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间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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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间的第一次-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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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简单的理由,其实并不是不能理解的,只是在性别错置的时候,便成了不可原谅,又凭什麽呢?我们谁做错了什麽?
「你!我们赤阪家怎麽会出你这样的人!你简直不可理喻!」父亲气得大声吼了一句。
我心里一片清明,脑海中却忍不住回想从小到大的生活。
我一直很听话,就像前面说的,循规蹈矩地长大,按著家人的期望把每件事都做好。
但是那其实并不见得就是我想要的,我没有反对但也不喜欢,我只是尽量去满足家人的要求而已。
我如此淡漠,只是因为我没有找到真正能抓住我心的人或事,而现在我找到了,我就绝对不放弃。
谈话陷入了僵局。
我的毫不退让和父亲的咄咄逼人几乎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母亲睁著惊慌无措的凤眼在一边看著我们,却什麽忙都帮不上。
她一直都是贤妻良母,甚至没有经历过什麽对抗,这样的局面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甚至连张口讲话都是奢侈。
父亲脸色铁青,已经被我的沉默抵抗气得说不出话来,客厅里很安静,只听得到墙上的挂钟钟摆发出「哒、哒」的响声。
每一声都带起回音一般,在我们此时崩紧的神经上留下冗长的烦躁。
我脸上维持著一贯的淡漠,心里却在这片沉重的寂静中变得很乱。
如果他们坚持不同意,那麽在漫长的未来,我们就会受到很多挫折。
我并不惧怕挫折,却不忍连累刚刚开始好转的他。
他现在脆弱得像块已经出现裂缝的玻璃,还没有修补,一丁点的压力就足以导致他粉身碎骨。
心头便涌过千丝万缕的疼痛,我在沉默间不断思索著,企图找到解决问题的平衡点,却每每都只看到无望的绝壁。
爷爷却在这时候突然回来了,客厅里明显紧张的气氛让他感到不解,他用疑惑的视线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随後走过来坐下。
「拓也,相沢那孩子怎麽样了?」
爷爷坐下後就问起相沢,一句话让父亲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我看向爷爷,他眼里满是关心,让我觉得有些惭愧,「已经醒过来了,叔叔说一个多月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孩子真的很讨人喜欢。」爷爷开心地说著,慈祥的笑脸让我感到了稍许的安慰。
我们手术前一天他也去了医院,见过相沢一面,虽然只不过简短地交流了几句话,爷爷对他的印象却非常好。
「那麽,你和你父亲在吵什麽?」见我不再说话,爷爷又问了一句。
父母一听这问题神色都紧张起来,母亲朝我猛使眼色,大概是叫我什麽都不要说。
他们怕爷爷接受不了发脾气,也怕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目光在他们三个身上一一扫过,最後又回到桌上的芥末上。
「爷爷,对不起,我爱他。」很久之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带著歉意,也透著坚决。
我终究决定坦白一切,有些事既然一定要解决,那麽我不能以鸵鸟的态度去逃避现实。
因为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出路只有绝壁,那麽我真的会选择跳下去,不管生死。
这下,连父亲也倒抽了口冷气。
我看到他一脸咬牙切齿的表情,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狰狞的样子。
我知道我让他们失望透顶,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
相较于父亲的暴躁和我的冷漠,爷爷却显得很平静。
他脸上没什麽表情,伸手拂了拂下巴上的胡须,看著我问:「那他呢,他爱你吗?」
绝对出人意料的一句话,冷静如我也不得不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一时之间无法解析出这句话里到底隐含著什麽深意。




你我间的第一次 39

爷爷只是温和地看著我,好像他刚才问的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
我突然意识到事情也许并不像我想的那麽悲观,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即使相沢秀一没有亲口说过,这个答案,我依然满怀信心。
相识以来点滴的相处,手术前他说的话,手术时出现的我的手套,所有一切,都彰显著他的感情。
他爱我,一如我爱他。
爷爷轻笑著摇了摇头,眯起的眼角上经历了无数岁月的鱼尾纹刻画出宽容的痕迹。
他转头去看父亲,玩笑般地开口:「你啊,怎麽还有精神去管他们年轻人的事,这两个都是很好的孩子,让他们自己选择他们要走的路吧。」
「父亲!」
父亲惊讶地看著爷爷,满脸不可置信,边上母亲也诧异地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爷爷的意思,居然惊喜到不知道要怎麽表达谢意。
太过突然,我怎麽也想不到绝壁下居然会是另一番天地。
「拓也,爷爷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并不是老古董,幸福是应该自己去追求的,如果你和相沢确实互相喜欢,那麽谁都没有权力拆散你们,你们的幸福与别人无关。」
「谢谢你,爷爷。」
「你一直是我们家的骄傲,我相信以後也会是。」
「嗯,会的。」
我之前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在这个家里一定有过不去的坎,那一定是爷爷。
从小到大一直很严厉的爷爷在我眼中甚至一直带著食古不化的味道,可是我没想到,居然是他给我带来了希望。
父亲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重新坐下,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既然爷爷同意了,我就不多说了。」
本以为要长期战斗的难题如此轻易地解决,这样的事实让我觉得很振奋。
看来命运之神终究眷顾著我们,她在帮我们赶走死神後,又为我们迎来了理解和宽容。

