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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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1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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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下,这片江山……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太平。

白洪齐进来送茶,瞅着空子小声提醒了一句:“皇上,已经过了戌时了,永安宫那边……”

皇上这才发觉时辰不早。

林季云适时起身:“时辰也不早了,臣请告退,皇上也当早些用膳歇息吧。”

皇上问:“季云不去见见贵妃吗?”

能不想见吗?

当然想见了。

知道谢宁又有身孕之后,林季云没再见过她,倒是方安月曾经随林夫人进宫几回,回去后把贵妃的话转述给他听的。

可到底不是亲眼见着,终究还是不能放心。

林季云还是摇了摇头:“今天已经晚了,改日臣再进宫请见吧。再说,贵妃眼一向尖,臣也怕身上有伤的事被她看出来……”

皇上一听,受伤这事还真得瞒着。谢宁现在有孕,皇上也不愿意她担惊受怕的。

“那就改日吧,早些进宫,大皇子还时常念叨你呢。”

送了林季云出去,皇上这就预备移驾永安宫了。白洪齐躬着腰跟随着,小声的把刚才收着的东西跟皇上禀报了。

皇上嗯了一声,问:“玉玢这两天怎么样?”

“听太医署说,因为时气的缘故,公主这些天总不出屋子,补养的汤药一直吃着呢。”

皇上点了点头。

白洪齐在想,皇上会不会下一句话说转道去寿康宫?

皇上说:“吩咐膳房,赏谨妃和玉玢公主各四道菜。”

白洪齐忙应着:“是。”

赏了菜,皇上并没有过去。

转一个弯,已经能看见永安宫门口的灯火光亮了。

☆、二百七十五 恐慌

皇上以前并不喜欢庆贺生辰。

但是今天不一样。

看着那一大碗寿面,没什么花巧,就是一碗素面,上面撒着细碎的嫩葱。

玉瑶公主捧着托盘,慢腾腾把面端了过来。

皇上有些忧心,目光总在她的脚边打转,生怕她踩着裙子摔了跤,泼了面打了碗都是小事,可这面一看就热气腾腾是才出锅的样子,一定很烫。

好在玉瑶公主稳当当把这碗面放在了皇上面前,充满期待的看着他,还体贴的把包银牙箸递过来:“请父皇尝尝。”

为了揉面擀面,玉瑶公主现在两只手腕就跟断了一样,酸的动不得。刚才把碗捧过来这么短短几步路,她着实走的吃力。

皇上应着:“好,好。”

他挑起一根面尝了尝。

面条不够筋道……

可皇上还是觉得这碗面味道好得不得了。

皇上把这一碗面连汤带水都吃完了。谢宁有些遗憾,又有些骄傲的解释:“要是让御厨来做,大概这碗里就只有一根面条,从头连到尾没有断的。”

她就是个外行了,应汿和玉瑶两个更是外行,这碗面能好端端的煮出来,没有变成糊糊或干脆成了面汤,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皇上轻声说:“这样就很好。”

谢宁她们每人也有一碗寿面,份量不多,算是沾沾寿星的喜气。

方尚宫隔着帘隙看了一眼,殿内甚至没有宫人和太监伺候,就只有皇上,贵妃和三位皇子公主。

他们围坐在一张不大的膳桌旁边,谢宁正轻声和皇上说什么。

站在这位置听不清楚殿内的声音,但是方尚宫看到皇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很自然,坦率,甚至皇上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笑容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疲倦。

在别处不会这样的。

在别的地方,哪怕是长宁殿,皇上都显得神采熠熠,从来没有露出疲态。

只有在永安宫,他才不用掩饰。

不必让自己显得那样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可是怎么能不累?算一算,这段日子皇上即使到永安宫来,也就睡两三个时辰。不来的时候,在长宁殿只会睡的更少。

青梅站在一旁,正好看得见方尚宫脸上的神情。

那神情青梅描述不出来,就是……

就是好象是高兴,又好象是在难过。

看得青梅也跟着有点难过起来了。

“方尚宫?”

方尚宫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么一转头的停顿,青梅仿佛看见她眼中有些水光。

没有朝拜,没有筵席,也没有助兴的宫廷乐舞,皇上这个圣寿依旧过的平淡简素。

用过晚膳,打发孩子们去歇息,皇上和谢宁就在永安宫的小花园里走一走。

阴雨初晴,头顶撒了一天的星斗,池塘的水涨了起来。谢宁穿着一袭碧罗衫,凉意拂面,裙带当风。流萤在草丛间闪烁着微光,就象有星子从天上落了下来。

她悄悄挽住了皇上的手。

换做白天,她一定没这么大胆。

皇上握着她的手,两人绕着荷池走了一圈,再走一圈。

与永安宫相距不远的的寿康宫,却是一片沉寂。

皇上让人赏了八道菜,谨妃是强颜欢笑的接了赏,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玉玢公主傍晚时喝药吐了一回,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谨妃让人把御膳房送来的菜肴端给她过过目,也就算领了圣恩了。

