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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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倭- 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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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好,这里就麻烦你们两个了。”刘倚玉轻声说着,愉快地深吸一口气,迈出厨房门槛,快步一路往前厅走去。

徐鹏努努嘴,向坐在一旁的徐伯眨眨眼睛。徐伯看见了,欣然拈须一笑,感慨系之说:“这丫头性格爽快,善体下人,真会做人呀!这样的性格倒是讨人喜欢的。看来徐小爷娶到好媳妇了,呵呵!好小子,有眼光呀。”

这一阵子,徐风仪的小妈李二娘为着支撑徐家门户的事愁得寝食难安,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过几天,徐风仪又将出门去做生意了。江湖风波恶,不知徐风仪什么时候回来?不知能否平安回来?李二娘也因为受不了徐昌一去不复返的打击而愁白了头,这诸多事情一股脑儿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刘倚玉在徐家厅上正襟危坐,看着面前这个半老徐娘,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好象有点替徐风仪这个小妈李二娘未来担心一样。她刚刚想好了一大堆客气话,这会儿全忘得一干二净。过几天,她和徐风仪出门去做生意了。那么,怎样安慰这李二娘几句呢?徐家丢下这两个没脚蟹妇道人家坚守门户,这件事确实是有点匪夷所思。不过还好,那两个妇人已一把年纪了,就是说不用担心她们会做出对不起徐家的事情,比如说跟人跑路之类的事。她们已是生是徐家的人,死是徐家的鬼了。现在唯一让徐风仪头痛的是该要怎么样安抚和照顾这两个小妈。刘倚玉自觉作为徐家的未婚妻,这事她也要帮徐风仪的忙,替他分担,替徐风仪安抚家人这些事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思来想去,刘倚玉觉得自己不知要跟李二娘说点什么?──对她说,不好意思,我要和徐哥出门赚钱了,这家就拜托两位照管了。这成什么话?提都不要提起。想来无论她怎么说,这种话说起来却都有点伤人。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先摸清楚李二娘目前心里想什么才是当务之急。但是,刘倚玉太年轻了,她跟李二娘有代沟,她永远不可能知道李二娘想什么?不管怎样,刘倚玉还是抱着试探心情,观言察色,想看看李二娘关注什么再说吧。现在她也只能自求多幅,随机应变了!

“夫人,哦,不,我看我还是和徐哥一样叫你二娘吧,我陪陪二娘聊聊!徐哥跟我说过你们,你们都待他很好,他也想早点发财让两位老人家享福吧!”刘倚玉就是一肚子学问,却还是不知说什么好。只是说她想帮徐风仪重振徐家的生意的,不为别的,只因她向来喜欢徐风仪,她将要成为这个家庭中的成员。所以,为这个家庭分忧也是她的责任。她一直都在了解徐家的经济状况,思考着解决问题的法子。

“呵呵……刘姑娘,你有心了,徐家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重振徐家有希望了。”李二娘有点伤感地说。这些天,她常常想起徐昌的容音笑脸,想起他那苍茫远去的身影,想起他那充满慈悲的眼神。她现在苟活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帮助徐风仪娶上媳妇,延续徐家的香火,以报答她夫君徐昌多年来给她的照顾与关怀。

李二娘笑眯眯地注视着徐家的未来好媳妇刘倚玉。嗯,这姑娘真的是很美很漂亮!五官精致,气质清秀出尘,给人一种空灵而飘逸的感觉。仿佛如云端跌落人间的仙子,自是有种与众不同的美丽。

“你真漂亮!”李二娘亳不吝啬地给刘倚玉予以赞美,她说着,心里痛并快乐着,眼圈顿时红了,眼泪掉了下来。“徐家快娶媳妇了,我很高兴呀!我终于了却一桩心事,死无遗憾了。”

