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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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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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瑶公主不信:“没什么好玩儿的,也不值当你在信里特意提起来。好玩不好玩,我一看就知道了。”

既然她这么拗,林敏晟也不劝了。反正她自己说的,好不好玩,她一看就知道了。

不多时功夫马车就拐上了另一条道,就是去老校场的方向。

老校场建在山脚边,既然说是校场,又沾一个老字,当然是有年头有来历的。这老校场到现在也有好几百年了,当初应该是个驻兵练兵的所在,改朝换代,日月更辇,多少年过去,这里就被荒弃了。听说先帝时曾经想在这里修行宫围猎,后来不知为什么缘故又放弃了这一打算。

“就这儿了。”林敏晟先跳下车,然后扶着玉瑶公主下车。

老校场建在山脚,方圆十数里,当年应该是做大用处的地方,地下许多地方都能看出还有当时的地基,靠远的山脚边还立着几根石柱。

玉瑶公主在车里坐了半天,这么忽然下车,城外的风又大,本能的打了个寒战。

林敏晟从车里拿下一件斗篷递给她。

玉瑶公主把斗篷胡乱一裹,站在荒草丛生的石阶前,半晌都没有说话。

一入冬,山间草木凋零,一片枯黄衰败的景象。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刚过午的日头微微西斜,响蓝的天上连片云影也没有。老校场荒凉空寂,两个小小人影站在荒地枯草间,渺如两只蝼蚁。

“出了城,觉得天都变高了。”玉瑶公主眯着眼往远处看:“这校场真大,就这么空着也不派用场?”

“听叔祖说,这里地势其实不好,不利于驻军,当时荒弃也有这个缘故。”

地势哪里不好,两个小的也不懂。只是看着这一片校场,想象当年这里必然是旌旗如林,人嘶马鸣,经过许多年时光冲刷,却不留半点痕迹。

两个人年纪都不算大,也谈不上有多少阅历,站在这里只觉得心里若有所感,但是究竟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却又说不出来。

玉瑶公主沿着校场边缘的基石往前走,只走了几十步就止住了。前面是一截断茬,枯树横斜,枝杈缠乱,把路挡住了。

“别往里去了,草深可能有蛇。”林敏晟说:“这里就这么个样子,我们上回来时天热,和叔祖在这里捉鸟儿玩呢,咱们下回再来,也挑个好时候来,眼下太冷了。”

玉瑶公主朝他点点头,转过身来慢慢往回走。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前面的不太记得了,就有一句记得特别清楚。

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虽然玉瑶公主年纪不大,但是经历了许多变故之后,远比同龄人要早熟敏感。看着这破败的古校场,玉瑶公主忽然想,曾经在这里的人都已经作古,再过几年,几十年,自己又会在身在何处呢?

离开古校场之后玉瑶公主比刚才来的路上要沉默许多,快到湖口亭时才重又打起精神来。

湖口亭这里不象古校场那么荒凉,就在路旁不远处。湖口亭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座孤零零的凉亭,之所以有些名气,是因为出京送别的人时常在这里停留,一般送人到此处也就止步了,所以这亭子又叫送别亭。他们到的时候,刚巧这里又有人在送行。看样象是兄弟三人,两人要远行,年长的是来送他们的,在亭子下说了一会儿话,那两人就上车赶路,送行的那一个站在路边张望了许久,才慢慢转身向回走。

☆、三百八十六 离别

他们在亭子边停了一会儿,看了湖口亭后面不远的碑刻,那是前朝大才子送别好友时,就在这湖口亭所做。这么会儿功夫,又有两三拨人从道旁经过,一拨是全家妻儿老小一起出动,离别时依依不舍,大人抹泪孩子哭。大人还好,知道越哭越断肠,只是干噎着不肯出声。孩子却是一口一个爹爹的喊着,抱着腿不撒手,后来还是硬把孩子抱住,才算送走了人。这些人在路边待了很久,才扶老携幼蹒跚而回。

另一拨人看来却是官身,送到湖口亭之后交待了几句就爽快的作别,一边骑马向背,送行的人则转道回城。

还有一拨却不是送人的,而是来接人的,见面自是不胜欢喜。

玉瑶公主看了这么一会儿,觉得腿酸,靠着亭子栏杆坐下来:“这么一幕一幕的,你看象不象戏台子?又是哭,又是笑,有来的,有去的。”

“不是有句话叫戏如人生吗?戏里唱的本来也就是人经历的事。”

玉瑶公主转头看看他:“嗯,你说的是。”

“咱们也该回去了。”

玉瑶公主看看天:“天色还早啊。”

“入冬了白天就短,你看现在不觉得,咱们到城门那里,八成就快该天黑了。”

他比玉瑶公主懂行,说得一点不错。两人上车往回走,到进城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已经西斜,看着挂在城墙头。越到了快落山的时候,太阳反倒显得更红更亮了,半边天都叫夕阳余照映得象涂了朱砂一样,夺目耀眼。

