疏漏了的?”
“皇后死了,没有尸身该如何解释?”
“朕以命人在死囚牢里找了一个与你身量差不多的女囚。”他看着她的脸,笑,“好在你瞒住了所有人,宫中除了朕和香茗没有人见过你的真貌。而香茗在给皇后守灵之后,会被朕派到顾家,以慰了丈丧女之痛。”
姬修远似乎已经设计好一切,所有应该或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被他想到了。良久后,顾锦年终于鼓足勇气问:“臣妾和付欣翰的事,皇上是何时得知的?是派了神寂还是鬼隐去查出来的?”
“知道的时间不算长。不是神寂也不是鬼隐。朕,从未暗中查过你。”
“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
姬修远笑问:“朕若说是被你们的真情所感或是内疚因为自己而拆散鸳鸯,你信吗?”
顾锦年摇摇头。姬修远仰面大笑,“所以,朕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朕只是,只是,厌恶,厌恶自己的皇后竟然与臣子有情,你懂吗?”
顾锦年点点头。姬修远没有看到,因为他不敢看她现在的神情。听了自己的这个理由,她若冷笑或无谓,他会心寒;她若显露出伤心难过,他会心疼。
“明日一早,常宁会送来一套太监的服饰,而后会带你出宫。今夜收拾东西,哦,那盒子里的所有东西等你们到了地方再打开拿出来用。”起身向外走,佯作洒脱地挥挥手,“明早你走,朕就不送了,自己保重。”
这一夜,顾锦年没有按照姬修远的话收拾东西准备离宫。她一直在思索、在猜测,思索姬修远的目的,猜测他的动机。当然,顾锦年并没有忽略这一整日皇帝与她独处时的种种反常举动。这算什么,那碗面算是最后的晚餐吗?给她庆生,然后就挥别。庆生后,她……她终于知道,这一次庆生后,她会失去哪一个亲近之人了。
忆起傍晚时分,自己心中出现的莫名惊惧、惶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要她离开或者说,他要离开她。
窗外仍然飘着雪,细细碎碎的在这暗夜中看不真切。她忽然想起,他自回宫后就一直坐在她的对面呆望着她,放在他面前的那一小碗姜糖水一直未喝一口。她又想起,半个时辰前他走出凤栖宫,竟然只穿着长袍,那件貂绒大氅还搭在外殿的衣服架子上。
怀中抱着他的大氅一路走到御书房,远远便能望见他投在窗上的剪影。行得愈发近了,看得也愈发清晰,他坐得笔直,一动不动。她险些以为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却见他突然扑到在御案上,再次一动不动。她心慌的不行,被他刚刚的动作吓到了,以为是他不舒服突然晕倒。一脚深一脚浅的跑了几步,推门而入。她小心翼翼地走进,他以为是常宁进来,仍旧趴着不抬头,声音由于深埋着的头而显得闷闷的,“常宁,你果然说对了。安排她离开,并不能一了百了。”
她静静的站在原地,打算让他继续把她当做常宁来倾诉,哪知他竟再没有说话。只传来两声闷闷的哼声,听到的那一瞬,疼痛在她的心尖上呼啸掠过。那压抑的闷哼,听进她的心里便仿佛经过了千言万语的挤压。
她又站了许久,他只是趴着,再没有声音。她转身蹑手蹑脚地出去,手中紧抱着那件大氅。暗夜中彳亍,三年的光阴杂乱地涌现在脑海里,他和她斗嘴、和她耍赖、软磨硬泡地与她同起同卧却始终委屈自己睡在窄小的榻上。被她气得跳脚、恼怒到脸色发青,却从未动过她一个指头。长夜中的隔床谈心,闲暇时的赌棋、斗酒、漫步花丛……
她定住,白雪在暗夜中泛着莹莹的光。她愣愣的,愣愣的,想,从何时起,她的眼中、脑中、心中的那个人,全部都换成了他?
