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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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妖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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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胭脂,给我拿点药来!”鹤雪的声音透过雪白纱幔传出去,不一会儿便有一名绯衣少女端着盘子与盛药膏的盒子踱了过来,巧笑嫣然地望着鹤雪道:“宫主这又是来了贵客?”
  鹤雪头一偏示意少女退下,他熟练地拧开那玲珑精致的盒子,食指与拇指锊蘸了点药膏便涂抹在了夏小雨手腕上,“好些了吗?”浅色的眸子里没有恶意。
  谢,谢谢——”夏小雨吓得手一缩一抖,显是没有回过神来。
  鹤雪瞧见夏小雨闪躲地眼神忽然乐道:“医者仁心你不知道吗?”
  那也不是你这种狗屁邪教医者,夏小雨内心嘀咕了一声却终究没敢说出口,就在他的内心又稍稍安抚一阵后,脚上又传来钻心剜骨的刺痛,“这,脚,脚好痛?”一种撕裂的痛楚自皮下涌出。
  “要手还是要脚?要手吧?还可以握剑啊!”鹤雪的眉目冷得如落上清辉。
  “什么要手要脚,你要干什么?”夏小雨失声大叫,缩回涂满药膏的右手。
  “你是个废人啊现在——”鹤雪斜枕着脑袋笑道:“废人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真好奇,难道你就不想有朝一日踩在那人头上吗?”
  “踩在谁的头上?”
  “谢孤棠啊!”鹤雪阖上药膏,葱削似的手指修长白皙,美得不太真实。
  “我帮你报仇,让你从此骑在谢孤棠头上好不好?哈哈哈,他忘恩负义,负了你,也负了太多人。”
  “鹤宫主找错人了,小人废人一个,帮不了这个忙。”夏小雨眼眸低垂,心比身还痛,仿佛有人故意在皮肉上打着结,痛成解不开的伤。
  “没有,我没找错人,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只要你想!”
  “谢孤棠试刀杀人,诓骗你他被王良琊关押,还害死家丁天白一条性命,其乃罪一;太湖裘家裘亦萍遇害,他将事情全部推到狼邪头上,真乃奸诈小人,此乃罪二;你真心待他,被他蒙骗为其过身,他非但不感激还害你手筋脚筋被人挑断,武功尽废,此乃罪三;江南试刀案到目前为止总计四十八条人命,这可全都是他干出来的,没人逼他,没人怂恿他——血刹刀确实在我这儿,可也不过是个交易而已。”
  鹤雪一口气说完,将谢孤棠说成了一个十足恶人,这条条罪状夏小雨都亲生经历,无可辩驳,谢孤棠不是大英雄,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错信了他,爱错了人。
  “是他将你推入这个万丈深渊的,你难道不恨他?”
  “恨啊,恨又能怎么办?”夏小雨有些难过,他为自己的不争气与天真痴傻感到悲哀。
  “如果要你吃三个月的苦药,练三年苦功,废寝忘食,励志图治,心无旁骛,三年大成之后便可与其平起平坐,你愿不愿意?”
  “代价是什么?”夏小雨昂起面,他比谁都懂得交易需要利益交换。
  “代价就是你可能会五感全失,被天下人惧也,却也遭天下人骂也!”鹤雪从屏风后抽出一件妖娆的大红色绸衫递给夏小雨道:“生,要生得如夏花般绚烂,人活一世,最忌自暴自弃,在低谷之中才最是开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爬得多高,到那时天高云淡,海阔凭鱼跃,你便可以肆意妄为了!记住,你若想要人信服,则必定要让他们知道你有多强!”
  “弱肉强食,古来万般法则皆如此!”鹤雪莞尔一笑道:“我选中你,正是因为你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人不怕失去。”
  “那我要不愿意呢?”夏小雨反常地抬起头道:“鹤宫主就这么相信自己?”
  “哈哈哈哈,你没有理由不接受——你不接受,就是死路一条——”鹤雪揪起夏小雨的衣领道:“我只是觉得有趣,如果那谢孤棠发现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有一天可以踩到他头上,他会是什么表情?”
  鹤雪的表情因想起了美妙的事一般神采飞扬。
  “鹤宫主为何如此恨他?”
  “为什么?哈哈哈,王法惩治不了他,江湖的人也敬他,可谁也不知道,害死我哥哥的罪魁祸首就是他!”鹤雪一提起他的兄长便又狂性大发,杀性难抑,琥珀色剔透的眸子中淌出血色。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放在面前,夏小雨却不敢接,他从来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事,英雄梦做过一轮,失策了,如今败得一踏涂地,他只想安静地好好过日子,却忽然有个人敲着他的脑袋说:“朽木也有逢春发芽的一日!”
