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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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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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沈从云,没说的,是个爷们!”天津卫的汉子们,平日闲聊时,最常用的开场白,就是这一句。

眼下沈从云就活生生的在面前,王超不由的心头一阵激动,猛的又是一个打千,大声道:“标下参见沈军门!”

说罢,往起一战,对一干手下道:“都给我精神点,列队送沈军门进城!”

十几个兵卒,这时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显得有点凌乱的站成两行,一个个高高的挺着胸膛,齐声大喊:“送沈军门!”

沈从云一路北上,沿途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列队欢迎的待遇。不由的心中一阵激动,朝一干兵卒拱了拱手,扬鞭笑道:“李耀祖,看赏!”

说罢,策马进了城门。

第一部…第二部第一部

第三十九章传信

半个月来,沈从云一路北上,沿途所受的待遇,可以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南下西贡得手后,战报到了京城,圣喻很快就下来了,东西两路大军皆有封赏,只有沈从云没有任何奖赏不说,圣喻上只有“所部原地留驻,沈从云火速进京。”这么寥寥十余字。

官场上的人都是极度敏感的,沈从云带着二十名卫队,骑着缴获来的战马一路北上,没有人看好沈从云此去的命运。沿途的官员真可谓避之不及,客气一番,赶紧送走了事。所以,虽然在民间受到崇高的赞誉,然而在沿途的官员刻意的压制封锁消息下,一路罕有百姓知晓沈从云的来去。

看着沈从云消失后,什长王超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再看看李耀祖丢在怀里的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后,猛的朝沈从云的背影跪下,郑重的磕头九下,然后大喊:“沈军门,标下代表当年枉死的百姓,多谢您了。”

因为当年火烧望海楼教堂一事,天津人对法国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沈从云是大败越南法军的头号功臣,天津卫的汉子们似乎都觉得当年的耻辱,今朝都一笔勾销了,这叫天津卫的汉子们,如何不感激敬佩?

王超站起后,猛的给自己又是一个耳光,双脚跳起一拍屁股道:“哎呀,怎么就忘记了盛府管家的吩咐。那个谁,赶紧跑一趟,告诉盛府上的管家,沈军门进城了。”

进了城来,一路人潮涌动,沈从云的马队在人丛中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来往行人不自觉的都往两边让。

“大人,兄弟们走了半天了,都饿了,要不先找个馆子,对付一点?”李耀祖笑嘻嘻的凑上前来,低声道。

沈从云这些天来,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前途之莫测,只是没有放在脸上。适才城门口的那一幕,让沈从云这些日子来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只要百姓心中记下了我,纵使九死又有何悔哉!”心中暗道一句,沈从云展颜一笑道:“好,找个馆子,吃饱了先住下。明日一早,直奔北京城。”

“恬然居!这名字不错,就这里了。”抬眼一看前方,一个醒目的招牌在风中摇曳,沈从云笑着跳下马来。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殷勤的上前问候。

“别管几位,楼上有多少雅间,我们全包圆了。”李耀祖这个败家子,丢过去一锭五两的赏银,然后往门口一站,一副我就是大爷,我就是冤大头,尽管来宰的架式。

店小二看见一群当兵的,人人还全副武装的,给赏银又不少,急忙点头哈腰道:“这位军爷,您的赏银小的可不敢要,这不楼上满座了。”说着,连忙要把赏银送回来。

“算了,就在楼下大堂安排吧,我们也就是吃点喝点,然后走人,穷显摆什么?”沈从云笑着上来,看着店小二捧着银子的样子,笑道:“给你就拿着吧,待会伺候的周到点就是了。好茶好肉的,只管上就是。”

说罢,沈从云迈步进了大门,见北面几个靠窗子的位置空着,信步走去坐下。

“嘟!诸位客官,今天本人要说的这一段,唤作:沈子归星夜奔河内,波里也磕头猛求饶。”

沈从云屁股刚坐下,就听当中一张桌子上,一个说书先生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声吆喝的开场白。许是这说书的看见有一帮子客人进来,打算吸引客人的注意力。没曾想沈从云身边这些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神经紧张的都有点过度的,听见清脆的响声当做枪声了,好几个卫兵不由得快速掏出枪来,往沈从云身前一站。

“保护大人!”李耀祖更是紧张的端着枪对着说书先生,吓的说书先生哧溜一下,直接溜桌子地下去了。恬然居内顿时一片肃静,楼上楼下的客人都吓的不敢出声。

“丢人现眼!别告诉人家你跟我混的!”沈从云气的一声笑骂,抬脚轻轻踹的李耀祖一屁股往前窜了两步。

“没事了没事了,该干啥干啥去吧。”李耀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楼上楼下的天津卫的豪爽汉子们,顿时一阵哄笑,场面又恢复了活跃起来。

