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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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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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放边走边把玩着手里一柄镶满宝石的短匕首,这是屠墨送的礼物。黄金柄、宝石嵌倒也罢了,主要是钢火极佳,锋利无匹。据屠墨所言,这是用大马士革钢锻造,百金难求,张放估计它的钢质尤在自己的龙影剑之上。

在屠墨与开牟所送诸多礼物中,张放最喜这把匕首,即便看到青琰眼里的馋相也没有转送的意思。张放当然不是小气之人,只是这把匕首装饰太过华贵,给青琰是祸非福。

张放坐定,还匕归鞘,便听陈汤道:“今次之盟,全赖公子情报得宜。大战未开,公子先立一功……公子当真不打算居功?”

张放随军西征之前,就曾与甘延寿、陈汤说定,这一路上,无论是否建立功勋,都不必记于册簿。因为他的身份太敏感,如果出现在西征名录中,容易为甘延寿、陈汤,甚至远在长安的家人带来麻烦。很多时候,政敌不会因为你的家人、朋友做了正确的事,就会放弃打击你的机会。

张放没涉足过政坛,但现代社会,别说各种资讯爆炸,见过各种“猪跑”,便是小小一个单位或办公室,又何尝不是一个个微缩版的“宫斗”与“政争”所在呢?

见微知著,一斑窥豹,颇谙“办公室斗争”的张放,深知“居功有时就是揽罪”的道理。他宁愿置身事外,以便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张放微笑摇摇头:“‘非功不侯’。我已注定是侯,这功要不要都一样;但陈君不同,多一份功,就多一分机会。”

陈汤还能说什么,唯有拱手:“公子盛情,却叫汤如何敢受?”

张放却笑着摆手:“你我皆知,此次西征,风险与机遇并存。有多大的功绩,就相应背负多大的政治风险,有多少担当,就有多少收获。陈君何须惭愧?倒是我年少肩弱,有些东西扛不起,只得不分好的歹的全撂下,倒是让陈君见笑了。哈哈哈!”

陈汤注视着眼前一脸恬淡的少年,良久,方轻叹道:“缪侯得孙若此,当可含笑九泉。”

对谬侯,对张氏,陈汤始终心存愧疚。要知道,当是时,不少因功封侯的侯爵,所得的食邑,也不过几百户。而富平张氏受其牵累,坐剥二百户,相当于被削去一个侯爵——说实话,就算张氏有人拿刀来砍他,陈汤都不奇怪。怎都想不到,居然会在异域之地,与下一代张氏家主成为忘年之交……

陈汤打死也想不到,或许富平张氏每个人都想拔刀砍他,唯独眼前这位未来的富平侯,压根不在乎。

张放似乎想起什么:“嗯,说到情报,在下倒想向陈君讨要一人。”

陈汤饶有兴味:“是谁?”

“伊奴毒。”

陈汤怔了一怔:“要他?原本无妨,只是昨日已经答应了康居人……公子也是在场的……”

张放笑道:“若不是康居人要此人,我也不会向陈君讨要。”

陈汤有些糊涂:“公子之意……”

“将此人交与我看押,一直到康居人做好‘营救’准备为止。”张放弹了弹手指,脸上浮现一抹莫测笑意,“在交还之前,我要与此人好好谈谈。”

只要不影响盟约,张放想怎么折腾伊奴毒,陈汤都不会在意,他现在更想听听张放对此次会盟的看法:“依公子之见,康居人是否真心?”

陈汤授予张放门下议曹史之职,还真不是摆设,不时会抛出各种军务及外交问题。与其说是问计,更象是在锻炼张放。不过,令陈汤讶异的是,这少年常能做惊人之语,便如此刻他所言。

张放一边摩挲着刃柄上光滑的宝玉,一边漫不经心回答:“康居人是否真心,在我而不在他。”

“哦?此话怎讲?”陈汤不过心有所感,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我们赢了,就由不得康居人不真心;若是输了……就算屠墨再来此地刺马杀牛,剜面血盟,陈君会信么?”

陈汤豁然大笑:“公子所言甚是,人心惟危,可不正是如此?”

张放疑视着手里黄金匕首,道:“贝色、开牟父子,想通过打击抱阗及匈奴人,攫取更多利益;屠墨想削弱迭利部,以犀月部取而代之。他们都各有所图。而唯一不计利害,********只欲复仇者,唯有一位康居小公主而已。”

陈汤嘉许地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含笑点头:“公子已获其中三味,可喜可贺。只可惜那位公主实在太小,作用有限。”

张放点点头,旋即若有所思:“眼下看来是这样,不过,风物长宜放眼量,未来的西域,安知其无所为?”

陈汤笑而不语,心下不引为然。如果来者是位康居王子,这话倒也没错,只是公主嘛……她将来不至于落到长姊那样的惨境就得感谢诸天神灵了,还有何能为?

