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马挥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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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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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看着咱家——”

李思晴赌气打断,说:“你别骗我,阿过告诉我,那个是你弟弟身边的人。”

狄阿鸟不禁拍了拍额头,叹道:“这个阿过,什么都透风。”他坦然承认,又说:“我弟弟的人到我身边,牙扎勿林也到我身边,凭空冒出来俩人,路勃勃的那点小把戏儿,能用么,别人就一点儿也不怀疑么?!我让他们去俘虏营,因为那里都是游牧人,他们俩有力气,有胆量,怎么会是去受苦?!”

李思晴赌气不吭。

狄阿鸟又说:“这些话都不该给你说,你今儿病了,就算了,你想,这么多俘虏,朝廷会怎么处置?!到京城献俘?!杀个干净,就地安置,还是编签成军?!”

李思晴愣了愣,掰着指头,重复一遍,说:“杀个干净不可能。安置。”

狄阿鸟扬了巴掌,在她头顶印一下,在她眨眼的时候,轻声说:“当地拿什么安置?!这里是战边,安置他们,安全么?当地不安置,还能安置去黄龙以南,那里人多得不得了,生熟鞑子,大小光棍一起安置?!”

李思晴又猜:“难道朝廷还能把他们编成一支军队?!那谁指挥得动呀,不是更危险么?!”

狄阿鸟笑笑,说:“你这个没记性的女人,西陇不也是有一支鞑子兵么?!要说,安置不容易,那是因为他们的习性,因为他们不会耕作,没有老小家眷,安置相当于管制,两边都不讨好。可是把他们编签却不一样,编签之后,就是以夷治夷,朝廷只需将心比心,对待首领的比白羊王对他们好,就行了。像现在一千鞑子兵,在草原上,大致相当于千户,没有一个贵族舍得轻易交予他人千户一职,那是世袭的,通常还都是自己的亲信,手足,要是交给其中的几个人,他们回到草原,只是某个大贵族的仇敌,只是一个平民,奴隶,在这儿,却是个贵族,生活安定,不需要不停打仗,恐怕比朝廷自己的将领还要忠心。”

李思晴高兴地说:“你是说,我们把牙扎勿林他俩送去做校尉?!”

狄阿鸟又在她头顶印一记,说:“你以为我这个司长官,说给他们校尉做,就能给他们校尉做?!”他看李思晴撇了撇嘴,连忙说:“不过,我可以指点他俩,迎合朝廷,校尉未必能当得,兵尉倒不难。”

他又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其它可能,朝廷要是杀他们,我就帮助他们逃走。我阿弟那儿要人。”

李思晴咬了一会嘴唇,最后下定决心,把手按到他腿上,说:“阿鸟,你带着我们,也去你阿弟那儿吧,那样,我们就不用再整日担惊受怕了。”

狄阿鸟摇了摇头,说:“我是朝廷的人。”

李思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脱口说:“你说谎。”

狄阿鸟指指帷幄下睡着的棒槌,嘘了一声,小声说:“我确实是朝廷的人,叛主而逃,天下不齿,算了,别再议论这些了,睡吧。你一个女人,想得多了,就变成阿章那样的了。”

李思晴往被窝一钻,转个身背对着他。

狄阿鸟笑了笑,靠背躺下,小声说:“你也不想想,我带着你逃了,你父亲和你哥哥他们怎么办?!九族株连,你也肯?!阿晴,别赌气了,转过来。我答应你哥哥,好好待你,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不会让你吃苦太久。”

李思晴转过身,却又哭了,说:“我只要你答应我,把命保住。”

狄阿鸟无比感动,动容说:“我还用答应你么?!我的命,我不爱惜么,我比谁都要爱惜。”他轻轻拍打李思晴,安慰说:“睡吧。你还病着,明天咱们杀只羊,给你补一补。”

灯火一暗,李思广走时的模样就浮现在眼前,一遍一遍地说:“我把我妹妹交给你了,我只有这一个妹妹。”狄阿鸟的眼眶湿润了,小心翼翼地抽抽鼻子,把胳膊放到李思晴那儿,让她枕着。

第一卷雪满刀弓七十九节

自打架失势,不少人受伤,送去医治。

为了鼓舞士气,来日一起去报仇,几个领头的商量,干脆摆酒吃饭,给兄弟们压一压“惊”。他们拢了好一大片人,去家饭铺吃,掌柜约摸他们这些人要么欠账,要么吃白食,自家承受不起,连忙吩咐伙计几句,躲个不见。领头的一看不给面子,发话砸了一气,砸完再找地方吃饭,发觉街上饭家见势不妙,多有关门,就把难题推给邓平,毕竟是他和“伸白鹤”把大伙召集起来的。

事关威信,邓平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忽然想到山河会馆虽没正式开张,门面却已当成饭庄,做了买卖,想他们和自己家的关系铁硬,吃一顿没关系,就地一摆手,把众人带到那儿。

