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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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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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嘱咐一句:“你们也当心些,情愿慢一点,也比摔的鼻青脸肿强。”

胡荣笑着应了。

青荷进屋来把窗子关上:“透透气就关上吧,别着了凉。主子前儿写的信,我都交给周公公了,想来这会儿已经送出去了。就是天冷路滑难行,不知道这信几时能寄到林大人他们手里头。”

谢宁也有些担心这个。

天冷路是难走,一来一回的,就算舅舅一家接着了她的信,年前也不能赶到京城来了,能有封回信捎来就不错了,那也有点儿悬。

青荷借着取点心的理由从屋里出来,胡荣还在屋角廊下头站着等她。

青荷快步走过去,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过来。”

胡荣赶紧跟着过去。

两人到了茶房门前头,青荷压根声音问:“你刚才也不看看地方,要是让主子听见了怎么办?”

胡荣抬起手来,往自己脸上轻轻抽了两嘴巴:“姐姐说的是,都是考虑的不周到。”

“行啦,跟我别玩儿这虚头巴脑的。你刚才说的我没听清楚,死了什么人?”

“我也没看清,我到那儿时候,周公公那个徒弟已经领着人拿草席破单子把人裹上给拖走了。我是跟人打听了一句,说死的是掖庭宫的人。”

青荷觉得心里头象是压了一块铅似的,梗的实在难受。

“是宫女?”

“是位美人。”

“怎么会死在井边呢?”

胡荣小声说:“这会儿潘尚宫肯定愁死了,这些人虽然说皇上一个没幸过,可毕竟不是奴婢,都是有来路的。甭管人怎么死的,她都不好交差。”

在胡荣想,掖庭宫的人别说死上一个,就是死上十个八个的,也与萦香阁没关系,可青荷没敢这么早放心,特意叮嘱他:“你这两天当心看着点,打听着些,瞧瞧那些人都怎么说,可别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来。”

胡荣被这句话说的也有些忐忑起来:“不会吧?”

“井离咱们这儿近,再说眼红咱们主子的人多了去了,没事儿还得抹黑几句呢。”

胡荣笑呵呵的说:“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我知道了,这些天一定多留心。”

一转头胡荣的脸就沉下来了。

真他娘的晦气,死就死吧,死哪儿不好非跑到离萦香阁这么近的地方来死?保不齐就有人把这盆脏水硬要泼到他们头上。虽然说身正不怕影子邪 ,可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说的人一多了,听的人肯定也会将信将疑,说不定有朝一日这话都得传到皇上耳朵里。

万一皇上心里存了这事儿,厌弃了萦香阁呢?好事不出门,坏事迎风还能传十里呢。

等着看吧,吃完早膳只怕这事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全得听说了。

但这事儿没传到谢宁耳朵里。

有方尚宫把着,萦香阁上上下下没个敢多嘴的,谢宁今儿也没出院门,半下午的时候裹着斗篷在院子里走了两趟晒了会儿太阳。

今天的太阳倒是难得的好,照着还没融化的冰雪,灿然耀眼令人不能直视。

转了两圈儿回去,因为裹的太厚,身上都微微冒汗了。她一面惦记着自己的信不知道送出去没有,可是又不好这么急急慌慌的就打发人去催促周禀辰,毕竟信也才交到他手里,要送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一面想着,这会儿舅母该张罗过年了,在家的时候她喜欢过年,过年热闹,大人们在这段时候也不管他们,没有规矩,没有功课,从初一到十五,天天乐翻了天,就差上房揭瓦了。

在宫里过年就太冷清了。

入宫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她和青梅、青荷两个一起守岁。膳房送来的饭菜简直让人无从下口

☆、五十五 意外

青荷一出来,胡荣就赶紧追上去小声解释:“皇上不让我们出声……”真不是他敢大胆的不禀报啊。

青荷转头说:“我这忙着呢,这得洗茶壶烫杯子好上茶,你就别跟着添乱了。我也知道这事儿不怪你,借你一个胆子你也不敢在皇上面前弄鬼啊。”

胡荣作势要打躬作揖:“姐姐您英明。”

“去去去。”

虽然现在打下手的人多的是,可是青荷从来没有把该自己的活儿让旁人做。尤其是入口的东西,吃的喝的,更不放心交到这些人的手上。

她这边谨小慎微,谢宁那边却大大方方的举着刚烤好的年糕片问皇上:“皇上要不要尝尝?”

皇上接过去,谢宁赶紧提醒:“先吹一吹,小心烫。”

皇上吃了一串,大概是觉得味道还不错,又要了一串。口感比想象中要好,虽然没有洒糖也没有备下什么蘸酱,但是年糕本身就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儿,越嚼越香。

他吃了这两串,谢宁也吃了一串,青梅领着人手脚麻利的把小炭炉、盘子、签子等物撤了。

皇上搂着谢宁坐在靠窗的榻上,轻声问:“今天怎么样?”

