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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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3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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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来诈营的,下令岑三郎就地扎营,等天亮搞清楚情况再放他们进营。

岑三郎怒极发癫,骂骂咧咧道:“胆小鬼,恐倭病又发作了,你们这些兔崽子真没救了。有种你去打倭寇呀?人家打倭寇回来你连门也不让人家进去,这成什么话?后面倭寇追兵马上就到了,你们若晓得事体,赶紧开门放我进去,并带兵拦截倭寇。否则我来日向俞大猷将军告状,重重处罚你。”岑三郎连骂带威胁,命令俞天雷开门,并带部队向前迎敌。

俞天雷有恃无恐地对岑三郎说皇帝老子来了,他也不开门。便是他的上司俞大猷此刻在门外叫门,他也可以不予理睬。这叫军令如山,上司命令他们格遵职守,他奉命行事,对谁也不通融,不破例!为什么俞天雷敢说皇帝老子来了他也不开门呢?这里有个典故,原来五代吴王钱缪割据吴越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出城找和尚论道,深夜回城被守门官刁难,硬是以格遵职守为名,不放吴王钱缪进城。直到天亮后守门官发现城下的人是吴越王钱缪,才惶恐不安请罪。事后,吴越王的臣子都主张治守门官的罪。但钱缪认为守门官格遵职守没有错,反而重赏了守门官。这个典故对浙江兵影响很大,他们以格遵职守为荣。加上当时江苏人、浙江人风气浇簿,比较容易记仇。岑三郎这些狼兵争功斗气,事事占着先机,压着他们,让他们觉得很没面子。就借这件事作为楔机,收拾岑三郎他们。而岑三郎这些南蛮子一向蛮不讲理,什么时候肯低声下气求人?他们奉信暴力,以武力压倒人为荣,根本上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如果岑三郎这些南蛮子向俞天雷示弱,低声下气求他开门,事情不止于闹得这样僵。

钟富也来到辕门下,并让手下赶紧撑起一面狼兵的大旗,喊道:“快开城门,你们没看见我们是自己人吗?”他们以为俞天雷在昏天黑地里看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其实俞天雷他们心中很清楚站在门外的是什么人,他们是故意刁难这些南蛮子,谁叫这些南蛮子不会做人呢?如果岑三郎他们稍给俞天雷这些浙江人一点簿面,他们也会以诚相待。但浙江人的民风与西南少数民族的民风迥然不同,以致竞争杀倭变成民族之间的矛盾激化,不可调和。张经与俞大猷原来是鼓励狼兵、浙江兵多杀倭寇,才推出这个《杀倭榜》。没料到《杀倭榜》最后引发狼兵、浙江兵民族之间的矛盾激化。俞天雷这些浙江兵看见钟富打出狼兵的大旗,认为狼兵这是向他们示威,对这帮南蛮子越加反感。

一些浙江兵窃窃私语道:“呃,这些南蛮子太可恶了,他们还敢打出一面大旗羞辱老子呢?还说是自己人,鬼才相信他们的鬼话。不可放他们进来,他们这么有本事,让他们在外面过夜吧!”

岑三郎听到倭寇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此刻方知自己处境危险,急火攻心地道:“这是什么话?快开城门。否则我们拔掉你这所鸟营,快叫你们将军出来答话,请俞大猷将军出来!”

不一时,俞天雷出现在辕门,挥手对岑三郎说道:“俞大猷将军到张帅帐中议事,营里事务由我主持。你有什么话对我说,无论大事小事,由我一身承担。”

“啊!俞天雷将军好大的军威哟,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别误会我们是倭寇,快开门,放我进营!”岑三郎还用乡巴佬进城这一套招数跟俞天雷胡闹,一点规矩也没有。

而俞天雷是讲规矩的,按规矩他可以拒绝岑三郎的狼兵进营。他认为他格遵职守没有错,故他坚持自己的理念,就是不放狼兵进营,看你能拿老子怎么样?不过俞天雷心中虽狠,表面却装出一面很无辜、甚是为难的模样,道:“你们这些人刚刚还说拔掉我这所鸟营哩,现在却又来说是误会?让末将如何能相信你?”