安顿女儿睡下,谨妃看看自己身上特意换上的新衣新裙,满怀颓丧怨气的让人服侍自己更衣洗漱。

本以为皇上会来的,谨妃才刻意的梳妆打扮了一番。为了让腰肢显得窈窕动人,特意用宽绸系腰,外面还衬着大红水波绫绣莲花腰封,把一套嵌宝石的首饰拿出来佩戴上。

可这番心思全打了水漂了,皇上压根儿就没来。

缠了两圈的系腰被解开,谨妃紧绷着的腰背也随之一松,靠在那儿喘了几口气,看见解下来的绸子系腰,伸手拽了就往地下一扔。

宫人不敢多话,伏下身把系腰捡了退到一旁去。

到底不年轻了。谨妃恍惚记得自己从前也有一把杨柳似的细腰。可现在哪怕束得再紧,也回不到过去那时候了。

“马尚宫呢?叫她过来。”

宫人连忙应了一声出去传话。

马尚宫这会儿却不在屋里。

眼看宫门快下钥了,有个小太监过来寻她。

马尚宫打发他跑了一次腿,让小太监往东六宫去了一回。

胡宫人那天和她说话时,曾经说自己的脚前年曾经伤过,现在一遇着阴雨寒凉天气就酸疼使不上劲儿,马尚宫当时满口答应给她寻点药膏擦擦。

虽然她去东六宫是别有居心,不过答应下来的事儿马尚宫并没有转头就忘记。说不定什么时候还用得上这个人,给她点小小甜头又算得了什么?再说药膏也不费什么事,寿康宫别的不多就是药多。马尚宫寻了两样药膏,交给小太监让他送到东六宫送去,后半晌去的,这会儿才回来,马尚宫还以为小太监懈怠差事呢。

小太监见了马尚宫慌慌张张的行了个礼:“马姑姑。”

马尚宫压下不悦,耐着性子问:“怎么这时候才回?东西送到了吗?”

小太监的话却让马尚宫吃了一惊:“姑姑,那胡宫人死啦。”

“什么?”马尚宫吃了一惊:“怎么会?前天我才见过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这不可能啊,没看出来胡宫人象是生了病的样子,怎么好端端的说死就死?

“小的按姑姑说的去送东西,可是胡宫人的住处已搬空了,衣裳,铺盖一样也没有剩下,屋里干净的就剩下一张空床。小的只好跟翠华宫左近的人打听,才知道那胡宫人昨日打扫时一个不当心跌进池子里淹死了。”

马尚宫眼睛直愣愣的,一时间竟然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跌死?”

“是啊,说是池子边因为连日下雨,垫脚的脚山石已经不结实了,正好胡宫人打那儿过,大概

“姑姑?”小太监把带去的药膏又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递给了马尚宫:“这药……”

马尚宫把药膏接过来,从荷包里摸出两个银花生锞子递给小太监:“劳你跑这么一趟。对了,你有没有打听着胡宫人的后事如何料理的?”

“说是已经送出去埋了,这会儿天热没法儿停放。”

从他这里再问不出什么,马尚宫只好挥挥手打发他走了。

胡宫人竟然失足落水淹死了?

马尚宫心乱如麻,脑袋里好象灌满了浆糊般乱成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来。

她一斜身儿,坐在回廓的栏杆处,把束的紧紧的宫装领子扯开了一些,用袖子胡乱扇着风。

怎么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马尚宫还指望着能从她那儿再打听打听,看能不能问出点别的消息来。

现在可好,不管马尚宫有什么打算,都全白瞎了,先前在她身上花的心力也都废了。

马尚宫觉得自己真是不顺。

宫人出来传话说谨妃要找她,马尚宫赶紧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理了理鬓发,又扯了扯衣裳,问来传话的宫人:“这样还成吧?”

“姑姑放心,您老看起来好着呢。”

皇上没来,谨妃心情不好,马尚宫在心里盘算着等见了谨妃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才能让她高兴些?要讨谨妃的欢喜可着实不容易。

胡宫人的事还是在马尚宫的心头盘距不去。

不早不晚的,偏在这时候出了意外。再想打听以前的事儿,可去寻谁呢?

马尚宫的脚步忽然一顿。

这件事,要不是意外呢?

马尚宫心一紧。

如果胡宫人的死不是意外呢?

宫里头的意外总比别处要多,其中几件是真意外?

这么巧,不早不晚的,就在她去找过胡宫人之后,胡宫人就那么突然的溺死了?

如果是意外,未免也巧了一些。

可要不是意外的话……

这个念头让她疑惑而恐慌。

如果不是意外,那是什么人害了胡宫人?为什么要害她?