林敏晟看玉瑶公主看着城门半天不说话,以为她是今天玩的高兴舍不得回去,翻肠搜肚找出话来安慰她。

“这回你出来的晚,咱们只能玩半天。下回我要有假,咱们可以走远点,玩整一天。”

“好。”玉瑶公主说:“今天出来的急,下回我把笛子带出来,虽然没有皇兄吹得好,但我也会吹好几个曲子呢。我和你说过吧?原来教哥哥音律的王供奉过世了,他侄女儿现在在我身边,小姑娘在音律上头也很有灵气,跟我年纪差不多,笛子吹得极好。”

“那下次你吹给我听听。”林敏晟看着玉瑶公主被阳光映得红彤彤的脸庞,看着她说话时那露出的并不怎么开心的神情。

虽然是金枝玉叶,皇上宠爱的公主,可是她看着日子过的并不那么开心。

林敏晟刚进京的时候心性比现在单纯得多,虽然从信里看出玉瑶日子过的不那么开心,想的却是因为她被困在宫里不自在,天天有功课,也没有玩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进京的时候那个他了,他知道了“姑父”是什么人,知道了皇子应汿与公主玉瑶他们的身份。

懂得多了,他觉得自己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再那么傻呵呵的,玩个陀螺就开心的要命。他知道自己是长子嫡孙,将来要扛起家业,知道自家因为宁姑姑的原因,被别人视为外戚,祖父明明是积功升迁,却被人说是倚靠裙带关系才得到皇上另眼相看。

人一天天长大,开心的时间却是一天比一天少。

“对了,我腊月里可能要出京。”

玉瑶公主有些意外,之前都没听他提过。

“这么冷的天?要去哪里?”

“跟叔祖父回一趟老家,那边有些事情要处置。”

玉瑶公主并没有说什么路途远,天冷酷寒,又逢年关不该出门之类的话,她说:“那我回去预备一下,给你送点路上能用着的东西。将作监前几天送了两个手炉过来,其中一个是扁薄的,带着外出很方便,装一次炭能管半天呢,回头送给你用。”

林敏晟也没推辞:“那就先谢谢你了。”

“开春父皇说可以让我在清平苑学骑马射箭,你不是也有武课吗?到时候咱们可以比一比谁学得好。”

林敏晟笑了:“这个我肯定不输你。”

玉瑶公主抿着嘴瞅他一眼:“少说大话,输赢到时候看。”

到了林家门前,林敏晟下了车,后头一直跟着的侍卫们上前来,护着玉瑶公主的车回宫。

林敏晟站在那儿目送马车远去,玉瑶公主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他会目送,掀开车帘探头往回看,冲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进家门。

林敏晟一直到马车转了弯再看不见,才有些怏怏不乐的迈进了林府大门。

不止玉瑶公主不舍,他也很不舍得。

总觉得今天这下半晌过得太快了,就象得了一块稀罕的糖果,没来及品出滋味就已经落了肚。

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原本过年应该可以进宫的,在贵妃姑姑那里能见着面,可是过年他要随叔祖出京,这就见不成了。

说不定下次见面时,天就暖和了。

才刚在城外看人家送别挺轻松,刚才两人告别却觉得心里酸酸的。

玉瑶公主在宫门处和大皇子会合,两人一同进宫。

“你家里的事情可办妥了?”

王念秋穿着一身儿素色衣裳,眼睛看起来是哭过了,红红的。

“多谢公主和大皇子殿下成全,家里都安置好了,还去了一趟叔父的坟上。”

玉瑶公主点点头:“你别太惦记家里,以后出来的机会还有的是。”

王念秋却说:“说是家里,不过是空院子,没人在的地方哪还是家。”

今天他们出宫后分了两路,大皇子带王念秋也出了一趟城,这事儿是瞒不了人的,但是如果说去上坟了,只怕还是会惹人忌讳。

玉瑶公主嘱咐她:“虽然天黑了,你赶紧用冷茶水把眼睛敷敷,别让人看出来了再找你麻烦。”

王念秋被她提醒了才想起这事。她在坟上是哭过了,只不过一路回来也没照镜子,又心事重重,就没想起眼睛红肿的事来。

说话功夫车子已经过了重华门,快要到永安宫了。

谢宁已经听胡荣回禀说大皇子他们回来了,报信儿人走的快,谢宁这边得了消息早,连忙吩咐人传膳。胡荣才退到门边,就听见外面脚步声响,却没有人通报。

胡荣回头望了一眼,连忙在门边跪下。

皇上从他身边越过,迈步进了殿门。

☆、三百八十七 机会

曹顺容胃口不好。

其实她一年到头伤春悲秋的,难得有胃口好的时候。可平时说胃口不好,一多半是无病**。

这一回是真真正正的胃口不好了。

有人暗里使劲儿不想让她抚养玉玢公主。

曹顺容起初还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儿是个烫手山芋,怕捞不着好处反倒被公主拖累。可现在一有人同她争抢曹顺容才会过意来。她在这儿矫情,有人可把玉玢公主看成了香饽饽,处心积虑要把人从她这儿抢走。