晚上给相沢秀一打电话,他接得很快,声音听上去很精神,俏皮而清雅的呼吸声穿过听筒传进耳中,不知道为什麽让我想起悠然夜色中傲然盛放的昙花。
我放了心,却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麽,我不常打电话,就算偶尔需要也是开门见山。
但是和他,我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声而已。
那种透过呼吸确定对方存在的依赖的感觉,分外让人安心。
「赤阪,你的家人,反对了是麽?」
静了片刻,还是他先开了口,很直白的话,他那麽聪明敏感的一个人,下午在医院时我父母的反应他全看在眼里。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的家人对这件事不反对,不是因为理解我们这种不同寻常的感情,而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命,他们觉得不应该再奢求什麽。
但是我的家人不一样,这个社会很现实,任何异类被揭穿之後都寸步难行,他懂这个道理,他不会让我为了他背负上道德的罪恶感。
「本来是,但是爷爷同意了。」 
「真的?」
「嗯。」
「不是赤阪为了安慰我而骗我?」
「我不会骗你。」
我想我现在这样低沉的嗓音在他听来一定很好听,也很感动,他轻声笑了,一直笑著。
浅浅的呼吸声伴随著笑声透过听筒一声声地传进我耳中,我禁不住也想勾起嘴角,和他一起笑。
「赤阪,我想说……」笑了许久,他又开口,话没讲完,清脆的嗓音起了个头又嘎然而止,只留下暧昧的馀韵纠缠著我的听觉。
其实我知道他想说什麽,如果原本我还不懂他,那麽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磨难後,我想我已经懂他了。
他的身体里有我的一部分,我们从此无法分开,我们开始心灵相通。
遇见你真好,那是他现在的感慨,也是我的。
「我知道的。」
我淡淡回答,果然他在怔愣了一秒後,又笑了起来,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可以笑得那麽好听。
那种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声,从心头如流水一般缓缓淌过,可以回味很久,只要大脑还能运转,就能想起那种笑声。
「早点睡吧,我会每天来看你。」
「嗯,给我带点音乐听。」
「《let’s start from here》,还有什麽?」
「你喜欢的就可以。」
「好。」
挂断电话,很久的时间里我的脑海中都回荡著他的笑声。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以前从没想到过,会有那麽一个人,让我不由自主地爱上,看到他就觉得心情舒畅,想到他就忍不住勾起嘴角。

相沢在一个半月後出院了,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一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叔叔都直呼奇迹。
出院那天我和小林一起去接他,天蓝得很漂亮,没有云,太阳在很远的地方,透著朦胧遥远的金色的光芒。
走出医院大门後相沢秀一回头看了它一眼,嘴角挂著兴奋的笑容,目光中却隐隐带著留恋。
即便这里并没有多少愉快的回忆,但是经历了一个生死难关後,仍然是值得怀念的。
何况在这样天高云淡的季节,人的感情本来就是缠绵悱恻的。
我看著他,心里知道他在想什麽,小林却不解风情地走过去打扰他,勾著他的肩膀笑著说:「秀一,这里可以算是你重生的地方了。」
一句话让我别过脸去,有些话,不说出来的话不是更有韵味麽。
「嗯,也是赤阪出生的地方呢。」相沢秀一笑著答完,回头朝我眨了眨眼睛。
轻灵的睫毛在眨眼的动作中无比清晰地泄露出他的狡黠,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吧,他的目光这样告诉我。
很突然地想起命中注定四个字,在两个月前我曾对这个词无比恐惧,现在却想要由衷地感激它。
送他回家,今天他家没有人,大家终於都放下了悬在心头的石头,并且重新投入到正常的生活中去。
小林帮相沢把东西搬到楼上房间时,我去了厨房。
叔叔说相沢现在的身体虽然已经康复但是还需要调养,饮食方面也有不少要注意的地方,哪些东西要多吃哪些东西要忌口我都听得仔仔细细,每一个字都牢牢印在脑子里。
「哎哎,赤阪还会做饭?」在我将一个鸡蛋打入汤锅里时,我听到小林仿佛发现新大陆般激动的嗓音。
我不动声色,半侧头瞥了他们一眼,果然看到相沢挂著一脸巫师般的笑容:「嗯,赤阪可是贤夫良父哦。」




