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经年(完结)作者:九雪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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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经年(完结)作者:九雪掌柜-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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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看右看,点点头,慈祥而亲切道:“这么久不见,感觉又高了不少啊。回来了就好,快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账目要是没什么大问题,晚些再禀报给你爹也不迟。”
  “行,我知道了,谢谢恩叔。恩叔不用管我,去忙您的吧。我带殷谷主四处走走。”楚暮白说着,拉过殷洛的手。他握得很紧,殷洛试着挣了挣,没成功,只好放弃了。“对了,恩叔要安排殷谷主住在哪里?”
  楚恩瞥一眼两人十指相扣额手,稍稍思忖,道:“属下暂时安排了殷谷主住在起合居,不知公子可有何想法?”
  楚暮白住的地方叫寰安轩,他虽然非常想让殷洛跟自己一起住,但自己父亲必定会有微词,便只好作罢。起合居就挨在旁边,离寰安轩最近,现在看来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他点点头,“嗯,起合居不错,恩叔有心了。”
  楚恩淡淡一笑,稍稍一揖,道:“那属下先去忙了。”说完一转身,带着一部分家仆离去。留下的家仆开始有序地帮忙卸下车上马上的东西,将马匹一一牵下去。
  “哎,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规矩真多啊。”刚刚人多,又都注视着他们,殷洛有些紧张,一句话都不敢开口,眼睛也不敢乱瞟,始终低垂着眉眼。现在大家都各忙各的,没人理他,心情放松不少,胆子也大了起来。
  楚暮白笑着捏捏他的鼻子,道:“又没有叫你遵守,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一个人要是在你们一群规矩守礼数的人里面,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还不被笑话死?”殷洛轻哼一声,皱着眉闷声闷气道。
  楚暮白失笑道:“你和连初是客人,谁敢笑话你们?”一顿,又道,“谁说你没做相没站相?我看着就挺好的呀。”
  “也就你会觉得好。”连初小声嘀咕,声音含在喉咙里,模模糊糊的,换来殷洛一记瞪眼。
  “你说什么?”楚暮白一时间没听清。
  “他没说话,你听岔了。”殷洛仰起脸,将手一摊,道,“不是说带我四处走走吗?怎么还站着晒太阳?”
  “好好好,这就走了,我的殷大谷主!”楚暮白无奈中带着无限宠溺。
  楚家宅院不比凌波城这般广袤,但楼宇众多,五步一楼十步一阁,条条回廊曲折悠长,座座亭台楼阁俱是朱墙黛瓦飞檐翘角,却在各色庭院池塘,树木花草的陪衬下,各显姿态,有庄严万里,有雅致端庄,有内敛深沉。
  楚暮白本来在跟殷洛一座一座介绍着,见殷洛听得有些心不在焉,暗忖一番,凑近了道:“你是不是不想见我爹?”
  殷洛心里一突,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也不是,我只是,呃,就是那个,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会不会太失礼?”
  楚暮白噗嗤一笑,也不管后面还跟着几个家仆,将人拉到怀里,道:“原来是这个,我还当是之前我说我爹有些严厉,你怕了呢。刚才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你的身子都有些僵了。你是我请来的客人,楚家感谢你还来不及,你反倒这么客气,真是傻瓜。”
  “你才傻!我跟你爹无冤无仇,我怕他干什么?”殷洛白他一眼,睁开了他,自顾自的越过楚暮白向前走,比他快了一个身量。
  楚暮白看了看后面提着大药箱的连初,略一思忖,几步追上殷洛拉住他道:“要不,我先带你去见我娘吧,我娘人很亲切的,你也可以替她把把脉。”
  殷洛知他思念母亲,想着早点见到她,便答应了。
  三人来到一处院子,门前牌匾上红漆墨字,一笔一划地勾出“白鹭轩”三字,那便是楚暮白母亲现在住的地方。院子很大,青色的砖地两旁,满满地栽满了白玉兰树,此时花期早已过去,整树的枝繁叶茂,生气勃勃。微风拂过,枝叶悉悉索索地轻摇作响,柔和朦胧,像是树林深处有人在低低私语。
  几步来到房门前,门口站着三个人。站在最前的是一个紫衣中年妇女,面容精细端庄,未施粉黛,却风韵天成;中年妇女身后立着一个黄珊垂髫少女,乌溜溜的眼珠不停的打量着楚暮白,脸颊微红,看上去灵巧可爱;另一侧是一个灰袍青年,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后也背着个大药箱,见了楚暮白,立刻眉开眼笑,不停地点着头,叫一声“楚公子”,待看见殷洛和连初,愣住了笑,问道:“这是?”
  “无忧谷谷主。”楚暮白简短回了他,面向紫衣妇女笑道:“兰姨,我娘好些了吗?用膳了吗?现在可是睡下了?”