有人抢,说明抚养照看玉玢公主的好处要比曹顺容一开始预想中要大得多。

这怎么能行?曹顺容顿时恼了。

皇上都已经说过将公主给她养了,居然还有人在背地里盘算她,这不是虎口夺食是什么?而且这些人毁谤她,口口声声都说她对公主不过是面子情,说她不会照料孩子,这些话皇上存在心里,只怕抚养公主的事情不成,皇上还从此就厌了她。

一想到这个曹顺容就觉得不寒而栗。

背后的人使的这招儿太让人恶心了。谁天生就懂得怎么照看孩子?她打小是按着才女的标准培养的,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可从来没有人教她怎么照看孩子。再说了,哪个皇子、公主身边不是一大帮子伺候的人,吃喝拉撒这些事情当然都有奴婢服侍,就算以前淑妃,也没有亲手给孩子把屎把尿过,有闲暇时喂口汤喂口水就足够了。

结果被人揪住这一点进馋言,曹顺容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又不能跑到皇上面前去给自己辩白,这种事情怎么解释?只会是越描越黑。

想到这儿曹顺容的头都疼起来了,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心情越发焦躁。

曹顺容身边的大宫女琥珀轻声说:“主子,中午您就没吃什么东西,就喝了两口汤,这晚上好歹进一口。”

曹顺容烦躁的摆了摆手:“不吃,我吃不下。”一面又问:“皇上呢?皇上还在长宁殿吗?”

琥珀小心翼翼的回答:“皇上才移驾往永安宫去了。”

曹顺容抓住了一个荷包,攥得紧紧的,恨不得就这么一把扔出去,把它扔到假想中那令她厌恶的人的脸上去。

曹顺容恨的不止是那个在背后陷害她的人,还有,她更恨面上纯良却心思狡诈善嫉的谢贵妃。

从前皇后、淑妃在时,虽然说这二位也不是大度的主儿,但好歹为了面子,不能总拦着别人承宠,象曹顺容这样的,一个月里好歹也能得着一两日的恩宠。那时候皇后跋扈,在她手下讨生活不易,动辙得咎,曹顺容就在皇后手下吃过苦头,罚抄经,禁足,好在她肯服软,罚跪挨打倒是不曾有过。到了淑妃掌权那时候,淑妃虽然摄六宫事,却不象皇后有六宫之主的名份,只要肯讨好,淑妃也肯提携那么一把,李昭容就是个好例子,她要不是巴结淑妃得力,怎么可能得封昭容?

想到那时候的事情,简直象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久远。

曹顺容记得清清楚楚,那会儿陈婕妤、梁美人先后得宠,这二人都生得貌美出众,淑妃对她二人尤为忌惮。

淑妃和先皇后的心病一样。皇后无子,淑妃也只生下了玉瑶公主一个,生怕别人抢在前头生下儿子,刻意培植李昭容,替她同陈、梁二人争宠。李昭容出身不显,论相貌不如陈、梁二人出众,虽然也读过书,可论起才气底蕴来比曹顺容那又是远远不如了。正因为她样样不够出色,淑妃才敢放心提拔她。要是李昭容样样拔尖,淑妃防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她机会。

那时候虽然说日子过的也不顺当,可终归还是有点指望的。指望着皇后、淑妃装着大度,指望着多多少少能得到皇上一点眷顾。

现在可倒好,贵妃把皇上霸得死死的。曹顺容不敢想着与贵妃争宠。不说人家肚皮格外争气,连着生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就算她没有这两个儿子撑腰,人家生的确实美,曹顺容不能不承认这个。

但是贵妃实在太霸道了,你吃着肉,好歹分别人一口汤吧?她可倒好,连点儿香味儿都舍不得分与旁人闻闻。

曹顺容想着想着,忽然间明白过来。

怪不得玉玢公主这个小病秧子也有人抢着要养,还不是因为贵妃逼的吗?贵妃这性子显然是不容人的,指望她主动贤惠大度将皇上让出来那不可能。那旁人还能怎么办?

抚养公主就是个现成的好机会啊。只要公主养在身边,皇上总要来看女儿的,这不就有机会了吗?不管你有多少风情多少手段,见不着皇上那就全无用处。

想到这儿,曹顺容更坚定了不能把玉玢公主让给旁人的决心。

琥珀尽职的劝着她:“主子,奴婢熬了些燕窝粥,主子多少吃一点儿吧。不是让膳房的人做的,您不总说膳房连烧一口水都带着油腥味儿吗?奴婢这是用咱们的小茶炉子自己熬的,稍稍洒了一点玫瑰糖,准保不会腻,主子一尝就知道了。”

曹顺容虽然还是没胃口,却也知道这样冷的天儿,两顿不进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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