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水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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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水九剑- 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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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你等她们和大王谈完了,你再过去,师姐妹多年未见,是得好好叙叙旧……”

“嗯,听你的!”

……

“来了啊!”

当陈晟出现在自己视线之中的时候,柳尘慢慢起身,嘴角咧开了一抹柔和的笑意,两人相视点头,且算打过招呼了。

等到陈晟让出半截身子,一袭素裙的端庄女子就那般娉婷玉立于午后的花园之中,那个女子十分秀美,也唯有眼眸深处的那一缕忧伤,破坏了此间的气氛,但恰恰是有了这一丝别样的情绪,让这女子看上去倒显得格外的我见犹怜……

“民女静姝,见过沧澜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也很好听,很恬静,淡漠中,还夹杂着一缕挥之不去的倔强。

柳尘稍稍侧开了身子,没有去受她这一礼,陈晟也不说话,只是满脸意味莫名的盯着柳尘,花园里的气氛,瞬间就沉闷了起来。

“民女静姝,见过沧澜大王,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等到柳尘的反应,静姝却是自个儿抬起头来,满脸苍白的盯着柳尘的双眼,又一次行礼过后,柳尘的眉头,却是悄悄的皱成了一团川字……

“民女……”

“师兄!”开口打断了静姝的声音,柳尘挑眉望着陈晟,一字一句道:“这是何意?”

“关于幽州一战!”没有回答柳尘的话,陈晟笑了笑,自顾轻声发问道:“大王的心里,有多大的把握?”

“志在必得!”柳尘冷笑,不置可否……

“那好,光复彩云之南以后,大王如何自处?”

“我只负责进攻,至于战后治理之事,师兄应该去问问甘露殿里的那些个老爷们!”

“当年圣尊下北邙山后,将那彩云之南封给了何人?”

面对陈晟这突如其来的咄咄逼人,柳尘显得很淡定,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就着香茶道:“初代白玉京女神!”

“那好,白玉京未来的女神就站在大王身前,他日,若大王旗开得胜,光复幽州全境,届时,大王可愿……”

“师兄!”最不愿面对的问题,还是被陈晟给问了出来,柳尘提高了音量,满脸不容置疑的打断道:“幽州叛乱在先,当初倒戈之时,他们便是高举着白玉京的旗号,现在,你问我愿不愿意?我当然不愿意……沧澜旗帜席卷幽州之时,所有背弃大夏者,皆须一死!”

“她是我的妻子,她不可能是叛徒!”跪伏在地上的女子早已是泪雨滂沱,陈晟双目通红,竟是前所未有的失态……

“我知道……但是这些,不是我能决定的!”

“大王!”

“师兄!”柳尘的言语,愈发是不容置疑,沧澜王的气势,就如同埋藏在人族骨子里一万多年的那座大山,尊贵如武神峰少主,也不得不在柳尘的大喝声中低下了头,“我需要的,是一个团结,安定的帝国后方,而不能因为某一个人,就破坏了这一切来之不易的和谐,你今日来此的所有述求,甘露殿内的文武百官,是根本就不会同意的……幽州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大夏,只有七州!”

“那玉爻呢?所谓的沧澜德妃,真的就能掩盖她作为幽国公唯一继承人的事实么!”根本就不顾柳尘的脸色已然铁青一片,陈晟冷哼着,满是嘲弄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已经容不下这些个圣地遗孤!是因为外域仙族么?不是,这一切,非战之罪,乃是那丑陋的人性!贪婪,自私,已经主宰了身处乱世的所有人!”

“事关忠诚,与人性何干?又与贪婪自私何干?”

“忠诚?战争还未全面爆发,高坐垂堂的老爷们,已经开始算计着该怎么去瓜分本属于白玉京的地盘,你知道的,他们只是战败啊!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被彻底的掠夺故土……至于么?你们说他们是叛徒,对面的敌人,却是恨不得将他们剥皮拆骨……你说,你让他们,该怎么活下去?难道这一切,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我不想和你争,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理由,你根本就说服不了任何人!”

“呵呵,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斡旋变得如此没有意义?”眼底闪烁出深深的疲惫,这些日子一来,陈晟四处奔走,然而结局,却是一如既往的惨淡,就连自己的恩师,老观主青阳先生,现在也不愿和他相见了,并不是说他陈晟现在已是过街老鼠,而是他所求的这一份公义,刺痛了太多人的底线……

第六十八章:灼灼其华

“师姐!”

“玉爻!”

黄昏近晚霞,当柳尘与陈晟结束了一场并不愉快的谈话,沧澜王独自回到了房间,作为客人,陈晟夫妇被花嬷嬷引领着去到了花厅,甫一见面,徐玉爻和静姝便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各自垂泪哽咽……

北宫馥并不在花厅之中,陈晟也很识趣的悄然退身,只留下二女单独待在厅内,气氛,悲伤到压抑。

“师姐……你……你瘦了!”