这时,营东方向喊杀声骤然加剧,看来是狼兵已经跟倭寇追兵交上火了。岑三郎心急如焚地对俞天雷道:“俞天雷将军,你我同为国家出力,何必同根相残?见死不救?你良心大大的坏。”

俞天雷闻言勃然大怒道:“不是末将见死不救,只是营外这么多士兵,还有人用倭语喊打喊杀,叫我怎敢相信你?要不这样,你叫手下士卒丢下武器,我便放你们进营如何?”俞天雷觉得他做得已够绝了,只要岑三郎示弱放下武器,他就开门接应狼兵进营。

大部分狼兵作为南蛮子,性格刚强,极有血性,不是那种被打不敢还手的主。他们血液里流着勇猛善战的因子,是天生的战士。象只当车的螳螂一样,一旦有人侵犯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不顾一切后果反击对手。狼兵一听俞天雷将军要求他们放下武器,部分士卒已象被捅的蜜蜂窝,嗡的一声,炸开了锅。无数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自已手中的武器扬起,大叫道:“杀!杀!杀!谁叫我们放下武器,我们就杀了他!”岑三郎四下一看,见身边狼兵一个个仍紧攥兵器,没有谁愿意抛下武器。既然是民心可用,他断然拒绝俞天雷的无理要求,并在狼兵面前游走挑拔道:“倭寇快杀到前面,他们这些人还叫我们丢下武器,不安好心呀?武器是我们南方猎人的生命,在野兽面前丢下武器怎么行?向野兽示弱,还叫什么猎人?浙江兵太可恶了,他们如果有种,明天咱们跟他们决斗!他们听到倭寇来了,就闻风而逃,他们没胆、也没种跟我们决斗!”

“我们决斗?你们敢不敢?”岑三郎已气昏了头,对俞天雷咆哮如雷道。

“决斗!决斗!有种,我们决斗!”狼兵同声同气,一齐向浙江兵发出严厉的挑战。

俞天雷表面上毫无表情,心下其实有点慌张,他们确实是没有勇气跟岑三郎他们决斗。一些浙江兵听见狼兵大嚷着跟他们决斗,心下先虚,有人建议道:“先放他们进营再说,如果他们敢闹事,明天将情况报告张主帅,由张帅跟他们这些南蛮子讲道理。我们有理,南蛮子无理,咱们不怕说不过他们。”若说论理,岑三郎他们确不是俞天雷的对手;若说动刀子,俞天雷他们也根本没戏。

倭寇的追兵其实追到官兵大营一里之间就歇脚了,只是在黑暗中擂鼓喊杀。就象老天爷有时候光打雷不下雨一样,吓唬人罢了。不过近千倭子砍竹拍打地面,一时间倒也激起不少灰尘,看拟倭寇要大举进攻一样。岑三郎他们早成惊弓之鸟,不知倭寇这是故布疑兵之计,心中担惊受怕,想道:“倭寇真个杀过来了,我们败了一阵,已失锐气,大家无力再战,怎么办才好?”

正在这时,俞天雷放下壕堑之间的一架木吊桥,辕门也吱呀呀打开,总算是愿意让狼兵进营了。岑三郎已生不起气来,一挥手,垂头丧气带着残兵败将进营。八百多狼兵出去夜袭倭营,只带回六百多人,损失近四份之一。此后狼兵再也不敢夜袭倭营了,《杀倭榜》也无疾而终。张经与俞大猷设立《杀倭榜》原是鼓励狼兵、浙江兵多杀倭寇。没料到搞到自己人后来也在窝里斗起来。

