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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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缭绕-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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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聂星痕一口应承,像是为这个回答已经等了很久:“只要你肯回来,我不惜一切!”

“你最好记住你今晚的话!”青城抬起朦胧的泪眼仰头望他,神色凛然决绝。

聂星痕坚定地与她对视,想着年前她的娇俏模样,一时竟有些患得患失。

两人都是黯然恍惚之际,角落里却见冷光乍起!一道剑芒从暗处破光冲出,硬生生插入两人中间,直逼聂星痕而来,也逼得青城被迫后退……

是他!那个黑衣人影!原来她真的不是幻觉!

青城盯着这忽然出现的蒙面男,联想起今晚的梦境,心中突然涌起无稽的奢望。可对方的一招一式都是如此陌生,并且,招招狠辣,想要置人于死地。

第6章一念之间(一)

再看聂星痕,因手上没有兵器,又是后知后觉,此时便处于被动之中,只得以退为守,不断躲闪那充满杀气的利剑。

两名男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招招惊心,身形起落之间,袖风吹得屋内的灯火明明灭灭。这一次,青城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陌生气息,来自那个冷峻的刺客。他身上好像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药香,可青城不懂医,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药味。

只是这失神的功夫,屋内两个男已过了数招。聂星痕徒手对抗持剑的刺客,渐感不妙,觑着空档对青城喝道:“去找侍卫!”

青城这才想起来,今夜聂星痕是密探她,为此还特意撤走了周围的守卫。青城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摸到门边,正欲打开房门之时,脑海里却有什么疯狂的念头一闪而过。

她转过头,看着屋内迅雷纠缠的两人,已摸上门闩的手迟疑了一下,继而缓慢垂落。

聂星痕于打斗中分神看了她一眼,见她怔愣原地不动,便又迅速重复:“去找侍卫!”

青城将双手死死攥紧成拳,盯着那案上摇曳的烛火,仍旧不语不动。

一瞬间,聂星痕似明白了什么,心头陡然一紧。一种孤绝的狠厉猛然发出,令他想要毫无顾忌地放手一搏!他见对方一招剑式刺向自己,便假意闪躲虚晃一招,却在身体后倾的同时,突然伸手捏住剑身!

锋刃割破他的掌心,他死死捏住不放,一双俊目盯着刺客发力的手腕。刺客反应灵敏,立刻想要收手,他便看准时机翻动手腕,连剑带人,硬是将刺客逼到了桌案旁边的墙角处。

然而,这代价也为惨痛。汨汨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他右手掌心已被生生嵌入那剑刃之上。眼见青城一直没有反应,他也自知撑不了多久了,便飞起一脚将案上的灯台踢到了青城的床榻上!

灯油从瓮台里泼洒到帷帐上,火苗顺势窜起,顷刻已将帷帐烧着。

青城立刻明白了聂星痕的意思。即便守卫在他授意之下对屋内的打斗不闻不问,可他们迟早会看到这火光与浓烟。届时他们便会知道屋内有变,恐怕不止是守卫,整个驿馆的人都会跑来救火……

青城猛然醒悟过来。再看榻上,丝棉织物有灯油做引,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根本来不及扑灭了!

许多事情只在瞬息之间发生,有些念头虽无意而起,却会在一闪念下变成心魔。

鬼使神差地,青城按上腰间,那包裹着她纤细腰身的一条腰带,其实是举世无双的软剑剑囊,囊中是举世无双的惊鸿软剑。那是楚璃所赠予她的,也许,她带走这把剑,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以楚璃之剑,为楚璃报仇,再圆满不过!

刹那间,墙面上光影闪破,似有银波淋漓,惊鸿掠过,这绝世名剑突然映着烈烈火光刺了过去。

“微浓!”聂星痕分身乏术,震惊的喝止声划破屋内,他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

第7章一念之间(二)

谁?是谁在喊她?谁喊出了这个名字?

电光火石之间,青城猝然恢复了神志!心魔、梦魇统统如云烟般散去,唯有一句话语萦绕在她耳边,似一声佛号,给她当头棒喝——

“微浓,不要怨恨。”

楚璃曾告诉她,放弃怨恨。

然而迟了,她听到自己名字的同时,执剑的右手已无法控制地刺了出去。“叱”的一声,刺透聂星痕单薄的夏衫,刺破他皮肤柔韧的肌理。

只一瞬,鲜血浸染了那暗紫色衣袍,愈烧愈旺的火光中,他的胸口已是一片殷红墨色。

下一刻,黑衣刺客审视夺,迅速收剑,眨眼已经奔至窗边,“砰”地一声破窗而出。

与此同时,走廊里传来救火的呼喊声、脚步声,还有剑戟摩擦之声。聂星痕却仿佛忘记了一切,只难以置信地看着青城。

她竟然……如此恨他!恨不得让他去死!