轻抚着静姝那日渐苍白的侧脸,徐玉爻心如刀割,情难自已。

“没事,瘦了好,瘦了好……”静姝强自绽放出一抹微笑,伸手捧起徐玉爻的双颊,物是人非,往事如梦……再美的夕阳,也化不开花厅内的那些莫名的忧伤。

相互安慰了好久,等到情绪平复,在徐玉爻的急促发问下,静姝才说起了幽州事发的起末。

摸曰半年前,参加极星海戡乱的幽州天骄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家乡,就在那一天,圣主玄女破天荒的出关了,说是好好嘉奖一下那些个战功累累的天骄们。

然而,白玉京女神们的无底线低情商那是有遗传的,当张家家主张琛主动说要帮助圣主操办这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宴之时,还以为自己又能多懒修行的女神大人求之不得,一点都没考虑的将自己的印戳交给了张琛。

那一晚,当女神的洞府再次关闭,张琛集结了幽州的数百道门,当着那些人的面,他以女神的名义拟了一份矫诏,说是什么皇帝昏聩,终日沉迷酒色,他甚至还将那些陨落在极星海的各家天骄们都算在了柳尘的头上,柳尘和幽州的恩怨也是天下皆知,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来说,女神“亲自”下的诏书,公布沧澜王的七宗罪,全场的门阀宗室,竟没有一个人提出疑问,群情激昂之下,都不用张琛如何示意,他身边那些个狗腿子们就已经毫不掩饰的张开了自己隐藏多年的爪牙!

特别是当张琛拿着女神的印戳放开边关的时候,那些个如狼似虎的国教军队和高手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幽州的每一个角落,这个时候,就是有人想要疑惑,也不敢疑惑了……

最后,加盖了女神印戳的“独立宣言”发往了幽州的每一个角落,就是那一天,驻守在幽州的琅琊卫各级督府,还有皇室直属的各个军团……在国教和白玉京的双重打击之下,尽数覆灭!

当女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有些迟了,整个幽州都乱了起来,本来幽州的流民之乱就是一个天大的问题,现在好了,那些个流民全都归附了张琛,效忠于女神的守旧派们,几乎是节节败退,直到鱼太玄的出现,当白玉京女神于广寒宫归墟的那一刻,整个幽州,彻底的……沦陷了!

“师傅她们……”

“嗯!”瞧着徐玉爻脸上的失魂落魄,静姝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泪水的决堤,“全部……全部……死了……只有……只有我……带着……剩下的师妹们,在长辈们的拼死掩护下逃了出来……”

“她们人呢?”徐玉爻强忍着,擦干了眼中的泪花,抬起头来,她脸上写满了哀愁。

“我们是走的水路,沿途跟着来长安的商船,上个月终于到了帝都,可是他们说……说我们是叛军……不让进城……若不是你姐夫赶来及时,我们……我们姐妹俩……就要天人永隔了……呜呜呜呜……”

又一次嚎啕大哭,压抑了多日的痛苦,确实快要把静姝给折磨得疯掉了。

“三百多个师妹……现在,全部躲在城外小荒村的老庙里……没有路引名牌,我们……没法露头啊……玉爻……你可得救救她们啊……再过些日子,怕是……怕是……”

……

一清早,徐玉爻十分乖巧的做好了一顿早餐,等到柳尘心满意足的出门参加比斗……谁也没有发现,德妃娘娘竟悄悄的从后院之中溜出了将军府,不仅如此,她还从柳尘的书房,偷走了专属于沧澜王的印戳!

城南,风雷铁骑临时驻扎大营。

“哨兵放行,恭送德妃娘娘!”

大营里最高的长官柳故不在,迎接徐玉爻到来的,是一个柳家旁支的表叔,得知徐玉爻想要出城打猎,表叔十分大方的拨出了一支三千人卫队,随着一身戎装的徐玉爻走出了大营……

“娘娘,咱们这是去哪里?”

出城好远,察觉到这根本就不是去往皇家猎场的方向,随侍在徐玉爻身边的亲兵队长面带疑惑的开口问道:“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嗯?”倾国倾城的俏脸被罩在寒光泠泠的头盔之下,徐玉爻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加速挥动了马鞭……

“卑下失言……恳请娘娘恕罪!”亲兵队长自然是感受到了徐玉爻脸色的不愉,当下,他没有多想,赶紧拱手道歉,而后一回头,扬手高呼道:“后边的兄弟们,跟紧了,保护好娘娘!”

“喏!”

