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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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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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队伍传来阵阵骚动,营地的牛羊驼马俱不安嘶鸣,乱跑乱窜,人畜脸上都写着“惊疑不定”。更有人畏惧地扔下兵器,不断向后退。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形,后方督战的匈奴力士手里的刀斧早就砍下来了。但这一回,连匈奴力士都吓得不知所措,哪还顾得上砍人?

这世上竟有东西能发出这样的爆响!这样的火光!感觉就象阴云密布的苍穹中,一串滚雷从天而降,劈入人堆。这对远在百步之外的莫顿的冲击可想而知……远在百步犹如此,而近在咫尺,身临其境的部族战士,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鞮汗部战士此刻若能回答,只有三个字:没感觉!

爆炸一起,半数鞮汗战士都被掀下马背,摔得浑身发麻,点背的更折了手腿。未知的恐慌,令他们大脑一片空白,张嘴瞪眼,面容呆滞,连爬起来都忘了。便如当日峡谷反袭之夜,初次被雷炮吓坏的匈奴人一般。

余下运气好没被波及的鞮汗战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连串爆响吓得够呛,拚命勒住乱踢乱跳的战马,四散逃开。

仅仅一轮投掷,就击溃了鞮汗部的攻击,一如张放所料。

张放顾不得欣喜,长剑一落,声嘶力竭:“目标,墙下,扔!”

羊马墙外的鞮汗人被击溃了,但还有烽燧墙下的莫奚人。

府卫们早见识过雷炮对匈奴人的打击效果,见状一声欢呼,奋力将点燃的雷炮向下扔去。有的甚至将雷炮劈面扔到已经爬上垛口,近在咫尺的匈奴人脸上。

而对首次见识雷炮威力的乌丹支离人与坚昆王子而言,那种震撼,不在敌人之下。

蒲类人宗巴更是不堪,他早早就手握一根雷炮,学着人家点燃,正要扔出,这时第一声爆炸响了。然后,宗巴傻了。他这一傻不要紧,手里的雷炮引索还在嗞嗞燃烧……

呼——

人影一闪,一人劈手夺下快要燃尽的雷炮,飞快扔出。

雷炮刚离手数尺,砰然爆炸,将那人与宗巴震倒。

待那人灰头土脸爬起来,先是重重地掴了一记宗巴,再把过来扶他的韩重踢开,咆哮:“让你多留意胡人,你倒好……万一伤了公子怎么?”

解危之人,正是韩骏。

韩重吭吭哧哧半天,嗫嚅道:“我,我光顾着扔雷炮炸胡人了……”

宗巴吃了一掌,自知不对,半点不敢有怨言,刚坐起来,张口想说什么。

韩骏冷着脸,一把将宗巴手里剩下的两枚雷炮全抢了去,呸了一口:“胡奴就是靠不住……”

继那个血色凌晨之后,莫奚人再次倒大霉。在绵密不断的爆炸声中,像蚊子吸血般附满墙壁的莫奚人,如同被电蚊拍大力劈下,在火光中噼里啪啦掉下来,摔得比鞮汗人还惨。

沙鲁鲁在追杀陶晟那一路人马时,就曾吃过雷炮的大亏,生生被堵在峡谷口两天,最终不得不放弃追击。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再次面对迎面飞来的冒着火花的“可怕小管子”,沙鲁鲁还是没由来一悚,本能松手,顺索滑落墙下。

砰!

雷炮在头顶爆炸,碎屑纷飞,沾满沙鲁鲁一头一脸。

沙鲁鲁呸了一口,抹一把脸,嘶声大吼:“拿好木盾,提防汉人的雷火利器,不过是吓人的玩意,没什么可怕的。鞮汗人吓跑了,咱们莫奚人不怕,再给我上……”

呜——

沙鲁鲁话音未落,低沉的牛角声响起,是匈奴人撤退的号声。

一掐时间,从进攻到撤退,不多不少,刚好够烤熟一只羊腿。

第七十二章 【铩 羽】

(感谢大盟、小胖、炁忈坠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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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赢了?

望着渐渐淡去的烟尘,烽燧之上,人人喘着粗气,面面相觑。蓦然发出一阵欢呼,互相拥抱、大力拍击肩背。然后一个接一个瘫坐在地,脸上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张放四肢百骸也是阵阵发软,若不是用力撑住垛沿,他也别想摆出“临危不惧”的Poe。方才那一刻,最危急时,连匈奴人的鼻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尽管匈奴首领对他下达了免死令,但匈奴人杀上来了,你拔不拔剑?你拔剑,人家当然也会举刀,谁也不会伸脖子给你砍吧——还是那句话,兵凶战危,谁也别想绝对安全。

身侧砰地一震,有人跌坐在身旁。回首,正见林天赐倚着垛墙,举起手里剩下一枚雷炮反复端详,惊疑不定:“如此犀利之物,莫非……莫不是大汉新制军器?”

