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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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海魂-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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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2月,两线作战的德意志陆军与陷入海军政治风暴的大洋舰队双双进入艰难的时期,与此同时,德国国会第一大党——社-会-民-主-党分裂了,所谓的修正主义派和正统马克思主义者隐约有了分道扬镳的趋势。卡尔-李卜克一如既往的惺惺作态,高呼反对战争;热情消退的社会民主党核心人物奥托-吕勒按怀鬼胎的加入进来,发表了题为《致同志们的信》,要求社会民主党放弃停止党派斗争,“发起争取和平的战斗”。爱德华-伯恩施坦,卡尔-考茨基和党魁胡戈-哈泽更是在《莱比锡》上撰文,指责军事统帅部错误的发动了针对西线英法的战争,德国人的主要敌人应该是俄国,是罪恶的沙皇制度。

也许文字游戏和自相矛盾历来是社会民主党人的传统,因为一时头脑发热“放弃国会权利”的议员们似乎忘却了战前他们比深受军国主义影响的容克贵族还要炽烈的战争呐喊;议员们似乎忘却了8月4日的国会投票,仅有的也是唯一的议题就是是否将国会的权利交给军队,应对英国宣战后的欧洲战争;议员们似乎忘却了,正是在他们的投票支持下,那项如今匆忙改口称呼“该死”的国会议案获得全票通过!

2月7日夜,寒风在基尔港旧区工业化时代重复单调的厂房和破败的洋灰楼间穿梭而过。靠近码头的一栋老旧的洋灰小楼灯火阑珊人影憧憧,隔着厚厚的门板和幽森黑漆的楼道,来自柏林的大人物——奥托-吕勒慷慨激昂的演讲声倾泻出来,继而被楼外肆虐的寒冬撕扯得零零乱乱。

1915年战争如火如荼,除了波罗的海封锁舰队的阴霾,德意志报纸上胜利的消息长篇累牍。应邀参加演讲的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州社会民主党地方官员和工会头目刚刚坐定,被冻僵的糙脸尚未红润起来,旋即被社-会-民-主-党核心人物奥托-吕勒的异端言辞震惊了。

“同志们,出于爱国主义与人道主义的考量,社-会-民-主-党在1914年8月4日的国会上做出终止党-派-斗-争的决定,将一切权利交给军队。然而,这场战争从来就不是一场防御性质的战争,更不是一场仅仅旨在拯救俄国,推翻沙皇制度的战争,它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一场具有帝国主义目的的征服战争。帝国政府掩盖和赞成并吞主义者的运动,让这种虚伪的自由强加给比利时或是俄国人。同志们,那些被承诺得到解放的人民现在正受到奴役和剥削,民族自决受到无情的嘲弄,因此,我们应该拿回属于国会的权利,拒绝战争,要求和平!”1

“拒绝战争,要求和平?!”坐在偏僻角落的基尔老码头,石勒苏益格-赫尔斯泰因州工会头目布朗特站了起来,冷笑着诘问道:“好吧,吕勒同志,既然您反对战争,认为这场战争德国一方是非正义的、反人类的,那为何不在战前,又或者是8月4日的国会表决之前提出?如果德意志发动的是一场旨在剥削其他民族的战争,那么协约国的浴血奋战也许正是为了解放我们这些精通马克思主义理论,无时无刻都在为全人类而患得患失的无产阶级精英!须知道不久之前,我们的卢约-勃伦塔同志访问意大利,带回来的消息是俄国同志列宁批判我们的在战争中的爱国表现和不忠于阶级斗争,卡尔-李卜林同志反对兼并领土和帝国主义观念也被批判为‘机会主义’与‘实用主义’,因为这种吞并‘有害于德国的利益’!”

作为一名在码头流浪了多年的老工人,布朗特目睹了太多的辛酸和见不得人,他深切的意识到工人阶级正遭受的压迫,这个群体迫切需要维护自己的权益。然而,布朗特也是普鲁士王国的退役军人,他为这个年轻的德意志帝国的统一抛头颅洒热血,他深切知道在弱肉强食的工业时代,德意志从诸侯林立到完整统一,从经济凋敝到世界第二工业强国经历了多少坎坷和波折。奥托-吕勒悠然自得的享用他口诛笔伐的反动派和侵略者带来的福利和安全保障,享受帝国政府的津贴和国会议员的待遇,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却动辄用简单的侵略、非正义来否定一代人的热血和牺牲。也许,国-际-主-义与社-会-主-义在这些人的眼睛里只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他们更看重的是权利!

“吕勒同志,如果不是前线数百万将士的浴血奋战,站在全人类立场观察世界的您、‘拒绝战争,要求和平’的您恐怕再也没有机会悲天悯人,因为您将遭受比利时或者是俄国的解放,又或是奴役和剥削!”布朗特辛辣的冷嘲热讽博得一片掌声,让吕勒的演讲无法继续。也许这个世界真的有解放全人类的仁人斗士,但那必将是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消亡的年代,它绝不是1915年的德国!