刘倚玉听到李二娘这话,可以想象这李二娘对徐风仪父亲徐昌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她看着李二娘伤心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只是,她却不知道怎样安慰李二娘?手足无措地说:“好了,既然高兴,你就不要哭嘛?”刘倚玉拿了手帕,走李二娘身边,伏在她膝下,并替她擦眼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心痛,有些伤感,情不自禁就落泪来了。”李二娘内心其实苦恼多于欢愉,但她仍强作欢颜,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把刘倚玉搂入怀中。“刘姑娘,徐家现在还很穷,欠着好些外债。还没钱替你们张罗婚事!不过,你别急!还有我呢,我一定可以撑起徐家,给你们举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

刘倚玉拉着李二娘的手,急急安慰道。“徐家穷,对我原本就不是秘密的。我喜欢徐哥,不管徐哥有钱没钱。

“真是好媳妇啊!………”李二娘爱怜地拍拍刘倚玉的肩头,开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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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徐风仪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闭口不谈出门的事。徐风仪这态度让刘倚玉很是狐疑。前些天,她陪李二娘喝茶的时候,李二娘忍不住对她说,徐风仪原本打算便要回仙游城了,因为她突然到访,所以徐风仪耐着性子在家陪她这样瞎耗着。每当刘倚玉向徐风仪投去疑惑的眼光,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带她一齐出门时?徐风仪的神色很是窘迫,随便找了件事情便把话头岔开了,好象是下意识地想要极力隐藏一件秘密。

是的,徐风仪确是不想带着刘倚玉闯荡江湖?他认为闯江湖风险很大。他初涉江湖失去父亲,并不想再闯江湖失去情人。

也许女人都是好奇的动物。越是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情,越是想要一探究竟。所以刘倚玉整天缠着徐风仪,要求徐风仪一定要带她去仙游城。

徐风仪对刘倚玉道:“我尚欠隔壁徐嫂一万二三千两银子,我要设法措置还给她。我还答应替朱古原大侠,帮他寻找儿子的下落,这么多事情,我够忙了。怎能带着你到处跑?江湖险恶,这事可不闹着玩。”

“别介了,咱们生同衾,死同穴。是绑在一起的蚱蜢,死也一起蹦达吧!”刘倚玉揽着徐风仪的乐呵呵说。

徐凤仪向他的小妈二娘和三娘她们说好,征得二老同意,他与刘倚玉收拾好行李,和随身的零花钱,起程前往仙游城了。吃了一顿送别饭,大家洒了几滴眼泪,挥手而别。

走到新安江渡口。刘倚玉问徐凤仪道:“从这里坐船,转折出海去仙游城是不是?”

徐凤仪摇头道:“我有一宗父亲留给我的财爻,只是不知其中有多少钱。今次我干巴巴赶回家,也想就此事向老族长徐兴请教一下,求他指点迷津。他告诉我这汪朝奉虽然附会倭寇,下海为盗,令人不齿。不过他的商德倒是十分坚挺,一般不会违约。我父亲若在他当铺里存钱,又有当票的话,他肯定认账。诚实守信,童叟无欺,是我徽商的老传统。即使汪朝奉作了海盗,也不会违背祖训。我想找汪直名下的当铺讨账,这绩溪城就有他的当铺分号,我想先去绩溪城走一趟,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他经营的钱庄分号?把父亲留给我的钱取出来再说。”

徐凤仪和刘倚玉第一次结伴同行出门,好歹可以互相照顾,情绪很高,一路有说有笑。由徐家乐义乡坐船到绩溪城,也就是几十里路。以前的船呢,叫做乌帆撸把船,摇到绩溪城也要一两天时间吧。新安江的水,那水流真是静得如一潭死水,船家就是拼命摇船,至少天黑才能到绩溪城。徐凤仪想着马上就要取出他父亲留给他的钱了,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恨不得早点到达绩溪城。

乌帆撸把船慢得象乌龟爬路,到达绩溪城时已是日头归西时分。绩溪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汪氏当铺街道,徐凤仪找的地方就是这条街。徐凤仪他们到达绩溪城时,当铺已经关门。徐凤仪说:“倚玉,我都饿了,你呢,也饿吧?我们先吃点东西,找个客栈将就过一夜再说。”

“行啊,我们吃过饭,再逛夜店吧?”

