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龟,快跑！- 第22部分

“嘘嘘嘘！”小归赶忙拉住颜双，示意她小点声，慌忙地回头看了一眼桃子和可然，还好没有打扰到两个人，只见桃子翻了个身，只是口中模糊不清地咕哝了一声并没有要醒的样子，小归舒了一口气，“大小姐，你小点声啊！别吵醒了人家！”

一边说着，小归一边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是遮不住的倦意。她把手从颜双的掌心里抽了出来，往被窝里钻了钻，身上的寒意侵入，温差的对比让她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蹭了蹭枕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口中声音渐轻，甚至有些喃喃自语地意味，“我睡了，别叫我。东西帮我给他，我上午要睡觉，早上的课帮我签到或者请假你随意吧。唔……”

最后的尾音已经模糊不清，话音才刚落，颜双身边便传来了小归有节奏的轻缓的呼吸声。

一躺下就睡着，她到底是有多困啊……颜双嘴角抽了一下。

随手打开小归给她的袋子，颜双皱眉，在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后，她猛然愣住。安静的宿舍只有几人的呼吸声，颜双抿紧了嘴角，微暗地阴影里，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

她沉默了许久，扭头看着一旁早已睡熟的小归。颜双眼底一片深邃，手不自觉地握紧。

笨蛋……

***

早上，颜双到教室很早。裴祁夜和拓然已经到了，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颜双笑着打招呼。

“好早啊你，”拓然笑道，说完后又向着颜双身后张望，许久不见有人，才好奇的问道，“哎？怎么不见小归？她人呢？总不至于你又把她一个人扔在宿舍了吧？”

小归早就把第一天颜双见色忘义地“英勇事迹”悲愤地见给了拓然他们听，为此颜双没少和小归掐。

但是今天颜双并没有搭理拓然，她只是淡然地瞟了他一眼，回过头直视裴祁夜。

“给你的。”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扔给裴祁夜，然后完全无视他不解的眼神，转身坐到他们斜后方的位置上。

“什么东西？”拓然凑到裴祁夜身边好奇的问。

裴祁夜也是一脸的迷惑不解，但看着颜双丝毫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他还是自己打开了手中的小袋子。

“……！”在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裴祁夜的身体猛然一僵——袋子里沉甸甸地赫然是他昨天丢失的那个吊坠。“这……”

“这是小归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冻了一晚上帮你找回来的。”颜双的声音平淡地毫无波澜，但是她转头看向裴祁夜的眼神却异常的犀利。

“……”裴祁夜脸上是掩不掉的震惊，漆黑的瞳仁一阵紧缩。

“什么？！”拓然站了起来，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怎么都想不到，小归会一整个晚上不睡地在外面帮兔子找这个吊坠。

一向总是说着自己很懒、稍微冷一点就恨不能拿一整床的被子全部裹在身上的小归……拓然扭头看着完全怔住的裴祁夜。

兔子啊，这样的小归，你怎么忍心去伤害？

“裴祁夜，”颜双站起来，直视裴祁夜的研究，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她的眼神锋利如刀，正色道，“我不知道送你坠子的那个人是花了怎么样的心思替你挑选的，但是，小归为了给你找回它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回来。你知道么？小归有习惯性头疼，一睡不够第二天就一点精神都没有。她怕冷，可是今天早上她回宿舍的时候手冻得跟冰块似的。也许这个坠子对于你来说很重要，送给你这个坠子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我希望你在看到这个坠子的时候，心里想到的不是那个将它送给你的人，还有用了一整个晚上才帮你找回来它的小归。”

“……”裴祁夜一瞬间混乱，一瞬间心痛。那种心痛并不是撕心裂肺的痛楚，而更像是一丝一丝收缩渗透的酸涩。缓缓地扼住了他的呼吸，在心跳时仿佛有小小的尖利的荆棘在刺痛，一点一点的，扰乱了他的节奏，打破了他原本的平静。

然后，在呼吸间，那种痛意渐渐加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一丝窒息般的感觉。他的手毫无意识地握紧，掌心被吊坠凸起的边缘硌痛，但是他却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迟钝地张开手，看着掌心烙印出的青白色痕迹，他抬起头望着颜双，喉咙微微滑动，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问，“小归呢？”

颜双将裴祁夜细微的表情变化一一看在眼里，但是脸上却平淡地毫无波澜道，“宿舍睡觉呢。”说完，她略略叹了口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用那种似是喃喃自语，却可以让裴祁夜清楚地听到的声音低语，“昨天晚上那么冷，小归在外面冻了一夜，谁知道会不会感冒发烧之类的呢，就她那个体质啊……”

