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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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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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小时候,林家生活并不算奢侈。因为舅舅为官清廉,不象旁人千里做官只为财,所以大舅母持家有道,凡事都会精打细算。谢宁存下的东西也不算多。

但皇上以前应该会有很多东西吧?

这话问过之后,皇上怔了下:“朕以前的东西啊……”

皇上不记得了。

谢宁忙说:“皇上每天里有多少大事,当然顾不了这些小事了。”

“不打紧,白洪齐肯定知道。”皇上倒也有些好奇,不知道曾经的旧物都收在哪里了。

他自幼在宫中长大,读书,直到皇上给他封了王爵,成婚开府之时,从宫中迁了出去,当时他惯用的东西一部分当然就跟着带到了王府去,还有一部分大概就没能留下来。等到先帝不在皇上登基,又从王府迁到宫里。做皇上跟做王爷不同,很多不合规制的东西也就不再使用了。

要不是看到谢宁这些东西,皇上还真不知道自己从前的那些旧物件现在都如何了。

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几件能让他印象深刻,带着回忆寄托的东西。

他小时候,每年生辰之时自然也会收礼,那些东西都会登册入库,可是没有一件是他心爱的东西。他对身外之物本来也没有多么看重,甚至没有一两样偏爱的嗜好。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上位者是不能有喜恶的。即使有,也不能表现出来。

过去那些年里,他兢兢业业的过着,但如果说真的快活的日子,他却想不起来。

先帝和太后还在时,他一直活在这两人的阴影下。即使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皇上也从来没有懈怠过。

如果说真的快活满足,他印象最深刻的事,都和谢宁有关。

从前他一个月里进后宫的日子只有那么固定几天,召人去长宁殿侍寝的日子也不多。

但是现在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在长宁殿一个人独寝过了?哪怕处理政务时辰已经很晚了,心里也总是牵在永安宫。他知道这里有人在等着他,想着他,多晚他都要回来。

☆、二百六十七 旧事

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事儿能难得倒白大总管的,起码谢宁就没见着他什么时候在皇上面前回不上话过。

皇上叫了他进来,问过去用过的一些旧物都收在哪里。

白洪齐马上问:“皇上过去的东西太多,都分别收着呢。”

皇上想了想,问:“过去读的书和一些札记都收在哪里了?”

白洪齐只顿了一下就说:“奴才记得清楚,就收在长宁殿里头。用樟木箱盛着的,奴才每月都会让人打开来看一看有没有受潮和虫咬。”

“明天找出来吧。”

白洪齐躬身应是。

他看见了今天林夫人送进宫来的东西,不用猜都能知道皇上怎么想起来找寻过去的旧物。

白洪齐在永安宫的时候都是在外头伺候,但是殿内的事情他也有本事打听的一清二楚。

清楚归清楚,亲眼见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白洪齐退出去的时候,看见皇上拿着一本订起来的旧册子跟贵妃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白洪齐又不能再近前去细听。

但是他看见了皇上脸上的笑意。

那么柔和温存,眼睛都眯起来了。

贵妃也笑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笑一边把脸转开。

那两人之间相处的情形,可不象白洪齐以前看见过的皇上与嫔妃在一起时的情形。

贵妃有了身孕,可皇上这些日子就没有召幸过别人。

皇上兴味十足的翻寻这两只箱子里的东西。

要让旁人来看,这两只箱子里的东西一样值钱的都没有,全是一堆破烂,八成扔在街上都没有人想捡。

但是对谢宁来说,这些东西却是她一直惦记的回忆。

对皇上来说,他从这些零碎的旧物件上面,看到了谢宁的过去。

这些东西上头,记述着她没有进宫之前的生活。

鲜活,真实,比任何语言的讲述更动人。

甚至这箱子里还有一个很小的铜匣子,十分精巧,这在一堆不值钱的小东西里头可算是很不寻常了。

“这是什么?”

谢宁的脸红通通的,实在太难为情了。

可是一到皇上手里,她就抢不回去了。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肯定是要紧东西。

皇上笑着把匣子拿起来。这匣子上面錾刻着精致的菱花图纹,还有一个小小的锁扣。

皇上把锁扣扳起,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面是两个红布口袋,袋口都是系着的。

两个小口袋都轻飘飘的没什么份量,皇上拿起来掂了掂,又捏了捏,实在弄不明白,转头看着谢宁。

谢宁只好轻声解释:“里面是……臣妾换的牙,还有没留头时剪下来头发。”

皇上这才恍然。

这些东西有的人家不讲究,有的人家疼爱孩子,却会都留存下来的。

谢宁父母双亡,但是林家却待她很好,从这箱子里,匣子里的东西就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的待她好,这落下来的乳牙和剪掉的头发就不会这样细心的都留下来了。