樊英花对这些吃喝小事并不上心,让人照办酒菜。

他们就在山河会馆坐了几桌。

正吃得个高兴,官兵来了。

阿狗时常和杨蛋一起到处跑,山河会馆一开,饭菜飘香,别人专门去吃饭,他们就专门上门看人家吃饭,别人吃得舒服,他俩看得眼馋,时不时跑桌前捣乱。樊英花来往出入,遇到了好几次,怎么瞧,怎么不舒服,就让人把俩个“邻家小孩”叫到跟前,收为学生。杨小玲知道了,特意上门道歉,听他说要教二人读书练剑,就放任不管。今晚上,杨小玲去衙门,阿狗就在樊英花那儿玩。

这会儿一大一小在空旷的室内练武场,外头来人禀报,说官兵来了,把樊英花吓了一大跳。她只当和自家有关,匆匆出来,老远就见邓平一个燕子翻身,从楼上的窗户下来,扎到一堆砖瓦废料中,再一蹿,翻过墙头。上面又往下跳几个人,纷纷往墙头上爬。她隐约觉着官兵是来抓他们的,赶到前头,果然,官兵按了十二、三个,就地蹲着,院里院外,都是人跑人追,不禁让自家掌柜支了点茶水,问为首的军官怎么回事儿。

军官看着这家酒馆地方够大,人也善意,就把这儿当成指挥部,让这些无赖招供同党,要来笔墨,让写上谁让他们来的,和自己一起来的都是谁,住哪儿。

掌柜就在一旁留意,看看邓平犯的案大不大,要是案大了,好卖个人情,支会东家一声,提前往邓艾那送消息,不大工夫,他就打听出来了,出来向樊英花汇报说:“官兵要清剿城中无赖,说他们拉帮结伙,作恶多端。邓家小公子邓平是领头要犯之一。我听这些官兵的意思,他们会越过地方,整理前科,从重办理,事态看起来非常严重,不少人,怕是要被杀头。是不是派个人,到邓家报个信。”

有些无赖,身上可能背有血案,杀头也不足为奇,至于邓平,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樊英花怪他多事,见他问也问了,就说:“也好,那你派个人,去跟邓艾说一声吧。”掌柜这就让人去,到了邓艾那儿,给他说这件事。邓艾也稀里糊涂,不当回事儿,一边派人去打听,一边找自己弟弟,然而就是找不到邓平的踪迹。

邓平躲在一道半截巷子里,等着脱逃的人,等来几人,派出个相貌忠厚点儿的,让他回山河会馆看看。那人就去了,到了,自一旁堵了个要回家的伙计,问怎么回事儿,一问,觉着官兵要找到家里,连忙回去,给暗巷子里趴着的几个人讲。

邓平想到官兵真找上门,他爹肯定把他往死里揍,没敢回家,去暗娼、明窑、赌场这些地方藏。

官兵进城,首先就分出人手,将这些地方一口气查封干净。

他和三、四同伙摸着黑巷子,到一家,官兵从里面带出疑似无赖的人往外走,到另一家,官兵又从里面带出疑似无赖的人,连去了几家,家家都是这样。

这些人从来没见过官兵如此出动,在城中大扫荡,心惊了,最后为分散目标,各奔东西,去寻藏身之地。邓平想起汤德水那地方,觉着知道那地方的人不多,就往那儿去了。到了那里,只有俩女的在,一问,刚刚林岫过来,带着汤德水和一个少年藏走了,不知道藏去哪,既然汤德水和林岫也藏走了,这个地方也不安全。

他想来想去,还是回家好,为了不让自己父亲回来找到自己,为了不让官兵找到自己,他翻了自己家的墙,找他姐姐,让他姐姐为他隐瞒。

邓莺也不是第一次包庇弟弟了,听人从屋阴扣窗户,叫“姐”,就知道邓平又闯祸了。她让邓平进来,问一问怎么回事儿,感觉这次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就让他藏到不起眼的,堆杂物房子里,自己去正室,看看父亲回来了,官兵会不会来,来过之后,父亲有多生气。到了,邓北关刚刚回去。

他这一晚上,受尽博格阿巴特的羞辱,在众人面前丢尽脸,过得格外郁闷,喝得女儿的一杯茶,还把邓莺骂个不像人。

邓莺看他心情不好,自己也不敢久留,道声晚上安好,从姨娘那儿离开,走不多远,看到一个家人带着两名官兵去见父亲,连忙折回来。

到了跟前,果真是官兵方面经过几道请示,上门来抓邓平,言辞咄咄,定要交人。

在雕阴,这是从来也没有过的事儿,官兵跑到他城东相公家,要他交儿子,邓校尉几乎是一点修养都不要了,三句话没听完,当场就跟人家蹦上了,指着俩兵大喊:“我儿子杀人啦?!强奸谁啦?犯什么死罪啦,啊?!多大点事儿,深更半夜,跑来给我要人。你们是谁的手下,给我说,是谁的手下?!我明天给你们上头打招呼……”