说书先生也爬了起来,朝众人拱手道:“惭愧!惭愧!在下胆小如鼠,如叫沈大人见了,定会笑话在下。”

“别废话了,赶紧说你的书吧。”一干客人哄笑着催促。

“话说那一夜,沈军门率三千虎贲,星夜奔袭河内。那夜晚叫一个黑啊,伸手不见五指。士兵看不见道路,手下前来闻讯沈军门,该如何是好?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沈军门摸出一道符来,烧化放入水中,令手下人人一口,喝罢便都成了那千里眼一般,黑夜间远远看来,三千将士六千只蓝汪汪的猫眼在黑夜中行走。大军正往前走,前方一道大河拦阻,属下再报沈军门得知,沈军门再摸出符一道,对着大河凌空一抛,喝道:桥来。顿时那滚滚大河之上,多出一道桥,就只见……。”

这说书先生还真敢忽悠,听着自己被神话了沈从云倒也听的饶有兴趣的。

说书先生正说的带劲时,门口突然一阵骚动,一队士兵把住门口,楼内客人顿时一片安静,纷纷看着门口。

一个哨官快步进来,环视一周后,箭步流行的来到沈从云的桌子前,叭的一甩袖子,一个整齐的打千,大声道:“标下赵星龙,奉中堂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沈军门。”

沈从云慢慢的站起来,笑道:“在下便是沈从云,奉命进京,正打算一会去拜见中堂大人的。怎么倒先把中堂大人给惊动?”

楼上楼下的客人,听见沈从云的自我介绍,猛的一个个的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也不敢说话。

赵星龙往起一站,后退一步恭敬的回答:“大人一路北上,沿途的官吏竟不曾上报大人的行止。中堂大人算算日子,沈军门近日也该到了,午后便吩咐小的到城门口叮嘱一声,小的适才去问,才知道沈军门到了,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中堂大人有心了!”沈从云朝李鸿章的行辕方向拱了拱手道。

“沈军门,中堂大人吩咐,标下如见了军门,立刻请军门到行辕见中堂大人,中堂大人要亲自给大人接风洗尘。”

沈从云领着手下,跟着赵星龙走了,恬然居里霎时间炸开了锅。

“沈从云低调入京,被中堂大人请去了。”

“沈从云立下不世之功,偏生朝廷里有奸臣,害怕法国人,他们参了沈从云,据说朝廷要治沈从云南下西贡的罪。”

“沈从云到了天津,立刻被里中堂给拿下了。”

传言这种东西,真是越传越悬乎,沈从云不过离开恬然居一会,刚走进李鸿章的行辕,满大街已经传出李鸿章捉拿沈从云,要押送上京的传言了。

没办法,谁叫李鸿章当年接手曾国藩的差事时,又抓人,又杀人的,天津百姓对李鸿章和曾国藩,可没啥好印象。

……………………

“子归老弟!一路辛苦了!”大门口盛宣怀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边上还有一个白脸儒生打扮的人。

“沈子归,中堂大人已经在内宅等着你了。”白脸中年儒生笑吟吟的上前拱手说话。

“盛大哥,一向可好?这位是?”沈从云老远就翻身下马,跑上前来。

“薛福成,字书耘!见过横空出世的沈从云。”

“不敢不敢!”薛福成这个名字,沈从云多少有点耳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这可是李鸿章早期的主要幕僚。

“呵呵,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进去吧。”盛宣怀笑着把沈从云往里面让,虽然说兄弟之间很多话要说,那也得等待晚上慢慢聊。

走进内宅,一路跟着两人往里走,当看见李鸿章冷着脸的站在书房的门口站着的时候,沈从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李鸿章要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笑眯眯的。

第一部完!

第一部…第二部第二部挣扎

第一章洗尘

沈从云怔怔的望着李鸿章,喉结剧烈的上下动了记下,一个大步上前,拱手拜倒在地,口称:“从云给中堂大人添麻烦了!”声音竟微微的哽咽,双肩微微的抽动。

李鸿章看着沈从云动作自然,目光渐渐的柔和起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依旧冷着脸道:“你还知道给老夫添麻烦了,还不算一点良心都没有。”这说话的语气,就有一点家长训孩子的味道了。

“从云惶恐!”沈从云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副犯了错误给大人认错的小孩子模样,李鸿章脸上的笑意渐渐的弄了,伸手扶起沈从云,语重心长道:“子归啊,你这后生,胆大包天啊。为了你,御史台都吵翻天了,偏偏该死的鬼子六跳出来捣乱。说什么越南大获全胜,此四十年来对外未有之大好局面,主动请缨要去和法国人谈判,还提出要你给他当副手。这真是犯了老佛爷的大忌讳了,要不是老夫一再担保,老佛爷虽不至于明着治你的罪,日后收拾你的手段,还少么?”