演讲刚起了个头便无疾而终,华丽的崇高还未渲染烘托便转化成一地鸡毛,相伴的是不断退场的国-家-社-会-主-义-者。布朗特混迹在离场的人群中,眉头紧锁。

尽管严厉驳斥了吕勒不切实际的观点,但是这种纯国-际-主-义反战思想在越来越有市场也是不争的事实,作为地方工会头目,布朗特所能做的并不多。开战以来竭力赞扬海军的柏林报纸首次揭露海军失利的消息,而对此事负有直接指挥责任的就是他认识的年轻人——海军不败的阿瑞斯海蒂-西莱姆,这其中的魍魉魑魅局外的布朗特着实无法看透。

“风暴就要来了,西莱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1。这段并非夏雨杜撰的,德-国-共-产-党的前身的的确确在1915年喊出这样振聋发聩的话,也许诺贝尔应该颁发给这些“斗士”。

第二部炮声第十二章海军政治风暴(三)

全文字无广告第十二章海军政治风暴(三)

出于战争宣传的需要,帝国媒体绝少报告前线失利的消息,在柏林地区颇具影响力的《柏林纪事报》2月7日一则布伦瑞克号触雷沉没的消息着实震惊了不少人,须知道这支舰队由海军不败的阿瑞斯海蒂-西莱姆中将指挥!

蓄力以久的人事更迭在纷扰声中酝酿成席卷德意志的海军政治风暴,策划许久的阴谋、发力后的僵持、还未可知的妥协在柏林威廉大街的首相办公室、巴黎广场的阿德隆酒店(hoteladlon)、柏林广场大酒店(hotelesplanade)和海军总部落寞破旧的办公室里上演。全文字无广告

2月8日,从基尔基地开过来的运输舰携带的不仅有波罗的海封锁舰队的物资补给,还有柏林街头流传着的骇人听闻的旧闻——由于海蒂-西莱姆中将的指挥失误,布伦瑞克号战列舰不幸沉没,海蒂-西莱姆必须对三百多名海军将士负责。

布伦瑞克沉没,袍泽的死亡已经让封锁舰队黯然神伤,而别有用心的谣言更是让前线官兵群情激奋。平民家的水兵,贵族出身的下级军官,经历多格尔沙洲海战的老兵都还记得西莱姆将军开战之初的奋不顾身,这才有了潜艇伏击战胜利;还记得斯特拉斯堡号轻巡沉没后,西莱姆将军在美因茨号甲板上的徘徊成伤;还记得多格尔沙洲海战,西莱姆将军义无反顾的率领三艘主力舰直面戴维-贝蒂的八艘主力舰绞杀;还记得多格尔沙洲海战后,塞德立茨号战巡司令官室日夜不息的灯光和疲倦;还记得波罗的海封锁行动,西莱姆将军大口吞下的镇静药。

将军已经尽力了,他不仅是波罗的海封锁舰队的指挥官,还是第一侦查舰队司令,作为不多的德意志海军战略专家,将军还得经常参加海军总部召开的会议,繁重的事物让海军不败的阿瑞斯分身乏数。布伦瑞克号惨剧无论如何也算不到将军的头上,须知道司令官2月2日离开之前还反复强调舰队不得采取任何冒险行动,只是临时接替指挥的副司令威廉-苏雄将这一切搞砸了!

无论水兵如何强调,他们终究影响不到庞然大物式的海军部。2月9日,面对海军大臣卡佩勒与海军内阁大臣穆勒的非议,海军总参谋部终于采取行动:针对大舰队近期的蠢蠢欲动,海军决定将波罗的海封锁舰队四艘国王级战列舰调回北海,接替第五战列舰分队的是第五侦查舰队四艘维多利亚路易斯级老式巡洋舰(维多利亚路易斯、柏林赫塔、维娜塔、汉萨);正在波罗的海训练的第一侦查舰队三艘战巡(德意志、塞德立茨、毛奇号)航海训练计划得到保留,但是时间大大缩短;吕佐夫号与德弗林格尔号战巡将继续留在波罗的海,直到第二战列舰分舰队第三分队普鲁士号、黑森号和博美拉尼亚从北海增援过来。

最让皇帝威廉期待的内容并没有出现,威廉-苏雄的封锁舰队副司令和第四战列舰队司令职务被取消,王海蒂封锁舰队司令官职务被撤销,暂时代理司令一职,等待海军部派出的事故调查小组。

夜并不深沉,海浪把吕佐夫号战巡轻轻摇曳。几艘驱逐舰在如墨的夜色中四处巡视,探照灯将附近的海面照的苍白一片。

奥登的死亡对于王海蒂的冲击始终没有散去,身处翻江倒海的政治漩涡,白昼尚有封锁舰队的繁重事务和战情可以应付,而静谧的夜则成为无休止的煎熬。1897年基尔海军学院毕业夜的狂欢、奥登为谢尔曼的放肆的嚎啕历历在目,而耳畔却始终萦绕着苏雄浅薄的言语:“司令官,很遗憾,奥登上校在福克兰群岛壮烈殉国!”

