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未必属实。
只因,她的容貌已与从前相比完全不同。
寻人自当问心。
在见到萧忆月的那一刻,他何以会对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初次见面就产生熟悉之感,只因,那个萧忆月就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楚玉呀!
虚云大师说,他再度错过了楚玉,这说明,他与楚玉之前还曾多次见面,却因他的粗心而一再地错过了彼此。
越想思路越清晰,越想越肯定萧忆月的真实身份,越想容沐越是恨得发狂,他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只要一想起,楚玉曾经与他同处一座城,他亲眼目睹楚玉起病,听闻皇甫元烜为她寻遍棠樾名医,治疗风寒之病,他还一再讥讽皇甫元烜,甚至为了青梅柳如丝,而暗自祈祷这个所谓的“月夫人”的风寒,不要那么快被治好,犹不知,那个“月夫人”就是楚玉,容沐就悔恨得要死!
玉儿,这是不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对你起了坏心,才会明知我如此思恋你,却一再地让我与你擦身而过,甚至相逢不识?
我明明那么深爱你,这世上除了你,不愿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为何不问问心,它何以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产生熟悉之感?
原来,我也只是个肤浅的男人,仅凭着你曾经美丽至极的容貌,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着,你换了一张清秀的脸,我竟是认不出你了!
玉儿,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会突然变成了萧忆月,为何会与皇甫元烜搅在了一起,甚至与他夜夜相拥!
眼前的这个男人,即使身处在暗夜之中,一身紫衣仍然彰显着其无比高贵的气度,英挺的身形,明明是杀人无数,战场上铁血的将军,却有如夜空中冷魅干净的上弦月,透着幽幽的孤寒,泛着独属于他的卓然冷光。
容沐无比憎恨,立在身前不远处的皇甫元烜。
从前,这个男人夺了他青涩的爱恋柳如丝,现今,他寻遍三国的挚爱楚玉,竟然化身萧忆月,成了这个男人的月夫人,还与之夜夜同床共枕!
他这一生中,除却母后之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与皇甫元烜有着极其亲密的关系,怎不叫他痛,怎不叫他恨!
“玉儿在哪?把她还给我!”
冰冷的嗓音,冷沉的气息,仿佛已然到了忍耐的极点,只要皇甫元烜敢答一个“不”字,容沐就会飞身而起,夺他性命。
“玉儿?她是谁?”虽然,皇甫元烜知道容沐来棠樾,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可他根本不认识容沐所说的“玉儿”。
突然,皇甫元烜虎目圆睁,不可置信地望向容沐,喃喃道:“你为何跑来找我要人?”
“呵!”容沐讥讽一笑,冷笑道:“你已经想到了原因了,不是吗?”
“你是说,月儿她…”皇甫元烜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能相信,昨夜才与之水乳交融的女子,今夜,她的丈夫就找来了,对方还是东虢国的前太子,为了她,不要皇位,舍了江山!
“月儿?哼!她本名楚玉!我不知,你到底用了何种卑鄙的手段,令她突然失了记忆,还换了一副面孔,可她无论怎么变,都改变不了她是楚玉的事实!”
容沐突然自腰间一抽,一把泛着幽光的软剑瞬间出现在他的手里,手腕翻动间,软剑如绽放在雪夜里的冰花,气势凌人地指向皇甫元烜,沉声道:“把楚玉交出来!”
☆、第203章 折翼天神
“楚玉么?可是她,她说,她叫萧忆月!”皇甫元烜兀自辩解着,在容沐气势如虹的长剑之下,不由后退了一步。心,也在那一刻,如坠冰窟。
那一幕,晃如昨日。
一身白衣的孕妇,哭着推门而入,无比痛心地搂着皇甫明康,像个被人逼入绝境的母狮子,狂躁地想要护着身后的幼子,被他质疑为奸细之时,丝毫不惧不说,还敢大声地痛哭他,问她名姓家底,只知自己的名字叫做:萧忆月!
对,她说她叫萧忆月,不是什么楚玉,她一定不会是东虢国前太子慕容皎的女人!
什么楚玉,楚玉是谁?
无论楚玉是谁,都不会是她,她说了,她叫,萧忆月!
“放屁!她明明就是楚玉!”容沐怒不可遏地斥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何她会换了一张脸,甚至,还失了记忆!”
粗暴的语言,赤红的双眸,在在显示着,容沐已然濒临暴发的边缘,修长的身姿,绷得极紧,内息敛起,蓄势待发。
面对容沐愤怒的质问,皇甫元烜勉强压下慌乱的心神,沉声道:“你胡说!她只是我后院的女人,闺名萧忆月!”
就在皇甫元烜提及“后院的女人”时,容沐手中的软剑,带着万钧之势刺向了皇甫元烜,那英俊的脸庞,因为暴怒,面部青筋直立着,即使带着人皮面具,皇甫元烜也能看清。
“你的女人?你的女人!你竟然敢侮辱我的玉儿!我要杀了你!”分不清心中的悔从何来,数不清心中的恨有几多,这一刻,容沐的满耳满脑,唯有四个字“我的女人”!