  有的人做英雄,舍身成仁成就千古流传的美名;有的人做枭雄,宁要我负天下人莫要天下人负我,他会不会遭千万人唾骂呢?他本就在这江湖人人不齿的九墨曜之中了,夏小雨咬咬牙,一横心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屌丝快要开外挂了


☆、告别

  细雨湿流年,江南的春总带着泥土的芬芳,潮湿中混着木头的霉味,却偏被一阵檀香味打乱,那人跪在祠堂的蒲团上,前方供奉着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那是一门精忠报国,血洒沙场的英雄,他们马革裹尸,将生命留在了战场之上,这偌大的侯府却人丁单薄至斯——都死光了,唯留一个看似风流不羁、玩世不恭的王良琊。
  他今日穿得依旧是艳丽的衣裳,而眼神却肃穆,面若素缟,王良琊折袖敬上三柱香,眼神谦卑,眼底闪过依稀旧年光景,那时父亲摸着他的小脑袋道:“琊儿长大了也随父出征好不好?”
  粉雕玉琢地小孩在刚出生抓签之际便显山露水,他乌溜溜地大眼睛掠过玉佩,穿过白桃,凝脂一般粉嘟嘟的小手便凶神恶煞地摸到了他爹的乌鞘短刀上,小孩子大力一把拽下刀上的穗子,望着那柄杀过人的短刀咯咯直笑,他爹立刻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好,咱们王家世代英武,看来这长大了怕也是个将军啊!哈哈哈!”
  王良琊却也争气,侯爷给他找了好老师,他便也痴迷起武术,又沾了家姐后宫妃子的光,得以与小皇子们同进同出,由太子太傅为其授课,从小便龙章凤姿,惹人喜爱,他年纪与七皇子相仿,二人便成了总角之交的好兄弟,不但日夜厮混在一起,同吃同住,更互相切磋武艺,互为精进。
  “唉——”但那也是旧事了,王良琊舒展了眉头站起身,回忆总是不可遏止把他扯入漩涡,分明不想再度沾惹江湖祸事与朝堂浑水,而那些东西却偏要齐齐涌上来,他无可奈何。
  “侯爷真的要去吗?”绿拂在门外站着,王良琊的身材高而瘦削,仿佛轻轻一晃就要被折断一般,绿拂不敢多说话,心中却又堵得慌。
  七年前,是王良琊将其从唐门恶徒的刀下救回来,若不是侯爷恩义,哪有他绿拂的今天?所以他勤勤恳恳甘愿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保镖,侯爷不愿惹江湖纷争,他便在院子里种花,种上满园海棠,他一直没有说过,其实侯爷最爱的不是杏花,是海棠。
  都是粉白粉白的妖娆之色,海棠贵雅大气,杏花却一股子流离萧索的意味,艳时姹紫嫣红,衰时
  却惨白如雪。
  “海棠虽俏,却不争春,君子贵在不争。”这是侯爷常对他说的一句话。
  人活百世,谁都爱争,生怕输了面子,王良琊不在乎面子,更不在乎坊间对其的恶劣传闻,他就是他,千金买醉也好,杏花沽酒也罢,不在乎。
  可若真的无欲无求倒也罢了,却偏有一样东西从泥土中生出羁绊,王良琊望着珠帘一般倾泻不止的细雨道:“斩不断理还乱,他的命可是我救下的,为何偏要这般糟践?”
  徒手摘下一朵花,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花瓣碎成一片片缠绵地眷恋着大地,说爱倒也唐突了,说兄弟之谊也早已生分,不过是觉得自己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他为何不珍惜?
  “恩义已断?”王良琊紧缩地眉头随着一阵清风散开,他本可以插手不管任其胡天海地玩得不可收场,可偏偏收敛不起心性,那日在太湖裘家便没制住他,如今放虎归山,山高水长,这害人精又要去为祸哪里?
  小打小闹也罢了?却偏偏弄出这么多条人命。
  真是不成器,九泉下的女子若是看到谢孤棠今日的模样恐怕要失望了,那明眸善昧的美人温柔地王良琊的小手握在手心里笑道:“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好兄弟了,要互相扶持啊!”
  “哈哈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所向披靡,打败天下无敌手!”稚嫩的孩童笑声直干云霄,猖狂天真,那时他将他揽在怀中称兄道弟,而今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要么你死我活,要么我活你死。”
  何时成了这般水火不相容的样子?
  暗处的铠甲早已生锈被束之高阁,曾经刺穿敌人胸膛的长枪也落上岁月尘土,这是该被尘封的家族记忆,王良琊叹了口气阖上门,方一退出来被便冒失家仆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
  “侯,侯爷,有位公子在前厅等你,他的样子怪吓人的。”家丁胆小怕事的缩小道。
  “哦?”王良琊挑眉一笑,想必是风啸大驾光临,他刹那间就敛了方才在祠堂中的沉思劲,笑得满面春光,一路分花拂柳而去。
  白衣公子正背对着他坐在轮椅上优哉游哉地摇着折扇。
  “侯爷——”那人回眸一笑,天地失色,不是因为美而是因为丑,他笑得时候,唇边裂开一条大缝,清秀的五官便陷入深渊长出狰狞模样。
  “风公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了——”王良琊拱手致歉命下人奉上两杯清茶,风啸常年隐居山野难得听人如此尊敬的唤他,面上不禁浮起一丝欣慰。
  这武林之中,一旦失势便再也无可挽回,谁还会敬他怕他?