青琰不满插嘴:“什么呀,这是公子与我……”

张放打断道:“正是我设法从武库领取的,此物尚在试验阶段,未曾装备军队。”伸手顺回雷炮,交给渠良,“把剩余雷炮全数收回,清点数目,再缒绳下烽燧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哑炮,若有就要收回。完事后禀报。”

渠良躬身领命,一瘸一拐地去了。

张放的举动,更坚定了林天赐认为这是汉朝新研发的秘密军器的想法。

张放为何要否认这是自制的独门利器呢?很简单,今日之战,敌我双方都见识到了所谓“天雷”的真面目,面对如此利器,能不动心?如果他自承就是研发者,难保不会引起他人觊觎,就像后世某些研制出秘密武器而被别国势力盯上的科学家。

身处险境,不由张放不多长几个心眼。

初六早就见识过雷炮之威,但那会是远观,此刻亲手使用,当真有说不出的喜欢。热切望向张放,两眼放光:“张公子,你带了多少这器物?”

张放苦笑,两手一摊:“我怎想到出趟远门竟会与成百上千匈奴人放对?就只带了几驼。匈奴人若照此规模再来一两回,恐怕我都得操刀子上了。”

初六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林天赐仰天叹息,看样子,自救是不可能了,还是得指望援兵啊。

……

偃旗息鼓,马放北坡的匈奴大营陷入一片沉闷。开战之前,拜神祭天,杀牲祭祀,好大阵仗,足足折腾了大半天,本以为一只羊腿就能搞定的事……结果,真的是一只羊腿就……被搞定了。

营帐里,莫顿连饮数碗酪酒,一旁跪侍的女奴小心用毡布为其抹去胡须上沾着的酪浆。莫顿不耐烦一踢:“滚,别碍事。”

女奴惶恐伏首,手足着地,倒退挪出帐子。

莫顿重重将木碗一顿,叹道:“原来不是巫师做法,而是汉人利器。今日所见……沙鲁鲁,莫奚输得不冤啊!”

陪坐莫顿左右的,正是沙鲁鲁与卜骨须,还有如斗败公鸡的屈突。

沙鲁鲁狠狠啜了一大口酪酒,鼓起腮帮子,嘴唇呡成一条线,眼里涌起血色。本以为今日就可雪恨,剥几张人皮,锯几个头骨酒器,以祭告族人在天之灵,没想到……其实方才退兵时,就有不少族人抱怨,说鞮汗人没担当,被几个雷火吓成兔子(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当日他们初次接触雷炮时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几个一心复仇者认为不该退兵,汉人就要撑不住了,只要再加一把劲……

沙鲁鲁也深以为然,但当着莫顿的面,自然没敢说出来。

骨都侯承认汉人古怪武器的可怕,因而并未见责,这让屈突好受不少,悬着的心也落回肚里——至少今次不会吃鞭子了。这时忍不住问卜骨须:“当户在汉境多年,见汉军使过这军器么?”

“没有!”卜骨须回答得很干脆,“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能发出轰雷一样的巨响,火焰炸裂一样的光芒,连汉军都没有的厉害杀器……”莫顿眼睛慢慢眯起,掠过一抹贪婪。

屈突侧首回忆日间突遭雷炮打击时的感受,沉吟道:“这雷火嘛……虽然不会如真雷电一样致人死地,但若是运用得好,杀伤也不小——就像当日以雷火惊马,驱使乱马踹营一样。”

沙鲁鲁最恼别人提这事,恨恨道:“其实雷火这玩意,初时吓人,接触多了,也就只有吓人而已。”

屈突横了沙鲁鲁一眼,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胆小鬼,不禁吓喽?

沙鲁鲁自顾道:“前些日子,我奉骨都侯之令,追杀往东去的另一批汉人。眼看就要得手,就是被这玩意炸得不轻,到手的兔子又跑了。虽然伤了不少人马,但总算没白受罪,摸清了这雷火习性。只要见火花划过,赶紧躲到盾牌后,或用盾牌击飞,包管没事。”

卜骨须正要饮酒,闻言顿住:“这样就行了?能挡住你说的雷火?”

沙鲁鲁瞪着眼,一字一顿:“我试过,一定行。”

这里就属沙鲁鲁,或者说是莫奚人吃过雷火利器的大亏,这方面最有说服力,他说行,多半就能行。

卜骨须闭嘴了,但屈突有话要说:“就算人没问题,但马怎么办?”

是啊,这玩意与其说是吓人,不如说是吓马。人受惊吓还可以克服,马受惊吓怎么控制?今日之败,几乎所有受伤的匈奴人,都是从马背摔下或被惊马踩踏所致,真正被雷火炸伤的,少之又少。

莫顿重重一拍短案,木碗打翻,酪酒倾出:“那就弃马步战,匈奴人不光是马上战士,也是攻城拔寨的勇士!”

不管怎么说,搞出了这么大阵仗,烽燧必须攻下来。如果拥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却被区区十几个汉人吓跑,莫顿这个骨都侯也不用当了,迟早会被部族里的反对者掀下台。

无论是为了自己在族中的威信、地位,还是那个有大用的汉朝贵人,还有,那种神奇的武器……都必须攻下烽燧!