皇甫元烜!这个该死的男人,他真的,真的占有了楚玉!
一切侮辱楚玉的男人,都该死,该死!
容沐气势如虹,明明只是一把软剑,在他手中,仿如万千把锋利的长剑,无数的幻影,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直将皇甫元烜困在网中,想要万剑齐发,将之万剑穿心!
虽然明知慕容皎狂怒之下,必下杀招,只是,皇甫元烜也没想到,身为太子的慕容皎,武功如此高强,他已然全力以赴,可无武器相抵,竟是身处下风了。
众人也没想到,容沐被众多将军府侍卫团团包围之下,还敢对着在战场上从无败绩的战神将军痛下杀手,眼见着容沐与皇甫元烜战在一起之机,容沐带来的暗卫与将军府的侍卫也厮杀在了一起。
将军府的侍卫统领,眼见着自家将军,身处劣势,险象环生,连忙将手中的红樱枪抛了出来,大喝一声:“将军接住!”
此时的皇甫元烜,因为没有武器,再加上容沐心怀杀意,狂暴的气息之下,招招式式俱都带着凌厉的杀气,皇甫元烜还是受伤流血了,只是他身着紫色的衣衫,在夜色里看着不明显。
听得侍卫统领的话,皇甫元烜堪堪躲过容沐万分凌厉的一剑,身形在空中飞转,双腿连踢间,飞身接过红樱枪,枪头往后一挑,及时地架住了容沐追来的长剑。
软剑被枪头挑住,容沐手腕快速翻动,左手带着凌云之气,攻向皇甫元烜的后背,只听“啪”地一声,皇甫元烜侧身而过,还是没躲开,左肩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一掌,人也顺势飞出,立于屋顶之上。
容沐紧追不舍,身体在空中飞纵,追上了屋顶,嘴里喊着:“皇甫元烜,纳命来!”人与手中软剑融为一体,带着凌厉的杀意,迅猛地袭来。
皇甫元烜两手握着长枪,连连急挑,尖锐的枪头与看似绵软实则刚劲的剑尖交击着,发出异常刺耳的嘶鸣声,两把兵器似乎都能领悟到主人们此刻的心情,怒然厮杀在一起。
“皇甫元烜!”从容沐嘴里吐出来的名字,仿佛从索命阎罗口里说出来一般,阴森至极。
此时,他确如地狱使者一般,满目赤红。极度的痛,啃噬着他的内心,目光如火,仿若能燃烧万物,在这极端严寒的冬夜里,空中飘落的雪花,飘洒而下时,仿佛都在躲避着他,生怕被他那满身如从火山中带出的岩浆一般的气势所融化。
“慕容皎!”皇甫元烜冷眼盯着容沐,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如何,只是,即使到了这一刻,他仍然拒绝承认,萧忆月就是楚玉。
黑沉的夜空,因为无数的火把映照,明亮如白日,两个同样修长的男子,身体在空中相抵着,看似亲密的纠缠在一起,各自手中的长剑与长枪相接,四目相视,一极度冰冷,晃如三九里的寒冰,一极度炽热,犹如三伏里的骄阳。
激烈的怒,撞上隐忍的痛,两种极致的感情,为了同一个女人,偏偏,这个女人,拥有两个不同的名字:楚玉和萧忆月!
“你还我楚玉!”
“她只是萧忆月!”
“砰!”
果真是一言不合,还是只能开打!
两掌再次相接,这一次,谁也没有隐藏实力,想当然,如此强劲的内力迸发,二人脚下的屋顶瞬间随之坍塌。
两人如两团幻影一般,交织在一起,同时腾空飞起,长剑与长枪迅速相接,刺与杀,攻与防,利索而迅猛,速度快得即使是身有武功的黎子轩也看不清具体的招式。
黎子轩是被前院这巨大的喧嚣声吸引来的。
今夜,虽然他才替皇甫明康解了毒,身体极度疲累,可是,他还是睡不着,正在他躺在床上准备歇息之际,听得前院传来侍卫们大声呼喊,说是有人夜闯将军府。
究竟,是何人竟敢来战神的府上捣乱?
黎子轩怀着好奇的心理,这才出来一探,不想,远远地便看到,一紫一白两团人影,在漫天飞雪下激战,那迸发出来的强劲气息,搅动着的气流,横扫而过之地,房屋俱都被之摧毁。
空中二人全力相战着,地面上,身着铠甲的将军府兵士,与一身黑衣的不明人士们,也都激烈的厮杀着。
虽然,黑衣人士数量不如铠甲侍卫,不过,他们看起来剑招凌厉、武功高强,因此,地上的尸体,多数还是将军府的侍卫。
随着不断的有将军府的侍卫出来增援,黑衣人士被重重包围起来,李云翔有些着急地挥开与他纠缠在一起的侍卫统领,冲着空中的人影,急声喊道:“殿下小心!”
那名身着甲胄的侍卫统领,回头一看,竟然也急声大喝:“将军小心!”