  被叫做兰姨的女人对楚暮白福了一福,温温笑道:“夫人知道公子今日回来,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一直念着要先见着公子你呢,”兰姨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头低了低,又抬头望向楚暮白,目露担忧道,“只是,气色一直不见好,午膳也没怎么吃,几乎是原封不动的给端回去了。现在正在服药,王大夫在里面呢,还有殷姑娘也在。公子还是快进去看看吧。”
  一听殷碧晴也在,楚暮白本已有些暗沉目色更是一黯,身子僵了僵。殷洛自然也觉察到了,极快地瞥一眼楚暮白,移开目光,垂首不语。兰姨已经为他们撩开门帘,楚暮白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迈步进去。
  屋内陈设古朴雅致,又不失华丽贵气,各色家具均是上好质地,摆放得一丝不苟。几人来到内室,便见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想必就是乔若依了。边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明眸红唇,一双眉毛细长而浓黑,颇有几分英气。脸上略施粉黛,下巴尖尖,脖颈细长,背部挺得笔直,更显腰身纤细,整个人看上去柔中带钢,透出一种不让须眉之势,着实抢眼。女子的身后站着一个着银灰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脸上保养十分得当,只有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不过连初扫一眼就知道此人至少四十出头,说不准快近五十了。
  红衣女子闻声,侧过头,微微启唇一笑,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暮白,没有一点羞涩,丝毫不掩倾心之意。她慢慢地转过身站起来,走近楚暮白,在离他只有半步时伸出手。楚暮白快速往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背起双手,又靠着殷洛站了站。那女子的手顿在空中,眼神有一丝黯然,但很快消失,脸上笑容更盛,眼神明亮锐利,若无其事地缓缓收回手放置在小腹前,不急不躁,嘴角带笑道:“暮白,好久不见。”她的声音明晰清脆,字字简练不拖泥带水。听她叫得亲切,殷洛浑身一抖,恨不能搓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像是被扎进了一块碎石子,膈得十分不舒服。
  “殷姑娘此番来菁州所谓何事?”楚暮白面无表情道。
  殷碧晴巧笑倩兮道:“我跟你也算是朋友了,你这么久在外,楚夫人寂寞又卧病在床,我来陪陪她说说话不也是正常吗?”
  楚暮白不咸不淡道:“那如今我回来了,就不必麻烦殷姑娘了。谁人不知殷姑娘是如今是殷家半个家主,日理万机,想必有很多事等待姑娘解决吧。”
  殷碧晴掩嘴轻笑出声,定定地望着楚暮白,虚叹一口气,道:“是有很多事,大事小事,事无巨细,我都要亲自过问,当然是烦恼累极。不过,”她眼神一狭,颇有意味看着楚暮白道,“这回来菁州,要忙的都是我自己的事,那当然是再苦再累,也必须要办得稳稳妥妥,漂漂亮亮。”
  “哦?那在下更不好占用殷姑娘的时间。家母有我和殷谷主,姑娘尽可以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楚暮白有些不耐。
  殷碧晴抱着手,看着楚暮白笑而不语。须臾,倏尔倾身向前,脸上依旧笑容未减,压低声音道:“暮白,你方才可是赶了我两回了。”说完,终于把目光转向殷洛,笑容似乎瞬间抽去了内容,虚假了许多。“这位可是无忧谷,殷洛殷谷主?”
  殷洛淡淡地看她一眼,觉得她的笑容分外刺眼,答了声“是”。
  “哦?”殷碧晴眼中露出惊讶,“都说无忧谷主个个医术不凡,能活死人肉白骨,但从来不会轻易出谷,个个都是出了名的千金难请,就是想见一面都难呐。”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如今,我终于算见着了,呃,半张脸,真是不容易。哎,恰好,我们都姓殷,看来,我与谷主真是缘分不浅啊。”话音刚落,殷碧晴背后传来一声轻嗤。
  “在下只是名普通大夫,殷姑娘过誉了。”殷洛依旧语气疏离漠然,“姑娘之前说的什么活死人肉白骨人生在世难见一面的,那是菩萨。”
  殷碧晴垂了垂眼,低低笑道:“殷谷主过谦了。”她偏了偏头,眼神有意无意地打在身后那中年男子身上,道:“那位是名满江南的王隆昌王神医,负责楚夫人的病已经快半年了,也是替楚夫人治病时间最长的大夫。今后两位在一起合作,殷谷主若是对楚夫人的病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王神医。”
  王隆昌嘴角扬起,面露得色,挺了挺胸,背过手去,瞟了一眼殷洛,又是一声冷哼,轻蔑又不屑。殷洛面不改色,彷佛没听见一般。
  楚暮白定定站着,一动未动。殷碧晴后退一步,整整衣袖,对楚暮白笑道:“我爹过不久就会来了。”留下这句话和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头也不回地走了。楚暮白一瞬间蹙紧了眉头。
  “暮……暮……”床上之人突然出声,声音虚弱飘渺,吐字不清,说话十分费力,简简单单两个字,却是半晌都叫不全。
  “娘!我在这。”楚暮白一个箭步冲上去,声音有些发抖。乔若依比他两个月之前走的时候更加憔悴和虚弱了,眼窝深深凹陷下去,双目浑浊无神,嘴唇嗫喏地动着,却只有一个个不断重复的单音。楚暮白心痛又自责,低低地失声痛呼着,竟落下泪来。
