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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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妖娆-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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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良琊感受到了他的迟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殿下背倚天下,王某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小小侯爷而已。“
  “小?杏花侯可不小?杏花侯一门虽算不上蜚声内外却也声威显赫,毕竟是开国的大将军一脉,你们王家,世代出武将。”
  说起武将,人们脑海中浮起的自然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可这王良琊生得清丽有余,霸气不足,怎么看都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才。
  “你如今武功也恢复了,难道不想为王家重震声威?徐素江是三朝元老,与你们王家世代交好,靠着这株大树,侯爷难道不是前途无量?”谢孤棠狭长眼角溢出一道寒芒,王良琊却不接招,他慢条斯理地回道:“我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身在江湖就别再提朝廷之事了。”
  “哈哈哈,侠以武犯禁,可我谢某——百无禁忌!”谢孤棠长剑出鞘,剑指琉璃道,“走吧!速战速决!你可少给我耍鬼花样!”
  王良琊不再多语,林荫山道间,戴着面具的杀手们如魍魉一般窥伺着这两名神秘男子,他们磨刀霍霍,静待下一场杀伐。
  草木渐密,巨大的古树遮天蔽日,一阵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说时迟那时快,扇着巨大乌翅的乌鸦掠过头顶,数道人影弄得人心惶惶,这些人轻功绝佳、来去自如,想要一网打尽绝非易事。
  敌众我寡,情形不妙。
  就在谢孤棠失神之际,一柄大刀从此头顶直劈而下,王良琊眼疾手快,飞身挡住下落的刀势,他一个借力打力将那名杀手逼回树上,谁知身后一柄长剑直刺而来,谢孤棠长剑出鞘为其格挡开,二人背对着背,再也不敢侥幸行事。
  “哼,你不会是故意带我入陷阱的吧?“谢孤棠仍不放心。
  “我死之前殿下不会有事。“白衣人紧紧握着刀柄,清风拂起他的衣摆,犹如羽化登仙的白鹤。
  来犯之人共分两拨,一拨用刀,一拨挡剑,王良琊与谢孤棠分头行事,眨眼间便干掉了二十个杀手,可琉璃道中敌人众多,若是苦战必难得到好结果。
  不一会儿两人皆气喘吁吁,饶是功夫再佳也不敌这车轮战的猛攻。
  “才第一道关隘就这么难,后面怎么走得下去?”谢孤棠的刀上,簇簇鲜血滴落在地。
  王良琊额上沁出汗珠,显得脸色越发苍白,他望了一眼谢孤棠道:“如若这么容易就能拿到山河图,那也没意思了。“
  话不多言,二人又投入惨烈厮杀之中,林中虫飞鸟鸣,树影迷乱,耳畔尽是刀剑相接的刺耳鸣音。
  这般肝胆相照的时候或许太少,一生那么长,知己几回有?生死相依的景状太过难得。王良琊眼角余光落在谢孤棠身上,仿佛在织一张密密麻麻地网。
  “停手!”一声大喝扼住了敌人的攻势,飘飘渺渺地密林深处,有人悠然踏叶而来,鞋履碾过枯枝废叶的声音有些刺耳。
  待那人的脸从暗处浮现出来,二者皆惊了一跳,此人五官俊秀,可面上却是一半黑一半白,让人不寒而栗。
  “阴阳客?”王良琊轻叹。
  “不错!”那人“哗”地合拢手中折扇,挑眉望着二人道:“难道没人告诉过你们,要过琉璃道必须过我阴阳客这关?”
  谢孤棠只觉此人的面相极为眼熟,却死活忆不起何时见过,倒是那人开面见山寒暄道:“几年不见,谢大侠可是越发丰神俊朗了!”
  这音调极为耳熟,谢孤棠沉下心来深深思虑一番却还是忆不起此人。
  “还是没有想起来吗?哈哈,看来谢大侠做过的坏事太多,我这么点儿小事倒是被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此人音调诡异,言行举止阴森如地鬼魅,绝不是名门正派之人,他像讨债鬼一般穷追不舍,谢孤棠却越发迷惑不解。
  “好吧,还是我来说说那桩旧事吧!”他话锋一转,凝视着谢孤棠道:“五年前徐家大宅,谢大侠力退闹事歹徒,其中有个孩子混在其间,他不过是不谙世事凑巧被人利用,你却将他投入井底?你可曾记得?”
  杀过那么多人,纷纷乱乱如迷雾,哪还记得什么孩子?可细细看去,此人身形单薄确实年岁不大,徐家的事也过了四年之久,什么孩子什么歹徒,他不过是假借伸张正义之名巩固势力,招揽同盟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棋子

  阴阳客的脸上始终挂着骇人的笑容,宽大的阴阳色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不不紧不慢地等着谢孤棠,等着这个无恶不作的男子自己记起这笔旧账。
  谢孤棠愁眉深锁,回忆里暴雨侵袭,“徐家大宅,徐家大宅?”他暗自思忖,终是勾起了零星片段,那幕缺失的戏中血肉模糊、四肢横飞,暴雨打在众侠客的身上,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号,干尽了人间丑事。
  那孩子怯弱的眼神终于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是的,正是他,他要杀光这徐家大宅中的所有人,替天行道,扬他谢孤棠之威名,至于这孩子是善是恶,是该死还是不该死,他哪有余力去考虑?