殿下?
黎子轩听了,甚觉奇怪,这群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他们的头领,竟然是位皇子!
果然,只有地位权势与之相当的人,才敢带着侍卫前来夜闯战神将军的府邸。不过,这位殿下,这般鲁莽的行事,到底所为何事呀?
黎子轩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空中快速交战的人影,只听,“噗嗤”的声音响起,一剑一枪俱都同时戳进了对方的身体里。
这还不够,白色的人影,再度挥掌击向紫色的人影,后者急忙挥掌相迎,两掌相接间,强大的气息,震得他们各自在空中飞离,本来为对方武器刺中的身体,顿时因为利器地抽出,而血流如注。
“殿下!”
“将军!”
李云翔与侍卫统领,不顾自己的伤势,急步上前,想要扶住受伤的二人,偏那二人冷眼相对、不动如山的站着,他们的脚下积雪,顿时被鲜血染红。
黎子轩在心里一叹,这二人看样子,外伤都不轻哪。
他再凝神望去,那白衣男子,虽然脸上带着人皮面具看不清面色如何,不过,其几度唇畔微张,似乎是血气上涌所致,其内伤一定不轻。
“皇甫元烜!我要杀了你!”话音落,人再度飞起,软剑抖动着,刺向微微喘息的紫色身影。
哎,这一剑看似肃杀,实则气势明显不足,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要杀了战神将军,这位皇子殿下,与那皇甫元烜之间,究竟得有多么深的仇恨呀。
黎子轩转而望向皇甫元烜,只见他紧抿着唇角,英挺的身形微动,半侧过身体,微微侧头,手中红樱枪转动,红樱枪迎上了剑锋,软剑带着凌厉的气势,刺中他左肩时,他的长枪也再度精准地刺中了对方的左臂。
白衣男子终是忍不住唇角滴血,偏他不退不让,还扬手就是一掌,皇甫元烜一下子被击中了,飞身后退时,长枪抽出,白衣男子身体被带着前倾,就在这里,突然一个身着甲胄的身影,自白衣男子身后飞来,手中的长剑刺出,一下子竟是从白衣男子的左胸刺穿了过去。
“太子殿下!”李云翔眼见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飞身赶往容沐的身边。
容沐手捂着胸口,也不看身后,手腕快速翻动,软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中了身后偷袭而来的韩雨枫,即使韩雨枫身着甲胄,也被那异常锋利的软剑刺穿,偏李云翔气势迅猛地杀来,他只得狼狈地躲闪开去。
容沐避开李云翔想要上前扶住他的举动,目光如炬地转向皇甫元烜,仰头哈哈大笑一声,讥讽道:“食言将军,就是食言将军!皇甫元烜,你看看你,这带出来的都是什么属下,背后偷袭,趁人之危!属下尚且如此,你这将军,一定更加卑鄙无耻!皇甫元烜,你说,你究竟底用了什么样的卑劣手段,将我的玉儿改头换面,强行霸占了她!”
“慕容皎,我说过,我的女人,叫做萧忆月,她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楚玉!”皇甫元烜愤怒的目光,冷冷地瞟了一眼立在一边手捂着腹部的韩雨枫,视线转向容沐时,终是将容沐的身份给挑明了。
东虢国的前太子夜闯他的将军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定然会影响两国邦交,只是,他为人处事向来顶天立地,慕容皎的确是伤在他和韩雨枫之手,他不会不承认的,由此所产生的后果,他也会一力承担的。
只是,慕容皎口口声声说,萧忆月就是他要找的楚玉,这一点,皇甫元烜坚决不会承认。
韩雨枫知道,此时的皇甫元烜非常愤怒,就因为他背后偷袭伤了慕容皎,可他也没想到,与皇甫元烜拼命厮杀的白衣男子,就是东虢国的前太子慕容皎呀!
不是说,东虢国的前太子慕容皎早就被江湖帮派所杀,尸体都葬在东虢国的皇陵之中了吗?
莫说韩雨枫不敢置信慕容皎的身份,黎子轩更是如此。
此时,黎子轩的耳中,只有一句话,一直在重复着,直胀得他脑袋生疼,心似火燎!
“皇甫元烜,你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样的卑劣手段,将我的玉儿改头换面,强行霸占了她!”
方才,慕容皎极度悲痛的怒吼声,像极了濒临死亡的狂狮,带着不甘与悲痛,即使是死不瞑目,也想求得一个真实的答案。
身体在那一刻,本能的跃起,落至手拄软剑,颤然立着的慕容皎身边,黎子轩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之情,上前一步,紧张地问道:“你是太子慕容皎?”
容沐的胸臆间,一团滚烫的烈火在翻涌着,喉咙里有浓郁的血腥之气,奔涌着想要出来,偏他极力压制着,赤红的眼眸望向身前站着的白衣男子,冷冷地答道:“你是谁?竟然敢直呼本殿的名字,简直找死!”说着,拄着的软剑抖动,不问对方是否敌对,竟然就想杀了黎子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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