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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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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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

碧月虽然觉得有些为难,还是出去说了。不知是不是真是二皇子满月,连门口的太监都好说话了,不多时果然送了热水来,碧月打起精神服侍淑妃沐浴。

从前淑妃沐浴的时候伺候的人得有七八个,澡面子花露油鸡卵蜂蜜各种梳洗用具摆开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现在只有碧月一个,手忙脚乱的张罗不开,淑妃看她急的脸都红了,轻声说:“不用这么张罗了,洗干净就行了。”

碧月应了一声,站在背后淑妃看不到的地方抹了下泪,开始认认真真替淑妃洗头发。

这个澡洗了大半个时辰,洗完后淑妃换了一身儿全新的衣衫,坐在镜前认真的梳妆打扮。头发挽起了高髻,打开了首饰匣子,将平时不怎么用得上的头面首饰簪满发鬓。

碧月刚才还觉得今天会不会是个转机,皇上终究会网开一面放过娘娘,可是看着淑妃现在的举动,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看着淑妃在几只眉黛里挑了又挑,挑出一只青黛来描眉时,碧月实在忍不住了,扑通一声在淑妃脚边跪下来:“娘娘!娘娘您可别做傻事啊!”

淑妃侧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傻事?”

碧月心中满是惶恐:“您千万替公主,替大老爷和夫人着想。这回的事儿不算什么,他们只有些奴婢口供,压根儿没有什么物证,您千万要想开些,留得青山在才好图将来。”

事情到了现在,跟人证或是物证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林家的势力这几年来急剧膨胀,族人弄权,贪赃枉法,这些皇上或许还能容忍。但是林家的手伸进了后宫,伸向了皇上的子嗣,皇上绝不会再容忍下去了。

可碧月不明白这些。

淑妃握着眉黛微微出神:“你起来吧,我自有主张。”

她不再管碧月,自顾自的对镜描眉,涂敷脂粉,最后还以指尖挑了粉缎似的亮晶晶的唇脂,缓缓的在唇上涂开。苍白的唇被唇脂妆点的娇嫩饱满起来。

对着镜子粗粗一看,她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没有太大变改。

然后淑妃就坐在那儿,安静的一动不动。

碧月问她要不要用茶,她只摇头。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啊?”

淑妃想了想,说:“等。”

等什么?

日影渐渐西斜,最后一抹光亮从窗下消逝,天色暗下来,碧月知道了淑妃在等什么。

她等的是皇上。

碧月被从殿里带了出来。她惶惶不安,不知道皇上最后会怎么决定处置娘娘。

淑妃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臣妾恭迎皇上。”

这句话她说过无数次,从前皇上也都会说一句相同的“爱妃平身”。

但今天皇上步子微微一顿,缓缓坐了下来。

淑妃没听到那一句平身,自己站起身来,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白洪齐悄然上前,把一叠纸放在淑妃手边。

纸上面是一条条供状,一个个画押,有些地方还溅着触目惊心的血渍。

大皇子,玉玢公主,还有曾经小产和产下死胎的嫔妃们的名字,都赫然在上头。

淑妃把那些供状放下,轻声说:“臣妾有话想问皇上。”

“你想问林家现在怎么样了吗?”

淑妃抬起头正视着他:“是。臣妾想问皇上,怎么处置他们的?”

“你父亲流放秦州,你堂叔与你伯父斩首,林家家产抄没,女眷和未成年男丁发卖为官奴。”

淑妃的眼紧紧闭了一下,又重新睁开。她深吸了口气:“多谢皇上恩典。”

皇上看了她一眼,殿内只点了两盏灯,照的人并不清楚,影影绰绰,淑妃大半边身子和脸庞都笼罩在暗影中。

同床共枕十余载,皇上却觉得从来没有看清过枕边人的真正面目。

“臣妾这些年来的所做作为,虽然瞒过了皇上一时,可终究还是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臣妾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是恳求皇上一事。玉瑶年纪还小,求皇上找个妥当人抚养她。等她懂事了,将臣妾的作为全告诉她也无妨,让她别记恨谁,也别想着仇啊怨啊的事,让她平平安安出嫁,好生的过日子。”

想到玉瑶公主,皇上心中也是一酸:“朕答应你。那也是朕的女儿,你做的事,林家做的事同她没有干系,朕自然会好生看待她。”

淑妃点了点头。

皇上最后看了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淑妃没有问皇上要怎么处置她自己,皇上也没有说。

皇上一走,碧月连滚带爬从外头奔进来:“娘娘,娘娘,皇上怎么说?公主呢?公主还能回来吗?”

