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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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皇后-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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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听得见吗?您别吓我……”

“我还记得小时候您吓唬我,说我不乖乖睡觉晚上就会遇见妖怪……结果我晚上看着灯罩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吓的半宿都没睡着,真以为是妖怪在那里站着……您后来还跟我赔不是,带我去庙里求平安符,说戴了那个妖怪就不敢来了……”

李偲边走边说,在月亮下泪流满面。

小叶将手里的名单抽出来,上面那些打了红圈儿的名字一个个对过,他念一个名字,下面负责查验尸首的人就报一声在。这个验看不是只看数目,年纪相貌身份要完全核查无误才行。

等上面的名字全部念完,小叶这才抬抬手。

这些乱臣贼子的尸身今晚就会全都处置掉,到明天早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种活儿他师傅派了他,小叶这些年来看死人也看得不少了,对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

昨天可能这些人还都是龙子凤孙,是宗室贵亲,一个个趾高气昂,锦衣华服。可是谁叫他们自己作死呢?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谋反。

下面干活儿的人里,有的悄悄摘了尸身上的东西偷藏起来。玉璜佩、犀角扳指、金带扣、金冠饰这些,都是这些人的随身衣饰。小叶对这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杀人不留情面,但是底下人要借机发财,他也不能拦人财路。

当然了,底下的人知情知趣,肯定会把最大的一份儿留出来悄悄送到他手里的。

皇上在客船上醒来时,天还没有亮。

他披衣起身,推开一扇舷窗往外看。

远处山顶庙宇里的和尚应该已经醒来了,他听到了悠然而至的晨钟。

一下,又一下。

苍凉的钟声里,东方渐现光亮。

这一天的太阳即将升起。

☆、二百五十一 学步

二皇子这几天很不高兴。

他吃的不香,睡的也不那么踏实。

方尚宫忧心忡忡。

没法子,这次带出来两个乳母,一个在遇刺那天夜里被流矢射死了。另一个倒是没受什么伤,可是因为受了惊吓,这两天乳汁是越来越少了。

这都不是重要的,本来二皇子已经快要一岁,长了牙了,吃奶不多,就是夜里头醒了吃两口,白天都有人单做伺候这位小祖宗的饭食汤羹。

可二皇子最熟悉的那个乳母不在了,去的那么突然。就算孩子还小不明白什么是死了,可是一直一直看不到那个人,他肯定会急,会怕的吧?

偏偏这时候主子身子又不好,连抱他都费力,和他在一起时只能拍抚安慰一下。

皇上又在这时候起驾继续南行了。

二皇子太聪明了,他认得人,也记得人。除了皇上与贵妃,他也就和那个一直照顾他的乳母亲近些。

没办法,现在只有玉瑶公主有空暇陪着弟弟了。

玉瑶公主拉着甘熙云作伴,逗着二皇子学步。二皇子两条腿很有劲,不用人扶能站的很稳当,就是走路还不行,一步两步还好,再多脚就好象不听使唤了一样,蹬蹬几下连绊带跌的,好在地下都铺着厚毡,摔不疼他。二皇子胆子也大,摔几下根本不怕,也不哭。不但不哭,摔倒了他好象还觉得挺有趣儿,摔了几下之后索性趴在那儿咯咯笑出声来。

玉瑶公主觉得弟弟真傻。

摔跤了还笑,不是傻是什么?

“泓儿,泓儿过来,到这儿来。”

玉瑶公主拍着一个小小的手鼓,鼓上面还系着铃铛和彩绸,又好看又有声响,二皇子喜欢这个,每次拿这个逗他他都很给面子的陪着玩。

看着他们姐弟玩的高兴,方尚宫才悄悄松了口气。

皇上在的时候,她也没觉得有这么大压力。

可是皇上一走,连方尚宫都能感觉到这之间的巨大差异。

护卫们紧张小心的都过了头,听说昨天一早把个送菜蔬的车子掀了个底朝天。方尚宫起初以为他们是想跟那送菜的索要好处?后来一细问,胡荣说不是,他们就是怕菜车里藏着匪人,又拿枪去戳,又拿脚去踩的,车就是这么翻的。

方尚宫现在也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了。

贵妃和两位小主子是何等要紧,哪怕出一点点纰漏,皇上回来时都绝不会饶过他们这些人。

甘熙云有些心不在焉,她这几天着了魔似的在背着记着学着那些规矩法度。

而且只要一有动作,她就想着这样做对不对。

走路的时候想,坐下的时候想,喝茶的时候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蠢笨。

似乎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做的好。

走路的时候那种感觉特别明显。

郭尚宫教的好象不是这样走,到底步子该迈多大,提起脚的时候是脚跟先离地吗?手要摆多高?