剑尖深埋在他的胸膛里,剑柄还握在她的素手中,两人隔着一把惊鸿剑的距离对视,一个惊痛,一个惊醒。火势与浓烟弥散在他们之间,渐渐阻隔了彼此的面容,似也一并模糊了往日的情分。

就在众人破门进来的那一瞬,聂星痕突然醒觉,抬起受伤的右手一把将青城推开。他尚且来不及说些什么,胸口的鲜血已奔涌而出。

青城向后踉跄了几步,纤瘦的身躯跌倒在地。侍卫们在此时恰好冲进门内,手执兵器四顾看去。

“殿下!您受伤了!”有人一眼发现聂星痕的伤势,不禁惊呼出声。

聂星痕捂着胸口,压抑着心头撕裂般的疼痛,低声说道:“有人闯进来行刺本侯,公主受了惊……传令封锁全城,一旦抓住刺客,本侯要亲自审问!”

“是!”几个侍卫连忙扶过聂星痕,张罗着传唤大夫;

另有几个侍卫见窗户大敞,便一跃而出追击刺客去了;

其余的人则忙着救火,越来越多的人涌了进来;

终于,有人发现白衣的青城公主跌坐在地,鬓发缭乱,皓腕与衣袖上殷红点点,整个人显得狼狈万分。此刻她正抬眸看向聂星痕,一双美目里尽是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夹带着几分凄楚与悲戚,泪痕未干。

而她右手边不远处,静静躺着一把造型奇异的软剑,剑尖仍有鲜血残留。

众人尚未及细想什么,便听见聂星痕的命令再次传来:“把刺客的凶器收好。”他声音虚弱,却不怒自威,顿了顿又特意补充:“今日之事,不许声张。”

“是。”众人齐声领命,纷纷担起各自的差事。场面虽混乱,浓烟虽呛鼻,倒也都在控制之内,侍卫和下人们各司其职。

见诸事趋于安定下来,聂星痕也终于耗尽了精力,任由侍卫扶着往屋外走。地上的惊鸿剑寒芒闪烁,心头鲜血不断涌出,然而他已根本分不清楚,那切肤的疼痛究竟是来自伤口,还是源于心底。

最最讽刺的是,他曾一箭射穿楚璃的心房,如今,也终于尝到了穿心的滋味。

临踏出屋门的那一刻,聂星痕忍不住顿足回,只见那白衣女依旧怔然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流着泪,一如年前他送她去楚国和亲时的样。

可分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很想对她说些什么,爱或恨、情或伤,然而此时此刻,却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喉头有腥甜之气凶猛上涌,唇畔随即溢出一丝血迹,他唯恐这一开口,会有鲜血自口中喷吐而出。

真的还能挽回吗?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第8章改嫁风波(一)

月后。燕国王都京州。

原本一月即到的途,因着聂星痕的伤势慢下了脚程,足足走了个月。待一行人到了王都京州,时令已近八月十五。

燕王宫奢华迤逦,玉楹珠帘金盏不灭,巍峨锦绣立于京州之巅,俯览这人世苍茫红尘万丈。

龙乾宫里,燕王看着聂星痕略显苍白的俊颜,开口关切:“你耽搁这么久才回来,听说是遇刺了?”

“已无大碍,谢父王关心。”聂星痕轻咳一声回道。

他的确是无碍了,青城的准头到底还是偏了些,伤口虽深,却没有刺中要害,让他逃过了一劫。黑衣刺客如他预料之中没有找到,但他心里有了些揣测,便也没有大肆声张,随意捉了个死囚当作替死鬼。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晚他出现在青城的屋里,侍卫们又避而远之,这已经惹人猜疑了。

毕竟在众人眼里,他一手操纵了燕楚之战,又于阵前斩杀了楚璃——青城公主名义上的夫君。因此,她有充足的理由和动机来杀他,为夫报仇。

故而,为了她着想,他一上选择避开她。他与她,来日方长。

聂星痕正分神想着,忽听有人唤他:“二弟,你受伤了?”

问话之人是燕王嫡长、当朝聂星逸,也是他同父异母的长兄。聂星痕回过神来,应道:“多谢王兄关心,臣弟并未伤及要害。”

“是何人所为,查清楚了吗?”故作关切。

聂星痕沉吟片刻:“是楚地余孽,已就地伏诛。”

是了,如今楚国已亡,曲州已归燕国所有,再提及楚国,只能称作“楚地”了。聂星痕以如此强硬的手段攻下了楚国,必定会有许多旧楚臣民心怀愤恨,他们怀念故国,趁机行刺泄愤,也在情理之中。

说起灭楚之事,父人都不得不想起一个人——青城。而这也是今日燕王私下传召两的缘由。

“年半前,痕儿从房州寻回青城时,孤还以为她是孤的女儿……如今既已知道当年是错认,她又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你们两个也想想,孤该如何安置她?”