官兵倒也不是一点儿也不惧他,连忙辩白,解释到田小小姐那儿,说他儿子是指使人之一,他脑门上冒汗了。

这田小小姐是京城来的,手眼通天,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观察到现在,证实了这点,正打算主动上门,和人家接洽一二,合伙做做生意,自己儿子指使一群无赖,把人家一个弱小女子围上了,要不是一群民丁,怕是要砍人家个浑身是血;何况,当时王志也在场,好听一点,是被卫士保卫上,走了,难听一点,是钻在一辆马车,逃了。

自己还在衙门,王志就派人打招呼了,说这群无赖不得了。

没想到,包括无赖们指认的,包括“伸白鹤”提前知道,让自己的人硬赖的,包括狄阿鸟那件事,安勤的“民非”,包括街上无赖往日殴斗,发生命案的,都指上邓平,说是众无赖的首脑,主使人,现在还在筹建什么帮派,地方上的罪魁祸首。

不是人家不知道自己是谁,是太严重了,人家王志火冒三丈,三令五申,指名道姓,直接让人来抓。

他们为了不让首犯跑掉,以极高的效率分别办来县衙、守备衙门公文,另有一纸王志亲笔手令,出于客气,才让自己主动配合,交出儿子,问一问怎么回事,有罪拘拿,无罪释放,字迹又能怎么办?!

邓北关自然知道自己阻挡不了,别无他法,让人去叫邓平,叫来跟人家一起走,听家人说邓平还没有回来,这才暂且松了一口气,说:“两位还是先回去,他一回来,我立刻送他归案。”两名士兵是他一个拜把子的手下,且说了说事情的严重性,怕要杀头,这才告辞。

说到杀头,邓北关三魂走了二魂,看人一走,自己就往椅背上一躺,半天喘气儿。

他自然知道自己找到邓平,带儿子投案,可以争取从轻处理,自然也知道,自己问明儿子情况,上下打理,可以想方化解,苦于不知邓平在哪儿,怕他被官兵碰到,以巨恶格杀,连忙派人去找,让家人找邓艾,发了狠话,无论如何,天亮以前,把这个不成器的畜牲找到,带回来。

邓莺看着害怕,更不敢吭声,也假装寻找,悄悄回去了,磨蹭了几圈,回去说没见着,当场听父亲的几句真心话,觉得不可隐瞒,不然反而害了邓平,就给父亲说:“其实,他已经回来了。”

邓北关一听,回来了,却不让自己知道,顿时一股担忧全加在怒火上了,到了邓莺跟前,“啪、啪”两巴掌,让她带路。

邓平都在堆杂物的屋子里睡着了,冷不丁门“呼通”开了,旋即感到一只手拎了自己的胸膛,心中猛一惧,想也不想,往来人脸上挥打。

邓北关实在想不到儿子会先照自己脸上来一巴掌,也不肯提出去了,就在里头一扔,顺手抄起一条短棍打了起来,这时,满脑子都是博格阿巴特威胁自己时的影子,想到自己为了整个家,把这样的恶人都招惹了,下不了台,在外面出丑,恨从心来,一边打一边问:“你个兔崽子,光知道给我闯祸。你爹在外面容易吗?!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

邓平听出是父亲,叫着“改了”,实在吃不住打,往背靠的一堆白蜡杆和木把子上蹿,头脑一浑,觉得能蹿上去,就把腿伸上,被木棒一下打到。

一股刺疼传来,他鬼嚎一声,钻杂物堆里了。

邓北关也觉得打重了,伸手把他拉出来,拉到外边,发觉他半拉身子都在地上,就命令说:“站起来。站好。”

邓平却抱着腿,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邓莺赶上一看,大叫:“爹。爹。你把我弟弟的腿打断了。”

邓北关木了一下,回身抱上邓平,深一脚浅一脚就跑。

第一卷雪满刀弓八十节

这一夜,满城的风雨,狄阿鸟却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睡得畅快。到了天亮,他送走归乡安葬的队伍,带领众人自城门回去。走在路上,赵过给狄阿鸟说起黑明亮他们的意思,就是等在这儿立柜之后,他们就会回长月,由费青妲出面,聘狄阿鸟作朝奉先生,一起筹备牧场,总责养马。

狄阿田虽生长于牧场,却没有对养马产生特别的兴趣,要说养马的一般知识,自然知道一些,但还不能一手规划。况且,他们也没作太多的准备,更没聘一个有关方面的专才,说来这儿建牧场就来这儿建牧场,只用嘴吆喝,宣传,进行炒作,融资,至于一些筹备工作,没有落实方案,也没有合格的执行人。将要留下的费青妲、王小宝连牧场都没去过,头脑中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牧场”,最大的考虑就是拉几个槽口,大骡子大马堆一堆喂的景象,对于接下来进行的欲蓄马种考虑,牧场规模,马圈槽栏的标准,人工饲养食料搭配,牧场结构以及人手,其余如建筑布局,水源地,水循环措施,消毒清洁方案,训练场等种种细节问题,一筹莫展,当然迫不及待地想按狄阿田的意思,大伙一起挂个牌面,一走了之,其它的事儿甩手给她阿哥办。

狄阿鸟不难明白他们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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