你我间的第一次 40

「哎?真的,那他以後的爱人一定很幸福咯?」小林不知道为什麽用了疑问的口气,说完还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无语地转回头想要全情投入认真搅拌眼前的汤,耳朵却不争气地把相沢戏谑的话全部接收:「那当然啦,像赤阪这种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爱人可是打著灯笼也找不到呐。」
「哈哈,也是哦……」小林笑得很放肆,我几乎听到自己的理智一根根崩断的声音。
相沢这家伙也只有在两个人独处时才会正经些,平时他从不放弃可以逞口舌之快整人的机会,更气人的是他总是把握著很好的分寸,不会让人讨厌,自然也没法生他的气。
於是便一次次地受他欺凌,却还心甘情愿。
松田赶在午饭上桌时到了,还很有心地给我们带了熟菜。
「秀一,我今天经过布告栏,看到你们专业辩论赛的选拔就在下周了,你打算参加吗?」
吃饭的时候松田提起了话题,我这才想起辅导员昨天跟我提过这件事,我还帮相沢报了名。
「当然要参加啊,离比赛还有一个月呢,我已经没事了,辩论赛又是很轻松的口水战,没问题的。」
眨了眨眼睛,相沢深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自信,病好之後他的脸色又恢复到了原本的白皙润泽,在自信的神采下显得光彩照人。
松田朝我看了一眼,似乎还是不大放心,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相沢的话。
更何况,就算是我,如果在这里要阻止他,他大概也是不会听的吧。
吃完了饭,相沢整理了东西後便跟著我们一起回了学校。
据他说回去只是为了准备辩论赛的选拔,至於上课,反正趁著病假还没结束,可以光明正大地翘课不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太过理所当然,以至於小林羡慕得两眼发直,我和松田无奈地叹气,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要刺激我们的吧。
生活逐渐开始恢复正常,回到学校的相沢依然和过去一样,聪明、冷静、认真、执著。
经过了这样一场生死考验,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丝毫改变,反而更加坚定地勇往直前。
这样的他,不管是在阳光下还是黑夜里都是耀眼夺目的。
没课的时候,我会陪著他呆在图书馆,他还是坐在那个位子,阳光撒在他身上,很朦胧很梦幻的感觉。
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看书,有时候累了,就趴著睡一会。
我喜欢在那种时候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看了太多他睡著的样子,已经看上了瘾。
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他现在的睡容总是让我觉得很安心。
他已经习惯在睡著时把半边侧脸对著我,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看著他,看著他睡,看著他醒。
而於他来说,每次睁开眼睛,总能第一个看到我,明明只是再平凡不过的简单小动作,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觉得异常幸福。
选拔的那天我送他去了考场,然後在外面的庭院等他,我们专业总共65个人,除了已经确定名额的我,居然全部报了名。
辅导员跟我说这次竞争很激烈,相沢生病之前虽然是班上最好的学生,但是经过了这一段空白期,估计很难选上。
我没接话,心里却坚定地相信著他。
有些事辅导员不知道,我却很清楚,相沢早在升学考结束的寒假里就把大一的所有课程都翻了个遍。
他是会自己朝著目标努力前进的人,他很清楚他人生的每一步应该如何规划,应该如何走。
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他保证自己在成长的道路上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这一点,他和我可以说像到了极点。
而相沢,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
选拔结果放榜那天宣传栏前围满了人,眼熟的情景让我想起高中那次统一考放榜时的样子。
原来只是换了时间地点,选拔考试的本来面目其实都是一样的。
相沢拉著我去看榜,深黑色的璀璨星瞳里洋溢著的是兴奋和愉悦,没有任何怀疑的自信,和人群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看著这样的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和他在一起久了,心里忍不住升起想宠溺他的念头,没来由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想让他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想和他一起实现宏伟的梦想。




你我间的第一次 41

「相沢,你这家伙真的很伤人自尊哎,那麽久没来还拿第一,真是气死人。」
相沢班上的井上摇著头无奈地说了一句,语气里夹杂著失落,神情却是真切的,他拿到了另一个代表权,只是排名在相沢之後。
相沢满足地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榜首的他的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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