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啸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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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啸大汉-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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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侯好不爽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敢做不敢当吗?”

张放眼睛眯起:“这位是……”

“匈奴右皋林王伊邪莫演。”

这个右皋林王不是匈奴传统官衔,而是呼韩邪新设的,位在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之下,高于诸大将、大都尉、骨都侯、大当户等匈奴重要官员,相当于汉朝的诸侯王,地位尊贵。

不过,匈奴的诸侯王,在汉朝君臣眼里,也就那样,没有可比性。

张放自然更不会管这个,他只知道,自己的火气终于有了个发泄口,当下拍拍奔雷的鬃毛,负手逼近这位右皋林王:“伊邪莫演是吧,你好像很不爽啊。如果我说我就是青铜天将,你是不是想为郅支报仇啊?”

“不爽又怎样?”伊邪莫演火气上头,岂肯示弱。

“不爽是吧,单挑啊!”

第二百四十章 【阴 人】

正月中,太子刘骜与丞相匡衡,分别代表天子与百官,于甘泉宫前摆下仪仗,送匈奴单于呼韩邪与宁胡阏氏离京。

朝廷又赐给锦帛28000匹,絮16000斤,以及美玉金银无数,并以右将军长史姚尹为送伴使,护送匈奴单于出塞。出京之时,一路看稀奇的汉民甚多,都道这宫女好运气,一夜之间便由宫中执役摇身变为王妃,只可惜嫁得远了点,塞上啊,听说要走很远的路……

当张放登上直城门,负手遥望远去的匈奴队伍时,仿佛看到轺车探出一张小脸,痴痴回望,久久不回,心里当真别有一番难言滋味。

与此同时,掖庭暴室,一个高挑的倩影,也仰首从天井望向那一角天空,黯然神伤。

未央宫,宣室殿,中书令石显正在整理奏章,上首帝座尚空,元帝未至。而石显还是一丝不苟,将一份份奏章按缓急轻重,先后顺序排列好,以便皇帝批阅时,有条不紊。

这工作看似简单,却只有石显这个中书令能做,因为旁人没权力呈阅奏章,自然分不出什么缓急轻重来。以往石显干这活,还是挺累的,毕竟上了年纪。不过,自从使用轻便的纸张替换沉重笨拙的竹简,同样的活,却是轻松多了。

“还是太子体恤陛下,连带着咱这老奴也沾光了。”念及这些纸张奏章是太子推广的,石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旋即想起这纸张是那个富平侯府下产业,脸色又阴沉下来。

正沉思间,大殿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石显抬头看去,正是老搭档、得力助手、中书仆射牢梁。

牢梁手捧一堆刚从丞相府封还的批奏,放在堆得高高的龙案上,看看空空如也的龙座,有些忧虑地回望石显。

石显点点头,轻叹一声:“入春以来,陛下龙体渐感不适,难以久坐,这奏章已积压了好几天……”

这哥俩的眼神,都露出悲伤之色——这并不是装出来的,两个同穿一条裤子的家伙没必要玩这个。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大臣常常会有几朝元老,而宦官,从来只有一个主子,他们才是真正的“一朝臣”。

所以最希望皇帝长命百岁的人,不是皇后,不是太子,不是皇子,不是大臣,而是宦官。他们的利益与皇帝紧密相连,他们对皇帝的感情最深,无怪乎就连汉朝最看重儒生,立下以儒治国为国策的汉元帝,真正倚重的人,却不是儒生,而是宦官。

伤感一会,二人也知于事无补,只能寄希望于天子得百神庇护,龙体无恙便好。

石显想起正事,问道:“固之去找那掖庭孙朴,可问出什么?”

牢梁定定神,答道:“没问出什么,一切如常。”

“那富平侯去找他做什么?”

“聊天。”

“聊天?!”石显差点没呛住。

牢梁苦笑:“我当时也象令君一样,但那孙朴神情不似做伪。问他们聊什么,回答居然是家事。”

“他说谎!”石显冷冷道。

“下官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牢梁搓着手,一脸苦笑,“但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孙朴一口咬定是聊家事。依下官想来,这孙朴一向与富平侯并无私交,亦无旧谊;若是利诱,下官给他的利更大,他也很是动心,只是确实说不出所以然来……”

“好吧,我明白了,就这样吧。”石显很是郁闷,原本以为抓到一条线索,结果什么都没捞到。这富平侯是真清白还是真有手段?石显宁愿相信是前者。

这时,一声宣唱响起,打断了石显的思绪:“皇帝入殿!”

元帝虽然迟到,但还是来了。

石显与牢梁立即起恭迎。

一阵环佩声响,元帝在内宦们的扶持下出现。眼前的元帝两颊瘦削,须发白多黑少,眼珠暗黄,看上去更显苍老,直如五旬老者。而此时,距离他的四十寿诞,才过了半年而已。

石显与牢梁小心扶着皇帝入座,很想劝劝元帝多休息,但话到嘴边又吞回,有些话不是臣子能说的。你让皇帝多休息,那奏章谁批?全由你代劳?话是好话,意是好意,可说出来就有些诛心了。

元帝安坐之后,却见牢梁恭立于旁,并未象往常一样退下,奇道:“牢卿有事要奏?”