徐凤仪和刘倚玉打算在绩溪城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找客栈过夜。绩溪城是徽州商业重镇,南来北往的路人和客商很多,街上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南腔北调的行人。

那是一家名唤“三和”的普通酒楼,那三和呢?天和,地和,人和!徐凤仪和刘倚玉打趣着就走了过去,刚到门口,过来一个跑堂的,点头哈腰,略拱拱手,张口就问:“两位,是吃饭呢,还是住宿?”

“我们先吃饭,你店还可以住宿?一客不烦二主,吃饭直落在你处住宿!”徐凤仪笑说。

“谢谢了!那好啊,多谢关照,请进!”

徐凤仪和刘倚玉一起走进三和酒楼。那跑堂的朝里面就喊:“客人两位!”又一边向徐凤仪和刘倚玉说,“少爷,小姐,请楼上坐,楼上雅座宽敞。”

“雅座好的嘛,徐哥,我们楼上去。”刘倚玉扯着徐凤仪衣袖恳求道。

徐凤仪道:“‘随你吧,去茅坑里的时候别拉上我就行!”

“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请我吃饭,我你请吃屎,哈哈!”

徐凤仪和刘倚玉开着玩笑,拣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跑堂的忙着过来,摆下了碗筷,问徐凤仪要点什么菜?

徐凤仪把碗摆正,再把筷子横对着人的面前,放在碗上,对着筷子使劲敲了几下。刘倚玉可是弄不懂徐凤仪搞什么鬼了?徐凤仪不点菜,搞什么名堂啊。当然,她是心里打鼓,也不去说穿,她觉得徐凤仪这样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其实在茶馆行中,这就叫做“叫茶。”徐凤仪见跑堂没来理他,便把筷子拿了下来,敲打碗子说话:“请堂倌,先泡杯茶来。喝茶后我才点菜。”

“哦?好哦!”跑堂连忙陪笑,点头称是。问徐凤仪道:“先生,请问,你要什么茶啊?”

徐凤仪道:“高山白云毛尖茶一壶,还要酸辣两样小菜送茶。”

那跑堂的,赶紧泡了一壶茶过来,在徐凤仪和刘倚玉的面前都放上了。只见徐凤仪接过茶壶,把盖子摘下,放在鼻子嗅了一下,点点头,看得出他是个品茗高手,对茶叶要求极严格。徐凤仪嗅着茶香对头就起来往厨房跑去。正等他点菜的跑堂急了,追问道:“先生要到哪里去呀?”

徐凤仪边走边回答道:“我打水洗脸啊,喝茶前洗脸,这样喝茶才喝出精神来。倚玉,你也出来洗洗脸吧!”

“哦!你真怪啊!只有你这书呆才想得出这么多招来折腾人嘛。”刘倚玉口中虽说有点不以为然,但她已着魔一般跟着徐凤仪跑去厨房洗脸。

那跑堂见此情景,奇怪地喃喃自语:“幸好你们还没吃饭,否则我还以为你们跑路呢。”

第七十三章斜阳刀风

徐凤仪和刘倚玉一前一后进入三和酒楼厨房,用自带的毛巾洗了脸,果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振奋,获得一种象早上起床漱口后呼吸清晨新鲜空气时的精力充沛的感觉。