淑妃抬起头望着殿门外,今天倒是好月亮,殿门外洒着一片银辉,霜也似的白。

“我要是活着,那不管谁收养玉瑶都要顾忌重重,绝不会真的对她视如己出,就怕我这个祸根有一天还会再坏了事。玉瑶很快会长大的,她得体体面面的出嫁,不能有个拖累她的罪人亲娘……”淑妃转头看着碧月:“咱们主仆十余年了,想不到你跟着我落得这么个下场,早知道应该早早把你放出宫去的。”

碧月摇头说:“奴婢不怕死,活着奴婢听娘娘的吩咐,到了地下奴婢要侍奉您。”

淑妃抬了下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过去我也被权势迷了眼,总觉得自己这个淑妃了不得,将皇上玩弄于股掌,觉得林家威势赫赫,手可遮天。可天子一怒,这些都根本不堪一击。早知道这样,早知道的话……”

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早知道会如何。

现在说那些也没有意义了。

她示意碧月拉开床头的格柜,里面整齐的叠放着素白斜纹绫罗带。

当夜三更时分,有人发觉淑妃林氏自缢于延宁宫偏殿,宫婢碧月触柱殉主。

离延宁宫很远,在宏徽殿之后的宫室中,玉瑶公主忽然惊醒过来,啼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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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俺也要去睡了。总想在白天写字的,但是白天就是写不出来。

晚睡不好俺也知道,所以还是想尽力试试改变作息,起码把睡觉时间提前到十二点。

看到有人说俺不加更,晚更,这个俺也在努力改变。胖子也不是一口气吃成的嘛tot。

☆、一百零七 相求

淑妃之死悄无声息,没谁敢大声嚷嚷淑妃死的别有内情,众口一词,就是病逝。还有人私下里嘀咕,淑妃这是存心故意?有意在二皇子满月那天死,这是为了给人添晦气触霉头吧?

林家获罪的事情宫里已经传遍了,淑妃胆大自戕的事也有人猜出了七八分。有人猜着她怕一朝失势被人作践活受罪,为了保全体面才寻死。也有人猜度她八成不是自己寻死,说不得是皇上派人赐死的。怎么说她也有亲生女儿,哪有狠心抛下女儿寻死的道理?

淑妃死后当天夜里就立即入殓,移至清宁殿停灵。皇上还是给她妃子应得的体面,并没有剥夺她死后哀荣。其实说穿了人死之后万事空,这些排场不过是做给后人看的。

这后人当然是玉瑶公主了。

生母去世,玉瑶公主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裹着一身孝被乳母抱来叩过头,其它守灵等等一应事情与她没有关系,叩过头乳母就按照嘱咐把她抱走了,这可是皇上的吩咐,哪个敢出差池。宫里其他嫔妃依例每日过来哭灵守灵,这其中也有例外。

贤妃又病了,除开头一日来过,回去就起不来身了,后来就每日遣身边的尚宫过来代为致意。

而谢婕妤则是刚出月子,身子还虚,皇上发话说她得好好养着,不能劳神费力。

宫里头的人惯会看风色,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淑妃早是昨日黄花了,现在宫里头论宠爱那是谢婕妤头一份儿。新晋上位,膝下有子,谁能和她相比呢?

待淑妃安葬事毕,天气早已经入夏。玉瑶公主和大皇子都没了生母,都被安置在宏徽殿内由乳母尚宫和太监照管,这就有人动了心思了。大皇子是不用说了,他已经在宏徽宫住了好几年了,一个注定养不大的孩子没人去搭理。但玉瑶公主就不同了,她身子骨很康健,又是皇上的头一个女儿,皇上虽然处置了淑妃和林家,但对玉瑶公主仍旧一如从前,没有半分薄待,一抽出空来就是宏徽宫看望两个孩子。包括年纪还小的玉玢公主,她的生母韩充容虽然无宠,但借着公主在身边,也得了皇上不少眷顾。

膝下无子的嫔妃难免会想着借东风的主意。倘若能把玉瑶公主养在膝下,皇上自然爱屋及乌,这么一来二去的,何愁不能入皇上的眼?没准自己腹中也能借机怀上龙种呢。

不说皇上那里有没有人吹风,连谢宁这儿都有人借机来打探口气。当然一些位份低的压根儿不敢来开这个口,有这心的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份量。怎么也得美人往上的位份,还得有一座宽敞宫室,要不下面的事也就别谈了。

这来的人不但有高婕妤、李昭容、曹顺容,周淑媛等人,连一向老实寡言的施顺仪也曾经期期艾艾的表露了这个意思。

这些人把她当成有求必应的菩萨了吗?且不说她有没有这个能力相助,这么多人来求,她助哪一个呢?施顺仪大概很少求人,话没出口自己先脸红了,弄的谢宁也跟着尴尬起来,又不能应她,拒绝的话说重了又怕她更难受,两人端着茶讪讪的一会儿,施顺仪告辞走了,谢宁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再过了几日,甚至还听见有人说,玉玢公主的生母韩充容曾经在皇上去她那里看望玉玢公主时,向皇上提出来她也想抚养玉瑶公主。她的话说的很得体,是说自己也是做母亲的人,体恤玉瑶公主没了亲娘孤苦无助,奴才们尽心毕竟有一大半事情做不得主。她生过孩子,养过孩子,和别人相比总是更懂得怎么照看孩子的。再说她这里还有玉玢公主,姐妹两人一起住正可以增进姐妹之情,互相有个伴,也免得寂寞。

