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妖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一剑妖娆-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谢孤棠一怔,心底第一次有了骇意。
  正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惶惶月色下响起悠扬的笛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听者为之久低昂,这声音像极了那日太湖泛舟时裘亦水的笛音,这熟悉的调子不可遏止地将二人卷入回忆地漩涡,那时候他们还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谁?”夏飞绝按剑而立。
  门外,月瓦流霜,一抹黑影长身玉立,轮廓地剪影映在银盘也似地明月中,他身姿挺拔,横吹玉笛,笛上缀着的穗子随风摇曳。
  待月光照在他身上之时,夏飞绝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样貌。
  “裘亦水?”
  谢孤棠扭头望去,见那青衣客飘渺潇洒,脑海中不禁浮起裘亦萍惨死的样貌,裘亦萍死后,血刹刀失窃,裘家一夜之间大乱,气数随着镇宅宝刀的失窃一路散尽,现在的裘亦水早不是那个财大气粗的公子,他知道那一夜里是谁逼死了他的亲妹妹,是哪两个做了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还欲盖弥彰。
  孤宅的树影之下,另一名青色衣衫地男子手臂微动,缠绕在左手上的金缠丝在月下发出透亮的光泽,他望着眼前一幕按兵不动,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经年

  “一别三载,别来无恙。”裘亦水踏着月色闯入屋内,他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想必庄内外把守的侍卫已一一毙命于他惊悚地笛声之下。
  “断魂笛果然名不虚传。”夏飞绝一手拎起浑身僵软地谢孤棠,一手将其重重摔在地上,屋外夜风阴恻恻撩起他暗紫色的衣摆,锦纹刺绣便如月下并蒂芙蓉般如火如荼弥漫双眸。
  那个畏首畏脚躲在谢孤棠背后的落拓男子摇身一变成了邪教掌门,裘亦水并不惊讶,他们势均力敌,他亦早就斩断前尘后路,耳畔忽地传来悠远地铃声,裘亦萍的一颦一笑在脑海中浮起,他忍住起伏心绪恨声道:“谢孤棠,我要你身败名裂。”
  “那就来吧——想杀我的人并不少你一个。”谢孤棠捂住胸口笑得邪气凛然,愁煞刀下亡魂多如牛毛,他甚至早已忘了裘亦萍的长相。
  裘亦水单手执笛,修长的笛子上竟散发出一股剑意,“叮”长剑出鞘,夏飞绝剑指执笛青衣客,“裘公子好功夫,不过你若想取谢大侠的性命,还需过我这一关呐!”
  “哼,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风啸难道没告诉你,这一次我若助九墨曜一臂之力,九墨曜便必须将谢孤棠交到我手中吗?”
  “哎呀——看来裘公子不太清楚我九墨曜的作风啊,人——我可以给你,至于是死是活便不好说了!”夏飞绝双目传情,竟比女子还要妖娆万分,剑光闪过处漾起一片艳影。
  “那就各凭本事吧!”裘亦水不再多语,他轻功极佳,纵身一掠便退了三步,他左手执笛将笛子抵在唇边轻轻奏起,悠扬悦耳之音令人身置太湖万里水滨,然而再陷进去,湖面上便扬起大风大浪,漩涡弥漫,一不留神便将你扯入万劫不复地地狱。
  夏飞绝亦不示弱,妖娆剑法已臻化境,夜来花落,长剑穿花直刺而去,一人退,一人进,一人吹笛,一人执剑,一紫一青两抹人影在月色下展开血色厮杀,然而穿过婆娑树影望去却分明只见风雅之意。
  隐在屋子里的那个黑影趁着这二人厮杀正酣时缓缓站起来,他抬袖抹干唇边的血迹漠然一笑,心底泛出一丝轻蔑与得意——“就凭你?就凭你夏小雨也想跟我做对?”掩不住地傲慢充斥周身,他朝后厅退去,撞碎一地凌乱月影。
  他急步匆匆退去,正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全身而退时,一抹拉长的黑影倒映在石板路上,那人手上千丝万缕,身是青衣水色——正是王良琊身边忠贞不二的侍卫绿拂。
  “呵呵,王良琊还想与我纠缠?”谢孤棠毫不避讳,言辞里尽是不屑。
  “谢大侠多虑了,侯爷只是想请你回去说几句话。”绿拂拦在路中央,剑拔弩张地模样,浓秀的眉目里是严阵以待地认真。
  “哈哈,你怕我?”谢孤棠咄咄逼人,手上无刀,心中却藏着利刃。
  “我不怕你,我看你要怕的是你自己。”绿拂坦然以对,他不明白这个无心无爱的男人有什么可嚣张的?侯爷待他不薄,他却暗箭伤人。
  “王良琊请我去干什么?”
  “不是请,是命令——”绿拂并不仗主欺人,他只是表明如今地势态,谢孤棠十面埋伏、四面楚歌,早已是个身不由己的人。
  “江南偌大,能藏得起你的地方唯有杏花侯府一处。”绿拂步步引诱,他深知谢孤棠无处可去。
  “你以为我会束手就擒?”谢孤棠不改孤傲本性。
  “前有猛虎,后有追兵,谢大侠无处可去。”绿拂不想多费唇舌,他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冷血至极的男子,若不是看在侯爷薄面上他根本不会唤他一句大侠。
  “好,我跟你走——”下句话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埋在心底——“我倒想看看王良琊又想耍何花招?”