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邯郸学步在她身上再现了。

新的没学会,旧的都忘了,说起来别人可能会觉得可笑,会觉得荒唐难以相信,可这事就是这样。

她现在好象连走路都快要不会走了。

郭尚宫把她的别扭都看在眼里。

她没伺候公主之前没少干训育小宫女的活计,对这种情形见得多了。

这是求好心切啊。

越想做好反而越是与所想的偏离,越是用力越是偏的多,反而比一开始差多了。

郭尚宫就记得有这么一个宫女,很聪明灵巧,学东西比别人都快。郭尚宫还想好好栽培她呢。可是没想到从她练习上茶时打碎了一套杯碟又割伤了手之后,以后每次再上茶她的姿势就不对了,特别别扭,而且越是想稳当,越是要出错。

真可惜了,最后郭尚宫就选择了另一个姑娘来用心教导,放弃了前一个。

总是怕犯错,总是惦记着之前犯过的错。

这样可不成。

但甘熙云又不是个可以随便撤换的宫女。

她是公主自己挑中的人,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礼。

毕竟年纪放在那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大人一样。

郭尚宫还是愿意结份儿善缘的。

中午用膳时,看她连吃东西都有点别扭,郭尚宫知道这事儿还是别再耽误了。

用过午膳玉瑶公主歇中觉的时候,郭尚宫和甘熙云一起坐下说话。

郭尚宫没绕圈子,她也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打哑谜,直接就说:“甘姑娘这几天绷的有点儿太紧了。”

甘熙云自己当然明白,可是被郭尚宫这么当面说出来,还是觉得一阵难堪。

“姑娘是个聪明人,性子又好,难得的是正好与公主投缘。”郭尚宫微笑着说:“公主并没有多少年纪相当的同伴,甘姑娘来的不早不晚正是时候。公主看重的是姑娘的性情,姑娘要是真变得规行矩步和其他人一模一样,公主说不定还不喜欢呢。”

甘熙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郭尚宫。

这几句简直振聋发聩,重重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

没错,郭尚宫说的对。

那天在行宫去见公主的姑娘不止他一个,但玉瑶公主没有挑中别人,单挑中了她。

她要是把自己折腾的过了头,公主还能喜欢她吗?

“但规矩……”

她急着想学好,就是怕有触犯宫规的地方,到时候一样在公主身边待不下去啊。

郭尚宫笑着说:“规矩嘛,大面上不出错就行了。其实在宫里头,主子的喜恶就是最大的规矩。主子喜欢红你非要穿绿,那就算你有一百条理,也讨不了好的,甘姑娘你说是不是?”

“您说得是。”

郭尚宫的意思是在提点她,只要玉瑶公主高兴,喜欢,那其实就算规矩有什么小小疏漏简慢也不算是什么事吗?

甘熙云站起身来,端端正正朝郭尚宫一福:“多谢您这样提点我,您的金玉良言我一定会牢记不忘的。”

“姑娘客气,快别多礼了。”郭尚宫笑着扶了她一把:“我伺候公主的日子也不算长,以后咱们少不得互相照应呢。”

甘熙云马上明白了郭尚宫话里的意思,她也朝郭尚宫露出了笑容。

谢宁的那张画已经裱好了,她小心的收起来,交待青荷她们回头收拾行李的时候务必仔细,可不能把这个给丢下了。

青荷满口保证:“主子只管放心吧,奴婢把自己丢了都丢不了它。”

说着话时青荷在想,主子这是多眷着皇上啊。

可皇上对主子的牵挂也并不少。

才分开两天,主子这边写信去,皇上那边也写信过来,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叫鱼雁传书吧?说的是不是就是皇上和主子这样的?

这一份儿情致缠绵,让青荷她们这些在旁边伺候的人看着都觉得有些想不通。

怎么就能这么想一个人呢?又不是要分开三五个月,成年的见不着面,只是几天而已,能有多想啊?

青荷没喜欢过什么人,也从来不知道牵肠挂肚的想着一个是什么滋味儿。

她也不向往这些。

而且皇上送来的那张画,御笔当然是金贵的。但青荷真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好。

她能看出画的有些潦草,又没上色,就盖了皇上随身的一方印鉴。可主子得了这画跟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别的东西全入不了眼,就只顾着这张画。

“主子,要不要用些点心?”

