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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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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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轻声说:“灯笼灭了。”

玉瑶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蜡烛已经烧完了。她要玩灯笼,胡荣二话不说就让人取了竹芯纸糊嵌云母片的一盏灯笼来,又精致又小巧,替换的蜡烛也有,在跟着玉瑶公主的宫女身上带着。

只是刚才他们站在一处不动也不说话,宫女没得了召唤也不敢过来扰着二位小主子。

又换了一根新蜡烛,灯笼又亮了起来。灯影绰绰投映在身上和地上,月色安谧皎洁,同刚才一般无二,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再玩了,明天还都有功课。

大皇子站在门前,看着玉瑶进屋去了,自己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柳尚宫在的时候,因为她话不多,只默默做事,并不让人觉得她一直都在,又有多么重要。但是人总是这样,有的时候不觉得,一旦习惯了又没有了,就觉得心里不大自在,身边空落落的,一些小事细节上头也显得不那么妥贴。

大皇子洗漱过,散了头发,又习惯性的想再看几页书才睡,柳尚宫不在,一旁的宫女冬英轻声说:“不早了,殿下早些睡吧,灯下看书也伤眼,明儿还要早起去书房呢。”

大皇子本想说“看完这页就睡”,话没出口,他先想到了柳尚宫。

柳尚宫要在,就会过来把书拿去收好,恭敬又有分寸的直接赶他去睡。但柳尚宫不在,其他人可没有一个敢过来夺他的书。

门外头传来宫女的声音:“给皇上请安。”

大皇子有些意外,连忙站起身来。

不等他迎出去,皇上已经进来了。

“父皇。”大皇子连忙行礼。

皇上摆了摆手:“不是在外头,别拘礼数。你这会儿还看书?可不早了。”

刚才没有顾得上,大皇子的书还在手里拿着没放下呢。

“就要睡了。”

皇上走过来拿了他手上的书,看了一眼,顺手放在了案头。

“要用功,以后日子长着呢,何必急在一时?晚间看书用功更费神思,对你的身子有害无益。”

大皇子有些惭愧:“父皇说得是。”

“你睡吧,朕看你睡了再走。”

一旁宫女忙过来服侍大皇子躺下,帐子也放下了半幅。

晚风轻透纱帘,吹得半幅帐子微微摆荡。皇上还在,大皇子哪里躺得安心。

“父皇也该早安歇了,娘娘那里必定还等着。”

“你睡了朕就走。”

没有办法,大皇子只好老实躺着,闭上眼睛努力要让自己睡着。

睡不着也要装睡着。

闭上了眼,其他感官反倒是更敏锐了。

他能听到父皇的呼吸声,和平时上夜的宫女们的呼吸声完全不同。父皇的呼吸声规律,沉稳。还有,大皇子能闻到皇上衣袍上淡淡的熏香气,那是龙涎香,宫中只有长宁殿一个地方燃这香。

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大皇子平时睡觉就浅,每回躺下总得好一会儿才能真正睡着,对他来说,每天躺下后等着睡着的时光最难捱。

可是今天事情却怪,大皇子躺了没有一会儿,就真正的睡着了。

他恍惚梦见,自己又听到那轻缓的歌声,唱的是哄孩子入睡的歌谣。

但是奇怪的是,那歌谣不是娘娘唱的,却依稀象是父皇的声音。

☆、三百二十七 征兆

天才刚刚蒙蒙亮的时候,皇上一动,谢宁就跟着醒了。

按她平日的作息,这会儿纵然醒了,还是要再补一会儿眠才起的。

谢宁觉得怀孕几个月,人都变懒了不少。身边的人都巴不得她多吃少说,少动少想,生完孩子之后肯定还要休养一阵子。

皇上一边更衣,一边看她慢吞吞被扶起来,去方便之后,再回来卧下。

平时她总会再睡一会儿,可是今天却不知道怎么,皇上走了以后她就睡不着了。肚子有些涨痛,口干舌燥,听着外面远远近近的鸟鸣声莫名的心烦意乱。

宫里养了不少鸟儿,御园中最多,永安宫里也养了不少。平时宛转高低的鸟鸣声她很喜欢,而且这些声音也从没有扰着她睡觉。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烦得很。

肚子很重,很紧,她把衣裳往一旁扯,可是扯松了衣裳之后,她还是觉得紧。

疲倦,困乏,不适,最难受的是想睡又睡不着。

谢宁折腾了一会儿,终于又睡着了。这一次睡的时间不长,她又一次在腹部的疼痛之中醒来。

这一回她不胡涂了。

谢宁翻个身,唤人进来。

青荷还以为她是要起身了,结果到了床前就听见谢宁说了句:“我要生了,快去叫人。”