……

一场比斗下来,柳尘虽然是赢了,但他并不轻松,琼林宴上,那是越到后面越难打,就算是没有黑鹰与尹放的战斗般那样惨烈,胜负当分的那刻,柳尘也早就筋疲力竭了。

然而,冥冥中老天爷并不想让沧澜王休息一下,当满面惨白的明德门守将连滚带爬的来到了玄武门广场中央,等他颤颤巍巍的讲完沧澜德妃领幽州乱贼进攻明德门的消息,包括柳尘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来不及解释什么,柳尘一咬牙,转身飞到了半空,朝着明德门的方向疾射而去……

当柳尘赶到嘈杂不堪的明德门前,人们自主的安静了下来,堪堪让出了一条小路,柳尘便看清了与御林军对峙的那一边,徐玉爻高坐战马,风雷铁骑的将士们,各个满头大汗,手脚冰凉……

独自穿过了御林军戒备森严的防线,地上凌乱丢弃的尸体,让柳尘的眼角,都开始不自觉抽搐了起来。

“为什么?”

站在徐玉爻的马前,柳尘死死的盯着她脸上的血迹,无以言表的愤怒,正充斥着他的内心。

如此热闹的场面,早就掩盖了琼林宴的欢呼,长安城万人空巷,齐齐挤到了明德门边,一眼望不到边的人群,却只能听见沧澜王一个人的,歇斯底里的质问。

“我问你话呢,你特娘的,在干什么?”

“噗通!”

早在柳尘开口的时候,徐玉爻便簌簌发抖的从马背上踉跄了下来,此时此刻,沧澜王的模样,让徐玉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很惶恐,也很害怕,顶不住来自于周身的压力,她两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柳尘的身前。

第六十九章:群情激昂之时

“对……对不起……”

“我在问你话,你回答我!”

柳尘狞着脸,一挥手打掉了徐玉爻头上的黑甲,少女批头散发之时,看得沧澜大王的心,又一次揪在了一起。

“对不起……呜呜……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柳尘失魂落魄的后退着身子,环顾着大战刚刚平复的城门,他颤抖着,再也提不起一丝的力气,“是我太惯着你了……你才会到了今天……如此……如此无法无天……是想陷我于不义么?你看着我……看着我啊,草……你倒是回答我啊,这么做,你为了什么?”

场面沉默得有些可怕,就连那些拔剑张弩的守城卫兵们,也在沧澜王的歇斯底里中不自觉垂手,缓缓放下了武器……

“没有我的准许,你是怎么调来风雷铁骑的?”

柳尘的喝问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徐玉爻断断续续的啼哭,在场的所有风雷铁骑将士们齐齐下马,面如死灰般伏跪在柳尘的身前。

“柳浩!”

“末将……”

“砰!”

迎面一脚,柳尘将那亲兵队长给踢出去好远,挣扎着再次爬起身来跪倒,那柳浩都不敢抬手去擦干嘴角的血迹。

“谁给你的命令进攻明德门的?你特娘的找死么?”

“砰砰砰!”柳浩不停的磕头,直到他额前已是鲜血淋漓,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时不时看到他抬头仰望柳尘的时候,那脸色,简直惨白得吓人,“末将罪该万死,恳请大王息怒,请大王息怒啊……末将死不足惜!”

此时的柳浩那是有苦难言,在他跟着徐玉爻接到那三百个女童的时候,心头早就有了太多疑惑,可徐玉爻一脸阴冷,他也不敢多问,直到德妃娘娘亲自护送着那三百个没有路引的女童一路疾驰想要强闯明德门时……因为害怕那些羽林军伤到德妃娘娘,柳浩不得不带人跟着冲了过去,这一冲,两边就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面对柳尘的愤怒,他是做属下的,可是不敢将罪责推脱到徐玉爻的身上,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除了磕头请罪,这个柳氏旁支的少年将军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

“董将军!”

发泄了一顿之后,柳尘转过身,迎面望着身后那面容复杂的明德门守将,良久,他拱了拱手,语气淡漠道:“这一队风雷铁骑,就交给你来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还有羽林军战死的弟兄们,你给我一个名单,明天一早,十倍的赔偿会准点送到五军都督府!”

“是,大王!”黑面髯须的中年大汉稍作沉吟,便拱手冲柳尘鞠躬道:“还请大王宽心,既然是误会,那么卑职定然不会太过苛责这些个风雷铁骑的弟兄……只是……”

顺着董将军的目光,柳尘也看到了那一群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衣不蔽体,面色蜡黄,瞧上去,倒真让人心疼的……

可是没办法,她们都是叛贼的后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对于背叛者,整个东陆,都找不出一条令人信服的怜悯法则!

柳尘的踌躇,直让那徐玉爻的脸色瞬间惨白,现在也顾不上太多了,在所有人震惊无比的注视下,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如同蝼蚁一般跪爬到柳尘脚下,伸手死死的抱住了柳尘的双脚,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徐玉爻那满是哀求的眼神,疼得柳尘撕心裂肺,颤抖了好久,他才一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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