壮烈殉国,这是宅男王海蒂在前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理解不了的词汇,却不想在1915年的波罗的海,他却将这份被天朝电视剧拍烂了,侮辱了的伪崇高深味,刻骨铭心。奥登并非没有父母,他甚至已经结婚生子,只是一句单纯为了国家民族的未来,为了容克军人的荣耀和传统,为了虚幻的战争目标便足以让他奋不顾身。德意志,这个固执的发动了三次欧洲战争并且三度崛起的民族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究竟是这个民族太过坚韧还是和平时代的他王海蒂早已虚度了年华,消解了坚持,忘却了责任?!

一口气吞下数片安眠药,这几日不曾有的惺忪睡意仍旧无疑无踪,在压抑寂寥的司令官舱室转悠几圈,无论是办公桌上完成一半的《海军基地政策与舰队》论文还是舱壁上标注了戴维-贝蒂第一战巡舰队每一次战斗巡航位置的海图都不能分散王海蒂的注意力。

带着熬红了的双眼、憔悴的身形,宅男推门走出舱室,波罗的海寒冬的冷夜扑面而来。

“司令官!”执勤的上士抬起揉搓呵气的手,竭力将身体绷紧,干净利落的行了一个军礼。水兵知道他们受人尊敬的司令官正遭受丧友之痛和在他们看来几乎是无理取闹的撤职双重打击。淳朴的水兵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疲倦的司令官,只能向将军展现自己最好的军姿。

“原来是贝格,从前的冯-德-坦恩号损管兵,如今的吕佐夫号损管副队长。”

永远不要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表现颓废的一面,军人的脆弱可以留给自己,当走出封闭的自我空间,你便不再是自我,而是掌握一个团队、一条战舰,甚至是对一支舰队成千上万的将士存在负有责任的指挥官,而是信仰铁血永不言败的德意志海军军官。这是王海蒂在基尔海军学院学到的知识,宅男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拍了拍上士的肩膀戏谑道:

“前几天还在诘问我的总参谋官辛格莱尔,因为不知道他把我的冯-德-坦恩号老兵弄到哪条船上去了,结果辛格莱尔告诉我所有人都在我的新旗舰吕佐夫号战巡上,这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走出司令官室,就连皮猴子哈贝都已经晋升成为海军上士了!”

“将军,您还记得我?!”年轻的哈贝一脸惊喜,别过脸,眼睛里闪烁着某种晶莹的液体。

“怎么不记得……”胡子拉碴的王海蒂抬头望了望芬兰湾那一轮微凉的薄月,悻悻道:“也许我不能完整记忆侦查舰队所有的水兵,但是布吕歇尔号与冯-德-坦恩号每一位浴血奋战后幸存的将士都值得我铭记。”

“将军,我原以为您会将我们视作懦夫。”水兵暴露在冰点以下的空气中冻裂的双手几乎找不到可以稍稍驻足的地方,张皇着语无伦次道:“多格尔沙洲海战,冯-德-坦恩倾覆在即,我和我的战友带着防毒面具跳下赶来救援的驱逐舰,游过冰冷的北海,在驾驶舱找着了老舰长哈恩。舰长决心与舰同沉,而我们却像懦夫一般逃离战舰。”

“与舰同沉,那是舰长最高的荣誉!”望着一脸羞愧的水兵,王海蒂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对今生的水兵也是对前世的宅男解脱道:“死亡从来就不是军人的终点,因为还有你哈贝,还有我西莱姆去继承逝者的遗志,不是吗?”

迈开沉重的羁绊的步伐,沿着平甲板船舷前行,哈贝年轻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递过来,刺破这苍茫的夜色和冰凉的月光,那么真诚,那样年轻。“将军,一定要坚持住,您是海军的希望!我们都期待在您的麾下纵横七海征战大洋,获取一次又一次的荣耀!”

“哈贝上士,1915年北海巅峰之战必将上演,战争即将来临,北大西洋王座必将决出真正的主人!至于霍亨索伦家族的王,德意志的皇帝,他并不能阻挡我!”呼吸波罗的海渗人的寒气,王海蒂握紧拳头,笃定道:“哈贝,我向你保证!”

柏林纪事报引爆了海军风暴,海军大臣爱德华-冯-卡佩勒、海军内阁大臣乔治-冯-穆勒在最近一次海军会议上严厉批评了波罗的海封锁舰队司令王海蒂的渎职行为,主张撤销王海蒂与威廉-苏雄的舰队指挥官职务,暂领波罗的海封锁舰队司令官一职,并且派出事故调查小组。在随后的小范围高层内部会议上,卡佩勒以退为进,主张将王海蒂调任由古斯塔夫-巴赫曼中将担任的北海基地指挥官职务,古斯塔夫-巴赫曼调任海军总参谋部副总参谋长。

卡佩勒和穆尔显然小看了王海蒂在海军内部和民间的影响力。在威廉港和基尔港,水兵议论纷纷,中下层海军军官;除了与提尔皮茨有些龌龊的波罗的海舰队司令、普鲁士亲王威廉-海因里希上将谨慎的保持中立,大洋舰队一线指挥官与海军大臣卡佩勒的貌合神离被摆上台面,海军总参谋部对于海军大臣不断越权干涉参谋部事物积累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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