正闲聊间,突见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骑士背负长长的驿匣。到得跟前,将身上驿匣解下,交给陈汤的扈从。扈从检视封泥,验证无误,转呈陈汤。

陈汤用小刀剜去封泥,取出一卷木简,展开一看,喜动颜色:“是南道大军的消息。”

南道大军,也就是分道而行的另外三校人马,这支人马要翻越葱岭,进入大宛,路途艰险比北道更甚。张放没说话,专注听下文。

“……郭校尉所率的南道三校兵马已至大宛,其前锋已与我军会师……”

张放笑了:“看来,今夜又会是一个狂欢之夜啊。”

陈汤啪地合上简卷,开怀大笑:“南北会师,西道又通,此乃神眷我军,天亡郅支也!”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暗 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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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两路大军会师,意味着汉胡联军已完成对郅支的攻击准备。至此,这支远征大军已迈过中最艰难的一道坎,计划成功了一半。

整个汉胡联军大营,彻夜狂欢不止。

这一次,张放并没去凑热闹,他悄然来到一个帐子前。

守在帐子前的几个卫士之一,从黑暗现身,向张放恭谨一鞠:“见过少主。”

正是陶晟。

张放向帐子瞟了一眼:“如何?”

陶晟轻笑道:“不出少主所料,他并未生疑。眼下差不多醉了。”

“他喝了多少?”

“一魁。”

张放轻啧一声:“都说草原人酒量宏大,这家伙,也不过如此嘛。”

“就是。”陶晟面上微笑,心下却是苦笑,任是再好的酒量,你不给吃食,空腹而饮,有几个能扛得住不醉?

“既然喝得差不多了,那么,试验开始。”张放走进帐子,帐帘在身后放下,隔断了随从们的目光。隔不断的,是他们心里各种猜测。

帐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幽暗,毛毡上醉卧一人,满身酒气,怀盘狼藉。帐内空气的味道很不好闻,张放若无其事,只从革囊里掏出一枚形似鸡蛋的东西,凑近嘴边,悠悠吹响。

这是……

若是现代,很多人就算看到,也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但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大字不识的村夫,也能认出,这是一件乐器,叫做“埙”。

埙是一种上古乐器,陶土所制,闭口吹奏,音色朴拙抱素,有种特别的原始沧桑感。

张放第一次接触到埙,还要追溯到当初在黑雾岭观祭。当时那巫祝手下的巫汉中,就有人吹埙,那古朴幽远的音色,对巫祝施术,起到很好的烘托。

其后张放在灵州市集见到这种乐器,尝试吹奏一下,以他曾学过竹笛的基础,很快就吹得像模像样。于是便买了一个,偶尔无事时练习。

张放不是音乐发烧友,他学这个也不是为了陶冶情操,而是受到巫祝的启发,觉得这是一个辅助催眠的好道具。只可惜从灵州刚回到青溪,就陷入了没完没了的追杀与反追杀,也顾不上琢磨这一茬。

直到上次“种蛊”之后,张放又一次想起这事,于是开始这方面的研究,近日有所得。而前日康居人索还伊奴毒,触动了张放的灵机,他觉得有必要试一试。

试什么呢?以音乐配合强制催眠,语、音、术,三者结合,指令暗杀,或勒令自杀。

如前所言,张放的强制催眠再厉害,也没法令人自杀或杀人。但这个是相对而言的,在多数情况下不可以,而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却又并非不能。

首先可以明确一点,张放不能随便指令一个人自杀或杀人,否则他就是神了。但如果某个人有强烈的杀人欲望或自杀倾向,那就完全可以——说白了,就算是普通人用语言诱导或行为刺激,估计都能刺激以上二者干出可怕的事,更别说张放这样的催眠高手了。

既然如此,如果经过变异催眠,进行特殊诱导,反复多次,强化暗示,形成潜意识的条件反射……能否驱使一个人对某个特定目标猝下杀手,抑或自杀呢?

张放觉得,是可以的,至少值得一试。尽管这看上去有点邪恶,但这确实是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张放知道,他需要这个。道德观什么的,在这个丛林法则的世界里,过于奢侈了。

张放此前也曾有两次类似的施展,不过与这种情况并不相同。

一次是当初被卜骨须追杀时,张放隔河放大招,险些让卜骨须投水而死。但这并不是强制自杀,张放能做到这一点,取决于两个原因:一是卜骨须当时有强烈的渡河愿望。在当时的情形下,卜骨须恨不能立刻冲过暴涨的河水,立毙张放于刀下。再一个,诱导涉水属于隐性暗示,因为人的潜意识并不认为涉水等同于自杀。事实也是如此,卜骨须一下水,就被激醒了。