谢宁想了想:“除了胃口不大好,别的都好。”

什么叫除了胃口不大好?胃口不好就够麻烦的了。

他从进屋里到现在一直在留意,谢宁神情愉悦轻松,全无心事。

这么说今早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皇上暗自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担心烟消云散,怀里搂着的是怀着他孩子的女人,她身上有一股甜甜的软软的香气。他的下巴贴在她的鬓边,手轻轻搁在她的肚子上。

几天没有过来,觉得她的肚子又更鼓了一些。

他之前没有这样清晰的了解过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之前的两三个孩子,一个生在先皇病中,一个生在他登基后正焦头烂额的当口,最小的那一个他也没有怎么关心过。起先的几个月里她的肚子只是平平的,他还曾经暗自心焦过,现在发现孩子要真的长起来是很快的。

和她在一起,他就特别有耐心,她说什么他都听的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手按的地方有动静。

动静不大,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的肚子在动。

会动 ?怎么会动的呢?在他的想象里,孩子会动应该是出生以后的事,出生之前怎么可能乱动呢?这要一动起来,不小心的话肚子会不会撑破了?

那惨状让皇上想都不敢去想,明儿一早就把李署令召来问问清楚。

胡荣并没有在青荷跟前再添乱子,他被白洪齐叫了去跑腿。

胡荣伺候白洪齐比伺候亲爹都上心。

这可是白公公啊!皇上还小的时候他就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谁见着他不得恭恭敬敬的叫一声白公公?旁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这会儿让他跟着听使唤,那真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和机会了。

胡荣一路跟着白洪齐也不多问,走的路倒是他熟悉的。那天晚上去找周禀辰请太医,走的就是这条路。

最后结果证明他想的果然没错,白公公就是来寻这位周公公的。

周禀辰从院子里迎出来,笑呵呵的说:“白公公来啦?我这屋子小,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啊。”

白洪齐也笑:“说的哪里话,这里宽敞的很哪,比我那间屋子还敞亮。”

胡荣觉得他们这是在说客气话,但白洪齐说的确实是真的。他住的屋子就是一大间从中隔开变成了一里一外的套间,确实没有周禀辰住的宽敞。

可是能在长宁殿里有间屋子,哪怕是间狗舍大小的屋子,也会有人为此抢破了头去谋算。

胡荣头都不敢抬,跟着白洪齐进了屋。

白洪齐没兜圈子,他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开门见山就问:“那人怎么处置了?”

“已经拉去埋了。”周禀辰没说废话:“没外伤,不是中毒,昨天晚上掖庭宫的宫女服侍她洗漱之后见着她屋里熄了灯,也说不清楚她是怎么偷偷出去的。把守宫门的太监倒是见着她出去,问了一句,她说是是心里烦闷想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这么说这事儿倒简单了?”

胡荣心说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都到了宫门要落钥的时辰出去这事儿本来就奇怪,而且她一去就没再回来,掖庭宫的人居然也没去找没去问。这位美人又不是个三岁孩子,难道还能在井边跌一跤爬不起来就这么一晚上待在外头冻死?再说,她去井边做什么?

周禀辰和白洪齐露出了相差仿佛人畜无害的笑容,看得胡荣心里直叫怪。

这俩公公就象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一样,说话作派,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象。

下头他们又说了什么胡荣就没听到了,他被打发到了外头,过了没多会儿白洪齐也从屋里出来,胡荣又一路跟着他回萦香阁去。

他可不是白跟着,来回的路上他都在偷偷注意着白公公,揣摩他是怎么走路的,见了人是怎么说话的。他不是刻意想学,而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就这么做了。

这颗名叫野心的种子早就悄悄种进了他的心里。

他也想成为周禀辰、白洪齐这样的人。

谁说太监活的就不象人了?象白洪齐周禀辰这样的大太监,不一样威风八面吗?有一天他会不会也象他们一样呢?