谢宁本以为皇上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之后会给她放回来的。再说,她怕皇上心里会觉得忌讳,或者觉得这些东西不太干净。

结果皇上却把那匣子放到了一旁,又开始翻寻别的东西。

看到奇特的不常见的东西,就要问一问来历。还翻开她以前抄的书,对她当时格外幼稚歪爬的字体细细品读,别以为她没有看见他一边读一边忍笑。

当时她还小嘛,在舅舅书房里乱翻到半本书,没头没尾的,讲的是一个男子的游记。当时她还小,不知道书上写的故事也可能是瞎编乱造出来的,都当成真事。真以为他见了会掉金子的摇钱树,画上的花会开,鸟会叫,还怕这书不见了舅舅会找,自己已经学了识字写字,就想自己抄一份好好留下来。

当时抄完她就当成宝贝一样收着……当然后来谢宁知道那上头写的全不是真事,真正的书名叫什么《罗郎寻仙记》。

皇上瞅两眼册子,又瞅瞅谢宁,忍笑低头再瞅那册子。

上头有的字大概是写错了,还用墨涂黑了,放眼看去,一页纸上好些大黑团团。字写的忽大忽小,皇上还在字迹旁看到了一点油斑。

“这又是怎么弄上的?”

谢宁破罐子破摔,反正她在皇上跟前面子早没了:“当时应该是抄得饿了,拿了炸果子在吃,渣子掉在上面沾脏了。”

她这么几句话,让皇上立刻开始在脑海想象、描摹起那副情景了。谢宁那时候个子一定不高,坐在椅子上两脚也触不着地,要够着书案,八成是趴在上面写字的。一笔一划写的相当认真,也想当费力。写饿了之后,还会抓起一边的炸果子顺手往嘴里塞。

这想象如此真实细致,皇上看着现在坐在身旁的人,长发松垂,神情慵懒。可是皇上想的却是,抄这书册时谢宁是什么模样?扎一个冲天辫?还是两只羊角辫?那会她的头发肯定不长,多半跟个小小子一样。

被皇上笑话谢宁也就认了,可是看着时辰不早,该是传晚膳的时候,谢宁赶紧催促皇上,把箱子先收起来,以后慢慢再看也不迟。

皇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笑着说:“那就让人先收起来吧。”

再不收的话,大皇子他们过来难免会看见。谢宁小时候大概也不是那么聪明,做事情有点傻乎乎的,这事儿皇上自己知道就好,在孩子们面前,还是要维护谢宁做为贵妃的体面的。

其它东西都收起来了,可谢宁换的乳牙什么的,还是被皇上给截下了。

谢宁忍不住纳闷了,皇上截这个做什么啊?难道还想带回去细看看她以前乳牙长什么样子?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舅母给她存下这些东西不过是留个念想,谁平时没事儿也不会去翻看这个。

大皇子也收到了一份儿林夫人送的礼物,也是这回让人从老家带来的,一方石砚,一盒墨。这些东西与大皇子平时用惯的贡品当然不能比,可是毕竟是大老远捎来的,大皇子很懂得千里送鹅毛的意思,再说,他也觉得能看到摸到几百里之外带来的东西很新奇。

玉瑶公主那里送的则是一匣子珠子,大小都有,虽然是不怎么贵重的杂玉雕琢成的,但是颜色丰富,平时没事时拿来把玩或是串珠串都合适。

用晚膳的时候玉瑶公主好奇的问:“娘娘那里两只箱子是什么?”

谢宁有些心虚,敷衍她说:“是以前放在家里的旧东西。正好有人从老家来,就给捎了来。”

玉瑶公主似懂非懂。

谢宁暗暗松了口气,决定那两只箱子还是好好收起来就行,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最好还是别让更多人知道了。

方尚宫自然知道林夫人送了两口箱子来。

听说那里头都是主子没进宫时用的东西,方尚宫难免有些唏嘘。

平常人家姑娘出嫁时,自己喜欢、看重又用得惯的东西,自然都会带着一同走。可是主子进宫时身无长物,就那么随身一套换洗的衣裳,听说连梳头的头油发梳这些,路上都是和人借着使的。

旁的待选美人纵然也有不宽裕的,却少有窘迫到她这个地步的,首饰细软多多少少也有几件。可谢家的人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将谢宁扫地出门,连一点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晚上临睡之前,谢宁依偎着皇上躺下了,说起今天林夫人同她说的事。

“老家的东西这回都搬来了,那几顷地都托给人照管。看样子以后大舅舅和大舅母回乡的机会也不多了。”

老家糟心的事儿不少。那位过继出去的二舅舅早就盯着大舅舅的房子、田地了。在他看来,亲生爹娘亲兄弟都亏欠他的,再说他们现在都靠着外甥女儿发达了,成了贵妃的亲舅舅的,而他明明也是至亲,名份上关系已经远了。

早知道外甥女儿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他早早就会抹了这出继的事回归本家了。当初不过继老大,不过继老幺,偏偏把他过继了。现在老大老三都成了官儿,独他一个是平头百姓。

这让他的心里越发愤恨不平。

他们都有了大出息,还会把老家这一点点财物看在眼里吗?