另一次是东庚烽燧最后一战时,张放控制沙鲁鲁抱着炸药包,纵身跳下烽燧——这更与勒令自杀无关,因为烽燧下全是人及尸体,掉下去根本不会死,此前不知有过多少曾攻上烽燧又被打下燧墙的匈奴人,掉下去拍拍土又站起再攻。这只是一种正常的攻城现象,既不是跳楼,更不是跳崖。

而现在,张放试图打破这个限制,人为制造凶杀与自杀。欲达成这个目的,就需要进行多次诱导,像种‘心蛊’一样,深植于潜意识中。而且动手时还要营造合适的环境,寻找契机,布置杀局……一切都需要布局与运作,绝不是以眼杀人那么简单。

当然,以上这些也只是张放的设想而已,究竟能否成功,他也没把握。不过没所谓,放着伊奴毒这么个“小白鼠”,不试白不试。

从前日的会盟中,张放注意到一个关键人物——康居副王抱阗。

贝色、开牟父子希望打击他,屠墨希望取代他,而这人对西征军也抱有敌意。干掉此人,对大家都有利。那么,能不能以较低的代价,或者便捷的手段将其除去呢?身为抱阗的心腹,伊奴毒似乎可以利用。

张放眼下就在做这样的尝试。

乐声响起,音调悠远而宁静,透着一股隐隐禅意,分明是后世佛音。

死蛇一样的伊奴毒动了动,开口说话,声音含混不清:“乐……乐伎……不吹这个……我要听……胡笳……”伊奴毒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沉寂。

而张放带有魔性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伊——奴——毒,你在断人手腕时,是不是感觉,操控人生死,无比爽快?”

伊奴毒咕哝一声,似是应声“是”。

“那你是否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

“缺伴奏,缺背景音乐……哦,你不懂,我解释给你听……现在你明白了吧?缺了这个,你的快感,无法淋漓,难以畅怀。”

“是……是啊,我需要这个……没有的话,我……我不痛快,我憋得难受,砍再多手腕都难受……”

“好,听这一曲,在最高音时,出刀!你就能释放心里最大快意,获得最大满足……”

随着埙音陡然拔高,原本烂泥似的伊奴毒像木乃伊一样跳起,撮掌成刀,虚空击下——目标,正是那盏油灯。

帐子彻底陷入黑暗,而张放的双瞳却异常明亮。

一个嗜好断人手腕的家伙,必定有心理暗疾。张放正是利用这一点,成功在伊奴毒心里埋下了一个“心理开关”。这个开关,就在他的手上,一旦他以特定暗示启动这个开关,杀意瞬间被唤醒,一个看似最忠诚的仆人,将变身为致命杀手。

伊奴毒能不能成为一颗定时炸弹,抑或是暗雷,张放很是期待。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目标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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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蓝色的夜空下,皑皑雪山,壁立千仞,高耸入云。寒风肆意在峡谷穿行,呼啸声令人头皮发麻,深山密林里不时发出各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怪啸。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峡径,等闲人不会走。

此刻,驻马高峰,俯瞰峡谷,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三条蜿蜒西向的队伍,有条不紊穿行其间。人马杂踏声、隆隆车轮声、清脆响鞭声、夹杂着各种吆喝声,使得这条人迹罕至的峡径,于此刻分外热闹。

高峰之上,一群玄甲骑士仿佛与铅灰的山石融为一体,默黩注视下方源源不绝的行进队伍。

张放也是其中一员,他不时轻抚战马脖颈,使它安份下来,偶尔吐出一口白气,活动有些麻木的手指——很难想像,这是盛夏八月的一个凌晨。

“西极之地,六月飞雪,八月凝霜,诸般气象,莫说比诸中原,便是与西域相较,也是大不同啊!”陈汤穿着厚夹袄,裹着翻毛披风,身为山阳人的他,即便在长安生活近十载,耐寒性也不及张放、甘延寿、郭习、杜勋这些关西人。

张放望着熬红着眼,眼窝深陷,神情憔悴的陈汤,不免有些担心,眼下可是关键时刻,身为主将的陈汤可不能垮了。

陈汤看出张放的担心,笑道:“放心,这是远征的最后一段行程,目标在即,我绝不会有事。呵呵,早知如此,当初我就应当学议曹那般,以雪浴体,冰池潜泳了。”

张放无奈笑笑,心知陈汤是故意避重就轻。毕竟是八月天,白昼温度其实很高,只是夜间寒冷而已。但再冷,也不可能与三九天相比,陈汤还是扛得住的。真正令人担心的,是高强度的工作,而且是连轴转。一支三四万人的、包括了十几个大小王国及部落的大军,统领起来绝对让人操碎心。

陈汤拍拍张放手背,感慨道:“有议曹相助,汤一定可能支撑到最后。”

陈汤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张放这几个月来,一直尽力为陈汤分担压力。除了为他整理、分析大量情报之外,还不时出现在各部落营地,协调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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