谢宁问:“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那就不用了吧,倒点水来我喝。”

现在吃了,怕晚膳的时候又吃不下了。

用晚膳时,二皇子也有了一张属于他的小椅子,谢宁还让人给了他一把小勺。可想而知二皇子那吃相,真让人没法儿看。蛋羹沾的嘴上,鼻子上,眉毛上,头发上到处都是,身上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孩子还有个坏毛病就是不爱系围嘴兜,系上以后眼错不见他自己就给扯下来了,根本起不到一点儿用,每次都能吃自己一身。

堂堂皇子殿下当然不是担心弄脏了衣裳没得换,而是天气毕竟不暖和,总是换来换去的怕他着凉。

玉瑶公主吃着鱼丸不错,也给二皇子舀了一个,小姑娘还挺细心的把鱼丸用调羹压了压扁,铲成了两半。

弟弟嘴小,一整个儿怕是塞不下。

鱼丸做的很好,细滑,弹牙,带着鱼肉特有的清甜。谢宁吃了两颗鱼丸并没觉得恶心,这就说明菜确实做的好。

膳桌上还有一道蒸春卷。卷皮是薄薄的豆腐皮,里面卷着金针菜、绿豆芽菜,春天才发的嫩嫩的韭菜和鸡蛋丝。这个吃起来也清爽,谢宁原本只是看着新鲜想尝一尝,结果不知不觉吃掉了大半盘。

方尚宫大感欣慰。

能吃就好,能吃最好。

她现在就担心贵妃吃不下。

这一有了胃口,说明她的身体的心情应该都在逐步好转。

李署令的医术果然不凡。

还有,王供奉奏曲调理人的情绪也是功不可没。

再看看二皇子,虽然闹点情绪,可是脸还肉嘟嘟的没见瘦,真是个好孩子。

这下就好,等皇上回来方尚宫不怕难以对皇上交差了。

☆、二百五十二 夜啼

谢宁睡的迷迷糊糊的。

她这几天睡的都不踏实。睡前连水也不敢多喝,就怕多喝了水,那就睡的更不踏实了。

但即使她少喝水,夜里仍然会醒。

谢宁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帐子外面亮着灯烛。她有些心悸,缓过两口气才重新睁开眼。

这帐子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方尚宫哪怕遇着那天晚上船上失火的大事,也依然镇定自若不曾乱了方寸。到了驿馆之后也张罗得井井有条,连帐子都没忘了换。

谢宁一动弹,外面上夜的青荷就醒了。

这次主子有孕,青荷她们都格外精心,生怕出一点岔子。上夜的时候为了怕睡沉了,压根儿不敢卧下,就坐着,稍微往后靠一靠这么打盹。不过为了怕腿这么一直垂着不得劲,所以又找了一张圆凳来把脚架在上面,身上搭一件厚的棉大氅就行了。

椅子窄,圆凳也不稳当,谢宁看着她们晚上这样上夜都揪心,可是她怎么说,青荷她们也不愿意改。

谁不知道卧下舒坦?可是既然干的就是伺候人的差事,自己就别想着舒坦二字了。主子现在都不舒坦,哪里轮得到她们享受?

这姿势打盹觉很轻,稍一有点动静就能醒。

青荷利索的把大氅揭开快步走到床前来:“主子醒了?是不是口渴?”

谢宁摇了摇头,轻声说:“什么时辰了?”

青荷赶紧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说:“三更了。”

“我听着外头象是有动静。”

青荷吓了一跳,强自镇定的说:“奴婢可什么都没听见,这么晚了,外头哪会有人走动啊。”

肯定不会的。

青荷想,要是能有人在这样的重重护卫之中还能溜进主子的院子里,那绝不可能,反正活人肯定没这样的本事,除非是闹鬼。

青荷一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青荷还是倒了半杯温水过来递给谢宁,谢宁只喝了一小口稍微润了润喉咙,没敢多喝。

青荷扶着她重新躺下来,轻声问:“主子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坦?奴婢帮您捶一捶?”

谢宁说:“你也快去歇着吧,去外间榻上睡,别再凳子上坐着了。”

“奴婢不累。”青荷说:“白天有方尚宫,还有别人服侍主子的时候,奴婢就可以偷闲去补一觉了。”

可是谢宁躺下后还是睡不着。

这回连青荷也听到声音了。

二皇子在哭闹。

这种夜里也就只有孩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闹腾了。

青荷赶紧套上一件外衫说:“主子,奴婢去看一看。”

青荷出了屋子赶紧往东走。二皇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玉瑶公主却住不下了,驿馆的院子毕竟不够宽敞。

乳母正抱着二皇子焦急的拍抚,可二皇子眼睛紧闭着,张着嘴一直在哭,且脸都涨红了。

一见青荷进来乳母更慌了。

青荷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八成哭了不是短短一会儿了,不然这脸不会憋的这么红。她一急,语气也就重了点:“殿下这是怎么了?”

乳母有些慌:“殿下说不定是魇着了,刚才我听着殿下动了,想抱他起来把尿,结果殿下也没尿,就突然哭起来了。”

乳母刚才什么招儿都想了,又拍又哄,又哼曲,还试着把衣襟解开看二皇子有吃的是不是能够被哄好。可二皇子连吃都不吃,一径在哭。

青荷一跺脚:“你递给我试试。”

乳母这会儿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将二皇子递过来交给青荷。

可二皇子只在她俩掉换手的时候哭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被青荷抱住之后,依旧哭个不停。

屋里其他宫人都手足无措。这殿下这么无缘无故的哭,谁知道是不是身上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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