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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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汝不识丁-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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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春含笑颔首道:“正有此意。”
  两人说罢,也不理仍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他们的陶墨和木春,兀自朝老陶的房间走去。
  郝果子想要跟上去,却被陶墨一把抓住。
  郝果子张大眼睛,“少爷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想。”
  “那走吧。”郝果子刚动了下,又被拉了回去。
  陶墨认真道:“非礼勿听。”
  “……”
  
  老陶和木春一谈,便是一宿。
  陶墨早上起来,便看到郝果子鬼鬼祟祟地走过来,“我昨天听到老陶屋里有动静。”
  “动静?”
  “天翻地覆的动静。”郝果子说得深沉。
  陶墨吃惊道:“打架?”
  “谁知道呢。”郝果子摇头。
  陶墨跨过门槛就要往老陶房间的方向跑,却被郝果子一把抓住。“你……”
  郝果子一本正经道:“非礼勿听啊……少爷。”
  “……”
  
  妥协的结果是两人一同鬼鬼祟祟地蹲在老陶房间门口。
  里面十分寂静。
  郝果子道:“会不会是打累了,睡觉了?”
  陶墨道:“县衙这么多房间,何必挤在一处?”
  郝果子道:“说不定他们想挤。”
  四周猛然静下来。
  郝果子和陶墨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难道说,老陶和木春是……这种关系?
  陶墨心里顿时生出无比的艳羡。
  
  房外谈得愉快,房内气氛却并未他们想得如此……和谐。
  木春似笑非笑地看着老陶道:“卢长老还是决定窝在这里不出门?”
  老陶忿忿转头,“你让我这样如何出门?”一张老脸上全是青紫淤痕。
  “也好过你专门往我肚子上招呼的拳脚。”木春捂着肚子,笑得龇牙咧嘴。
  “你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你这样让我怎么对少爷交代!”老陶不停照镜子。
  木春道:“没想到卢长老竟然真的对他忠心耿耿。”
  老陶动作一顿,“当初我被追杀,是陶老爷救了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有错之有?”
  “我并未说有错,只是,没想到卢长老也有心甘情愿臣服于别人的那一天而已。”
  老陶静默,好半天才道:“当初是我错了。”
  木春看他。
  “明尊是对的。”短短五个字,却将他半生所作所为付诸流水。
  木春微微动容。他知道,如老陶这样的人,杀之容易,要他认输却是千难万难。
  “至少,我自认为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不过,”老陶话锋一转,“他与雪衣侯的种种事,请恕我不敢苟同。”
  木春笑道:“我以为雪衣侯和明尊的事也不需要你的认同。”
  老陶叹气道:“没想到老的是如此,小的又是如此。”
  木春道:“我今日来意,想必卢长老很清楚。”
  老陶道:“我暂时不能跟你走。”
  “哦。”木春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少爷还需要我。”他顿了顿,“至少要等我确定少爷羽翼已丰,不再需要我长随左右之时。”
  木春笑了,“卢长老。你怎么会以为……今时今日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呢?”
  老陶不怒反笑,“纵然我当年满盘皆输,但还留了不少棋子在棋盘上。狗急尚且跳墙,何况人乎?”
  木春道:“对于陶府,我也有所耳闻。报仇对于魔教,不过举手之劳。”木春道,“只要卢长老肯答应回魔教,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老陶道:“要报仇,我一个人就可以。”
  木春道:“你想让陶墨亲手报仇?”
  老陶摇头道:“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报仇与否,应该有少爷自己做主。我唯一想做的,只是帮助他成为食肉之人,而非被啖食之肉!”
  木春道:“兔子不食肉。”
  老陶道:“他无需食肉,他只需要一颗狮子之心。”
  狮心兔?
  木春想了想陶墨的模样,不禁笑着摇头。
  老陶道:“这是我唯一所愿,只要愿望达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木春道:“你以为明尊会杀你?”
  “只要愿望达成,是与不是,已不再重要。”
  木春沉吟良久,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
  “我以为,明尊定会留你一命。”
  老陶不动声色。他虽然无惧于死,但也不厌倦于生。他知道眼前之人是最受明尊信赖的左右亲信之一,他所言定有几分依据,心中不由一松。
  木春道:“不如这样。你先回睥睨山,陶墨就暂时由我看管……照顾。若你未死,自然可以回来继续辅佐他。若你死了,我答应你,定保他一生平安。”
  老陶皱眉。
  木春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不然,只能刀剑见真章。”
  老陶沉默着,眼睛不断审视他。、
  木春一脸坦然。
  许久。
  老陶沉声道:“一言为定。” 