  “呵呵,谢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阴阳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琉璃道中论武亭,那亭子就建在悬崖边上,咱们比个三局,若是谢大侠赢了,我就放谢大侠过去了,若是我赢了,谢大侠就从那悬崖边跳下去,如何?”
  他说得波澜不惊,一副将人命当儿戏的模样。阴阳客乃醉蓬莱中出了名的棋艺高手,就谢孤棠这三脚猫功夫,必输无疑,谢孤棠冷眸一横,瞥向王良琊,却见王良琊神色自若地点头道:“好!”
  “好什么好?王良琊你跟他是一路的?”谢孤棠咄咄逼人,眸中带着利剑,仿佛要一刀刀、一寸寸割下王良琊的肌肤,将其凌迟处死。
  “殿下大可不必惊慌,你且听阴阳客说下去。”
  阴阳客冷笑一声继续道:“为了让咱们这局棋玩的开心点,我建议咱们来个更痛快的惩罚方式,我琉璃道这边共十位高手,我与你下棋,我错一步,我就命一个人自杀,你若错一步嘛……“
  “我若错一步当如何?“谢孤棠耸耸肩坦然道:”我可没带那么多替你卖命的手下。“
  “不不不……“阴阳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他的目光停留在王良琊身上,唇角上扬透露着阴狠,”谢大侠身边有如此忠贞的侠客狼邪,哪还需要别的手下?“
  “哦?“谢孤棠挑眉,不明所以。
  阴阳客咂摸了一下唇,眸中溢出一道冷光,“若是谢大侠错了,我就捅他一刀。”
  “这买卖你做是不做?“阴阳客成足在胸,”谢大侠方才也苦战多时了,想必知道这琉璃道不是那么容易活着出去的。“
  要王良琊替他送死那是再合他心意不过,可这阴阳客是否会信守承诺?罢了,就当是缓兵之计,若是到时生变再硬拼不迟。
  “好,我答应你——“谢孤棠答得干脆利落,他回答时竟没考虑过询问王良琊可否愿意,仿佛在他心底,早就认定了这祭偶该为他死,该做他一辈子的替死鬼。
  王良琊也确实没有反抗,他只是淡然笑着,他平素情绪起伏就不大,永永远远置身事外的态度,哪怕漩涡将他拉入悬崖深渊,他也未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与抱怨,他这样忠孝仁义倒徒增傻气,谢孤棠的目光又看过来,那讥笑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若敢耍花样,我便让你不得好死。“
  杏花侯不气不恼的走在墨衣人身后,他趁阴阳客放松警惕时悄声附在谢孤棠耳畔道:“待会儿殿下若是不知道该如何走,便看我手势行事。“
  “哼,用不着你多管!“谢孤棠气得脸色发绿,这番话又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那一年他打翻香炉,惹得母妃发怒还不是因了这杏花侯棋艺出众。
  明明都是师从一个人,为何那王良琊步步抢占先机?他不甘,他动怒,他恨不得要撕碎他,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但不与他针锋相对,反而笑得一脸灿烂洋溢,“良琊愿为殿下效力一生一世。“
  呸,谁稀罕你的忠心?呵呵,你杏花侯不过也想在朝中找个倚靠而已吧?小小的孩子已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烟雨迟迟,传来一阵穿林打叶声,众人步履轻快地来到山崖边的凉亭处,此处可谓风景独好,站在亭中望着远处阴云密布,山雨欲来,心中竟倍觉安心,毕竟这磅礴天地之间,亦有一处挡风遮雨的地方,再将视线收回亭内,古雅的石桌上棋盘已摆好,黑白棋子好整以暇地躺在棋篓之中。
  天色渐渐暗沉,阴阳客与谢孤棠双双落座。
  王良琊择了一处避风口,浅浅的山风偶尔漏在他苍白面容上,倒也倍觉舒适,他本该隐匿江湖,却又无奈卷入腥风血雨,这本该忧心忡忡的时刻倒被他当作“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般气度倒真是无人能及。
  谢孤棠额上渗汗,他讨厌看着自己狼狈无措的模样,更不喜欢这杏花侯如此地镇定自若。
  他感受到了他的憎恶,旋即偏过头来直视他愤怒的目光,“谢大侠只管专心下棋,别的事王某来处理便可。”
  他压低声音,长睫轻扇,“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你用不着惺惺作态。“
  若是此事放在他人身上倒也罢了,也不过议一句“一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可此事落在这两个丰神俊朗的人物身上便显得如此可笑,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拎出来都是名动江湖的盖世大侠,为何还要如此互相为难,一个人是不知好歹,另一个则是执迷不悟,真是让人觉得可笑。阴阳客的唇角浮起丝丝嘲弄,他不解,他修长手指衔起一枚白子晃了晃,“在下就执白子,谢大侠就执黑子,谢大侠先下。”
  根本轮到他选,谢孤棠受人挟制,心中甚是不悦,他深吸一口气掐灭心中怒火,“多谢阴阳客先生。”
  远处山色已被黑云压得看不见,近处棋局更是风起云涌,谢孤棠倒不是不精于棋艺,只是他太难突破内心关隘,每每下棋都忆起过去的败绩,阴阳客的脸一半黑,一半白,目光凛冽处骇人无比,他竟不敢抬头望他,几回下来,谢孤棠频频出错,已露败绩。
  他斜睨了一眼王良琊,心道此人也该胆寒了吧?若是他谢孤棠真的输了,这王良琊岂会有命?