青荷怔了一下,接着就象有人踩了她尾巴一样转身蹿了出去。

她这副模样和平时稳重周全的样子全然不同,谢宁先是被她逗得笑了一声,然后又因为疼痛眉头皱了起来。

永安宫上下顿时忙了起来,不过是忙而不乱。谢宁临产前两个月永安宫就开始为她的生产做准备,太医更是一天一回不拉的过来诊脉。

谢宁这边被扶进产房,皇上那边也接着消息了。

今天没有大朝会,但皇上也闲不下来。正听着户部左侍郎何俊元禀告今年的秋计,白洪齐从外头进来,站在御案一侧,往前迈了半步。

皇上看了他一眼,白洪齐这才上前,低声回禀:“贵妃娘娘要生了。”

他声音不大,但是御书房里很安静,何俊元也听见了。

其实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宫里宫外不少人都知道。毕竟这一次仲秋的宫宴取消就是因为贵妃身子重,随时可能临盆。

白洪齐回完了话,又退开了两步。

何俊元接着向下说,不过无论是他还是皇上,两个人的心思都不象刚才一样全放在这张奏折上头了。

皇上想的自然是谢宁。

早上走时谢宁脸色和神情看着就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可能当时就开始发动了,最起码已经有征兆了。

她现在必定很难受,又害怕。

何俊元知道今天这折子皇上多半是不可能立时就做出什么明确的谕示了。

就算他不是个爱打听后宫私隐的人也知道,贵妃娘娘的受宠非同一般。有句话说得好,叫做三千宠爱在一身。

皇上本就不是个重色的人,后宫也没有多少幸过的妃嫔,近一年来更是除了贵妃一人,其他人全都被死死压着出不了头。眼下贵妃要生了,皇上哪里还有心思放在政务上?

等他把折子解说完了,皇上点了点头,果然如何俊元预料之中说了一句:“折子放这儿吧,朕再看看。”

何俊元躬身应是,要退出去之前还说了句:“臣先恭喜皇上了。”

皇上比刚才声音高了一些,说:“好。”

何俊元后头本来还有好几个候见的人,一溜坐在那里听宣。案几上虽然有茶,可是除了润一润嘴唇,没人真把茶水喝下肚去。

喝多了水肯定会内急,到时候这茅厕你去是不去?要是去,万一正好那时候皇上召见呢?要不去……

更要命的是,要是皇上召见奏对之时内急,硬憋着难受,憋不住的话那下场实在没谁想试一试。

何俊元在屋门口擦了擦汗才进屋,屋里人无不精神一振,有人就直起身来整束衣冠,有人把掖在袖里、靴筒里的折子取出来想最后再几眼,再筹划一下皇上垂询时如何对答。还有人想着,并没有太监进来,说不定何俊元就会顺带传皇上的口谕召谁进御书房去。

结果何俊元进来后端起茶来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一抹嘴说:“诸位不用等了,只怕皇上今天不会召见了。”

一旁的人就纳闷了:“何大人这话是怎么说?”

何俊元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这种事也是瞒不住的,要不了多大功夫就会传得人人皆知了。

“刚才听着有人回报,说是贵妃娘娘要生了。”

这一下屋里人都恍然大悟。

林夫人进宫来时,谢宁已经在产房里了,万事妥当。林夫人乍一听见这消息就急了,软轿走的并不慢,可她还是觉得路途太长,轿子太慢,心里还在懊悔。

谁知道竟然会这么巧,谢宁正好就在她出宫回府的时候有动静?早知道她就不该走。

方尚宫将预备好的吃食端了来。谢宁精神不大好,因为比往常醒的早了,又没有用早膳,只能趁着还没到时候见缝插针再吃些东西。

林夫人一来,其他人顿时也觉得心里一松。谢宁看见大舅母一头是汗匆匆进来,还撑着向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在林夫人看着,怎么就这么的委屈、勉强,胆怯。

她接手了方尚宫的活计,端着碗给谢宁喂吃的。

谢宁也一头都是汗,产房里显得比旁的地方热。林夫人又舀了一勺羹喂她,一面心疼的替她擦汗。

“这会儿疼的厉害吗?”

谢宁努力吞咽下嘴里的食物,轻声说:“还好。”

太医就守在外头,老尚宫已经替她查看过,还不到时候。

林夫人心想这哪是还好,看着就让人揪心。

“你别担心,也别怕,太医昨儿不是还说吗?你这胎稳的很,一定能顺顺当当的生下来。上次生二皇子殿下那是头一回,自然要艰难些,这一回肯定要好多了。”

谢宁附和的点头。

其实林夫人心里一点儿也不比上一回轻松。不管是第几回,对女人来说,生产都充满了变数和凶险,不然怎么会将女人分娩叫做产关呢?哪一回都象是在鬼门关前徘徊。

林夫人替谢宁拭汗,又喂了她几口水。

没多大功夫皇上也来了。

☆、三百二十八 心急

玉瑶公主坐的端端正正的,将“桑”字的最后一笔写完。

这一张字她写的很用心,但是还是有一多半的字写的都不如意。

一开始才刚习字的时候,她顶烦的是笔划多的字,只恨不得所有的字都如“一二三,人丁口”一样简单。那时候只要一遇着笔划多的字,不用写,单看着她就觉得头疼眼疼手疼哪哪儿都疼。那些字,象汉啊,谨啊,镶啊之类的,要么就写出来就全糊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墨团。即使笔划清楚,还能辨出是什么字,那字必定是又高又胖,和其它字一比,简直就是骆驼跑进了羊群里,看着甭提多别扭了。