25、祸不单行(七) 。。。 
 
 
  快被陶墨与郝果子盯出一朵花的门终于打开了。
  木春率先走出来。
  “老陶呢?”陶墨问。
  木春叹息道:“昨夜我们同榻抵足而眠,老陶不慎从床上摔下……”
  陶墨和郝果子拔腿就往里冲。
  只见老陶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两个明显的淤青。
  郝果子心直口快,道:“怎么摔得这么惨?”
  老陶嘴角微抽。
  陶墨道:“很痛吗?你好好歇息,我立刻去请大夫。”
  “不必。”老陶捂着脸道,“只是小伤,不打紧。”
  “伤的是颜面,怎可轻忽?”陶墨皱眉道,“反正找大夫也不费事。”
  “其实我有话要对你说。”老陶岔开话题。
  陶墨道:“什么事?”
  “我想你一定猜到了,其实这位木春正是我老东家的人。”老陶道,“他这次来,是替老东家传话,让我回去一趟的。”
  陶墨想起老陶和他老东家之间的种种恩怨,担忧道:“一定要回去?”
  “放心。老东家早已不计前嫌了。只是这么多年没见,想找我回去叙叙旧罢了。”老陶干咳一声,转向郝果子,“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少爷,遇到什么事……就多听听木春的意见。”
  郝果子疑惑道:“木春?为什么听木春的?”
  老陶道:“木春已经答应留下来。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为人处世十分老练,你们若有什么事,尽可问他。”
  陶墨恋恋不舍地看着老陶,道:“我与他非亲非故,恐怕不妥。”
  老陶知道陶墨性情内向,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便宜了木春当甩手掌柜,便道:“我与他是知交。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用他就是。”
  郝果子道:“知交?可是你们看上去更像父子。”
  老陶道:“所谓知己,可遇不可求。既然遇上,又哪来这样多的讲究?”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哪来这样多的问题。
  陶墨听他如此说,知道事已不可挽回,只好点头应承。
  老陶又道:“还有一事切忌。那金师爷虽是少爷聘请的幕僚,但他在谈阳县衙供奉多年,与县衙各处的关系都不寻常,平时信他七八分无妨,但若牵扯到衙门,只可信一二分。”他看得出那个金师爷对陶墨的态度虽有变化,但仍有保留。他若还留在此地,倒也不怕他翻山倒海,但是他一走,也不知木春是否会尽心。
  如此一想,他看向陶墨的眸光满是忧虑。
  陶墨如何不解?但他既看出老陶离开势在必行,自然不会再添他的烦恼,笑笑道:“你只管放心去,我会谨慎的。反正还有木春在,我遇事多问问他便是。”
  老陶颔首,对郝果子道:“你去将木春叫起来,我有事交代他。”
  郝果子出门,老陶突然压低声音道:“即使是木春,也要留一分小心。”
  陶墨愕然,转眼间,老陶神色恢复如常。
  须臾,木春和郝果子进门。
  老陶从怀里掏出把钥匙,朝木春一丢。
  木春讶异地接住。
  老陶意味深长道:“我将少爷和陶家家产都一同交给你了。”
  郝果子傻眼。这是……托付终身?
  陶墨显然也有些误解,茫然地看看老陶又看看木春。
  老陶道:“当然,等我回来,还是要还给我的。”
  木春笑道:“这是自然。”他说着,转向陶墨揖礼道,“东家。”
  他声音悦耳,相貌出众,兼之风度翩翩,气质雍容。陶墨见他全神贯注于自己,心头别别乱跳,眼中耳中俱有飘飘欲仙之感,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陶见木春疑惑地看向自己,忙道:“我和木春还有事交代,郝果子,你先带少爷出去。”
  “哦。”郝果子扯了扯陶墨。
  陶墨醒转过来,顿时满脸通红,跟在郝果子身后匆匆出门。
  等两人走远,木春才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他中意的是旖雨公子。”
  老陶从床上利落起身,道:“我家少爷的眼光向来不如何。”
  木春挑眉道:“我倒觉得他新近看上的顾射还不错。”
  老陶道:“你知道顾射?”
  “我不但知道顾射,还知道顾射的来历背景。”木春笑如春风,但落在老陶眼中,却有种拿乔作势的意味。但为着陶墨,老陶只好拉下脸问道:“他是什么来历?”
  “顾射只是他的名,他字……弦之。”
  “顾弦之……顾弦之?”老陶想起他的身份,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谈阳县?”
  “你可以在谈阳县,他为何不可在谈阳县?”木春仍是老神在在。
  老陶皱眉道:“若他是顾弦之,那决不能让少爷再与他来往下去!”
  木春挑眉道:“为何?顾射的身份背景岂非正好当陶墨的靠山?有他在,莫说那点子父仇,想要在官场上飞黄腾达也非难事。”
  老陶道:“你既知少爷对顾射抱有何种心思,为何还说出此等话来?”言下之意,显然对他是否能够照顾好陶墨而心存疑虑。
  木春笑道:“世事无绝对。你当初又怎么想得到侯爷会倾心于明尊呢?”
  这的确是他从未想到的。老陶承认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整呆愣了两天,才缓过来。他原以为,就算明尊断袖,对方也应该是暗尊,毕竟有老明尊老暗尊先例在前,不想这一任的明尊和暗尊的确都断了袖,只是一个选了魔教的对头——辉煌门。一个选择了魔教另一个对头——雪衣侯。果真是世事无绝对。
  只是顾弦之与少爷?
  老陶纵然乐观,却也不至于乐观到这份上。“传闻顾弦之为人心高气傲,连皇上御旨都敢等闲视之,又怎么会看上少爷?”
  木春笑道:“心高气傲难道不是一个弱点吗?”
  老陶一愣。
  木春想起灯会上的一幕,心中隐约有了底,道:“放心。即便陶墨对顾射做出了什么,我也有把握让他全身而退。”
  “等等。”老陶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让少爷对他做出什么?”
  木春道:“我只是说如果。”他见老陶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好松口道,“我保证,我绝不插手顾射与陶墨之间各种事情,如何?”
  “保护少爷除外。”
  “好,保护你家少爷除外。”
  老陶仍觉不安,但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他之外,也别无他法。
  木春问道:“你准备何时启程?”
  “今日就启程。”
  木春一怔,道:“这么急?”
  老陶道:“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婆婆妈妈?”
  木春笑道:“卢长老果然是爽快人。我即刻召集教众护送卢长老上路。”
  老陶斜看他,“你怕我跑了?”
  “怎会?”木春笑得越发灿烂,“俗语有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吗?”
  老陶冷哼,“对了,我还有几样事情,要交代你。”
  木春见他神情凝重,也收敛笑意道:“请说。”
  “是关于陶老爷……”
  