  夜已深,繁花叠翠处暗香浮动,杏花侯府一派清明,这是他儿时经常嬉戏之处,那一年年岁尚小心无旁骛,他向父皇请求下江南玩耍,一路吃得是珍馐美味,日日住在这杏花侯府中,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是他最好的玩伴,二人白日里就在杭州城内游耍嬉戏,夜里便躺在席榻上数星星,望着绛河清浅,月色妖娆,他便沉醉在他的肩头,不知今夕是何年。
  岁月荏苒,一别经年,他的白衣上早被鲜血浸透,他的心也越发阴鹜如黑袍,谢孤棠随着绿拂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前方道路尽头一处别致小亭立于交叉口,亭边一池荷花盛放,正是初夏的景致,而背对着二人的是一个白如薄纸的身影,他把酒临风,酌着小酒,酒香弥漫在妖娆夜色中。
  他等他,许久了。
  “是你命绿拂一路跟着我,然后再见机行事救我出来?”谢孤棠踏上亭中,撩开衣摆大方地坐了下来。
  “我们的帐还未算清,我怎忍心你被他人折磨地不成人样?”王良琊浅酌一口杏花酒,眼眸微醺,而唇边带着的三分浅色却寂冷无边,寒凉透底,让人看也不敢看,想也不敢想。
  “且不说夏小雨与裘亦水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那些个倒在宴席下道貌岸然的武林中人也已对你生疑……”王良琊折袖抬起酒壶为谢孤棠斟满一杯清酒——“殿下,这杯我敬你。”
  “哈哈哈哈,绝交酒都不知喝过几轮了,方才宴席上是谁说要取我性命来着?”
  “在下怎敢取殿下之性命,那些话不过说给外人听,你我二人的情谊岂是几句话就能打散的?”王良琊说得却也诚恳。
  “呵——”谢孤棠轻薄一笑推开面前那杯酒,潋滟月光倒映在杯中激起一片涟漪,月下之人的神色灼灼烧人,王良琊的双眸还是那般泛着浅浅的琥珀之色,这下更让人看不穿其心中所想。
  “弑师之罪暂且不提,想必殿下心中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挂怀。”王良琊的背影单薄清瘦,玉冠高束,锦衣华服,他依稀是那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可神色中的正经却让人不得不提防起来。
  谢孤棠抬手将王良琊斟给他的酒倒在地上,“哗”地一声轻响,冲开愈二十年的记忆,他又兀自为自己斟了杯酒笑道:“他们说,你是我的祭偶。”黑衣人抬眸轻笑,冷风拂过,瑟瑟发凉。
  “对,我是殿下的祭偶,若是殿下死了,我自然也活不过,杀殿下等于杀我自己。”王良琊没有皱眉,他轻轻地说出这番话,仿佛这件事与他的生命并无瓜葛。
  “可人啊,哪能对自己狠下杀心?”谢孤棠故意望着王良琊,笑得越发肆意猖狂。                    
  作者有话要说:  


☆、青丝白首

  “你若是把人逼入绝境,他也未必不会——”王琅琊拈风轻笑,飘零地花瓣碎在他青丝之上,那种惨淡地眉目宛若秋的肃杀,烈烈如烧酒烫喉。
  这般风月总令人不禁追叙到旧时光景,那时二人心有灵犀,天真烂漫,不会如现在这般明刀暗枪、步步紧逼,王良琊想得失神,面前的黑衣男子却蓦地一声冷笑,远处波澜不惊地湖泊上骤然漾起暗涌,他的手轻轻卷上他额前的发,缓缓将那缕青丝拨开,“琅琊——”他浅唤,仿佛还是十年前那个毫无心机的少年。
  “哈”心底一声冷笑,终是酿成了面上的处变不惊,谢孤棠说什么话他又怎会听得进去,不过是看一看这顽固殿下究竟还要演哪一出戏,当然,适当的时候他也该敲锣打鼓喧宾夺主一番。
  长夜漫漫,西窗残烛冷。
  “殿下难道不觉得夏小雨生得特别似我们的一位故友?”