四更天刚过,常宁便如姬修远昨夜所言,送来了一套寻常太监们穿着的常服。“娘娘,时候不早了,快些穿戴了动身吧。”退行着出去时,又停下提醒道:“别忘了带上那个盒子。”
顾锦年经他提醒才想起,那盒子里放着小王子秘制的解毒药,自己这一夜思来想去竟是忘了这个。她赶紧将那个墨黑色锦袋取出来,解开抽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自己的掌心中。
摊开手掌,上面有两颗赤红色的丹丸和一颗被络子裹着的钻石。顾锦年愣了半晌,慢慢将手掌握成拳。
入夜,起更时分。
姬修远独自踏进了凤栖宫中皇后的寝殿。所有的东西都在,顾锦年并没有拿走什么,连那柄她喜爱的象牙梳都没用带走。姬修远自嘲的笑,这里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她稀罕的,全部丢弃才是正常。
坐在宽大的妆台之前,眼睛看着巨大的镜中自己木然的脸,脑海中却浮现着顾锦年的脸。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是那样清晰灵动,仿佛她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常宁在二殿门外轻声禀奏,说是女犯带到了。“让她穿上皇后的衣饰,再带过来。”姬修远的声音平板得像一条直线。
看到那个遮着面纱的女犯,姬修远愣住了。他以为就是顾锦年本人站在自己面前,听见常宁问:“皇上觉得像吗?”
“像,就好像是同一个人。”姬修远回答的有点恍惚。常宁又轻声唤了他两声,他才收敛心神,命常宁按照他之前的吩咐喂那女死囚一杯毒酒。他手中握着象牙梳,垂眸说:“朕走后就将凤栖宫封了吧。”
四十三章 弘德帝实乃悲催帝

众人目送他走出宫门,常宁举起手中的酒杯面向那女囚问道:“皇后娘娘,这酒……”
“酒?这酒喝下去一定会死吧?”轻轻摘下面纱,月色朦胧中,顾锦年的一张美颜姣若临凡仙子。
“那是当然,眨眼间就会气绝。”常宁笑着回话,后又似乎明白了皇后话里的意思,抖着机灵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奴婢封宫?还……是将娘娘入殓?”
顾锦年笑着接过酒杯,轻轻摇晃着,“常宁啊,常大总管?”
常宁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全身的汗毛孔咻的激张,冷汗森森,“皇后娘娘……”
“这鹤顶红可是稀罕得很呢,糟践了还真是可惜。本宫有感于你忠心为主的这份心,就将这酒赏赐给你吧。”
常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求饶。顾锦年不为所动,笑吟吟地俯身将酒杯举到他的嘴边。常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一点一点的往后蹭。顾锦年步步紧逼,口中悠悠吟道:“劝君更尽一杯酒,黄泉路上无故人。”皇后似笑非笑的面庞被悬在廊下的摇曳宫灯映照得时明时暗,她悠悠的声音也被这雪夜中的寒风吹散,听到常宁的耳中就变成幽幽的声音。常宁咧着嘴想哭又哭不出,瞄了一眼唇边的毒酒再吸吸鼻子闻了闻味道,嘴一下子咧得更大了。僵持了许久,常宁的精神与意志终于垮塌了。他清晰地认识到,这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自己唯有缴械投降才能获得一条生路。保存实力,不做无谓的牺牲,一味愚忠是没有意义的。——这是常宁最终的决定。他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皇后娘娘,经过奴婢的深思熟虑,觉得唯有道出实情才是忠于我大齐的表现,才是利了利民的根本。”
顾锦年微微一笑,“说。”
“其实,最开始,是皇上……后来吧,皇上请来了丈……然后呢,了丈就……最后啊,皇上以为……”常宁看着皇后的脸色变化,他的声音也随着皇后的脸色而变得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微弱得像蚊子哼哼。他深信自己刚刚亲眼见证了皇后演变为太后的全过程。沉默、沉默,就像太后每次发威之前的沉默一模一样的沉默……
从经验上看,短暂的沉默之后,必会迎来暴风骤雨。“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常宁在心里激昂地呐喊着。
然后,片刻之后,常宁失望了。除了反手将杯中酒泼洒在地面,顾锦年只轻声问了一句,“赶上前去,看看皇上自个儿去哪了?”
常宁探着脖子张望,“奴婢估摸着是御书房。”
“是不是的都跟过去看看,等会儿来报。”
常宁颠颠的小跑着去了。顾锦年怔怔地站着发呆。香茗倚着殿门,声音飘飘忽忽的,“一个两个的都发呆,这是传染性发作啊还是弥散性蔓延啊。”
“你怎么跟我爹似的,就不会好好说句话。”
香茗继续阴阳怪气,“有会好好说话的人啊,那不是走了吗。”
顾锦年又一次沉默了,在常宁回来报信之前,她都未发一言。
“恭妃的喜藻宫?”香茗不能相信,前一刻看上去伤心落寞的皇帝在后一刻竟然就去了其他女人那里寻欢?