  陶墨和郝果子知道老陶今日就走,皆是大吃一惊。陶墨见规劝无效,只好立刻张罗起远行事宜。
  老陶原先想说让木春去办,但看他兴致冲冲,不忍扫兴,只好由着他去。
  尽管陶墨是初次置办,在郝果子的协助下,倒也弄得有模有样。
  木春看着简陋的木板车,小声对老陶道:“我准备的车在谈阳县外的十里亭等你。”
  老陶用目光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无论如何,用牛车赶路实在……费时了些。 



26、祸不单行(八) 。。。 
 
 
  老陶与陶墨一起多年,从未分离,这次离别,难免难舍。
  两人用足一炷香的时间互相叮咛。之后,老陶才依依不舍地上路。
  木春见陶墨双眼通红,安慰道:“卢……路途虽然遥远,但老陶是回去与故人团聚,是喜事,不必太过于牵肠挂肚。”
  陶墨道:“自从老陶来我家,这是我们第一次离别。如果没有他,也许就没有如今的我。”
  木春道:“人与人互相依恋是好事,若只是一味依靠只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陶墨闷闷道:“我知道。我会努力当个好官,不会辜负老陶对我的期望。”
  木春微笑不语。
  金师爷突然匆匆跑来。
  陶墨道:“金师爷,你也来送老陶吗?”
  金师爷被他说得一愣,“送老陶?”
  木春不等陶墨开口,便将话题接了过去道:“这位就是刑名师爷金师爷?”
  金师爷又是一愣,“这位是……”
  “在下木春。”木春抱拳道,“不知金师爷行色匆匆所谓何事?”
  金师爷反应过来,忙道:“邱家的人与梁家的人打起来了。现在正在佟府门口。”
  陶墨疑惑道:“谁是邱府?谁又是梁府?”
  金师爷摆摆手道:“我路上再细说。”
  由于乘车人数众多,因此,郝果子特地将那辆老陶执意留下的马车驾了出来。
  陶墨、木春和金师爷先后上车。
  金师爷喘了口气,方才一一道来,“这邱家的邱二小姐与梁家的梁文武曾在两年前定下婚约,有红庚为凭。后梁家举家迁徙,约定必在两年之内迎娶邱二小姐过门。谁知两年一过,梁家花轿却迟迟未至。适逢邱家大少欠了一屁股的赌债,焦头烂额,于是邱家二老一合计,便决定将邱二小姐许给准备纳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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