第六十四章大陈救兵

狼兵进营,俞天雷这些浙江兵将领带着官兵跟随岑三郎后面,把六百狼兵押至营中的校兵场,严加看守起来。狼兵虽然是勇猛善战,但浙江兵人多势众。若岑三郎发难闹事,俞大猷的部队与汤克宽、邹继芳的部队互相呼应,三营一齐联手,狼兵非吃大亏不可。

岑三郎率领钟富和黄维等十多个狼兵头领赶至校兵场一宽阔的帐篷,四周布满全副武装的浙江兵。左等右等不见俞大猷出现,岑三郎对俞天雷这些浙江兵将领行为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自己不像是客兵,怎么有点像囚犯,浙江兵欺人太甚了。岑三郎终于不耐烦了,也摆出一副敌视的状态,拍着桌子喝道:“快叫俞大猷总兵前来见我,你们太离谱了,竟然是这样对待杀倭英雄。我与你们没完,有种咱们在这里决斗!”

岑三郎说完,不见浙江兵动弹,反倒引来一串讪笑。岑三郎大怒:“你们这些小卒好大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你敢笑我,小心我杀了你。”

这时俞天雷哈哈大笑几声,声音十分放肆,好象压根儿不把岑三郎这些人放在眼内,嘲笑道:“好个杀倭英雄啊?八百人出去,六百人回来,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别提什么杀倭英雄了,你今日杀的倭寇哩?拿个首级让大家看看?”

岑三郎一时语塞,恍如看着陌生人般,使劲揉揉眼睛,结结巴巴地瞪着眼对俞天雷道:“你……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冒险出去杀倭寇,虽然我们败了,但我们仍然是阻击了倭寇的前进,我们今日杀的倭寇也不少,只是倭寇势大,我们来不及割下倭寇的首级而已。不管怎样,就算我们输了,我们没功劳也苦功,你……你……你这样刻薄说话,就不对了。按往日杀倭的数字,我们杀的倭寇比你们多,功劳比你们大,你们凭什么轻视我们?”

俞天雷笑道:“岑三郎你别忘,今日你兵败了,输了就输了,别拿往日的功劳说事。你往日立下大功,也掩盖不了今日的败迹。一码事归一码事,你今日输了回来,就是有罪,我们依规矩先把你们看押起来。至少上司们怎样处置你们,哪不关我的事。你跟俞大猷总兵和张经总督讲道理吧!相信张总督也会跟你们讲道理,你们准备好听他哆嗦吧!”

俞天雷最后一句戏语,引得浙江兵轰然大笑。

岑三郎憋了一肚子气,恼羞成怒,气得一张脸成了猪肝色。南蛮战士那点傲骨,猛地从他内心深处蹦出,站起来咆哮如雷喝道:“我今日既然败于倭寇手中,你们但图一快,尽管笑吧!我们行事光明磊落,输得起,输了就甘心处置。不象你们这些鸟人,幸灾乐祸,玩阴的刁难人,雷公不会放过你们,迟早劈杀你们的。”

俞天雷道:“岑三郎,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不是已经说明嘛,你打败仗,我们依规矩先把你们看押起来。你们就在这里喝茶吧,等张总督明天过来处置你们。你有什么话跟张总督说,你有意见对我们发作就找错对象了。”

岑三郎听了俞天雷的话,干瞪眼没脾气,气哼哼道:“张总督如何处置我等败军之将,也是张总督的事,谁叫你们多管闲事?”