不等她说完，裴祁夜突然站了起来，吓了拓然一跳。他脸色很难看，手中紧握着那个吊坠，略低的声音道，“拓然，帮我请假。”说完，也不给拓然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教室。

看着裴祁夜匆忙消失在教室门口的身影，颜双微微眯了眯眼，并未多做任何言语，一旁的拓然急了，竟然也想跟着裴祁夜一起去，“兔子！等等我啊！……啊！颜双，你拉我干吗！”

颜双白了拓然一眼，眼中尽是鄙视之情，“你去干吗？”

“看小归啊！”拓然一脸“明知故问”的看着颜双，“你不是说小归发烧了么？”

“……”颜双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拓然，“我什么时候说小归发烧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我刚刚说的是谁知道她会不会感冒发烧，又没说一定。”颜双白眼儿一飞，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坏笑，支着下巴看着拓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自己担心一下而已。”

“……”拓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颜双，过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啊！你诳兔子！”

颜双挑眉回望拓然，笑的意味深长，“哦？我有么？”

回过头将视线扔到窗外，颜双缓缓收了嘴角的笑，不再理会身旁一直叫唤的拓然。

裴祁夜，不要让我知道你伤害小归，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

紧紧握着手中的吊坠，感觉到掌心被硌的生生阵痛，裴祁夜眼前一片混乱。在他听到颜双说不知道小归会不会感冒发烧难受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一直又湿又重的大手握了一把，干涩地痛着，甚至于下意识不受自己控制地冲出了教室。

奔跑时冷冽的风丝丝划痛他的脸颊，但是当他真正停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的时候，却不自觉地退缩了一下。

远远地望去，小归的宿舍门紧闭着。

她还在休息吧，一整夜没有睡，现在在休息吧？就像颜双说的，那么冷的天气，她会不会感冒？其实她的身体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健康，天气变化时，只要她稍微不小心就会感冒……那么现在呢？她又怎么样？

裴祁夜突然感觉从心底里溢出一种浓重的无力感，痛得麻木，他在一瞬间甚至不知道应该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小归！

略略后退两步，裴祁夜靠在女生宿舍的墙外，他看着手中已经带着自己体温的吊坠，似乎无论经过多久，那银质的坠子依然会闪着光。

深深闭眼，裴祁夜沉默。手机嗡嗡震动，他微怔，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号码，微微蹙眉。过了几秒钟，他终于接通了电话，语调略低，淡淡地应。

“杨珞……”
　
第三十五章　　　
　
　
“祁夜？”杨珞从裴祁夜略低的语调中听出了他的异样，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了？”

裴祁夜呼出一口气，将语调压平，只是问她，“没什么。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杨珞咬了咬嘴角。

她已经感觉到了裴祁夜对她态度的转变，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自己太过自信，她一直倔强地认为他永远会站在原地等着她，永远不会离开。因为她自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否则这几年，裴祁夜又怎么会一直一个人？但是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给他的伤害。

就像拓然说的，她总是那么随意，随意地转身，随意地离开，然后在需要安慰温暖的时候再随意地回到他的世界。虽然他们早已经分手、虽然是她不要他的，但是她却仍然那样的理所当然，仿佛他永远都是她的所有物。

但是，突然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杨珞真的感觉到，裴祁夜对她已经不同于以前。刚开始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只是在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偶尔视线会微微游走，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在略略愣神之后，他的嘴角会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那种温柔地表情仿佛可以温暖一整个的冬天——但是却不属于她！

然后，有一天，她看到了他脖子上围着的一条蓝白相间地围巾，那样参差不齐地针脚，很显然是什么人手织而成的，他似乎很是珍惜，她半开玩笑地说那围巾很丑，他皱了皱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却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真的不高兴了。

直到后来，她接到了萧子恒的电话，萧子恒告诉她，裴祁夜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要她滚远点。杨珞冷笑，只是挂断了电话。

因为那时，她并没有将那个所谓的女朋友放在心上，她坚信那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但是渐渐的，她发现，裴祁夜变得越来越不一样——她突然感觉不认识了。

心中仿佛扎入了一根刺，刺痛着，于是她慌了……

“祁夜，”杨珞用最常用的声音叫着裴祁夜的名字，让他在一瞬间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别用那么冷漠的语气和我说话可以么……？”