  一语中的,墨衣人神色一冷,杯中清酒剔透,他浅啜一口道:“对啊,他特别像死去的亦了。”
  “哈哈哈,那时我们总是笑亦了身子骨弱,死了一了百了。”
  “你还记得啊——”他悠悠一叹,无坚不摧地狠心肠终于也软了下来,毕竟,他提到的那个亦了曾是他少年时期的总角之交,只是亦了死后,他变得更加心狠手辣,亲手将王琅琊推入深渊不说,更一步步泥足深陷。
  回不去了吧,谢孤棠刹那的软弱后又逼迫自己冷硬起来,他瞪了一眼王狼琊道:“又提起他干什么?哈哈哈,说到他,跟你一样,也都是我的祭偶啊!”这一眼之中包含几多轻蔑,什么生死之交,原来不过一场交易。
  “所以你第一次把夏小雨捡回来是觉得他生得特别像冯亦了?”谢孤棠挑眉,言语中尽是戏谑,那个他不屑一顾地人倒仿佛成了王琅琊舍命要保地宝贝,“你可要知道,冯亦了死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夏小雨跟他只不过是神似,你想得太多。”
  “亦了死后我便成了你的祭偶,那时我还怨父亲,我恨呐,没人告诉我真相,可当我与你成了可以舍命相陪的兄弟之后,我便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岂知殿下却真的不当我这祭偶是人。”
  “自古君王霸业都是踏着他人的血触摸到荣耀的高位,哈哈,我可怜别人,可曾有人可怜过我?”墨衣人浑身卷入浓稠的夜色之中仿佛化为一滩墨汁,那声音透过夜里的寒气传入王琅琊的耳中——“杏花侯,你们一门忠烈,一门英勇,可那有如何?还不是后继无人!”
  此话如一柄利刀横插入王琅琊心窝来回翻搅,原本以为杏花侯会露出痛苦地表情,岂止他抬袖清了清桌上的残羹薄酒道:“无人便无人罢,我可不想王家还有谁要做你们天家的祭偶。”
  良久无话,夜的另一边,血腥弥漫翠色盎然的庭院,一袭艳紫衣裳的夏飞绝正提着一个血淋淋地人头漫步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方才他已经发了很大一顿火,“谢孤棠去了哪里?他怎会凭空消失?”定是有外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前来救他。
  放眼整个江南,如今谁还有这个胆子收留谢孤棠?思前想后心头便涌起那熟悉的四个字——“杏花侯府。”
  事不宜迟,夏飞绝将裘亦水的人头放在一个精致的锦盒之中包扎好,他拎着那锦盒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
  长街冷巷,马蹄轻踏,夏飞绝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徐徐行进,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一夜,落魄潦倒的他被王琅琊出手搭救,那时那个名叫天白的家仆还拿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他。
  想来天白也是谢孤棠在杏花侯府布下的一颗棋子吧,以王琅琊的秉性倒真不至于将这家仆殴打至死,一切的一切都拜那狠心的谢孤棠所赐。
  手背还未触到大门便骤然缩了回来,夏飞绝轻笑,恍然失神,门前高高悬着的大红灯笼仿佛还在嘲笑当年的狼狈,可今非昔比,他如何能够轻叩门扉光明正大的闯入?想着身形一掠,神不知鬼不觉地飘入了院内。
  妖娆剑法已臻化境,轻功亦不输凡间高手,他夏小雨可是呕心沥血下过苦功的。
  侯府内的一切历历在目,旧梦重温,海棠树的花影迷人耳目,穿过精致的亭台楼阁,赏完一大片静谧的池塘,便自然而然地信步走到了王琅琊对月把觞的小亭外。
  “都在啊——”他的声音比过去要尖细,更没有那种扭捏作态之感,长剑出鞘点入池水中,浇了点清水洗剑,月华洒在长剑上,浓稠地血滴入池水中,一片浑浊——这是裘亦水的血。
  “看来是你赢了——”谢孤棠起身,负手而立,背影隐隐透出帝王的威严。
  “裘家家业败落,他死了也无人问津,再说裘亦水暗中也干了不少坏事,死不足惜。”夏飞绝冷淡地撇了一眼长剑,剑经水洗后更显银彻透亮,仿佛天生渴血一般,锋利,光芒四溢。
  夏飞绝长剑一挑直逼谢孤棠咽喉而去,谢孤棠轻盈一闭,醉饮握刀,站在一旁的王琅琊自然不肯袖手旁观,他祭出寂灭刀拦在中间道:“小雨。”
  “侯爷怕是喊错人了,这儿没有小雨,只有夏飞绝。”
  “飞绝,飞绝,绝心断欲。”王琅琊低声默念,“好名字——那夏公子现在是来找这位谢大侠寻仇的?”
  “废话!”夏飞绝不再啰嗦,剑芒破风,剑影凌烈,搅弄出一阵腥风血雨直扑谢孤棠要害而去。
  “夏宫主可否听王某一劝——”王琅琊挡在谢孤棠面前道:“能不能就看在昔年的主仆之谊上暂且放他一马?”
  “杏花侯——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吧,这种人渣还值得你以命相抵?”
  “不——我是他的祭偶,你若杀了他,他并不会死,会赔上的只有我王某的命而已。”王琅琊将刀反插入地缝内以手撑着地道:“我是在为自己求情。”
  身影隐在暗处的墨衣人唇角微微上挑,心满意足地笑了,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算得好,既然有替死鬼做挡箭牌,他还有何好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天末

  凉风起天末,人心萧萧。
  酒入愁肠,绵如密针。夏飞绝执壶醉饮,双眸迷蒙惹尽桃花□,他啖了一口酒浇洒在长剑上笑道:“侯爷于我有恩,我本该相报,侯爷本是富贵闲人又何苦插手这江湖恩怨?”
  白驹过隙之间,夏飞绝将长剑斜插入自己左臂笑道:“这一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