不得不说,韩充容这些话听来确实很有道理。这话一传出来顿时让其他人恨得牙根痒痒了。人家没孩子想争个孩子容易么?她有一个孩子了还想再多揽一个,胃口这么大真不怕撑着。

隔了一天又听说,皇上已经回绝韩充容了。大概是说玉玢公主多病,韩充容照料她一个就忙不过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才算是放了心。还有人说,玉玢公主多病,玉瑶公主身子倒是好的,可要真挪着一处住,没准儿把玉瑶公主也给带累病了呢。病苗子没长好,反倒把好苗子也给祸害了。

这话传到韩充容耳朵里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反正谢宁听着很不顺耳。她现在也有孩子了,一心一念都被孩子牵系着。孩子好她也好,孩子倘若有个不高兴不舒坦,她就急的不行。将心比心,韩充容守着玉玢公主的病也必定是日夜煎熬着,再听人口口声声提起这个病字心里该怎么难受?

再说了,这些人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太皇子多病,一直在宏徽宫也无人问津。玉瑶公主得皇上疼爱身子也康健,所以就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了。一个个表白着都是慈母心肠,那这点心肠怎么不施舍给大皇子一点儿呢?

方尚宫对这事儿见怪不怪:“大皇子体弱,太医都断言养不好。既然如此,真接下这担子并无助益,大皇子真不好了说不定反而获罪,这种傻事自然没人肯做。”

皇上又不傻,这些小女子的盘算肯定瞒不过他。至于怎么安置玉瑶公主,皇上肯定自有打算,谢宁可不打算在这件事里和小丑一样上蹦下跳的自讨没趣。

林夫人要走了,谢宁哪里有心思管别人的事。

林夫人进宫是陪她生产的,又照看她坐月子,已经多留了那么些日子,再留下去是真的不妥了。

林夫人满心的不放心,不放心谢宁,也不放心二皇子。这小子吃的胖嘟嘟的,手上脚上全是肉窝窝,一逗就乐,乐的人心里象灌了蜜一样甜。

要离宫,要出京,林夫人胸口也疼的很,撕心裂肺一样。但是这些话,又一个字也不能说。

天气热起来之后方尚宫身子比天冷的时候要好得多了,行动如常,全不象天冷的时候那么吃力,连一个人行动坐卧都勉强。即使这样,青梅她们伺候的一样周到勤快,热水不但没少提,反而比天冷时提得多了。要知道天冷的时候烫脚就得了,现在天热有汗,全身不得擦洗一下?青荷可看得出来,方尚宫这人不讲究吃食穿戴,但是一定要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青荷不觉得这是什么毛病,反而觉得自己也该学起来。伺候主子的人,自己身上自然也得干净轻快,自己舒坦,主子看着也舒服不是?

方尚宫换了件屋里穿的衣裳,听见有人在外头唤了一声,就过去把门开了:“林夫人,请进来吧。”

林夫人过来,方尚宫一点儿都不意外。

林夫人点了下头,有礼的说:“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搅,实在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又都不是外人。”

林夫人进屋坐下。方尚宫这间屋她进来过几次,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就是东西有点少。林夫人还怕是谢宁不会做事,没给人家安置,提醒过谢宁几回。后来才知道方尚宫就是这个习惯,她自己也说,不喜欢屋子里处处都是东西,那些摆设字画案几,又没有用处,就不必多此一举把屋里弄的满满当当的。

林夫人心说这倒真是不看重富贵的。就是在宫里头,一个人本就孤单,又把自己身边折腾的空荡荡的如此冷清,简直象个出家人一样。

“晚上吃了茶不好睡觉,咱们这个年纪了本来觉就少,我也不给你沏茶了,吃口白水吧。”

林夫人本来也不是为了吃茶来的,点头说:“白水就好,我平素在家,一天也就吃一回茶。”

方尚宫用的杯子就是素的白瓷杯盏,喝了一口水,林夫人也不绕圈子:“方尚宫,你比我还年长着几岁,我就托大称你一声老姐姐了。你是个通透的人,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方尚宫和和气气的说:“林夫人不用这么客气。这些日子相处,咱们也算是投缘,有话就请直说吧。”

林夫人站起身来,正正经经的向方尚宫行了一礼:“我想求您多照看着我们家姑娘和二皇子。他们在宫里头,我们在宫外头,有心也使不上力。您是个老成的人,心又善,过去一年里头也多亏了您照应她。”

方尚宫连忙起身相扶:“快别这样多礼,我是奴婢,谢婕妤是主子,我伺候主子也是本分。”

林夫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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