在汉代,“卿”这个称谓还是很值钱的,并未像宋明那样泛滥。一般只有诸王、三公、九卿、列侯可称卿,二千石以下官员,皇帝多以“某君”称之。牢梁这个中书仆射,不过六百石小官,根本没资格称卿。只是因为他是皇帝的近臣,而且又是在内宫,所以元帝才这样称呼,以示亲近。

牢梁恭声道:“是,禀陛下,前日呼韩邪单于拜会富平侯,结果闹出一点事。”

元帝讶道:“是什么事?我怎么没听这二位说起?”

“回陛下,富平侯不顾千金之躯,与那匈奴右皋林王伊邪莫演厮斗,颇失礼仪。”

“啊,有这等事,那谁赢了?”

牢梁好不郁闷,人家的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而是堂堂列侯与“外国友人”打架,有失天朝体面好不好!但皇帝要问结果,也不能不答,只得捏着鼻子道:“这个……富平侯没输,那匈奴右皋林王也没赢。”

“那就是打平!”元帝表情精彩,拍案而笑,“不错不错,我这甥儿看起来秀气,想不到居然能与匈奴右皋林王那等熊罴之士对阵而不处下风。难得难得。”

牢梁无奈偷看石显一眼,后者垂首敛目,老神在在,显然对这结果并不意外。

石显确实对这结果并不意外,他很了解元帝,知道他一向很爱护皇妹,而富平侯双亲俱亡,元帝怜其身世,更是爱护有加。这种打架之事,根本不会引起皇帝多少恶感。尤其匈奴人更不在意这个,打完拉倒,甭管输赢,从头到尾都没二话。既然“外国友人”都没抗议,皇帝自然更没理由责罚自己外甥了。

不过,这件事动不了你,下一件事,就不信你富平侯还能安然躲过去。

石显向牢梁使个眼色,牢梁知趣退下。

石显躬身谦卑道:“说起富平侯,有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二百四十一章 【石显的獠牙】

元帝目光一凝,道:“讲!”

石显慢声细语:“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日为和亲选秀,驾临长乐宫之事?”

元帝若有所思:“长乐宫点选啊,记得,怎么?”

“可还记得当日阳阿公主曾向太后暂借长信宫之事?”

“唔,有这么回事。不过阳阿不是很快就离开了么?”元帝不解看向石显,“这跟富平侯有什么关系?”

“有。”纵然宣室并无他人,但石显还是压低声音道,“公主在长信宫会见之人,就是富平侯。”

元帝原本松松垮垮倚着龙案,骤闻此言,身体顿时绷直,浑浊的眼珠陡然射出一股寒光。石显垂首躬身,双袖下垂,不敢再言语。

公主在宫里接见一位侍中,而且还是自家外甥,原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考虑到当时长乐宫被封禁,连太子都被禁足,这事就不同寻常了。

好半晌,才听到元帝低沉的声音:“事关公主与富平侯,不可胡乱猜疑。”

“是,老奴并未认为公主与富平侯之间有何事,而是……”

“而是什么?”

“多半是富平侯有要事,想请公主帮忙,故此……”

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元帝这才松了口气,这时才想起一个关键问题:“富平侯是怎么进长乐宫的?”

“回禀陛下,富平侯是以拜会太子之名进宫,而后与太子至南宫,最后撇下太子,独自从秘道入长信宫。”石显是很不情愿牵涉到太子的,但这事又不能遮掩,否则很容易招来皇帝怀疑。只能是避重就轻,尽量减少太子之责。

秘道,元帝当然知道,只是太久不使用,忘得差不多了。一经提醒,登时想起,长乐宫的地道入口,确实开在长信殿内。

元帝瞪着石显:“可有人亲眼目睹?可有人证?”

石显摇头:“没有,但据当日富平侯的行踪推测,八、九不离十。”其实他心里想说人证是有的,可惜也是让富平侯坏了事。

元帝对这位忠心耿耿的“伴伴”一直是相信的,所以此刻脸色明显难看:“他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可以回府再商量,非得用这样的方式?”

石显突然伏拜于地,惶恐道:“老奴刺探公主、列侯阴私,罪不可恕,请陛下降罪,以全律法。”

元帝温言道:“卿何罪之有?这也是为了朕的安全。倒是那些禁卫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外臣秘潜入宫都不知晓,这皇宫都成什么样了?还有,太子也凑什么热闹。”

石显忙道:“富平侯拜会太子,此事亦属寻常,应当与太子无关。”

“无关,哼,只怕未必。”元帝哪会不知,太子与富平侯往来甚密,富平侯潜入秘道,只怕不会瞒太子。一想到妹妹、儿子、外甥合起来瞒着自己在皇宫里实施了一桩未知之事,元帝这心里就很不舒服。

“去,召太子入宫。”

“陛下……”

“叫你去就去!”元帝伸出鸡爪般的五指,紧紧握住一卷奏章,将纸质奏章捏得变形,喃喃道,“边境安宁了,天下亦太平,难道这皇宫,反而不太平了吗?”