两人洗罢脸,又回到二楼雅座,再喝茶细嚼酸辣小菜。刘倚玉自觉现在情绪与方才进店时那种浑身感到不舒服的疲惫状态大是不同,就向徐凤仪跷拇指赞叹道:“你这一套提神方法还行,你是从哪里学来这套劳什子的?赶长路后洗脸喝茶还真带劲。”古时候还没有一次性纸巾,酒楼饭店也没有给顾客提供热毛巾洗脸那一项服务。你试想,如果那时候跑堂给你递过来一条不知几千几百人擦过脸的毛巾给你,你敢把这样的毛巾往脸上蹭吗?那时候,客栈在客人要求下,也有给客人打水洗脸的服务,但没有形成习惯,变成行业的常态服务。所以,刘倚玉觉得跟着徐凤仪郑重其事洗脸喝茶还挺新鲜的。

“在南方跟岭南人喝茶时学到这坏习惯,他们说这是茶道规矩,一向遵重这个风俗,不洗脸就不喝茶。我跟岭南人谈生意相处久了,也喜欢上这调调,上瘾了。”徐凤仪一边替刘倚玉斟茶,一边微笑说。徐凤仪还是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模仿和攀比心理都很强,行为习惯容易受到朋辈影响。这套茶道规矩甚合他这个书呆子自命不凡的脾气禀性,他便愉快的接受这套风俗,而且变成自己的习惯。

“这坏习惯倒好,就是有点麻烦而已。”洗脸后喝着清茶的刘倚玉,象个穿上盛装的少女,凝脂雪脸带着一抹嫣红,看起来更加漂亮可人。她不仅外表整洁漂亮,心情在此刻也变得格外兴奋和愉快。

那跑堂看着徐凤仪的脸上带着喜悦之色,不失时机递过菜单道:“哥子,尊姓大名?敬请点几个菜。”

“你向这小姐请示,问她想吃点什么?她现在是监军,我被她监管着了,作不了主,吃什么由她说了算。”徐凤仪把这点菜权让给刘倚玉,他知道刘倚玉在家时颐指气使,做惯御姐,有很强的领导欲望。不管这顿饭由谁出钱,把这点菜权让给刘倚玉就肯定错不了。

跑堂平常接待各式各样的客人,见惯这种惧内的窝囊废男人。小心亦亦地走到刘倚玉身周,陪笑小声道:“哎,小姐。噢,不,请问夫人……”

“啊?!”刘倚玉蓦然惊叫一声,几乎从椅子上跌落,脸膛顿时涨得通红了。

跑堂也吓了一大跳,远远地闪在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脸呈错愕表情的刘倚玉,无奈地摇摇头。跑堂还以为徐凤仪和刘倚玉是一对夫妇俩,故自以为是对刘倚玉以夫人称之,没想到刘倚玉居然激动起来!跑堂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郁闷地瞥了徐凤仪一眼,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心中暗自纳闷道:“你们不是夫妇吗?我称这女的一声夫人难道说错了?”

“你应以小姐称谓唤她,她还没结婚呢。”徐凤仪脸色一沉,立即纠正跑堂的错误。

跑堂难为情地搔搔头,这时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胡乱抱着袖子表示抱歉,嘿嘿傻笑道:“二位还没结婚吗,我看两位年纪不少了,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夫妇哩。不好意思,我看走眼了,恕罪,恕罪。”刘倚玉年纪十七、八岁上下,而徐凤仪年纪也接近二十左右。两人这种年纪以现代人看来当然还是孩子,不过在古代中国人眼中,十七、八岁年纪的女孩子还未结婚,已经是剩女了。古代中国女孩子十三、四结婚嫁人是普遍现象,也是当时社会一种常态。三十岁的妇女儿孙满堂不足为奇。

跑堂尊称刘倚玉一声夫人,还以为得罪了人,神情颇为惶恐。那知刘倚玉尖叫过后,脸色红润,欣喜之情形于颜色。跑堂表情略显呆滞,难道说这声夫人叫对了?看着刘倚玉春风满面的样子,跑堂意识到他并没有搞错。旋即飞快地把手中攥了良久的小巧精致的菜单册子,恭恭敬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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