胡宫人不过是在东六宫看院子干杂活儿的人,谁会跟她过不去,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会不会同自己去找她有关系?

她只是想打听打听方尚宫以前的事情,想抓个把柄把她从现在的位置上揪下来,胡宫人洒醉之后说话颠三倒四,马尚宫没得到自己预料中答案,反而意外听到了另一个秘密。

如果胡宫人真是被人害的,那害她的人会不会就是因为马尚宫去找她才抓住机会下手的?

马尚宫惊惶的想,这事到底什么人干的?如果胡宫人因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而送命,那自己呢?

那些人会不会也找上自己?

这么一想马尚宫更是心慌,她看着左右灯笼光亮照不到的暗处,惶惶不安,仿佛那黑暗中会随时跳出一个穷恶极恶之徒要了她的命一样。

马尚宫心神不宁,一进门谨妃就看出来了。

她不知道马尚宫正在担惊受怕,看她神情与寻常有异,目光闪烁不明,有些不快的问了句:“马尚宫是不是身子不适?”

☆、二百七十六 深水

马尚宫神不守舍,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谨妃吓了一跳,她刚才问那句话,只是觉得马尚宫不如平时一样谦恭殷勤,可马尚宫现在看起来情形着实不好,整个人都在抖。

谨妃一下子就想到了温疟之症。

那可是会死人的病!而且这病会过人。

马尚宫可不知道谨妃想到了什么,她喉咙干的象是要冒火,掌心却不停的往外渗冷汗。

“马尚宫?”

谨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马尚宫一惊,回过神来,急忙俯身认错告罪:“奴婢失仪,还请娘娘恕罪。”

谨妃摆了摆手:“身子不适何必还勉强过来?你快去歇着吧,我这里有人伺候。明日太医来时也给你看一看,若真病了也好赶紧开方抓药。”

马尚宫有些浑浑噩噩的从殿内出来。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让她比刚才清醒了不少。

刚才谨妃问话时,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马尚宫想对谨妃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合盘托出。

毕竟谨妃是主子,自己也是为了替主子办事才会去找胡宫人打探消息。

但是那一刻的冲动过去之后,马尚宫决定了不说。等她从屋里出来,也已经失去了说出实情的最好时机。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没对谨妃说实话。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明白的意识到,在她内心深处,她也知道谨妃是不可靠的。

谨妃没有担当,她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但是却不肯为什么事情担责任,这件事情纵然她知道了也不会愿意花力气庇佑马尚宫。在一点上,贵妃其实要可靠得多,宫里人都羡慕嫉妒永安宫的人,多半也是因为永安宫现在的权势风光,也有不小的原因是贵妃待身边人从不朝打暮骂,有些小小过失能包容就包容了。

退一步说,谨妃的心性手腕都摆在那儿,她有几斤几两重,马尚宫比旁人要清楚得多。就算谨妃愿意护着她,她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马尚宫不敢再让人去问胡宫人的事了,万一胡宫人真是被人所杀,那她再去打听就是自投罗网。

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马尚宫坐立难安。她先是把门窗都紧紧销住,饶是如此也觉得心里不踏实。

谨妃从春华轩迁到寿康宫时,马尚宫当然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她不喜欢旁人在身前绕来绕去的,这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住着。

可现在马尚宫只想有个人能来与她作个伴壮壮胆。

胡宫人不就是一个人住在翠华宫那么偏僻的后院里才死的无声无息吗?

胡宫人如果真是被杀,那杀她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杀她的人是图什么?”白洪齐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胡宫人说是溺死,但是内宫监的人发现了其中蹊跷之处,不敢隐瞒,赶紧报给了白洪齐。

胡宫人不是意外溺死,是先被人击打昏厥之后才扔进池子里头的。

但不是不等面前的徒弟孟全福回答,白洪齐自己就又吐出了一句答案。

“只怕又是冲着皇上、贵妃来的。”

这没什么难猜的。但胡宫人只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她甚至从没有过近身伺候贵人的机会,甚至连远远看一眼皇上和贵妃的机会都没有。

唯一能说道一二的,就是她也曾经在凤彩轩伺候过。

算一算日子,那时候方尚宫也正在凤彩轩当差,伺候的是当时的贺妃。

方尚宫……

白洪齐觉得这事儿的根源就在她的身上。

孟全福凑近了些,轻声说:“师傅,我今天后晌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内宫监,翻了翻旧档。”

“哦?”

孟全福低声说:“凤彩轩的旧档里头,明光廿一年的时候,贺妃处支领绸布、墨、蜡、香料等物件,都是方尚宫收管,也是她画签押收注。但是到了明光廿三年年初,贺妃那处的支领收管的人换成了姓陆的宫人。”

“此后呢?”

“贺妃小产之后,签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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