闻言,与聂星痕各俱沉默。当初顾念着青城在楚国做妃,燕王的灭楚大计一直未得实施;后来正是知晓了青城并非王室血脉,燕王这才决定对楚国开战,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青城虽是燕国的假公主,却是楚国真正的妃。如今楚国已降,楚已亡,该如何安置她?这确实是件棘手之事。

燕王见两一直沉默不语,又刻意提醒道:“说来这也算一桩王室丑闻,知道的人不多。”

燕王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想将此事长久地隐瞒下去。宫里可以多一名新寡的真公主,但不能少一名错认的假公主。

与聂星痕自然明白燕王的意思。可是,一个出嫁之后又重返故国的和亲公主,在这宫里实在是尴尬至的,尤其,还是不能揭穿身份的假公主。青城不但不会得到宫人的尊重,更得不到燕王的垂怜与关爱。以后,她将一辈活在流言蜚语当中,忍受着旁人的议论与嘲讽。

这对于无辜的青城而言,何其残忍?

“不如,让青城王妹改嫁吧!”突然提议道。

第9章改嫁风波(二)

“孤正有此意。”燕王点了点头,又看向不发一语的聂星痕,问他:“你觉得如何?”

聂星痕无甚表情,颔回道:“儿臣也作此想。”

父人如此之快便达成共识,燕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言罢顿了顿,还不忘强调:“身份可不能低,毕竟是咱们对不住她。”

闻言沉吟起来,在心中默默细数朝中适龄的男,未婚或是鳏夫。

半晌,他心中有了属意的人选,便主动说道:“儿臣想到一位合适之选,是……”

“父王,”的话还未说完,忽被聂星痕打断。这实是无礼之举,也令燕王有些诧异。他印象中的次,在长兄面前一直谨守礼数,从不逾越。虽然,他知道那是聂星痕装出来的。

“父王,青城王妹的婚事须得从长计议,一时片刻怕也论不出什么结果。定远将军明尘远已在殿外等候许久……此次他灭楚有功,不若先行召见?”聂星痕突然阻了的话,不想竟是为了这桩事。

被拦了话,本是不悦,但听得聂星痕是要引荐部下明尘远,倒也未再多言。众人皆知,明尘远是聂星痕手下爱将,此次燕楚之战更是其麾下先锋,军功卓著。

让功臣久候,的确非君之道。尤其,明尘远出身明氏,虽是庶出弟,但总归冠了这个姓氏,与燕王室有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他即便不给聂星痕面,也要给明氏面。

于是,浅笑附和:“痕弟说得是。青城的婚事不急于这一时,万一定远将军有要事启奏,可就耽误了。”

燕王晓得话中之意,也理解聂星痕的意图,遂允道:“也好,先传他进殿吧!”

须臾,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男入殿觐见:“微臣明尘远,见过王上,见过殿下、敬侯殿下。”

明尘远年约二十许,眉目凛然,仪表堂堂,一看便是行伍之人。燕王对他此次攻楚的表现十分满意,便和蔼地道:“平身,赐座吧。”

明尘远称谢,在聂星痕下手边落了座。

“瞧你这身戎装打扮,是刚从楚地回来?”燕王明知故问。

“正是。”明尘远颔:“微臣奉命整编楚地残军,如今已四月有余,特来向王上禀报。”他说着又从座上起身,奉上一本折,是他收编楚**队的成果。

燕王接过折略微一扫,显得很满意,又上下打量明尘远一番,笑道:“不愧是明氏孙,当初敬侯举荐你做攻楚先锋,孤还心存疑虑。不想你竟如此出众,长此以往,必也是朝中一员猛将。”

“王上过誉了。”明尘远谦虚地礼回:“都是敬侯殿下治军有方,微臣不过出了些蛮力而已。”

燕王闻言异常开怀,哈哈大笑起来,按下折续道:“不错。明相的两个儿都不差,你哥哥擅,你擅武,皆是国之栋梁。此次你灭楚有功,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明尘远似已料到燕王会有所赏赐,竟没有客套的意思,整肃神色重新跪至殿中,直接开口请道:“微臣,求娶青城公主。”

第10章改嫁风波(三)

说出这话的同时,明尘远已整肃神色重新跪至殿中。

这一个请求,令在场众人大为吃惊——除了聂星痕表情自若。

一时之间,殿内无人接话。

御座上的燕王很快恢复如常,面无表情不知所想;也蹙着眉,斟酌起明尘远的意图。

众人心思各异,唯有明尘远跪在殿中,身形笔挺,意态坚决。

瞥了一眼聂星痕,终于明白过来,为何方才自己提议青城的改嫁人选时,他会忽然开口打断。原来他知道明尘远想要求娶青城。

明尘远是聂星痕的心腹,此事毋庸置疑,朝内皆知。那么明尘远求娶青城,必也是聂星痕肯的,更甚者,很可能是聂星痕授意的。可青城的真实身份又摆在那里……

明尘远虽是庶出,却也是明相之,如今又在军中崭露头角,可以预见是前途无量。这样一个公卿之,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即便明尘远不知晓青城的身世,可聂星痕是知道的,又怎会眼睁睁看他如此草率地决定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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