  殷洛心头猛地打了一个突。别说他从没见过楚暮白这个样子,就连想都没有想过,坚强霸道温柔狠戾如斯的楚暮白,竟然也会落泪。那是他的娘亲,在他心中一定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自然比自己还重要得多。不禁又想到,自己每年生辰去洛颜心坟头扫墓祭拜的时候,似乎是一次也没有哭过,最多唏嘘感慨难受一番。
  殷洛有些黯然,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堵得慌。他走到兰姨身边,问她要了近两年来乔若依的所有药方。
  兰姨微微颔首,很快便寻到,递交的时候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这是一年前的,王大夫到了之后,说方子是祖传不能泄露,药也是他亲自配的,所以这方子……”
  殷洛闻言,很快瞟了一眼王隆昌,接过方子,道句“无妨”。一目十行地浏览一遍后,心里大致有了计较,便把方子全都交还给兰姨。
  “不知殷神医可有看出什么来?”王隆昌脸上带笑,语气中夹着明显的不信任和轻视。
  殷洛没理他,走到床边,拿起那只药碗,靠在鼻尖仔细闻了闻,而后不置可否地放下。
  一旁的王隆昌见状,挑了挑眉毛,鄙夷道:“殷神医果真如此神通,能仅凭闻识便知这药中配方?”他这贴药是他思前想后数月,放了不下二十种药材,有好多都是无色无味,他不信殷洛单靠鼻子就能闻出来。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神医,也不是狗,自然没有本事将这药方中的药材全部知晓,不过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了。”殷洛表情冷淡,转身打开药箱翻找,续道,“我看了在你之前那些大夫的法子,和你一样,都是续命为主,相比起来,你的方子可以说是最好的,要是我来开,差不多也就那样了。但要说别的也没有什么了。照你这法子,楚夫人大概最多还能活上八九个月,还能赶上过年。”
  楚暮白浑身一僵,倏然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说什么?”眼中凌厉凛冽的寒光让两人不禁脊背生凉头皮发麻。
  殷洛看着他,心跳得有些快,是怕的。但他还是笑道:“要是续命,就不用叫我来了。我一路上有想过几个法子,不过具体用哪一个,”殷洛对床上的乔若依努努下巴,“还要仔细瞧了才知道。”
  “哈?你有什么法子?我倒是想知道!”王隆昌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表情又是惊疑又是好笑。
  殷洛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道:“以后楚夫人的病就由我和连初负责,王大夫你可以留下也可以离开,不过那些药从今天开始就停了吧。”
  “你……你说什么?!”王隆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竟然有人怀疑他的医术他的药方?!那是自己苦思冥想几个月出来的方子,里面药材每一种都价值不菲,名贵非常,那个不知从哪个什么山谷,呸,不就是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子,乳臭未干就敢在他的面前这样低贬他,他算个什么东西!最要命的是他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让自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卷铺盖走人?!他他,他凭什么!
  王隆昌气得嘴都白了,手捏成拳头越握越紧,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恨不能冲上去一把扼断殷洛的咽喉。他指着殷洛怒目圆睁道:“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殷洛脸色不变道:“你是谁,刚才殷姑娘已经说过了。”
  “你连楚夫人的脉都没有诊过就妄下言论,望闻问切一样都没有做,你算个什么大夫?哼,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没本事,只是来这里骗吃骗喝!”王隆昌有些歇斯底里,跪在床边的楚暮白突然回头,眼神冷冽地盯着他,无情的话从他嘴里一字一字地蹦出来:“你要是再多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末了,还加了个“滚”。
  王隆昌见楚暮白眼中杀意骤现,心下一惊,也知道楚暮白说得出做得到,而且楚暮白的武功实在是高出自己太多。他强自按捺心中的滔天怒气,一拂袖转身离去。走出内室的刹那,左腿膝后忽然一阵剧痛,惨叫一声跌出门外。楚暮白不动声色的收回手指背过身去。
  连初过去关门,见王隆昌抱着腿在地上哀叫,转了转眼珠,道:“王神医今年贵庚可是四十八?”
  王隆昌一怔,一时间忘了疼,看向连初的眼神中满是惊疑:“你……你怎么知晓?”
  连初咧嘴一笑,痞痞道:“嘿嘿,王神医今后保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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