沈从云顺着李鸿章的手站了起来,低声道:“中堂大人,云所于进言书中曾言,一旦我军大获全胜,当顺势取越南全境,以保西南无忧。”

李鸿章哼了一声,慢慢转身往里走,沈从云等急忙跟上,李鸿章边走边道:“你当老夫不知晓么?只是如今英、美、俄三国大使,担心其在华利益受损,一再施压,逼迫朝廷停战。老佛爷这才下了圣喻,哪晓得你这个混小子,动作那么快。如今也好,叫洋人们都看看法国人的下场,也好知道我大清朝不可欺也。”

堂前早布下一桌子酒菜,李鸿章往上座边一站,抬手笑道:“都坐下吧。”

三人待李鸿章坐好,依次落座,沈从云最小,敬陪末座。

李鸿章端起酒杯来,有点激动的看着沈从云道:“子归啊!辛苦了!给老夫长志气啊。来,老夫敬你一杯。”

沈从云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酒杯,露出感激之色看着李鸿章,声音颤抖,道:“大人提携之情,从云铭感五内。”说罢,一仰面干了杯中酒,顺手还使劲的揉了一下眼角,效果不错,连日来旅途辛劳,路上睡的也不怎么习惯的,眼睛现在看起来是红红的。

“不说这个了,应当的。此次急调你回来,不为别的。太后着老夫全权负责与法兰西谈判一事,叫你回来,就是让你给老夫帮忙的。当然,太后和皇上,也都想见你一见,明日歇息一日,后日你进京,老夫保举的奏折已经呈上去有些日子了。”李鸿章这才道明事情原委,等于是保证沈从云没事了,至于朝廷封赏的事情,进了北京城,自然就知道了。

沈从云坐下,李鸿章一声轻叹道:“眼下,法国人打了败仗还咄咄逼人,英美俄三国领事又跟着帮腔,老夫不胜其烦啊。太后最担心的,还是法国人是否会再开战端,从云以为如何?”

沈从云轻轻一笑,站起拱手道:“大人,从云一路走来,所到之处,使人寻来中外报纸。茹费里内阁倒台后,法国国际地位大跌,现在不过是老虎不吃人,样子难看罢了。至于英美俄三国大使,从云这里有一计,担保让他们都闭上嘴巴。”

“哦?沈子归,难怪你敢兵出西贡,原来早有计较。”薛福成笑着接过话头,盛宣怀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现在也笑着插话道:“中堂大人早料到,子归老弟必已是胸有成竹。快快说来,呵呵。”

薛福成是李鸿章的第一幕僚,盛宣怀是李鸿章的洋务总管,这两个人是李鸿章最信任的,这时候说话,自然是代表了李鸿章的意思了。

沈从云微微一笑道:“其实,说出来一点都不难。英美俄三国,最担心的是其在华利益。三国之间各有旧怨,本就不是一条心。大人只需使人约见英美德三国银行在华的代表,扬言将向其贷款,按时将用于购买铁甲舰。同时,在哪一家贷款,就优先在那一国购买战舰。洋人都是见利忘义的,有了好处自然都靠上来。没了英美搀合,俄国人再怎么叫唤,大人都可以不以理睬不是?再说了,老佛爷下令停战,已经算是给了他们面子了。”

三位听众,都是人精里的尖子,沈从云这话说到这里,李鸿章已经微笑着轻抚长须,盛宣怀轻轻的一声叹气道:“唉!子归贤弟啊,你老哥的饭碗不保也。”

沈从云做差异状道:“此话怎讲?”

李鸿章笑道:“好你个沈子归,昨日老夫与荇荪、书耘一道商议,想出的也是这个法子。这不,荇荪见了你,后日便要南下上海。”

“大人远见,从云不及也。”

“行了,少拍马屁,面圣回来,安心的给老夫想着怎么在谈判桌子对付法国人。”

……………………

从李鸿章那里出来,本以为要跟着盛宣怀回府上,不想盛宣怀笑道:“今日便不回去了,我兄弟俩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大人有许多话,要我转告。”

“听凭大哥安排便是。”沈从云自然无有不从,今天李鸿章接风筵席上,可是有很多话,都没有当面说的。

看看李耀祖等人要跟上来,盛宣怀一皱眉头道:“子归,你的人太扎眼,让他们别都跟着,来两个人带上短枪就行了。张牙舞爪的,有不是去打仗。”

说罢,盛宣怀让盛福领着一干卫兵去找旅馆,李耀祖带着两个人,怀里揣着短枪跟着走。坐上早安排好的两顶小轿,沈从云又感觉到气闷,心道这轿子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从宋朝开始,一直深受官场的欢迎。

“盛大人来了!”出了轿子,已经置身在一处院子内,上来伺候的下人,手里拎着灯笼,上面有“解情”二字。

“这是哪里?”沈从云随口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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