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凤凰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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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凤凰的羽毛-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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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你来了。”爸爸说。
我的名字连名带姓读常被读成“年”,爸爸就给我取了这个小名。
“嗯。”
“你要好好报答石淙,唉,我这个病……”
妈妈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家里一穷二白,倚靠杜石淙的救济大约有一个月了,妈妈说这叫患难见真情,石淙真够朋友,她很为我有这样的朋友而欣慰。
“我会的,爸,你放心养病,等你康复了,咱们一起去……”
那天是很晴朗的,阳光温暖,所以才会有鸟儿出来,后来接连下了几天的雪,起初像撒粉,渐渐如扯絮,我重新踏上首都的土地,发现雪云似乎跟了一路,一直到这里都没有晴。
我在杜教授的帮助下顺利入了学,在图书馆干一份临时工。
寒假期间,学校都没什么人,我默默擦洗着图书馆的地板,在空无一人的书架间徜徉,借着这个机会,我也看了不少关于精神武学的专著,渐渐能够理解这个学科的热闹,和热闹背后的寂寥。十年热度一过,说不定这个专业就不存在了,等到找到比古武学更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替代品,或许会有麻将学、酒学、射猎学,总之,现在看着热闹,前景却是堪忧。
“你在看什么?”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坐在扶梯顶上,年轻男人仰头看着我。
“《精神武学古史研究》。”我向他展示书的封面,然后放回书架,从扶梯上爬下来,“你是库马玉?”
“是。”库马玉理了理鬓发,“那本书没什么价值,如果你想了解真正的历史,不该去看那些考据癖的专著。”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我说,“我忘了这是谁的话,不过,没有什么‘真正的历史’,这是个基本常识。”
“好吧,好吧,我不想讨论哲学问题。”库马玉略有不快,但很快恢复了完美笑容,“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和徐翎关系很好?”
“你如果想下挑战书我可以帮你送信,不过我也很久没见到他了。”我心里补了一句,怪不得最近这么安静,总觉得少点什么。
库马玉摇摇手,压低声音说:“你就不关心他现在在哪儿,在干什么?”
我没吭声。
“我看到那场比赛——你在场,徐翎会带你去,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库马玉眨眨眼。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别这么冷漠嘛,我只是想说,”库马玉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我,“别紧张,也许不是什么坏事,我觉得你应该多了解了解徐翎和他大哥。”
“……?”我怀疑地看着库马玉。
库马玉一摊手:“就这样,说完了。”
“你在耍我玩吗?”还有谁比我了解他们俩的多?
“有一个身无长技、畏首畏尾的结拜二哥,还真是一件悲伤逆流成河的事啊。”库马玉看了我一眼,手伸进怀里,在我的注目下拿出一个小镜子,打开,对着镜子认真地打理了一番发型,又整了整衣领,“啊,真是无懈可击啊~”他向目瞪口呆的我抛了个媚眼,“亲,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哦亲~”
世界此刻为他抽搐——

正式开学那天,我在典礼上走了个过场就被杜教授叫去办公室,在办公桌前瞪着我的还有一个熟人:大哥。他穿着纪念衫,脚下踩着拖鞋,浑身上下散发着杜教授一派风格,我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探讨新的课题,据说要申报国家级项目,一批下来就会有几百万资金支援,杜教授开玩笑说,这给杜家所有成员的房子换个新房顶都不够。
迄今为止,这所学院里七个教授有六个都姓杜,还有一个与杜家有姻亲关系,学校里亲属派系本是常见之事,只是还没有哪个家族能这样互相帮扶,使家姓扬名一方的,这么一想,杜家的确值得钦佩,而且引人好奇。
“倪同学,请坐,请坐。”杜教授和蔼地引我在他身边坐下,杜石淙搬来椅子,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不由局促。
“倪同学,石淙已经跟我介绍过你了,你童年时期的教育很特殊,中学阶段虽然没有特别出色的表现,但我们都知道,中国的应试教育是完全失败的,哦,对大多数平庸的人来说,也许不可或缺,但是对培养天才来说,那绝对是致命性的错误。”杜教授淡淡一笑,额上的皱纹疏散开来,他越过眼镜,从上方看着我,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年纪瞳仁还能如此清澈的人,他说,“我想,你会是一枚璞玉。”
“没有,没有,杜教授您太过奖了……”
“我还没说完,”杜教授点点头,“你知道现代社会发展的节奏有多快,璞玉,也就意味着一块石头,对他人对自身都毫无用处,我不是打击你,孩子。”
我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要教育我。
“没人——除了你父母——会等着你慢慢露出你的光彩,自从工业革命以来,劳动分工已成为普遍现象,这意味着,在工作之中,人与人之间只有互相利用的关系,除此之外,再无他责,如果你当下没有利用价值,一个企业不会任用你,一个部门不会看中你。”
“所以,我要教给你的第一件事,也是我教给石淙的第一件事:打磨自己。”
“具体怎么做呢?”