房子和田产说是托人照管,其实等于被这位二舅舅全接手占去了。

大舅母说起这事儿来的时候并没有多提,可谢宁打小在林家长大,这些事情她心知肚明。

打小她就不喜欢和那位二舅舅一家相处。二舅舅总是爱把“你们不和我亲近”这话挂在嘴边,二舅母呢,有时非要热情的邀她去家里玩,到了用饭的时辰却根本没有招待人的打算,精打细算锱铢必较,当着人一脸笑,扭过身去就酸话闲话不断,谢宁不喜欢这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林夫人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谢家的谢莲,比谢宁还大两岁的堂姐,终于是嫁出去了。

谢莲曾经经过退婚,身上还有缺陷,要谋一门称心的亲事可不容易。

☆、二百六十八 骨肉

“她嫁的是什么人?而且她母亲的事情不是……”

谢刘氏才死,这还没有一年的功夫,谢莲这会儿就定亲?谢家人都是怎么想的?

谨妃家人因为张扬跋扈就被参了一本,到谢宁这儿,娘家竟然出了这样大不孝之事,永安宫还不得让弹章给淹了啊。

林夫人忙说:“他们只说是定亲,还是要等出孝的。”

谢宁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夫人也是听老家来的下人说的。因为林家与谢家曾是姻亲,后来虽然撕破了脸不来往,但是林家的人对谢家仍旧很有敌意,对谢家的消息也格外的关心。

谢刘氏在外头没一个人说她好的,哪怕是在谢家,她的妯娌、亲戚们也没一个喜欢她的。她带着两个女儿上京,走时还带了不少私房积蓄走的。钱放在家里她可不放心,怕其他人打主意,哪怕丈夫和儿子也不可靠。丈夫不是没有花花肠子,只是谢刘氏管的严,抠的紧,丈夫胆气不足,手里也没有银子。谢刘氏心想自己一出门,保不齐丈夫就要偷偷挖了自己的私房钱去外头风流。还有儿子,年纪不大却已经很会挥霍了。更不要说那些盯着他们这一房的妯娌,还有家里的下人们。

甚至对婆婆谢刘氏都信不过。

谢家长子活着的时候是个挺孝顺的人,但是看看他死了以后谢家老太太是怎么对待他的妻子女儿的?差一点就逼着林氏活殉了,还好林氏手底下有那么两个得力的人,保着她和女儿逃回林家去了。

谢刘氏当然信不过这样的婆婆。

可是她们母女三人上京一趟,几个月的功夫不但没沾上谢宁的好处,谢刘氏反而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谢莲比妹妹明白,她到底经的事情多,也要大着几岁。她知道谢刘氏是为什么会死在明寿公主手上的。

但其中的原因却不能跟任何人说。

公主偷汉也好,谋反也好,都是天家的丑事,谢刘氏就因此送命,谢莲就算不那么聪明,可是她也不傻,她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谢家人不明实情,只知道谢刘氏去了一趟京城,不但没谋来半点好处,反而客死异乡。谢莲姐妹俩没有个准主意,宫里派出的人怕麻烦,可不愿意把已经埋了的人再挖出来运着个灵柩上路,三言两语,劝得她们姐妹俩就这么回乡了,将谢刘氏就这么扔下了。

谢家人从上到下,没几个品行好的。要让林家人来形容的话更没有一句好话,整个儿就是八个字。

欺软怕硬,见利忘义。

扯上了谋反这样的事情,谢宁对谢刘氏之死根本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没有给她办场法事,悄没声息的就把这事儿给掩过去了。

而谢莲两姐妹没有亲娘护着,在谢家这种火坑里头根本没有好日子过。谢家自以为家里出了妃子,再结亲的时候那架子摆得老高。可谢刘氏不明不白的横死还是让谢莲姐妹俩行情大跌。

谢莲的亲事就是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挑挑捡捡中定下的。定亲前她听说对方是三十出头,前头一房妻室亡故了,家产丰厚,有铺子有田产,想着自己实在拖不起,父亲和家中其他人又催着她应下,也就半推半就的应下了。可是亲事定下来之后谢莲才知道实情,那人根本不是三十出头,而是已经四十过半了,前头一房妻室是亡故了没错,可是家里还有大大小小四五房妾,儿女加起来七八个,长子年纪比谢莲还大。

谢莲知道实情以后自然不依,可是她爹谢福保已经收了大笔银子做定礼,而且这钱已经被他挥霍了大半,退亲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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