  可斜倚在亭柱上的白衣人竟似个翩翩谪仙,不露一丝怯意,他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宽大衣袍下徐徐动着,似乎在演示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殿下,殿下,明日你若要与太子比试棋艺,良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思绪骤然回到十年前的宫中,月色下王良琊眼底清明,微漾波澜,少年皇子不服输的心令他不得不依靠这天赋异禀的小杏花侯,那时王良琊就使用了一个只属于他二人的暗号,这妙法果真令谢孤棠赢了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危崖

  清风习习,煞是醉人。
  全神贯注的墨衣人无心欣赏这一阙山色,他全身心扑在面前那盘棋上,手心额头布满汗珠,下着下着,整个人的思绪被吸入棋局中,他仿佛就是那节节败退的黑子,是十字路口徘徊的残兵败将,被阴阳客的白子围追堵截、穷途末路,远处城墙耸立,刀戟如山,寒光一掠,逼得他神思恍惚,手中黑子“砰”地一声落下,又是一步错棋。
  谢孤棠微微抬头,眼角余光瞥到阴阳客诡谲的笑,心中越发恍惚,一旦自乱阵脚,一旦心乱如麻,这棋便也下不得了,走一步错一步,最后封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嘿嘿,谢大侠可要当心!”阴阳客狡黠一笑,手中棋子轻快落下,堪堪封死了谢孤棠的一条路。
  谢孤棠知道这步棋算是下输了,当下便斜睨了一眼王良琊,阴阳客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灵机一动道:“这步棋就算我让谢大侠的,下次可要小心咯,老是分神可不是好习惯。”
  谢孤棠被他说得面色一僵,恨不得推翻这局棋,可对方人多势众不是他耍性子的时候,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下下去,正待他头昏脑胀之际,一抹白影蓦地飘向远处,直直朝悬崖方向掠去,他被那影子吸引住了视线——远处层崖直入云霄,云雾缭绕,那人宛若天边的一团白云,御风而至,乘风而去,衣袂飘飘,神情自若。
  那个不知死活危立悬崖的人正是王良琊,他撩起衣摆,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将刀深深插入土中。
  “你要干什么?”谢孤棠挑眉怒喝。
  “谢大侠继续下棋,王某只是在这儿看看风景。”
  “呵,看风景?笑话,一步差池就会坠落悬崖,粉身碎骨,你说这是看风景?”他咄咄逼人,他对他从不留情。
  “对啊,既然穷途末路,身在悬崖,何不放手一搏?”这弦外之音分明是说与谢孤棠听的。
  墨衣人抬眸朝山崖处看了一眼,白衣人衣袂临风,犹是当年那个飒沓少年,他还记得,当年的他并没有那个胆子,反倒是自己曾经不怕天不怕地的坐在悬崖边晃荡双脚,那时如此无畏的少年怎么就成了今日这样狼狈的模样?
  他恨自己,恨自己越来越畏首畏脚,兴许是心中藏着害怕,分明憎那王良琊入骨,可一旦想到他会死,却又不禁悲从中来,心里始终有个声音扯着他——他不能死,他不能死,哪怕是断手断脚也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谢大侠——”阴阳客阴阳怪气地声音飘入谢孤棠耳中,他忌惮,他防备,他不敢放手一搏。
  等待着他的自然是接二连三的错棋与败局,阴阳客倒也不客气,微微抬袖,五抹黑影便“咻”地掠至悬崖边,五柄利刃从白衣人的背部插了进去,王良琊口吐鲜血,洒了一身凌烈猩红,如雪地中绽放的寒梅,他不还手,还是那样懒散地坐着,唇畔留下蜿蜒刺目的血,融入漫不经心地笑容中,妖冶若鬼。
  “良琊——“竟然忍不住唤了一声,谢孤棠情不自禁,末了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他兀自在心中安慰道:”我不过是怕他被别人所伤,这个人,这个人只能死在我手上!“
  万仞穿心,终归是会痛的,王良琊表面装得再云淡风轻,也会在细微的表情上败露这种痛感,他眉目微微扭曲,一脸倦容,这神态竟让谢孤棠心疼起来,谢孤棠受了这一幕刺激,决定发狠一搏,既然王良琊都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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