白洪齐忽然问:“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胡荣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心里的那些念头都被白洪齐看穿了。他定定神,一边快走两步跟上白洪齐的脚步,一边轻声说:“小的不敢妄言。”

白洪齐笑了:“你随便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顾忌。”

胡荣想了想,只说了一句:“ 小的琢磨这事儿半天了,这事儿应该是件意外。”

白洪齐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胡荣脸上带着讨喜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言不由衷之处。

白洪齐抬起手虚点了他两下,笑着说:“说的不错。”

胡荣恭敬的垂下视线。

年关将至宫里出了人命已经是够晦气了,以意外结论,对谁都更好,省事。既然是意外,也就绝了许多后患,对萦香阁来说,也省得有人借机生事。

胡荣确实揣摩了半天,死了的美人又不想寻短见,打扮的漂漂亮亮那么晚跑到萦香阁附近,肯定是想见什么人。

想见谁呢?八成是想见皇上。但皇上昨晚并没来萦香阁,她可能是受了人欺骗。

骗她的人多半也想不到她会死,所以说她的死应该就是一桩意外。

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这件事都必须算成一桩意外。

☆、五十六 撑腰

宫里死个把人其实不算什么,就说萦香阁吧,其实也是死过人的地方,和谢宁一同搬进来住在后院的那一位,就刚搬进来不久就死了。人人都说是病死,可胡荣想,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现在这一批进宫的人里也死了一个,以后的人说起她来,大概会说在井边跌了一跤,天太冷冻死了吧。

一进萦香阁,胡荣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

晚膳已经送来了,谢宁先前还担心,怕膳房的人不会做年糕汤,现在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膳房不但给做了,做的还特别地道。谢宁美美的吃了一碗,皇上也尝了,点头说:“确实别具风味。”

看她吃什么都香,皇上忽然觉得自己也饿了。让他想,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早先两顿饭都吃了什么了,全无印象。

而和她在一起,吃什么都觉得可口。

年糕汤热汤鲜美,晚膳还有一道清炒山药。

谢宁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和皇上一起用膳是越来越随意了,完全不象第一次被接到长宁殿去的时候那样拘谨。

“臣妾小时候可不爱吃山药呢。”

皇上诧异的问:“为什么?”

山药是个好东西,再说味道又不苦不涩的,姑娘家纵然有些偏食挑食的小毛病,这山药也没什么讨厌的地方啊。

“切开了滑溜溜黏乎乎的,好象……”谢宁把下半句话咽下去了没说。

皇上偏好奇的问:“象什么?”

象沾了一层鼻涕啊。

可是这话要说出来,这饭还怎么接着吃啊。谢宁只好说:“等会儿跟您说。”

可等人吃完了说您吃的象鼻涕那也不对劲啊,好象是挖了坑等人跳进去再使坏一样。

再说,她现在虽然吃山药,但不是很爱吃。

谢宁把那碟山药移远了一点,然后小声在皇上耳边说了一句话。

白洪齐站在门边看着,皇上听了那句话之后先是错愕,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的那么爽朗,白洪齐都惊呆了。

皇上还会这么笑?好象很久没见着过了。

笑完了皇上还把山药移到自己跟着来看,夹起来一片。白洪齐以为皇上是要吃,结果皇上只是看,看完又放下了。

这山药做的不对?

可做的不对皇上就不会笑了啊。

皇上用筷子尖虚点了一下谢宁:“都是你,这让朕以后也吃不下去山药了。”

谢宁确实有些心虚,笑着说:“不清炒,炖汤什么的应该口感不一样,东西还是好东西,听说好处多的是。”

皇上想了想,特意给她碗里夹了好几片山药:“你多吃些,不是说好处多吗?”

谢宁看看碗里的山药,又看看一本正经不象是说笑话的皇上。

她默默把山药夹起来吃了,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边再深刻感受清炒山药的口感。

该,叫你嘴欠,下回一定要认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挖了个坑最后埋了自己这种事儿实在太蠢了,蠢到干一次就足够了。

皇上笑眯眯的看着她吃山药,心情颇佳,又多吃了一碗年糕汤。

用过晚膳之后皇上说陪她出去散散,萦香阁里外都挂满了灯笼,明烛高烧简直亮如白昼,皇上握着她的手,陪着她慢慢的踱步。

谢宁觉得今天声势有点儿非同寻常,皇上这是怕天冷路滑她摔一跤?听说今天井边似乎是有人摔了跤。

但是青荷胡荣他们心里都是亮堂的,青荷从刚才起就觉得一股劲儿充溢在胸口,让她恨不得跳起来唱两嗓子才舒坦!

皇上今天这一来,就是来给主子撑腰的!

离萦香阁这么近的地方死了人,先不说这死人同他们有没有没关系,这件事儿本身就够晦气了。皇上可是真龙天子百邪不侵的,皇上这么特意赶来陪着主子,这龙气肯定把什么晦气都给远远的赶散了。

再一条就是让那些心存不轨的小人们看看清楚,他们主子有多么得宠,皇上有多么的爱重她。就算有些想造谣生事的,见着皇上今晚立即过来,有什么歹毒心思也得暂时收敛起来。

这么多灯笼照着,离的老远就能看得见,让那些小人们好好看一看,看个清楚。

散了一圈步回去,皇上居然把折子带了一匣来,占了书案办起正事来了。谢宁这才慢一步想到,皇上这还是头一回把政事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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