“没有两个人有相同的成功方式,孩子,”杜教授笑了,“我只能告诉你,要多行动,多吃亏,多上当,痛苦和矛盾会剥去你身上毫无用处的包裹层,露出你本来的光彩来,如果你不是一块玉,那么你就会在痛苦中变成一堆渣滓。”
“可是我爸爸告诉我,要多思考,三思而后行。”我说。
“这个世界不由任何人告诉给你。”杜教授身子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支撑着下颌,他认真地看着我,“你必须自己行动,然后明白。”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杜教授喝了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随后向杜石淙使了个眼色,后者起身出去,锁上了门。
“石淙是个乖孩子,”杜教授笑说,“你知道吗,他刚来我这里的时候,简直就像个——那词怎么说来着?愤青?他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想提出自己的意见。”
我看着杜教授,等他继续说下去。
“充满了乡土味儿,对世界毫不了解,很多孩子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杜教授放下茶杯,“好了,不说他了,你跟着我要读八年大学,八年之后,你会直接取得首都大学的哲学博士学位,这个学位不能带给你什么,离开我,你只能勉强进入一所地方中学任教,或是小学,我想幼儿园会比较困难,呵呵,放松,放松,孩子,我把明白话说在前面,我不想培养对我毫无用处的人,所以你现在有机会拎起你的行李回家。”
我一愣,赶忙摇头。
“很好,”杜教授沉吟片刻,“我想我手头有一个新课题,可以作为对你的试炼。”




、第六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马的这是什么字啊!!”
我的手不由自主捏住了眼前这片纸,横叠竖折,做成扇子,摇摇,多凉快。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重新平展开这张纸,仇人似的盯住其中一个字,人家都说,仇恨会留下最深刻的记忆,可是我如此恨它,依然不认识它。
这个字就像网络上流行的火星文,由普通的偏旁部首组织在一起,然后,只在火星人之间流通。
杜教授的新课题是什么,我至今不知道,他交给我这样一张纸,上面写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字词,一周后,他要我的字词解释。在所谓“试炼”开始的第一天,我把图书馆工具书翻了个遍,各种——印度文、古希腊文、吐火罗文、史籀大篆——各种查找,但是,除了一个词在周易中找到了疑似出处,其它压根儿没有头绪。
比如,我面前这个大大的“凤”,它坐落于一个“也”字之上,分开来人人都熟,一合体就所向披靡了。
这些字也许出自古史纪竹简,但还没有人研究出它们的意义,杜教授拿这个来试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不行不行,这才第二天,我不能这么快就缴械投降。那不真应了杜教授的话,石头受到压力只能变成渣。我不敢肯定我是不是璞玉,至少要先做一块坚韧点的石头。
“啪”!一只手按在纸上,吓了我一跳。
抬头看去,多日未见的徐翎小朋友正面色森严地瞪着我,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果然,他揪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这回又是为什么啊——?”我不甘心地挣扎,引来众人侧目。
徐翎放开我,气哼哼地说:“你要在图书馆里窝到死啊?看书就那么有意思?你看这一个个戴着酒瓶底的家伙傻不愣登的样子,你也要变成和他们一样无聊吗?”
徐翎说完这话,我忙不迭取了字纸架着他往外跑,趁各种字典没有砸到我们头上之前。
门口的借书大叔推推眼镜,冷冷地说:“同学,这里不欢迎你们。”
“切,我还不稀罕——”
我一边捂住徐翎的嘴一边跟大叔道歉,尽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来到太阳底下,徐翎围着我转了一圈,探究地上下打量。
“我学经济你也不让,我学精武你也不让,唉!”
徐翎盯着我的头发:“刚抓出来的发型很不错。”
“抓头发是脑力劳动者的特权!”我把字纸叠好塞进口袋,“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我跟徐翎沿着小院里的湖慢慢散步,徐翎皱着眉头,很困惑的样子,他组织了一阵,才开口说:“我接到一个邀请。”
“挑战书?”我笑问。
“不是,是一个脑科医学研究者的邀请,你还记得不,那天大哥给我们介绍的那个米勒教授,就是他。”
“什么米勒教授?”我茫然。
徐翎瞪了我一眼:“你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好吧,脑科医学研究者,他找你干嘛?”