次日,张经与俞大猷闻讯赶到营中,见浙江兵和狼兵势同水火,闹得不可开交。不免两边安抚,四处“扑火”。岑三郎看见张经总督并没有象俞天雷所说一样处置他们。便趁机发难,嚷着跟浙江兵决斗。张经总督只能同岑三郎摆道理,力陈这样不可。并许诺给战死的狼兵家属五两银子,才把这件事情平息下来。

不久,保靖、永顺的土兵到来。官兵数路人马,总数超过两万多人。张经总督比他的前任上司王忬更有耐性,更经得起沉寂。他在无意中实行了徐凤仪的建议,就是对台州重兵围困,围而不打,与金尼等人干耗起来。在截断人力、财力资源的情况下,金尼这股盘踞在台州的倭寇是经不起消耗战的。倭寇要增加装备:没钱;部队损失了要补充:没人。这仗根本上没办法打下去了。

金尼几次主动出击,都被张经一次次挫败。台州城内四千倭寇主力,被张经一点点蚕食,不上两个月,损失过半。金尼急需救兵解围,便向手下问计。有人说潮州南澳岛大龙头吴平有真倭三千,假倭三千,请他发兵台州,台州之围顷刻之间可解。金尼笑道:“远水救不了近火,请吴平发兵台州的事就免提了。”

有人说屯兵在福建的麻叶九怨,有真倭五千,请他发兵台州,台州之围必解。金尼笑而不语,她手下就有麻叶九怨的数百部下,这些恶倭很能打,但也不易服人。这几百个麻叶九怨的部下金尼就约束不了,要是麻叶九怨五千真倭开拨到台州城,就会出现强臣压主的局面。搞不好金尼还会被麻叶九怨吃掉。金尼这支倭寇实际上是徐海的部属,她向主子徐海求救理所当然。但徐海在拓林所面对官兵的压力不在金尼之下,无法分兵解台州之围。至于萧显、陈东之流,各怀鬼胎,加上与徐海素有积怨,并不可靠。

军师卜老实向金尼推荐王婆留,并力陈此人可用。这个年轻人用两条海船起家,短短几个月在东海迅猛崛起,占据大陈岛。虽然他手下只有几百海盗,却屡败进剿大陈岛的官兵,把几千官兵打得溃不成军。

“几百海盗把几千官兵打得溃不成军?军师你没有搞错吧?这也许是江湖人以讹传讹,小道消息并不可靠。”金尼并不太相信卜老实的话,觉得他的话一点也不可靠。

“兵贵在精不在多,我们先不要纠缠他打败数千官兵的事是真是假,先把这个年轻人请到台州再说。”卜老实恳求金尼道。

“麻烦军师替我走一遭,到大陈岛把他请来。”金尼很不以为然,心不在焉地说。

卜老实摇头晃脑道:“为了显示诚意,请主人亲自到大陈岛走一趟,把王婆留请到台州主持军事。”

那日。王婆留、宋师道、宋明吾和宋展雄等人夜闯王府救出穗花明日香,连夜出城,赶回仙游城。王婆留知道他闯的祸有多大,他知道嘉靖皇帝以及他的叔父楚王朱忠堂绝不会放过他。他回到仙游城不久,江南各地城墙上贴满通缉他的白描画像。仙游城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在人家的地盘里寻求庇护并不可靠,他担心麻叶九怨的部下把他抓起来献给官兵。出于这种不祥的预感,王婆留早已准备好招兵买马,大干一场。便把存在仙游城碧溪堂的二百两黄金拿出,招聘船夫水手,购买装备武装海船。

在仙游城招聘雇佣兵并不难。原因是明朝廷实行自己得病让别人吃药的昏君政策。面对江南层出不穷的海盗事件,大明朝对自己失误的海禁政策措施没有任何反省,找出症结对症下药,对内政错误试尝自我修正。反而象一只胆小怕事的蜗牛,退到硬壳更深处,越来越紧张易怒。对起义反抗的江南百姓进行疯狂镇压,表面上说是打击倭寇,实际上是对江南渔民实行一次惨无人道的大清/洗,大扫除!

比如说明朝的官太黑了,吃完被告吃原告。官府说老百姓的单帆船也是违禁船。是违反朝廷海禁政策的东西,必须销毁!朝廷只禁止三帆或三帆以上的海船,一般行商坐贾使用单帆船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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