可是等她学的慢慢上了道,和一开始的想法却反过来了。现在她不觉得笔划多字的字太难了,因为那样的字反而架构平衡稳当,只要不粗心就不易出错。反而是笔划少的字,想写的好看很不容易。笔划越是少,就越难得写得好看。纵然这一个字没有毛病,和其他字放在一起也看着不协调。

她尤其不喜欢“是”“也”“连”这些字。不是说写的特别丑,而是……怎么看怎么就觉得怪。是字在她自己看来,就象一个正在行走的人的的形状,最后一捺又重又长,仿佛这个人迈出去的腿,这一步迈的太大太猛了,所以整个字就象一个立足不稳要往前栽的人,就快踩着后面一个字的脚了。

至于“连”字,里面的“车”写的斜了立足不稳,外头的走之又有一种要向前冲出去的狠劲儿。

其他还有不少写不好的字,让玉瑶公主很是苦恼。

她怎么就不能象皇兄那样把字写得四平八稳呢?

甘熙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公主写了几张了?”

“八张。”

在书案前头坐了一个半时辰,玉瑶公主眼也有些涩,手也有些酸,打起来歇歇,再把最后两张写完。

甘熙云陪着她从屋里出来,外头阳光炽烈。抬起头朝远处看时,宫墙上方的碧蓝的天空象水洗过一样澄澈。

玉瑶公主问她:“昨儿吃月饼没有?一个人想家了吧?”

“想家肯定是想的,不过我想的不是我爹那个家,他们过的很好用不着我惦记,想必他们也不会惦记我,我就是惦记大伯父大伯母。不过昨天过节也不冷清,我和云光楼的宫女,还有一位关尚宫一起赏月,还喝了两杯酒呢。”

“真的?我也喝了……”玉瑶公主话说了一半,就看见杨娘子了,她已经进了院子。

因为过中秋的缘故,杨娘子也出宫回了一趟杨府,中秋节又叫团圆节,正是该合家团圆好生聚一聚的时候。

玉瑶公主停下脚步来,杨娘子也走到了她们跟前。

杨娘子向玉瑶公主微一屈膝,头却没有低下。

按理她的礼数不错,就是这个姿态看得人心里有气。

在她之前,玉瑶公主还没碰见在自己面前这么傲气的呢。

不在于她的礼数错没错,而是她身上总带着一股让人讨厌的劲儿。就象刚才她行礼的时候那样,虽然是在行礼,脖子却硬梗着,头也不低下,就好象在说“虽然碍于礼数我得敬你,可我心里是不服你的,你也没有值得我服气的地方。”

这种感觉许多人都有,所以谁也不喜欢和杨娘子打交道。她对人一句软和亲热话都没有,仿佛和别人说句亲热话就了她的身份一样。

玉瑶公主不说话,甘熙云笑着打圆场:“杨师傅这么快就回来了?好久没有回去了,该在家里多过几天的。”

“不能为了我反耽误了宫里的正事,公主和几位郡主、县君的功课要紧。”

玉瑶公主听着她这腔调就不耐烦,说得她好象比朝堂上累死累活的臣子们还尽忠职守。

两个宫女搬了些东西进来,一盒一盒装的很齐整。

杨娘子说:“回去一趟,带了些家里的东西来。那只写着丙一盒子里是给公主捎的,下头那一只是给甘姑娘的。”

甭管她捎了什么进来,总归是份儿心意,甘熙云笑着道了谢。

杨娘子指派人把甘熙云的东西送回屋去,又把给玉瑶公主的那个单拿出来。

“公主要回永安宫去了?我这里还有替娘娘求的观音,正好同公主一块儿走,给娘娘送了去。”

甘熙云眼角微微跳了一下,她笑着说:“哪里用得着杨师傅亲自去送,公主要回去就带了去了,或是打发个人送一趟就行。”

“那怎么能行?又不是一般的吃的穿的东西,这可是特意请的观音,准能保佑着娘娘平安生产的,不好让人代送的,万一不灵验了呢?”

她这话一说,甘熙云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转头看玉瑶公主:“公主这会儿就回宫吗?字还没写完呢。”

“晚上再写吧。”玉瑶公主看了杨娘子一眼:“那就一起走吧。”

贵妃临盆的消息宫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但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却一点儿都不知道。一来他们还小,二来女子分娩艰难,怕吓着他们。而恰好杨娘子也不知道。她出宫回家去过节,才刚刚回来。倘若她的人缘好一点,这消息八成也就听说了,可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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