“他那封请柬是那次比赛的奖品之一,我想去看看也无所谓,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好事。然后我就按照那个地址,去了一个叫樱花路的地方,离这里还挺远的。那个米勒,他有一栋很大的房子,他带我到他的实验室,说想给我做一次全面身体检查。”
“实验室?”我皱眉。
“那个实验室在顶楼,有很多古里古怪的设备,大概就和医院里的那些差不多吧,我当时拒绝了,我觉得我身体很好,不需要检查。”
“你做得对。”我说。
“米勒为难了一阵,大概他觉得说服不了我,就提了另外一个计划,他想让我表演一套拳法,不过要带着一些能够记录动作的磁片。”
“你答应了?”
“一开始没有,”徐翎挠挠头,“但是他给大哥打了个电话,大哥让我照他说的做,我就照做了。”
“喔,那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大哥这么说了,也许他们要研究你的拳法套路吧,说不定能够引发在反射神经领域的重大发现呢,哈哈。”我干笑两声。
“是吗?”徐翎犹疑不定地看着我。
“你二哥我现在才是真正的焦头烂额,”我拍了下脑门,“老杜大概是为了给我个下马威,弄出一张纸的鬼画符叫我破解,我又不是福尔摩斯,又不是密码破译专家,真搞不懂研究精神武学就一定要精通奇门遁甲吗?”
“奇门遁甲我倒是懂一点。”徐翎轻松地说。
“哦?那你赶快帮我看看。”我立刻掏出字纸,展开。
“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根本大字不识。”徐翎大笑起来。
“我就知道不该指望你……”
徐翎却拿过纸,认真辨识起来:“嗯,这个字我好像见过——”
“行了行了别装了。”我一拍他肩膀,“还给我吧。”
“——在林沁的左手上,应该是个纹身。”
“林沁是谁?”见有希望,我赶忙问。
“她也许还住在老地方,你要是有空,咱们下午去找她,或者明天?”徐翎笑嘻嘻地看着我。
“就现在吧!”
直到那次比武中的短发女孩坐到我面前,我才认清一个现实,那就是徐翎早就知道她的底细。
短发女孩伸出手,很友好地冲我一笑:“你好,我是林沁。”
她的笑容晃得我眼前一花,赶忙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细,想象不出这样娇弱的手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喂,握太久了。”徐翎出声提醒。
“她是你的私有物吗?”这个小徐翎,没大没小。
林沁被我们逗得笑了起来,果然美人一笑具有沁人心脾之效啊。
“左手。”徐翎气哼哼地说,林沁看了我一眼,我正想解释,她已经把左手伸到我们面前。
“你要看的是这个么?”林沁问,她左手小拇指下面果然纹着一个深蓝色的字,恰好和我那张字纸能对上,上凤下也。
“这是……”
“这是我们凤门的标志,也是凤门武功传人的标志,我想其他的那些字中应该也有不同门派的标志吧,”林沁不经意地拨了拨刘海,“你知不知道工尺谱?”
“是那种记录宫调曲调的谱子?”我一拍大腿,“工尺谱上的字就是这样拼合而成的,这是同样的原理……可,现在也没人会辨识工尺谱。”
“倪安之,你别急。”林沁顺口叫出我的名字,我顿时一阵暗爽,能被美女记住实在是一件荣幸,“我猜那天比武的人还没走完,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接触各门各派的青年高手——”林沁的目光在徐翎脸上多逗留了一会,徐翎望天,“他们不会急着走的,说不定还会暗地里较较劲儿。”
“那我怎么找他们呢?”我忙问。
“这个容易,”林沁甜甜一笑,“只要你旁边那位愿意参加这周六的九门武会就行,地址嘛,他应该早就收到了。”
徐翎趴在桌上:“哎哟,还非去不可嘛,我就知道……”
“谁让你是‘青年高手’呢,‘青年高手’?”我略带讥讽地说。
回去的路上。
“你不觉得女的都特别做作?明明很能打,还要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徐翎踢起一粒石子,准确飞入垃圾桶。
“温柔的女孩最可爱。”我说,“我觉得你的审美眼光需要彻底的改造。”
“你又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评判我的眼光高低啊。”徐翎不平。
“喔,喔,原来你已经心里有数啦,”我八卦地凑近他,“什么妞,带来给哥哥看看?”
“还……八字没一撇呢。”徐翎扭开脸。
“朋友妻不可欺,这点道德底线我还是有的,你放心。”我一本正经地说。
“……”
我愤然把他的脸拧向我:“你不相信我?在你眼中我的形象到底有多败坏,啊??”
“也没有多败坏,”徐翎不自然地看着一边,“就是有点闷,有点自私,有点迟钝,有点……”
他把我的自信心彻底摔碎在地,为了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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