第七十三章 【危 局】

(感谢大盟、小胖、铁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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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色依旧漆黑,东方天地连接处,隐现一线微光,而远方连绵的山脉仍灰蒙蒙地看不真切。

苍穹之下,孤零零矗立着一座残破烽燧,象是废弃的远古城堡遗迹,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苍凉。而两个抱着长矛,蜷缩垛口下的守夜人,就象垣古守卫城堡的守卫。

随着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入耳,一个看似打盹的守夜人倏地惊起,弯屈的食指一下塞进嘴里,刚想打唿哨未来警,一个声音及时传来:“初六,是我。”

守夜的初六慌忙拿出手指,啊了一声,垂首致意:“是张公子,这么早……”

“守了一夜,辛苦了,来点羊肉吧。”张放递过一大块肉,是羊排骨。

初六确实饿了,谢过之后,老实不客气接过大嚼。

张放一身短打,腰佩长剑,踱上敌台,轻拍垛口,远眺匈奴营地,长吁一口气:“睡不着啊!我看你也一样吧?”

“我没事,习惯了,以前狩猎时,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一犯困,就吃祖父一记爆栗子。”初六嘴里嚼着肉,含混应道,蓦然变色,向张放急招手,“公子别站着,快躲到垛墙下,小心匈奴人的冷箭……”

张放也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急忙伏低身形,坐靠在初六身旁,屈起双腿,抱膝而笑:“祖父很严厉啊。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平日还是很疼你的。此次出门甚远,历时又长,老人家想必很担心吧?”

初六停止咀嚼,神色一黯:“祖父……两年前已逝去了。”

张放连忙致歉,初六哪敢受礼,惶恐还礼,只觉这张公子不愧是贵族世家,如此谦和有礼。却是不知,真正的贵胄子弟或许不乏谦和有礼者,但更注重上下尊卑,绝不会对他这样的小人物放下高贵的身段。

张放还是将话题拉回眼下的局面来:“你有过与匈奴人交手的经验,依你所见,今日匈奴人还会不会进攻?”

初六想了想,随手将吃干净的羊排骨扔到烽燧里篝火处,双手边在皮袄试油腻边道:“公子带来的雷火利器着实惊人,若是寻常情况下,倒也能吓住他们。只是匈奴人摆出这大阵仗,怕不会草草收兵。”

话音刚落,号角声起。

二人闻声互望一眼,一下跳起,远远看到匈奴营地已开始骚动,人呼马啸,四方聚集。

张放的脸色沉了下来,初六无心之语,正道出了雷炮的弱点——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枚炮仗,顶多就是威力大些的炮仗。其作用,也就是“吓人”而已。

这玩意就象战鼓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首次使用,任何人都会不明觉厉,尤其对信神拜巫的胡人,那心理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峡谷反击,夜破莫奚,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一旦胡人适应过来,更明白那轰雷焰火跟神灵无关,雷炮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难说了。

经过一夜休整,匈奴人再度发动攻势,这是否说明,敌人已经发觉这个弱点?如果这唯一利器失去威慑力,接下来的四天怎么守?

号角声骤响,烽燧内杂沓之声顿起,人人夺帐而出,手持兵器,头发蓬乱,眼睛熬红,却衣裳整齐。这倒不是说大伙穿戴迅速,而是压根没人敢除裳,全是和衣而睡,而且看模样还没几个人能真正睡着。

林天赐飞快登阶而上,双手按刀,与张放并立,侧首看了一眼:“张公子睡得很好啊。”

在垛口火把映照下,张放神采奕奕,双目发亮,如同饱睡了七八个时辰。林天赐很是无语,不知该说这贵介公子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没心没肺。

张放同样无语,他总不能说,自己压根就没睡!周围环伺着好几百堪比豺狼的匈奴人,随时有命睡没命醒,谁敢闭眼?他的神经还没那么大条,不过他的“精神”,确实够强大。估计若有必要,几天几夜不合眼也能撑住。越是危机时刻,就越是体现这种能力的可贵。

这时身后传来宗巴兴奋的声音:“张公子,是不是该发雷炮了?”

宗巴很为昨日不堪举动而惭愧,憋着劲要好好表现,只可惜……

张放没说话,目光望定匈奴营地,凝神看了一会,苦笑摇头:“没用了……”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毫光透过层云射下,隐约可见一队队匈奴人鱼贯而出。而最前列的匈奴冲锋队,与以往匈奴人一冲出营地,就策马扬鞭,迅疾如风不同,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每人手里都多了一面盾牌。

盾牌不是匈奴人的常规装备,至少对鞮汗部的匈奴人不是。而这些盾牌多为圆木盾,许多连边缘都没削规整,模样粗陋,很明显看出是急就章。匈奴人这一手,毫无疑问,是掐到了雷炮的软肋。

看到这场面,林天赐也似想到了什么,嘴巴发苦:“张公子,这雷炮,破不了……木盾?”

张放微叹:“连皮袄都破不了,遑论木盾。”

听了这话,烽燧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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