石显一阵无奈,他这么做,首先就是要打击富平侯,这一点做到了。然后顺带也让阳阿公主吃个闷亏——那天又是登门赔罪又是请求,好久没这么丢脸过了。今次要一箭双雕,出口恶气。但他最不想牵连的就是太子,没想到皇帝不叫别人,偏偏就是找太子撒火,这算是柿子捡软的捏么?

石显刚应喏欲退,殿外传来宣声:“阳阿公主求见陛下。”

元帝愕然,与石显互望一眼,深吸口气:“宣!”

话音刚落,又有宣声:“太子求见陛下。”

元帝微张嘴,都赶一块了,是巧合还是说好的?

石显心头莫名一沉,刚说到这两人,这两人就到,莫不是……

“让太子在配殿等着,先见阳阿。”元帝闷闷道。

“阳阿见过皇兄。”阳阿公主一袭绿衫,头绾玉钿,腰系黄、白两色丝带,结于柳腰,飘逸灵动。趋步行来,如风拂柳,摇曳生姿,分外惹眼。

不过这宫殿里两个男人,一个是兄长,一个都不算男人,阳阿的风姿算白瞎了。

“皇妹,有事何不找太后、皇后相商,怎么想起为兄了呢?”元帝对这小妹一向疼爱,而且这小妹的性格也禁得起玩笑,故有此言。

阳阿公主轻轻一福:“有件事一直想跟皇兄说来着,只是皇兄国事繁忙,龙体感损,小妹不忍扰之。直到今日,听冯昭仪说皇兄龙体安好不少,小妹这才冒昧求见。”

元帝摇头笑道:“自家兄妹,有事便说,谈何打扰?阳阿,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哟。”

阳阿公主掩口一笑,妙目流转,瞟了石显一眼。

元帝见了,自明其意,当下向石显点点头:“石卿先到配殿处理例行公文,稍后再来。”

石显其实很想当个旁听,但他知道没可能,那怕他再得天子信重,在天家眼里,他也只是个家奴。天子家人叙话,他还真没资格听。这也是他轻易不敢惹公主的原因——人家嚼舌头比你更便利。

石显退下后,阳阿公主收敛笑容,盈盈下拜:“阳阿向皇兄请罪。”

元帝目光一动:“皇妹何罪之有?”

听到皇兄语气平静,毫不意外,阳阿公主心下暗道,果然被少子说着了,皇兄已知此事,十有八、九就是那石阉玩的花样。幸好,今日听少子之言前来,总算不至于太被动。

阳阿公主定定神,垂首道:“前番阳阿未得太后、皇兄允许,擅助甥儿张少子,自秘道入长信宫。阳阿知罪,请皇兄责罚。”

元帝声音冷冷响起:“他入长信宫何事?”

“此事说来话长……”

“无事,朕今日精神甚佳,正可聆听趣事。”元帝说到“趣事”二字时,加重语气。

阳阿公主缓缓抬头,轻轻吐出一句:“少子甘冒奇险,行此不慎之举,实为一位宫人而来。”

此言一出,不啻惊雷,将毫无这方面联想的元帝震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移花接木】

“……少子离开长信宫后,乔装改扮成小宦,骗过守门内侍,进入长秋殿。一个一个敲开房门寻找,找得满头是汗,就是没找着……”

阳阿公主绘声绘色讲述,元帝居然听得入神,听到紧张处,还下意识揪紧衣服下摆。如果张放在一旁听到,必定会感叹,自己这位小姨,着实有说书天赋。而元帝之所以如此代入感十足,原因很简单,张放是他的外甥,而且还是未成年少年,很自然生出维护之心。如果换成一个没啥关系的外臣,元帝只怕会勃然大怒。

这会阳阿公主说到张放“千辛万苦”,终于找到要找的人:“……少子就站在门前,与那宫人相望,彼此默默无语,直如牵牛、织女……”

阳阿公主说到动情处,站起来,哦吟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少子此诗,感人至深……”

也不知阳阿公主是被故事感动,还是被诗触动,抑或感怜自身,言罢掩面而泣,哭得那叫一个稀哩哗啦——说书说到她这样的份上,也算是够拼了。

元帝也是怔忡良久,才叹息道:“如此情痴,此女何名?我便是赐予他又何妨。”

阳阿公主苦笑摇头:“赐不了了,一切已晚。”

元帝愣住,蓦然恍悟:“莫非是……”

阳阿公主重重点头:“是的,她就是宁胡阏氏任月荷。”

此刻,千里之外的宁胡阏氏连打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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