“……”裴祁夜漆黑的眸子里一阵混乱，他深深闭了闭眼，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变紧，指节透出淡淡青白色。他呼出一口气，声音在不自觉间微微软化，但却仍然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地僵硬，“珞珞。”

“祁夜……”杨珞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似乎快要哭出来了，“你会帮我的，对吧……”

裴祁夜皱了皱眉，“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说话声音，只有细微的略略哽咽地吸气声。裴祁夜有些着急了，“珞珞？”

“我想见你……”杨珞的声音很轻，那样的音调，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熟悉……致命地让裴祁夜无法拒绝。

紧紧握拳，感觉到掌心银质吊坠凸起的边缘刺痛。裴祁夜略略低头，沉默良久，他声线平淡地毫无波澜，“好……”

***

小归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揉了揉视线模糊地眼睛，她翻了个身，感觉头重脚轻的。

——熬夜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她啊……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小归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刚刚做了什么梦，但是现在却又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小归撇撇嘴，既然想不起来，干吗还浪费这个脑细胞？对于这种东西，小归总是会无视的很快。

翻身下床，她突然感觉身体好像经过了一整个冬眠一般僵硬。小归泪流满面，肯定是昨天睡的匆忙，姿势什么的必然好不到哪儿去，就这么睡这么久，难怪身上会疼！

肚子一阵响亮地罢工铃声，小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睡掉了早饭，醒来的还真是时候，如果再这么睡下去，就连小归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再次陷入挨饿无力却不愿意动、越是不愿意动越是饿的恶性循环中去……

掏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开机键按了半天却毫无反应，小归纠结地意识到手机也没电罢工，于是想要给颜双打电话催她帮忙带饭回来的想法破灭了。

在宿舍里左三圈右三圈地转了几遍，小归肚子救急地呼叫声是一声高过一声，最终，懒惰向饥饿妥协，小归慢腾腾地披了一件大衣，脚上踩着她的胖兔头棉拖鞋准备外出觅食。

一开开宿舍门，小归就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吓了她一跳，差点以为女生宿舍进来什么可疑人物了，待看清人后，不禁愣住。

“裴祁夜？”

门口裴祁夜看着小归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由得一笑，笑过之后，不禁上下打量起小归的一身行头，脚上踩着拖鞋，裹着一件大衣，里面似乎是没换下来的纯棉睡衣……他实在是不知道她这副装扮想要做什么。

“你总不至于想这么出去吧？”裴祁夜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归，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现她似乎连头发都没有整理，只得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问她，“你这是……想吓唬谁去？”

小归眨眨眼，似乎还是没有从裴祁夜突然出现的诧异中恢复过来，盯着他看了N久，她那样的眼神甚至让他以为自己是外星生物入侵地球一般。

伸手刮了一下愣愣地小归的鼻子，裴祁夜失笑，“这是什么表情？”

小归挥掉裴祁夜的手，皱着鼻子，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就这么地“笑话”自己，“我吓唬到谁了啊！”

裴祁夜笑而不语，眼里写满了“你吓到了我”，那样明显地含义让小归有些囧然。

“呐，给。”不再逗小归，裴祁夜从怀里掏出一直捂着还温热的东西，“快进屋，虽然买了有段时间了，不过应该还是温的。”

小归愣了愣，接过裴祁夜手中的东西，小笼包的香味透出，不由得引发她肚子里的馋虫一阵大闹。她慢半拍地抬头看着裴祁夜，试探性地问，“你……早就在这里了？”

裴祁夜笑笑，没有回答。

“干吗不叫醒我？”小归皱眉，用空出来的手去摸了摸他的脸颊——微凉。

“没关系，”裴祁夜握住她的手，调笑地看着她，“知道你醒了之后肯定会饿，就怕你懒不肯好好吃东西。好了，赶紧进去。”

“唔，那也不用冻在外面啊……”小归鼓了鼓脸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丝丝地甜蜜，一丝丝地心疼。

裴祁夜只是笑。小归总觉得有淡淡氤氲地雾气笼住了他的眸子，她看不透——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他的笑里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似乎有溺宠、有温柔、还有一些别的她读不懂的东西……

小归不说话，专心地解决民生问题，裴祁夜也很安静，帮她倒了一杯热水，只是坐在旁边，看着她饿得将一整个小笼包塞进嘴里，撑的腮帮鼓鼓地，艰难地咀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还差点噎到自己……

裴祁夜不禁想笑，小归就算不说话的时候表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