  可他终究是通晓江湖故事的武林前辈,随便掐指一算也能将局势分析得□不离十,过去,别人付银子他才开口,如今,付再多钱他也不愿说话,他心里有数,哪些话该说,何时该装傻。
  江湖之祸,少惹。
  他抬眸望着眼前风华耀眼地杏花侯,只觉这男子外表虽风流倜傥,内心却已成一具枯骨,白骨般苍白的人非将自己套在玲珑匣子里,藏起孤立无援地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地心生怜惜,竟不觉唇畔伤口隐隐作痛。
  “唉——”风啸垂眸合上折扇苦笑道:“身不在江湖,心却留在那儿拔不出来,侯爷这次非要铤而走险吗?”
  “风公子还有更好的办法?”王良琊不紧不慢地品了品上好的明前龙井,明前龙井芽叶细嫩,色翠香幽,浸在山泉之中入口回味绵长。
  “别无他法。”风啸幽幽一叹,想起此后一路坎坷,面前这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当真受得住那种折磨?“侯爷身子矜贵,恐怕吃不了那个苦。”
  “哈哈,王良琊是吃不了那个苦,可狼邪一定可以。”王良琊一双顾盼有神的桃花眼中漾出一丝决绝。
  奇门八峰高耸入云,拾级而上要爬三千层台阶,不能停顿歇息片刻,唯有此法,方可得缘见奇门孟良固一面,孟良固神乎其神,不但医术高明更精通天下武学,王良琊此番前去为得就是讨一个医方。
  可风啸仍有顾虑,他愁眉不展道:“昔年孟良固的小儿子调皮闹事是个不折不扣的孟浪之徒,狼邪为民除害伤了他性命,你今次以狼邪的身份去面对他,难保他不对你下狠手?”
  “孟良固并非心胸狭隘之辈,如若他真的不肯出手帮忙,那也权当去为当年旧事赔罪!”王良琊莞尔一笑,忆起当年任侠情怀,年少心性,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在心头涌动。
  天底下还有谁能制住谢孤棠?谢孤棠谁都不服,唯独一人,那就是狼邪,他二人从未正面交锋过,谢孤棠这天下第一刀便做的名不正言不顺,总觉得狼邪的影子若有似无地似一块黑幕,非得一把撕开他的狼皮,自己才是堂堂正正的天下至尊刀者。
  王良琊自然懂得谢孤棠这种心思,可他武功尽废,七年间未曾习练刀法,现在就是提起一把轻剑也舞不出当年的豪气凌云。
  “侯爷,上次在太湖裘家随伺你左右的那名男子可是叫夏小雨?”风啸蓦地提起那个叛逃侯府的花匠,王良琊并不流露过多感情回道:“嗯,怎么了?”
  “他似乎被人带到了九墨曜,谢孤棠果然只是利用他而已。”
  “在谢孤棠的眼中,只有利用与被利用,他与谁都是逢场作戏,夏小雨落到他手里自然只有死路一条。”窗外云雨初霁,天地放晴,雨后清新的泥土香气飘了进来浑入袅袅茶香中,这是江南的风味,王良琊很享受也很知足,可他知道,这片刻的放晴之后将会袭来更大的腥风血雨,这七年无论好日子苦日子,总归是到头了。
  有人要找他算账,他不能退让。                    
  作者有话要说:  


☆、奇门八峰

  远处山势嵯峨,起伏连绵,一片黛色,若闲坐在山脚弈心亭中焚一柱香,拨弦弹琴,倒也是风雅之事,更可窥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磅礴气象,然入得深山之中,一切便大不相同,其中密林幽深,怪石嶙峋,一道天堑横垣眼前,此地八峰相连,峰脚极深,遍地皆是万丈深渊,奇门八峰就坐落于此。
  孟良固隔绝俗世喧嚣,大隐深山之中,早就将江湖名利置之度外,他擅长奇门遁甲与医术,若不是藏在山中,早有人踏破门楣,门庭若市,他招架不过来这些麻烦,除了避世又能如何?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江湖波诡云谲不是他们这些人待的地方,除了讨得这天然屏障修身养性,孟良固别无他求。
  王良琊坐在芭蕉树下凤眸微敛假寐了片刻,忽地站起来抖擞精神对身边的白衣人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往后的路便只能王某一人来走了。”
  “丙加庚兮荧入白,八位移来有吉凶。休门不可利言凶;蓬宫之宫非吉得。孟良固其人古怪的很,江湖人称邪医,侯爷可要多加小心。”风啸不良于行,自然不可攀爬深山,孟良固早就有言在先——求他办事的人只可独往,连仆从也不准带。
  路上找个扶持的人恐怕都不行了,王良琊忆起年少时第一次来到这山脚下,当时意气风发,也正领悟到寂灭刀的妙处,下手毫不留情,直破奇门八峰各大高手,那几日孟良固恰巧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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