随后,喜藻宫便迎来了皇后的大驾。
看到那个原本应该已被处死的女囚竟然颐指气使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正揽着美色入怀,谈笑饮酒兴致盎然的姬修远被一口烈酒呛到喉管,剧烈的咳嗽着。
遮着面纱的顾锦年一指恭妃,冷冷迸出两个字,“下去。”听见皇后如此不客气的命令自己,恭妃轻哼了一声,向姬修远撒娇道:“皇上,你看皇后,她……”
才止住咳嗽的姬修远瞪着气势凌厉的皇后,沉声道:“你下去。”恭妃高昂起脖颈,再次轻哼,“皇后,皇上让你下去呢。”
“朕说的是你,”将目光转移到恭妃身上,姬修远冷声道:“下去。你和这大殿上的其他人都下去。”
待所有人都退去后,姬修远甩手将酒杯掷到地上,“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皇后了吗?朕告诉你,你可以是皇后,但必须在死后。”
“姬修远,你真的要我死?”轻轻摘下面纱,顾锦年淡淡地发问。
“你、你、你……”
顾锦年走到他身侧坐下,“我没走。”
“那个女死囚呢?”
“见你之前让我放走了。”
“你、你、你……”
“我、我、我,我觉得人家都愿意为了我早死半年多,身为皇后赦免了她的死罪也无不可吧。况且,那也是个为情所伤的苦命女子。”
听着顾锦年的自说自话,姬修远半晌挤出一句,“你为何不走?”
“怕你有阴谋呗,万一我前脚走了,你后脚就将顾家灭门怎么办?”
姬修远缓缓坐直身体,心中的失落难以言表。“原来是因为这个。”垂眸道:“那么,现在朕便拟一道圣旨,言明顾氏一族非叛了皆永不获罪。如此,皇后可放心了?”
“嗯……更不放心了。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竟然就能那么好心放我走?竟然真的没有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顾锦年说完,托腮等着姬修远回答。
姬修远用一只手支撑着额头,手掌遮住了大半张脸,声音透露出疲惫到极致的无力,“没有阴谋也并非好心。朕昨日已经说过原因为何。”
“是那样么?我怎么觉着,皇上将我弄走,是为了方便日后立她人为后。”
姬修远缓缓抬头,静静望她,无言良久方绽出一抹若昙花一现的笑容道:“你若这样想也无不可。朕的这几位嫔妃虽都不及你,但确也是善良美丽的女子,朕前些年太过冷落她们,现时也该补偿给她们些宠爱。”
“皇上,”顾锦年前倾上身,靠近他的面颊,“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强压下内心的酸楚,他刻意扬起一抹轻笑,“朕不是已经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吗?”
沉默,诡异的沉默。顾锦年瞪着姬修远,姬修远却直勾勾地瞪着杯中的残酒。顾锦年的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继而由最初无声的流泪到轻声啜泣再到呜呜咽咽,偷眼望去,见姬修远竟然照旧坐着不动,连眼角都不曾向她这边撇一下,顾锦年瞬间哭得撕心裂肺,仿似要哭断肝肠。
姬修远长叹,女人就是好啊,伤心就能哭。抬手为她拭泪,“你这是在哭什么呢?”
很快,姬修远便后悔自己刚刚心软问了那样一句。随着顾锦年双唇的开合,姬修远俨然幻化成为了一个衣冠禽兽,而且还是一个抛妻弃子的衣冠禽兽。“皇、皇后,你骂朕抛妻也就罢了,可是咱、咱俩哪有子啊?”
“以后会有。”抽抽鼻子,顾锦年凝眉立目,“你别妄图转移话题,这事还没完呢。”
姬修远无可奈何外加纠结异常的神情立时浮现在脸上。
半个时辰后,姬修远终于忍无可忍,“顾锦年,你给朕听着。放你走,是不忍见你对那人思恋终生,更不想因为一笔生意或是一道莫名所以的遗旨就困你终身。你又哭得什么,闹得什么?朕现今宠幸妃嫔使各宫雨露均沾,早日得立皇储才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朕是大齐的皇帝,你明白吗?只是皇帝!”说至此处,他忽然一下子没了戾气,闭上眼睛垂下头,低声道:“已经有一个必须要做皇帝的人了,何必再多一个必须要做皇后的人。若他能予你一世幸福,那朕的皇后换一个人来做有何不可?就如你所说,不过是个称谓。”
顾锦年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原本准备好继续戏弄他的法子,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了。正在袒露心迹和继续演戏吵闹之间犹豫不定之时,她听见姬修远又说道:“走吧,做了朕三年的皇后,帮朕无数次度过难关,这一次,就当朕报答你了。”
顾锦年赌气起身,她三年来对他所做的,就是为了要他这样的报答?“走就走。”见姬修远没反应,又道:“我这次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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